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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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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導逃脫,這是本市建立塔組織以來的第一起,況且該名向導能力特殊,情況也更特殊。塔要求所有經手人員都要接受組織調查,協同處理。更何況,葉矜和範陽洲是這名向導的直接接觸人。

戰鬥五組的人員再聚首,唯二的兩個向導都掛了彩。

沐川手腕骨折,吊著膀子,小腿輕微骨裂,一蹦一跳地由石天成扶著走進會議室。葉矜看見他,猛地站了起來,沐川立刻叫道:“沒你什麽事,坐下。”

沐川歪歪斜斜在椅子上坐好,看了一眼葉矜,嘆道:“你別東想西想的,是我學藝不精,還是得多向陽洲學習學習。據說五秒鐘就搞定那小家夥了,不愧是公會之寶啊。”

範陽洲道:“這件事,其實多虧了你和阿矜。”

衛高朗清了清喉嚨,道:“人是在今天上午十點五十六分的時候徹底失蹤的,當時是在移交特殊管理處的途中,由三個哨兵加兩個向導負責押送,給對方註射的安撫劑突然失效,負責駕駛的哨兵當場被操控著偏離了預定路線,剩下的自相殘殺。監控也被該名向導展開的精神場完全覆蓋,我們十一點十六分趕到現場,只看見一輛報廢的押送車,以及帶血跡的拘束帶。”

會議室陷入一陣沈默,一個向導能有這麽大的殺傷力,他們聽都沒聽說過。想到也許那天正好是這個小鬼狀態不好,他和葉矜也算是全身而退,否則……

沐川背後一層白毛汗。

他扭頭問範陽洲:“副組長,你年輕時候有沒有這麽厲害?”

範陽洲笑了笑,道:“十三歲的話,自然是沒有的。”

葉矜瞇著眼睛看屏幕上被大大投影出來的那名向導的資料,“這個名字,我們是不是接觸過?”

衛高朗沈吟了一下,道:“是的,就是那次野生哨兵向導收容事故……”

葉矜喉嚨裏梗了一下。

那是他還剛入公會的時候的案子,那時候塔的自由度沒有今天這樣寬松,也是正因為那場事故,塔內也進行了反思和一系列的改革。

當年所有的哨兵和向導都是強制性入塔和強制性服役,如果有隱藏自己的身份妄圖混入社會中想像普通人那樣生活,那是不可能的,也不能被承認的。

江磊和蘇南青就是這樣一對隱藏在普通人中間的哨兵向導,因為兩人本來就是戀人,結合熱的時候自然而然成為了彼此的靈魂伴侶,他們沒有過覺醒的爆發期,一直未被塔察覺。

等塔收到情報,有一對“野生”的哨兵向導夫妻的時候,他們的孩子已經六七歲了。

塔下令對他們進行抓捕,而在抓捕過程中,江磊身亡,蘇南青和孩子不知所蹤,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失去了江磊,蘇南青大概也是活不長了。結局是,一人身亡,兩人失蹤。

這件事一直塵封在公會的檔案部裏面,像是一道傷疤。

至此塔全面廢止了對野生哨兵向導的抓捕活動,而是對戰鬥部進行了重新改組。他們戰鬥五組,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成立的,只負責處理會對社會造成騷動的新覺醒哨兵向導,其餘的睜只眼閉只眼。

那個叫江藍的向導,就是江磊和蘇南青的兒子。

衛高朗幹咳了一聲,道:“組織派人來調查情況,你們一個接一個的去吧。”

葉矜面前坐著的是一個帶著金屬邊眼鏡的男人,他自我介紹:“我是情報部特派調查員唐文,現在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

葉矜點頭。

唐文看了看他,道:“事發當時,你是第一個被精神汙染的哨兵,對麽?”

葉矜說:“對。”

“你被精神汙染後做出了什麽舉動,自己還記得嗎?”

葉矜想了想,道:“我感覺自己的精神屏障被瞬間拆除,在意識清醒的最後一秒把同組的向導沐川丟了出去。然後,對方操控我自殘,再然後的事情我沒有印象了。”

唐文問:“你是一個結合哨兵,為什麽還需要精神屏障?”

“這……”葉矜咽了一口唾沫。

唐文笑笑,說:“啊,這個是個人隱私問題,你也可以選擇不回答,畢竟也有哨兵出於習慣會在結合後繼續使用精神屏障的。”

葉矜說:“……我知道的就是這些。”

唐文道:“你也許是接觸他還能全身而退的唯一一個哨兵了,請你好好回想一下。”

葉矜說:“我想不起來。”

唐文道:“我們看了你的病歷記錄,你的精神圖景是在接觸之後就幾乎被摧毀殆盡,是您的結合向導修覆的……”

“我的什麽?”葉矜打斷他的話。

“你的……結合向導。”唐文略帶疑惑地重覆了一遍。

精神圖景一旦摧毀,基本再無自行修覆的可能,可以說,那個人基本已經廢了。除非是有自己的結合向導幫助。

範陽洲之前連他的精神圖景也進不去,怎麽能幫他修覆呢?

只有一種也是唯一一種可能,在每一本哨兵向導的教科書上都會這麽寫,結合向導可以分割自己的精神圖景用以重建伴侶的領地。

這通常被宣稱為結合的優越性。結合哨兵的生存率是非結合哨兵的五倍甚至更高。

他為什麽建立不起精神屏障?

範陽洲怎麽輕輕松松還他一個完好無損的精神圖景?

葉矜冷汗直冒,感覺心頭一團火,他指甲掐進手心裏,感覺牙齒在咯咯直打戰。

唐文見他狀態不對勁,立刻說:“我們今天就說到這裏吧,接下來如果有必要,我會再來找你。”

葉矜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去的,範陽洲也正好從另一個問詢室出來,見他臉色陰沈,便走過來,問:“阿矜,你怎麽了?”

葉矜伸手把他摜進了走廊的角落,他舉著他的前襟放下又收緊,幾乎要把範陽洲的襯衫攥破。他手背青筋畢露,關節擰成白色。

“你是不是和我結合了?”他一個字一個字,像是鍛得又薄又脆的霜刃,像是火與硫磺。

範陽洲睜大眼睛,張張嘴,最後撇過頭去。“抱歉。”

葉矜感覺仿佛一腳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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