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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連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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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靖的話音未落,烏雅拓身後的慕容奇也跟著冷笑一聲,緊跟著白靖的話,意味深長的提醒道:“平國公說的不錯。太師太傅,這可是朝堂之上,莫要胡亂攀咬,壞了分寸。”

他們兩人接連出口,讓朝上的眾人各自對了個心知肚明的眼神——繼烏雅氏和蕭氏通過聯姻綁在了同一條船上後,慕容氏和白氏果真也因安國內君聯合了起來。

“都給朕閉嘴!”幾句話落地良久,長首的皇帝驟然一拍桌案,面上卻並沒有什麽怒色,瞧起來卻有幾分興致缺缺,好似沒有看見三位重臣針尖對麥芒一般,目光反而落在了大殿的角落處,“大理寺卿。”

身處文官後排,執掌大理寺的正卿擡步出列:“臣在。”

皇帝臉上的困倦之色濃了些,擡手扶著大太監的手臂站起身來,聲音在殿內回蕩:“既太師太傅堅持,便將安國候也暫時收押,等到將白意塵押回帝都後,再視其罪而定!”

皇帝一出口,這件事算是定了,烏雅拓無聲的垂下頭去退了回去,慕容奇和白靖對視了一眼,也紛紛退了回去不再說話。身處於暴風中央卻面無表情,直到進殿之後一直一語不發的慕容昊,更依然是一副冷定淡然的模樣,仿佛對自己下朝之後被拘禁在大理寺這件事毫無語句要講,於是大殿內只聽大理寺正卿的應答。

“臣遵旨!”

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到了桌案前便驟然停步:“至於押解白意塵回帝都的人選……瑾

兒。”

南靜瑾一身皇子正裝站在武將旁邊一列,聞言立時快步走到殿前:“兒臣在!”

“現下你可算是朕眾子中最悠閑的。”皇帝唇角帶著淡笑,話語中卻無什麽笑意,淡淡吩咐道,“既是如此,便帶著軍士前去押送白意塵罷。”

聽到這話,南靜瑾眼光一動掀起前擺,立時低身跪地揚聲應道:“兒臣領旨!”

下朝之後,眾臣熙熙攘攘的走出大殿,發現此時的天色比方才露出幾分光亮,丞相慕容奇走至面無表情的慕容昊身畔低聲囑咐了幾句,便目送著他與大理寺正卿一同離去,而平國公白靖站在原地,望著烏雅拓漸漸離去的背影,唇角露出一抹淡笑來。

一個時辰後,內城白氏府邸,正苑書房內。

屋裏的四個人正在安靜等待著,直到門口的雕花大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個身著黑色鬥篷的身影跨進門內,擡手掀開了遮著自己面容的黑紗,目光淡淡掃過了屋中的眾人,語調輕緩柔和,不帶一絲急躁驚慌。

“外祖,兩位舅父,表哥。”

白靖聽到來人的聲音,驀然轉過身來,定定看了從密道前來的江洛玉一眼,長長吐出一口氣:“來了,坐。”

“今日朝會上的事,來之前玉兒已經都聽說了。”江洛玉低身行了個禮,便接過了白意凡遞過的茶水,低身坐在了白洛弗下首,神色凝重起來,“烏雅拓這一招果然淩厲,相比烏雅樂則手段更加狠辣,更是將帝王最敏感的兵權玩弄於手掌之上,當真非一般人敢做之事——也不知對於此事,舅父和外祖可有看法?”

“這件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

不等有些急躁的白洛弗,或是怒氣未曾壓下去的白洛寧開口,站在桌案前的白靖就悠悠邁下臺階,不急不緩的開口道:“白氏領兵數年,若沒有陛下信任早就衰敗。如今烏雅氏明目張膽的想要砍我白氏一臂,奈何陛下卻早已看清不過是奸臣詭計,所需的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唯一的關鍵,便是證明意凡與你的清白愈早,我們愈發有力。”

江洛玉知曉面前的人在擔憂什麽,聞言思索片刻,便含笑低聲安慰道:“外祖放心,陛下向來厭惡烏雅氏,此時又怡好皇後喪期未過,即使證人和證言都擺在了陛下面前,陛下也不會輕易相信烏雅氏的人,這反倒給了我們喘息之機。”

白靖低嘆了一聲,目光悠遠的看向自己桌案上,擺放在最中央的那塊白氏天寶,白洛寧卻再也忍不住開了口,話中帶上了幾分擔憂。

“這話雖然不錯,可邊疆離帝都足有千裏之遙,雖說現下安國候不過暫押天牢,意塵和你的罪名也未曾被敲定,可若是時間一長再讓烏雅拓那邊的諫臣利用了機會,怕是最終演變成眾怒難犯,陛下不得已之下也不得不處置你和安國候了,到時候……”

“舅父無須如此擔心,玉兒早已想到了這一點,也提前有了些布置。”江洛玉轉過身來,看向坐在不遠處的白意凡,烏玉般的眸子劃過一抹幽光,“表哥,那邊的消息應當昨日就傳來了,不知到底如何了?”

“這是你昏迷之時,那邊傳來的消息。”白意凡從袖中拿出幾封用錦帛寫成的信箋,擡手遞了過去,面上有幾分擔憂,“如今你的夫主也被押入天牢,慕容丞相又不能明面上與我們聯合,事情愈發麻煩起來。”

江洛玉垂頭看了片刻,唇角露出一抹喜怒不明的笑容:“是啊,幸好我現下是假作‘病著’臥床不起,而不是當真被害的生死不明,不然昭敏定然不會聽憑陛下命令入了大牢離開我身邊,烏雅氏再憑此再使出什麽招數來,得逞便就容易多了。”

站在窗畔的白靖聞言,輕撫了撫下頜的胡須,開口說道。

“即使此刻明面上未曾聯合,你嫁入慕容府之後,慕容氏和白氏也早就纏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此次便能看出,烏雅拓從你入手打壓慕容氏,見你出了宗人府,又迫不及待的對我白氏動手,從他這段時日的手段看來,是定難以善了了。”

江洛玉點了點頭,回身看向白靖,目光淩厲不加掩飾:“外祖,恕玉兒多嘴,烏雅氏權利愈大,前後兩代幾乎一手遮天,如今又不知收斂的害死了皇後,陛下已再難忍耐他們,如今他們汙蔑慕容白氏兩族,若是當真成功還便罷了,若是此次我們破了他的詭計,烏雅氏一族的覆滅就在眼前!”

“玉兒這麽說,可是已經有了把握?”

“說是把握卻也算不上,卻也不會讓烏雅拓輕易得了便宜。”他微微垂下眼簾,笑容淡漠篤定,“從前幾日的消息來看,烏雅氏果真如我所料去刺殺了大瀧逍遙王,想要搶先來個死無對證。還好慕容氏和白氏的人去的及時,逍遙王只受了一點輕傷,不過照這信箋看來,再考慮當時情形,表哥調兵之事怕是八九不離十。”

“此話怎講?”白洛寧一聽兩人提起白意塵,眉宇微微蹙起,直起身來猶疑的看向江洛玉,“意塵這孩子雖然行止魯莽,可這樣大的事情,他怎會不知在國喪其間不得妄動守軍,更不要提陛下也沒有命令……”

“逍遙王遇刺本是烏雅氏的陰謀,可關外的那些匈奴人好似早就知道這個陰謀,就在逍遙王被刺的那一日,匈奴王派出了大軍攻打大瀧守軍,因為發生在快天明的時候,又無人指揮守軍,守軍內還發生了內亂,逍遙王不得已向大金守軍發出了求援信號。”

江洛玉見他並不相信,便將手中的信箋一個個排列在桌案上,一邊指著其上的只言片語,一邊壓低聲音推測當時的情形,白洛寧擡眼掃了掃,眼底驟然閃過怒色,跟著站起身來的白洛弗卻忍不住低聲吼道。

“若是當真眼看著大瀧軍隊敗退在匈奴手上,逍遙王又被行刺成功的話,那麽不光是匈奴的氣焰高漲,大瀧也定然會和大金反目成仇——明知若是遇上這般情形,任何一個大金守將都會出兵暫助大瀧軍隊,烏雅氏卻偏偏設計了這樣的套讓人來鉆!”

白靖的目光沒有落在他們身上,聞言僅是微微皺眉:“如今之計,只能暫且拖延。”

江洛玉擡起頭來,聲音篤定不見驚慌之色,讓站在他身畔的人也情不自禁松開眉頭:“不錯,大瀧逍遙王與我和昭敏都有些交情,已然答應派遣使臣前來揭破此事,倘若能夠再拖一段時日,不論是昭敏,我還是意塵表哥,都會安然無恙的。”

白意塵瞧見他這樣安然的神情,唇角倒是揚起一絲笑來,長長吐出一口氣:“即使安國候入獄,情況如此也危急,你卻仍是這樣鎮定,可是已經有了對敵之計?”

“表哥聰慧。”身著便服的人低笑一聲,烏玉般的眸子被淡淡的陽光照亮,薄唇勾起笑來,“昨日傍晚時候,我已將破局之事吩咐下去,想必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不到今日夜間,便能瞧見此事的轉機。”

日頭漸漸西斜,夕陽帶走了最後一點溫暖,天穹潑墨般的暗了下來,層層宮墻外的四皇子宅邸外,有一行人快步朝著臨近大門的方向走來,走在最前管家模樣的人擡手示意身後跟著的暫時止步後,擡手重重敲響了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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