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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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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上首的江雄聞言一怔,臉上的神色雖是有些奇怪,卻還是開口囑咐:“快迎進來。”

沈國公家的大公子,那不是盧瑉麽?

江洛玉目送著那個小廝的背影消失在門前,唇邊的笑容漸深,手中的茶盞輕輕一磕,仿佛無意間笑道:“盧表兄倒比旁人都心急許多,洛玉曾聽人說,祭禮一般第二日送到便可,誰知道他竟是第一日正午便送來了。”

祭禮便是無法參與族會,已然出嫁的雙子和女子在族會之後,送來供奉祖先的祭品。

照大瀧習俗,一般祭禮是由所嫁的府內出,也有出嫁的雙子或女子親自備,第二日由親子送來,若是還未誕出親子,便是由府內的仆役來送,若是那出嫁的女子或是雙子特被夫家喜愛,有可能夫主會親自送來。

“說的也是。”江雄被他這麽一提醒,心想著送祭禮雖是傳統,可一般第二日才會送來,幾乎沒有這麽早便送來的,不由疑惑的皺了皺眉,低聲道,“奇怪,這孩子去年的時候,和旁人一般是第二日送祭禮,可怎麽這一次竟是這時候便來了?”

江洛玉聞言,唇邊的笑容帶了冷意,烏玉般的眸子深不見底,聲音愈發低了: “大概是…

…有些不得不見的人罷。”

江雄就坐在他身畔不遠處,正在低頭沈吟著,便沒有聽清他的話,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聽到坐在上首的人開口詢問,江洛玉烏玉般的眸子微微一閃,將手中的茶盞一放,猶豫都不曾便笑答道:“回二叔,洛玉是說,也許是昨夜,有人給姑姑托夢了或是犯了什麽忌諱,今日這才讓盧表兄這麽早前來送祭禮,也未可知。”

在年關的時候,說出犯了忌諱這幾個字,也算是一種對祖先的冒犯,尤其是在剛剛祖祭過後,可礙著不是自己的孩子,江洛玉又年近加冠,江雄最終只是沈下眼眉瞪了他片刻,這才開口訓斥道。

“你這孩子,這些事情,怎好胡亂猜想?”

察覺到江雄因為自己這話動了怒,江洛玉不置可否的垂下頭來,唇邊卻依然帶著微笑,應道:“二叔教訓的是,洛玉失禮了。”

說罷這話,他不等即將拎著祭禮前來的盧瑉,便再度對面前的江雄行禮後,轉身朝著一旁的小角門行去,遠遠的遙望了一眼正想著這邊行來,帶著眾多禮物和小廝等的人,唇邊的冷笑更帶寒意,緊了緊自己身上大氅向回廊深處邁開腳步,不一會身形就消失在正屋門前。

走了一段路途,身著青衣的人突然眼光閃了閃,瞧見不遠處仿佛有一點紅色,走進一看才看清那是盛開的紅梅,剛準備進院子去,卻看見那一把小小銅鎖,不由訝異的皺了皺眉,知道身後的老嬤嬤是老宅中一直侍奉著的人,便側過身來開口問道。

“這落鎖的小院子裏是什麽?墻上怎會有梅花?”

那老嬤嬤聞言立時彎下腰來,有些膽怯的看了看四周,方才輕聲回道:“回世子,那小院子本是當年老王爺的通房,本是公主身邊的四個宮侍之一的梅香,後來被老王爺看重提為梅姨娘,只可惜在生孩子的時候難產,一屍兩命。那個小院子老王爺覺得不吉祥,就給全都封了。

說罷這話,她不等面前的江洛玉開口,便接著說道:“因為那位梅姨娘愛花的緣故,那裏種的都是梅花。”

“原來如此。”聽了這話,江洛玉的神色有片刻怔然,隨即又化為淡淡,目光略微擡起看向距離自己不遠處,那白墻黛青的瓦片上盛開著的鮮艷紅梅,忍不住低聲喃喃道,“沒想到…..”

沒想到即使是身為公主,一生膝下甚至沒有一個庶子庶女的祖母,也有自己所不能阻止的事情。

為夫主納通房,甚至默許夫主將通房提為妾。最終雖是讓那個妾難產而死,可心中的傷疤依舊會在,夫妻之間想必也難以如以前那般相處了罷。

這世間男子,終歸一樣薄情。

想到此處,江洛玉忍不住擡起手來,想要輕輕撫摸那從墻外伸出的紅梅花瓣,卻還沒等摸到的時候,眼角餘光便瞧見了一個身影向著這邊走來,不由微微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後對著他低身行禮,道。

“表兄,有禮了。”

“表弟倒是好閑情逸致,剛剛祭祀過後便來此賞梅了。”盧瑉今日一身灑金繡雲紋暗色長衣,目光炯炯的瞧著站在紅梅下的江洛玉,眼中的神色深不見底,笑容仍舊不懷好意,還帶著幾分調笑與試探,擡手便揮退了自己身邊的小廝,又示意江洛玉身後的老嬤嬤退下,這才開口說道。

“抑或是,表弟是在這裏一直等待為兄?”

一聽他這麽說,本就因為方才聽到的事情,內心有所起伏的江洛玉頓時臉色一冷,後退一步揮袖道:“表兄,還請自重。”

“自重?”盧瑉聽到他的話,仿佛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再度上前一步,和江洛玉只有一臂的距離,似笑非笑的瞧著那張自己日思夜想的臉,突然伸出手來拉住了江洛玉的手腕,暖昧的摩挲了幾下,“這兩字怎麽寫,表弟可否教教表兄?”

江洛玉察覺到他的動作,這一次卻並未掙紮,而是略微擡起眼來,定定的瞧著他,仿佛很是不解般,問道:“表兄,你幾次三番糾纏於我,所求的究竟是什麽呢?”

“表弟這般冰雪聰明,會看不出表兄所求?”盧瑉一邊說著,一邊更攥緊了江洛玉的手臂,話語像是從唇齒縫隙中擠出來的一般,目光也變得熾熱起來,“表兄愛慕表弟甚久,所求無非是讓表弟答應嫁予表兄,做表兄的嫡妻。”

“嫡妻?”江洛玉聞言,先是沈默了片刻,隨即低低的嗤笑了一聲,目光中帶上了些不屑之色,手腕頓時使了暗勁震開了他的手指,青色的袖擺在風中飄了飄,“表兄可當真是會侮辱洛玉,竟說出這般話來。”

“侮辱你?”盧瑉一聽這話,頓時變了臉色,整個容顏都微微有些猙獰起來,話語也提高了一個度,指著面前的人,喝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做我國公府的嫡妻有什麽可侮辱你的!”

江洛玉瞧見他是這副表情,臉上的神色絲毫不動,唇邊嘲諷的意味卻更濃了,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道:“表兄息怒,先莫要動氣,且聽洛玉分說幾句——倘若洛玉說的沒有道理,盡可

讓表兄得償夙願,也不必表兄費忒大力氣,以防偷雞不成再蝕把米。”

“你——好,你說!”

盧瑉聽他說偷雞不成再蝕把米,頓時想起了自己在右相府中的事情,不由警惕的瞧了瞧四周,在沒有瞧見跟隨在江洛玉身畔的那個老嬤嬤之外,還有其他的人影,下意識松了口氣,頓時提起了氣來,眼光淩厲的望著眼前的人,更帶上了志在必得。

“我今日便聽聽,做國公府的嫡妻,究竟是如何侮辱了你!”

聽到這話,江洛玉冷笑了一聲,如畫的眉眼在紅梅下愈發顯出麗色,眼底卻盡是冰冷的譏

誚。

“既然表兄以為讓洛玉做國公府的嫡妻不算什麽,那洛玉第一敢問表兄,逍遙王與沈國公相比,誰的世祿高?誰的權利大?誰可手握兵權?誰可世襲爵位?”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他不等面前的盧瑉回答,就接著連珠炮一般發問道。

“更何況,洛玉從小當做男子教養,身為男雙又是王府的唯一嫡子,身帶萬貫家財手握兵符,為何要屈尊嫁予一個小小的國公,一輩子身居內宅而不得出?”

說罷這話,他瞧著面前的人啞口無言,卻還努力的想著對策,漲的臉色通紅的醜樣,便勾了勾自己的唇角,接著冷聲道:“若說是能讓洛玉放棄逍遙王位,敢問表兄全身上下有何優點?表弟可未曾看出來一分,還請表兄指教洛玉。”

“表弟還聽說前一段時日,表兄收了別人府上的雙子做了通房,那通房到現下還已然懷上了庶子?”

江洛玉一邊說著,一邊再度擡起手來,露出了衣衫下一截玉藕般的小臂,摘下了那一朵鮮艷的紅梅,在指尖碾成了暗紅的花汁,神色清冷如冰雪:“表兄難不成不知,大家子弟雖可被教導房中之事,可在嫡妻尚未進府之前,若是通房生下了庶子,或是直接納了貴妾,便是對嫡妻的絕大侮辱?”

此話言罷,他頓時一甩手,將那已被揉爛的花朵擲於腳下,又狠狠的一腳踩了上去,唇邊譏誚愈濃:“像是表兄這等人,洛玉倒真是不知,你的癡心妄想究竟從何而來。”

“從何而來?”任憑誰被說成這樣,都會惱羞成怒的,更不提本是從小被含在嘴裏寵愛的盧瑉,此時聽到江洛玉竟說了這些諷刺之語,那張美麗的臉頰上更全是對他的不屑,盧瑉只覺得腦袋裏轟的一聲,立時上前幾步同時抓住了江洛玉的兩只手,仿佛要強迫著將他往懷裏摟去,聲音也大的如同敲鑼般震人。

“便憑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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