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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悵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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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愛我,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我怎麽會不知道呢?

他是我的夫君,是我的枕邊人,

我原以為這樣也就夠了,

可是終究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悲悵歡】

***

自從慧貴嬪出了事後,一夕之間,各宮惶惶不可終日,再也沒誰敢來我宮裏插科打諢了,也算因禍得福吧。

我閑來無事,就在院子裏擺了張小幾,喝喝茶,作作畫,日子也總算顯得不是那麽漫長難熬。

司馬律來的時候,我的木蘭吐蕊圖已經完成了,靜靜地凝視了許久,我忽然想念那個木蘭樹下,長身而立的男子,想念他唇邊有極淡的笑,想念他瀲灩鳳眸中流轉的細碎光芒,那一瞬見到畫作的驚艷,悉數化作疼痛融進我的骨血,我只覺得喉嚨裏一陣腥甜。

深深地閉上眼,我身形微晃,不得已撐住幾案才堪堪穩住身形。

“今夏木蘭花開,便是我娶你之時。”

淚,一滴滴地落下,在那枝木蘭上,緩緩暈染開……

我只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好好的一副畫,為何要毀了它。”身子被攬進一個涼涼的懷抱,我下意識地推拒,他卻緊緊地箍住了我的雙臂,皺眉,“朕甚是喜歡這幅木蘭畫,清清可願贈與我。”

我擡起紅腫的眼睛,一陣恍惚,正是眼前這人,毀了我所有的幸福,荒唐至極!

突然發狠地掙開那個懷抱,我在他面前,將那幅畫撕個粉碎,紙片如同花瓣,漫天飛舞。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聲音嘶啞,“顧清芷,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糟蹋朕的一片心意!”

我勾了戲謔的笑,想張嘴,心卻疼到抽搐,“司馬律,你何曾有過心?我若在你心上,你就該看到我此刻的痛苦,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顧清芷,我有心也罷,無心也罷,你都只能是我的。”他閉上了眼睛,殘忍道。

***

木蘭花開,已然盛夏。

我每每坐在那木蘭樹下,只怔怔地任落英滿身。

“小姐。”采蘋驚慌地小跑進來,打破了這一院寧靜。

“何事如此慌張”我扭過頭去瞧她。

“時疫……宮裏有人感染上時疫了……說是東夷過來的難民身上先起的,這病太霸道,才三日那宮人就已經昏迷不醒了。”

“怎麽會這樣?太醫哪裏可有什麽消息?”我大驚失色。

采蘋搖頭。

我手不禁撫摸上小腹,皺了皺眉,“采蘋,你速去喚溫太醫來。”

采蘋小跑著去了。

溫銘很快就趕來了,恭謹地拜道,“娘娘。”

“不必多禮了,溫太醫。”我瞧見他眼底淡淡青紫,便知這兩天許是太醫院正為這時疫一事忙活,便問道,“這時疫當真如此嚴重?”

溫銘頷首,“娘娘,這幾日還是吩咐手下宮人呆在這玉華殿為好,如今娘娘身子正是最虛弱的時候,若有萬一,陛下哪裏……”

“我明白了。”我又問道,“可查到了根源在何處?”

他諱莫如深地瞥了我身後的采蘋一眼。

“溫太醫但說無妨,采蘋是不會說出去的。”

“如此……”他輕輕開口道,“是東邊的萃玉宮。”

我驟然想起了梅姑說的故事,“可是那原先有個才人在蓮花池子裏落水的萃玉宮。”

他驚詫地看著我,“娘娘怎的知道?”

“原先住在那宮裏的成帝的充儀娘娘正是前幾日誤食了血燕中了鴆毒的梅姑。”我沈吟半刻道。

“竟是這樣……難怪、難怪……”他突然起身一拜,“娘娘,微臣有要事,須得先回太醫院。”

我頷首,“既如此,溫太醫去吧。”

我不曾想到的是,這時疫竟會這樣快地蔓延到牢獄之中。

“溫太醫。”我緊張道,“我父兄在獄中可還一切安好?”

他臉色很嚴峻,“目前雖未有明顯的征兆,不過……”

“如何?”我急迫道。

他諱莫如深地用茶水沾了,在桌上寫了個“五”。

我心一顫,竟是已經有五個牢犯感染了嗎?

“不行,我得去求陛下。”我慌張無措,滿心滿眼都是對父兄安危的擔心。

“娘娘。”溫銘扯我,認真地搖了搖頭。

我皺眉,他卻說,“如今陛下將此事全面封鎖,恐怕娘娘現下去……”

“可事關父兄性命,叫我如何坐以待斃?”我嘆氣。

“娘娘。”他忽的起身,又對我一拜,“微臣有一事求娘娘相助。”

“溫太醫,但說無妨。”

我看著他在桌上寫下,“賈嗣?你——”

“微臣知道賈神醫與娘娘頗有淵源,求娘娘告知賈神醫的行蹤。”

我張了張口,的確,賈嗣正是茯苓的師父,茯苓八歲那年,他忽的登門說受故人所托要收茯苓為徒,且糾纏三月不休,又茯苓也願意學醫術,這事情才這麽定下的。

“如今,我也只知道他在南越。”我吶吶道。

他眉頭微皺,我又開口道,“這樣吧,我現在被拘在宮裏,便讓采蘋隨你們去一趟,她會些功夫又能聯系得上茯苓,想來能幫上你們的忙。”

“如此,娘娘大恩,溫銘謝過。”他作勢又要一揖到底,被我給止住了,“溫太醫,有恩於我,實在不必多禮,只是我父兄那裏——”

“娘娘,放心,微臣有任何消息都會盡快告知娘娘。”

采蘋隨他們去了南越,司馬律見了也沒說什麽倒是把小翠升了宮女頭領伺候我,我如今心情越發不適,許是臉色不大能看,總覺得小翠見了我就和見了貓的老鼠似的。

我一擡手,她總是不會想到要上前,而是先退後小半步再向前大半步,對此我有些無可奈何。

許是時疫越發不能控制,司馬律也不再常常來瞧我,有時候來了也只坐著陪我說說話,問問我可曾按時服藥,用膳,散步,我敷衍地點點頭。

更多時候,他似乎只是為了到我房裏的躺椅上小憩一會兒,我怔怔地看著他的睡臉,那戲謔的,漫不經心的,冰冷的桃花眸闔上,只有嘴唇如櫻,輕輕地吐息著,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我此刻用雙手扼住他的咽喉,是否一切都會有個了斷。

這樣一想,那手慢慢地近了,近了,直到指間就要觸到他的肌膚,手腕卻被猛地握住,我擡眼,正對上他迷蒙卻冰冷的眼眸,心下一顫,臉上卻越發平靜,擡手將他發上一片花瓣拈下,勉強地笑笑,“陛下,好像睡得並不安穩呢。”

他揉了揉眉心,極疲倦的樣子。“什麽時辰了?”

“陛下,申時剛過。”我垂眸,恭謹地答道。

“服侍我更衣。”他自然地發布指令。

我皺眉,卻終究沒說什麽,替他將外袍取來,他卻開口,“你可懂得何為服侍?”說著,展開雙手。

一想到父兄還在獄中苦苦煎熬,我只得咬咬牙,替他穿上。

“你別想太多,如今你父兄一切安好,朕可為你單獨指了章太醫按時替他們診脈。”說著,溫情脈脈地看著我,“你現在要做的,是把自己的身子將養好,別的事情都不要太放在身上,一切有朕。”

我心下憤憤,卻還是不得不勉強地笑道,“民女謝過陛下。”

“如今還自稱民女嗎?”他忽的開口,狀似不在意地一提,“內務司已經擬好了詔書,過幾天便會選些名號上來,我便讓你自個兒挑個喜歡的,可好?”

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心,我不得不撐住身後的桌案才能穩住身形,心下因為太過驚痛,已經緊縮地發疼,臉色迅速慘白下去,我卻只能僵硬地行禮,“單憑陛下的意思。”一字一頓都如利刃紮進心裏,鮮血淋漓,閉上眼,只覺得天地都在旋轉。

他卻仿佛很高興,“你終於接受了朕。”他緩緩地摟住我,那龍涎香的氣味刺激得我胃裏一陣抽搐,“朕很高興,清清。”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那龍紋袍上暈開小小一團。

沒過幾天,果然內務司派了人來給我量體裁衣,還呈了碟子給我,上面擺著五枚刻了封號的小牌。

我淡淡地掃過,“麗,太過輕佻,怡,不夠大氣,賢、淑,實在談不上,至於這個文……”

那小太監已經冷汗漣漣,“奴才覺得娘娘文才過人,又性情文靜大氣,實在合適不過。”

“大膽。”我輕飄飄地一句,他已經撲通一聲倒地磕頭,我手指略過這個‘文’字,“你究竟是如何看出我文才過人,文靜大氣,不過都是推測,我文才一般,也不文靜大氣,都撤下去吧。”啪——地一聲,那牌子給摔回了碟子上。

“愛妃,何須動怒。”門外突地傳來司馬律的聲音,“左右看不慣就處置了便是。”

我的眉頭先是一皺,後擡眼看他,不鹹不淡道,“如此倒顯得我刻薄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副線是講皇後呂歡的,留評送花的GN膚白貌美身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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