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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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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錢扇扇請了大夫,鄭秀乖了,老老實實給錢扇扇說了他兄弟的名字。

他兄弟叫齊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

對著錢扇扇,鄭秀半真半假的說了這幾日兩人的經歷。

兩人是在荊州外的官道上出的事。

荊州作為平襄王的封地,本就富饒。鄭秀和齊舟打算去荊州,但往荊州的路上十分荒涼,見不到幾個人。

鄭秀說,當時心裏發虛,但是這都走到一半了,心想好歹是一個王爺的封地,料想出不了什麽事。

錢扇扇手裏端著茶,示意鄭秀繼續。

鄭秀苦笑道:“也是我們運氣不好,碰上劫道的,當然劫的不是我們,只不過我們被人發現後,一路逃過來,還好碰見姑娘,不然我倆的小命就交待了。”

錢扇扇呵呵笑了笑,也不知道信沒信這說辭。

她道:“今日我累了,你去陪你那兄弟去吧!”

鄭秀聽了,樂顛顛的朝錢扇扇抱個拳,徑直走了。

錢扇扇瞧著,和栗青說道:“他可真放心,也不怕我害了他。”

周赫不由摸了摸鼻子。

整個臺州,這兩人在這兒才是最放心的。

暮色蒼茫,一耽擱就到了這個時辰。

錢扇扇道:“傳信到府裏,讓劉伯多派幾個人過來。”

而後又對周赫道:“今日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

周赫看了看天色,道:“我在姑娘屋外守著。”

雖說他把跟著的人都解決了,確定沒有漏網之魚。但是今天兩個血淋淋的人撞在馬車上,周赫擔心錢扇扇晚上害怕,幹脆直接在外守一.夜。

錢扇扇見他堅持,倒也沒推辭,她好些年沒見過這種場景了。

最後一次見是在她九歲的時候,爹爹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那次出遠門便帶上了她。

那次去的是玉門,處在邊境,商人往來頻繁,風沙很大。

錢扇扇直到現在,對玉門的印象都是吹不盡的風沙,還有熱氣裹挾著的腥臭味。

想到這兒,她裹緊了身上的被子,也不知道爹爹什麽時候回來,也不傳個信回來。

錢扇扇面帶憂色,她雖然嘴上抱怨,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怪爹爹。

她趴在床上,如瀑墨發落在枕上,倒是顯得可憐。

燈滅了,錢扇扇囿於黑暗中,困意襲了上來,一個偏頭,便睡了過去。

周赫一直在屋外守著,裏屋的燈滅了不到兩個時辰,又亮了起來。

他心道果然,這姑娘果然是怕的。

錢扇扇做噩夢了。

屋內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栗青披著衣服倒了杯水,水一直在竈上,是溫的。

錢扇扇接過來,神色木木。

栗青道:“姑娘還睡嗎?”

錢扇扇懨懨道:“不睡了。”

她垂下頭,月光下一節瑩白的脖頸露了出來。

栗青給她掖了掖被子,“那我給姑娘點燈,姑娘再看會兒書。”

這時,周赫敲了敲門。

“姑娘?”

夜色深了,屋內只點了一盞小燈,室內昏黃。

栗青到門口和周赫說了,姑娘被夢靨住了。

周赫拿出個瓷瓶,約莫一指長。他把東西遞給栗青,“裏面是蜂蜜,泡點水給姑娘喝了再睡。”

栗青看了他一眼,“你有心了。”

周赫回去繼續守著。

錢扇扇喝了蜂蜜水,甜滋滋,暖洋洋的,剛剛夢裏的郁氣散去。

她沒再接著睡,穿好衣服後,栗青又給她披了一個披風。

錢扇扇出了屋。

周赫看了,皺了皺眉。

更深露重,著涼了怎麽辦。

他快步走到錢扇扇身邊,“姑娘?”

錢扇扇氣弱的“嗯”了一聲。

周赫道:“外面冷,姑娘出來幹什麽?”

錢扇扇低著頭,小聲道:“我睡不著。”

她把瓷瓶遞給周赫,“給你。”

周赫沒接過來,“姑娘留著自己喝吧!”

他跟著錢扇扇許久,也知道她喜歡甜食,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打算收回來。

錢扇扇:“哦。”

忽而問道:“這瓶子值不少錢吧。”

瓶子上花紋做工精湛,摸上去十分滑膩,沒有滯感,想必是從窯子中出來的精品。

周赫楞了楞,她不是剛被嚇醒,這註意的地方不太對啊。

錢扇扇:“想好理由了嗎?”

周赫道:“小的只是和兄長失散,不是窮的揭不開鍋。”

錢扇扇笑了,月光皎潔,臉上更多了一分瑩潤,顯得人溫和無害。

“哦,原道是我誤會了。也是,你功夫好,做護院也不會窮到哪兒去。”

周赫道:“姑娘不必在意,整個臺州都沒有比姑娘更大方的了,身邊的侍衛一個月就一兩銀子。”

錢扇扇問:“那我可是你雇主裏最大方的?”

周赫想了想,沒有說實話。

“我之前並不是做護院,我和兄長是走鏢局的,接私活。”

錢扇扇好奇,“那你們走一趟能得多少銀錢?”

周赫道:“看雇主。一般來說,我們能分一成。”

錢扇扇看著他,“你們這營生不錯啊!”

其實這都是瞎編的,他剛接到任命時,確實喬裝去過鏢局接過幾次走鏢。但那只是為了讓現在這個假身份顯得真實,並無其他用意。那幾趟賺的錢在他看來都是小錢。

現在卻拿來哄著小姑娘,周赫不免有些躁。

錢扇扇坐在石墩上,怕她冷,栗青特地在石墩上墊了個厚實的坐墊。

錢扇扇看著頭頂的月亮,朝著周赫道:“我今天做噩夢了。”

周赫沒有靠她很近,隔著一步遠的距離。

“姑娘睡不著,可以讓仆人熬上一碗安神湯。”

錢扇扇道:“都是家裏的老仆,年紀大了,叫醒了就睡不著了。爹爹體恤他們年紀大了,才讓他們來守著宅子,也算有個地方安享晚年。”

錢扇扇想到這兒就有些惱,要不是鄭秀,她怎也不會來這邊的宅子,讓好久沒住過的院落沾上人氣。

周赫想著,錢家名聲好不是沒有理由的,體恤下人,賞金豐厚。

他註意到錢扇扇臉上一閃而過的惱色,聽錢扇扇對栗青道:“等天亮了你就按著方大夫說的,給那個叫齊……”

栗青道:“齊舟。”

“對,那個叫齊舟的,讓他多睡幾天,好好養傷。”

果然,這姑娘臉上的溫和都是騙人的。

她膽子大著呢!

周赫沒覺得這樣不好,畢竟錢家商賈之家,家主不在,若是錢扇扇稍稍文弱一下,必然會受人欺負。這樣就很好了。

不隨便欺負人,十分講道理,就算行走之間有些不符合閨秀的做法,在周赫看來都是理所應當的。

今天沒被嚇暈,真的是出乎周赫預料。

他看了看錢扇扇,錢扇扇捧著臉,一個人想事情。

周赫不敢讓她一個人多想,萬一想岔了,明晚還得接著做噩夢。

“姑娘餓不餓,我去小廚房給姑娘做點吃的。”

錢扇扇偏過頭看他,:你今晚怎麽這樣殷勤?”

而後她又了然道:“我知道了,你怕我嚇著。”

她眼睛上下打轉,不知在想什麽。

周赫站在一邊,“姑娘不餓就算了。”

他不說還好,一提到餓不餓,錢扇扇捂著肚子,眨了眨眼,對周赫道:“我確實有點餓了。”

周赫便去了小廚房。

栗青見人走了,才在錢扇扇耳邊說道:“姑娘餓了,我去小廚房做些吃的好了,怎麽叫了周侍衛。”

錢扇扇道:“他來我們家好些天了,今天可第一次主動搭話,栗青啊,你要給人家表現的機會啊!”

栗青懷疑道:“姑娘,你不會還想著那事吧!”

錢扇扇握著栗青的手腕,搖了搖。

“女孩子家家,說話不要那麽直接啊!”

栗青無語:“明明是姑娘你不知羞,先說入贅的。”

錢扇扇軟綿綿道:“是我說的,沒事的,反正他也不會出去說,說出去別人也不信啊。”

錢扇扇有恃無恐。

“再說了,他一直沒答應啊!”

栗青惴惴,“他萬一要是答應了。”

錢扇扇捧著臉,問栗青:“那天你不是也看到了嗎?他不好看嗎?”

栗青在錢扇扇的註視下,頓了一下,“當然不是,長得十分俊秀。比城裏的公子哥都好看。”

錢扇扇道:“那不就成了,他若是願意入贅,我也不虧啊!反正爹爹說了讓我找個我自己喜歡的。”

栗青嘆了口氣,兩人私下說了一番,不到一刻鐘,周赫就端了碗面疙瘩湯出來。

湯面上青翠欲滴,還臥了個雞蛋。

周赫給錢扇扇遞了筷子湯匙。

錢扇扇瞧了他一眼,而後用筷子把面上的小青菜挑道。

“忘了和你說了,我不吃青菜。”

周赫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

錢扇扇挑的十分細致,栗青拿了塊錦帕鋪在石桌上。錢扇扇把面疙瘩湯上的青翠的菜葉菜梗都挑了出來,就連小小的蔥花都沒放過。

旁邊一直有道目光追著她,錢扇扇又和周赫說道:“我也不吃蔥。”

四周默了默,而後周赫問道:“吃蒜嗎?”

錢扇扇沒有擡頭,“我也不吃蒜。”

周赫在一旁站著,半天憋出來一句,“挑食不好。”

錢扇扇垂下眼簾,夾了個面疙瘩,含混的“哦”了一聲。

周赫頓了頓,而後偏過頭不看她了。

他能管府裏的妹妹,管不住錢扇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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