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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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李治小爪子肥乎乎、小嘴兒紅嘟嘟、小米牙白花花……武顏好想掐他一把。
當然這只是想想而已。
武顏愉快地吃完蜜桔,又愉快地看李治吃了半個蜜桔之後停手，歇一歇。
他肯定是吃不下了。
小孩子的胃囊才多大？
不過李治從前一直都沒有浪費的習慣,所以想要歇一歇繼續把剩下的半個吃掉。
武顏看他小口小口地吃蜜桔,小心翼翼地不把汁水弄在身上——這有點困難，畢竟他的本身是個六歲的孩子，手指的靈活度是大大不同於曾經了吧？
最終李治剩下的這半個桔子還是沒有吃完。
因為太子李承乾差人來尋晉王李治，道是要離去了。
一園子的人又浩浩蕩蕩地“歡送”太子等人。
武顏站在後面，悄悄側了側低垂的頭,恰逢李治回頭，她彎彎眉眼，沖著李治笑了笑,小毛頭李治也不自覺地笑了笑。
…………………………
總的來說,今日賀蘭家包下樂游原的園子可真不虧，居然有三位皇子降臨；來園子的小娘子們和小郎君們也盡興而歸。
樂游原山腳下。
臨別前，高家妙言拉著武顏的手依依不舍：“元華，我好想和你學投壺啊。”
武顏好笑：“令兄也很厲害啊。”
“哥哥很忙啦,根本沒時間陪我——元華,過幾日我給你下帖子好不好？你來我家玩兒啊。”
“好啊,只要我娘允了我,我必定就去。”
“一言為定。”
上了自家牛車，武順問道：“二妹妹今日和高家小娘子很投契？”
“恩，妙言挺有意思的。”
“我今兒還看到晉王殿下和你一起在亭子裏坐了坐。二妹妹你今日表現很好，沒有墮了我們應國公府的名頭。”武順邊說邊點頭，半大姑娘還要裝出老氣橫秋的樣子。
武顏基本了解了這是一個喜歡稱大的小姑娘，也不與她計較，只是笑笑而已。
武順又把話頭對準了老三：“三妹妹今兒怎麽又木木的，不與別家小娘子多相處？難得出來散心，還這麽乏悶，小家子氣。”
武穎縮著脖子不敢反駁。
“三妹妹畢竟性子靦腆。”武顏幫小妹解圍，又說，“今日一見，不只是月娘姐姐鐘林毓秀，那賀蘭大哥果然也是一個豐神俊朗的美男子呀！”
武順的面皮一下子紅了，嗔著拍打了武顏一下：“你才幾歲，就知道美男子了？好的不學，盡學壞的。”
“我只是誇一句月娘姐姐和賀蘭大哥，大姐你敲我幹甚麽？”武顏皺皺鼻子，轉轉眼珠，“莫非是——”
沒等武顏把話說話，武順就敗下陣來：“二妹妹，你這利嘴也不知隨了誰！”
哈！這話說得好像她武順的嘴巴不尖利似的。
三人說說笑笑回到應國公府。
這還是武顏康覆後出了屋子的第一頓哺食。
應國公武士彟出身並不高，沒有太多的講究，並不像別家那樣要小輩們日日來一塊兒吃飯。
他兩個兒子是前頭的妻子相氏所出，楊氏進門的時候已經記事了，並不與楊氏親厚；兩個兒媳之中，大兒媳是相氏去世前就定下的，她的侄女小相氏、二兒媳是楊氏挑了幾戶人家，應國公拍板定下的。
都說夫妻同心。武元慶、武元爽的妻子在這一點上倒是做得很好，與她們的相公一樣，也都與婆母楊氏關系平平。
所幸大家也顧著面子情，兩個兒媳日日早上來請安，做做表面功夫——畢竟現在應國公府的女主人是楊氏，楊氏也是她們的長輩。不過這二家的人，晚上吃飯卻都是在自己院子裏的，月餘才會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一頓飯。
武順等三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卻是基本日日哺食都與楊氏一起用——今兒湊得巧了，武父也在。往日裏武父與同僚往來“應酬”頗多，三五七日才能碰上一回。
武順也曾算是被武父捧在手心養大的，見到父親，便開始撒嬌。
武顏覺得自己變成十歲的外貌也就罷了，再要去裝成那樣子一副嬌憨的樣子，實在是為難自己。
武穎對這個滿臉絡腮的爹爹卻有些畏懼，是因為楊氏一連三胎都是女兒，等到武穎出生的時候，武父失望之餘就已經不太重視她了。
沒有人會嫌棄自己的兒子多的——在這個多子多福的年代，應國公嫡出二子、三女，另有庶出女兒一名——已出嫁了。可以算是子嗣不豐了。
武父見到大女兒撒嬌，撚著胡須，微笑著道：“聽你娘說，你們三今天去樂游原了？”
“是啊，二妹妹前些日子身子不利爽，這幾日好了，我便帶她出去松散一下。今日賀蘭家的月娘也去了樂游原。爹，你猜我們在賀蘭家包下的園子裏見到了誰？”武順忍不住要回來賣弄一下。
“哦，見到了誰啊？”武父順著大女兒的話追問。
武順笑瞇了眼睛：“是太子殿下，還有魏王殿下和晉王殿下。今日裏啊，二妹妹可是大大地出了風頭……”
武順的語言組織能力確實很不錯，說的生動形象，把白日裏的場面活靈活現地描述出來。
武父一聽二女兒居然能蒙眼玩投壺——重點是在三位皇子面前長了臉面，也是挺開心。
應國公並無軍功、也不擅長政務，能夠得到封賞，無非是因為當年在玄武門政變之後立場堅決地站在了李二陛下的那一邊，這才從區區正三品的工部尚書一躍成為利州都督最後乃至於從一品的國公爺。
武士彟並無大才，他很希望子女們能夠出人頭地。正是因為武父的起家也是投機——原本武家是世代的木材商人，投機投中了李淵，大唐開國後就成了所謂的“士人”，所以他並不拘泥於正統的出人頭地的形式。在他看來能被陛下註意且重用了，就是好的，二女兒投壺也算是一技之長嘛。
不過沒什麽政治軍事才能的武士彟也並非是短視之人，得意過後還是囑咐二女兒：“元華今日所為是為‘小道’，還是當多習為人處世。明白了嗎？”
武顏乖巧應下——一看便宜老爹的相貌就知道他是典型的封建家長，他說什麽，自己都稱是就行了。
楊氏在一旁說笑：“好啦，元英，別膩著你爹了，看看你兩個妹妹都比你懂事。”其實楊氏哪裏不知道今日女兒們出去，是武元英想出來的註意？為的不過是想要去見一見賀蘭家的小子罷了。可是親事已定下，又有元華和元芳同元英一起，她這個做娘的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作不知道了。都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楊氏很了解女兒家的小心思。
說笑之後，終於安生吃飯了。
廚娘的手藝很好，武顏以優雅的姿態吃了驚人的分量。
楊氏瞠目結舌：“元華，可別積食了。今兒怎地胃口這麽好？”
武父是不知道正常小姑娘該吃多少的，反而覺得吃得多才好，能吃是福。看到二女兒面前的小碟子空了不少，對著伺候的丫鬟說：“元華喜歡炙羔羊腿？那個——給二小姐再切一碟子去。”（1）
吃完一頓飯，武家的三個女兒先退下了，今兒玩耍了一天，大家都累了，便各自回去歇息。
青桐和翠柏今兒是跟著二小姐一起去了樂游原的，見到小姐大顯身手，想要回來好好吹捧一下，但是看武顏有些倦色，又不敢放肆了。
武顏對奶娘徐氏說想要沐浴。
被徐氏勸阻了：“小姐身子剛好，可不能再著涼了。”
武二娘想想也是，自己這副身子的體質畢竟還是不能和上一世被摔打慣了的呂愉相比的，便沒有堅持要沐浴，讓青桐和翠柏去端了熱水，由奶娘並丫鬟服侍了，就歇下了。
實在是因為西梁國的大將軍母親和祖母都是不在乎生活細節的女人，當時的呂愉才能堅持不讓呂攻、呂守貼身伺候。如今的楊氏卻是實打實的內宅婦人，成天就圍著夫君、女兒、家務事轉悠，武顏沒辦法推拒了丫鬟的伺候，不然楊氏第二日就可能把自己身邊伺候的人拉出去訓斥一頓，運氣不好的還會被打發出府——思量之後，大唐這裏基本上沒有玩百合的風險，再想著，被伺候的感覺真是舒坦，武顏就順水推舟接受了下人的服侍。
躺下的武顏並不是覺得身體疲倦，而是今日遇到的驚喜實在太多，一時之間心情起伏太大，想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罷了。貼身丫鬟想要到自己這裏討巧的心思，人精武顏又怎麽會不知道？禦下之道，一張一弛，恩威並施，武顏也算深的精髓了。不過是裝作不知道他們的小心思罷了。
青桐和翠柏沒能好好捧一捧小姐，也止不住今日的興奮勁頭。
奶娘徐氏要給小姐守夜。不能去找她攀談。
青桐和翠柏好歹也是被楊氏調/教過的，自然也不會去尋小丫鬟和婆子們說小話——需知道那些人是最嘴碎的，與她們說小姐的行為舉止，那是自己活得不耐煩了。便只能在兩人的屋裏念叨念叨。
青桐說：“今日裏和小姐出門真是長見識了，居然見到了三位殿下！”
翠柏取笑她：“那可不，晉王殿下還吃了你剝的蜜桔呢。”
“對，晉王殿下吃蜜桔的樣子也是好有氣勢。不過還是咱們小姐厲害，居然兩次都能蒙著眼睛投中投壺！翠柏，小姐平日裏有練這個麽？我都沒註意。”青桐一臉的崇拜。
翠柏要沈穩一些，用手指點了點青桐的腦門：“小姐平日裏自然是練過的，怎地還需要你親眼看見？你的機靈勁兒不是都放在吃零嘴上面了？”
青桐嬉笑著吐了吐舌頭。
翠柏說：“我們也早些睡了吧，估摸著這幾日小姐就要重新開始課業了。警醒著點，別在白日裏打瞌睡。”
…………………………
丫鬟們睡下了。
奶娘徐氏的呼吸也變得輕緩——看來也是睡熟了。
躺在床上的武顏攥著玉質的葉子，怎麽也不敢相信這一世居然會有這麽好的運氣——依照jj大神的脾性，不該是這麽簡單就放過自己了。
當務之急是：一年後便宜父親會一命嗚呼，那時候楊氏和武氏三姐妹的好日子應該就到頭了。
思及此，武顏一方面出於好奇，一方面是真的想要和李治商量一下，便屈起食指，輕輕彈了三下玉葉子。
不多時就響起了李治軟萌的小奶音，輕輕的：“怎麽了？”
武顏心下惋惜，這玉葉要是可視的就更好了！
“我在琢磨即將面臨的第一個難題，我那名義上的爹爹大約會在一年後去世——說到這個，貌似你名義上的母後也沒幾年陽壽了？”武顏壓低嗓音，躲在被子裏悄悄地說。
小奶音一本正經地說：“你不必壓低嗓音，催動傳音陣法之後，你周圍的人是聽不見你我的言語的。我觀看過長孫皇後的面相，是典型的‘慧極必傷’，陽壽不足兩年。”
“你有什麽法子麽？”武顏放心以正常的音量講話。豎著耳朵聽聽果然奶娘徐氏還是睡的香甜，一點被打擾的意思都沒有。
“生死自有定數，我能拖延，卻沒法更改一個人的壽數。也就是說，命定長孫皇後是後年離世，我也只能幫她延續到後年臘月。不然便是逆天改命，代價極大。”
武顏一聽，覺得要是讓李治付出很大的代價去做違背天命的事，未免太不厚道了。
再者說，人有親疏，武父與本尊並不親厚，與自己更是才見了一面，說句自私的大實話，若不是為了將來的日子不要過得太艱難，武父的死活，武顏並沒有看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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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只是想想而已。
武顏愉快地吃完蜜桔,又愉快地看李治吃了半個蜜桔之後停手，歇一歇。
他肯定是吃不下了。
小孩子的胃囊才多大？
不過李治從前一直都沒有浪費的習慣,所以想要歇一歇繼續把剩下的半個吃掉。
武顏看他小口小口地吃蜜桔,小心翼翼地不把汁水弄在身上——這有點困難，畢竟他的本身是個六歲的孩子，手指的靈活度是大大不同於曾經了吧？
最終李治剩下的這半個桔子還是沒有吃完。
因為太子李承乾差人來尋晉王李治，道是要離去了。
一園子的人又浩浩蕩蕩地“歡送”太子等人。
武顏站在後面，悄悄側了側低垂的頭,恰逢李治回頭，她彎彎眉眼，沖著李治笑了笑,小毛頭李治也不自覺地笑了笑。
…………………………
總的來說,今日賀蘭家包下樂游原的園子可真不虧，居然有三位皇子降臨；來園子的小娘子們和小郎君們也盡興而歸。
樂游原山腳下。
臨別前，高家妙言拉著武顏的手依依不舍：“元華，我好想和你學投壺啊。”
武顏好笑：“令兄也很厲害啊。”
“哥哥很忙啦,根本沒時間陪我——元華,過幾日我給你下帖子好不好？你來我家玩兒啊。”
“好啊,只要我娘允了我,我必定就去。”
“一言為定。”
上了自家牛車，武順問道：“二妹妹今日和高家小娘子很投契？”
“恩，妙言挺有意思的。”
“我今兒還看到晉王殿下和你一起在亭子裏坐了坐。二妹妹你今日表現很好，沒有墮了我們應國公府的名頭。”武順邊說邊點頭，半大姑娘還要裝出老氣橫秋的樣子。
武顏基本了解了這是一個喜歡稱大的小姑娘，也不與她計較，只是笑笑而已。
武順又把話頭對準了老三：“三妹妹今兒怎麽又木木的，不與別家小娘子多相處？難得出來散心，還這麽乏悶，小家子氣。”
武穎縮著脖子不敢反駁。
“三妹妹畢竟性子靦腆。”武顏幫小妹解圍，又說，“今日一見，不只是月娘姐姐鐘林毓秀，那賀蘭大哥果然也是一個豐神俊朗的美男子呀！”
武順的面皮一下子紅了，嗔著拍打了武顏一下：“你才幾歲，就知道美男子了？好的不學，盡學壞的。”
“我只是誇一句月娘姐姐和賀蘭大哥，大姐你敲我幹甚麽？”武顏皺皺鼻子，轉轉眼珠，“莫非是——”
沒等武顏把話說話，武順就敗下陣來：“二妹妹，你這利嘴也不知隨了誰！”
哈！這話說得好像她武順的嘴巴不尖利似的。
三人說說笑笑回到應國公府。
這還是武顏康覆後出了屋子的第一頓哺食。
應國公武士彟出身並不高，沒有太多的講究，並不像別家那樣要小輩們日日來一塊兒吃飯。
他兩個兒子是前頭的妻子相氏所出，楊氏進門的時候已經記事了，並不與楊氏親厚；兩個兒媳之中，大兒媳是相氏去世前就定下的，她的侄女小相氏、二兒媳是楊氏挑了幾戶人家，應國公拍板定下的。
都說夫妻同心。武元慶、武元爽的妻子在這一點上倒是做得很好，與她們的相公一樣，也都與婆母楊氏關系平平。
所幸大家也顧著面子情，兩個兒媳日日早上來請安，做做表面功夫——畢竟現在應國公府的女主人是楊氏，楊氏也是她們的長輩。不過這二家的人，晚上吃飯卻都是在自己院子裏的，月餘才會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一頓飯。
武順等三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卻是基本日日哺食都與楊氏一起用——今兒湊得巧了，武父也在。往日裏武父與同僚往來“應酬”頗多，三五七日才能碰上一回。
武順也曾算是被武父捧在手心養大的，見到父親，便開始撒嬌。
武顏覺得自己變成十歲的外貌也就罷了，再要去裝成那樣子一副嬌憨的樣子，實在是為難自己。
武穎對這個滿臉絡腮的爹爹卻有些畏懼，是因為楊氏一連三胎都是女兒，等到武穎出生的時候，武父失望之餘就已經不太重視她了。
沒有人會嫌棄自己的兒子多的——在這個多子多福的年代，應國公嫡出二子、三女，另有庶出女兒一名——已出嫁了。可以算是子嗣不豐了。
武父見到大女兒撒嬌，撚著胡須，微笑著道：“聽你娘說，你們三今天去樂游原了？”
“是啊，二妹妹前些日子身子不利爽，這幾日好了，我便帶她出去松散一下。今日賀蘭家的月娘也去了樂游原。爹，你猜我們在賀蘭家包下的園子裏見到了誰？”武順忍不住要回來賣弄一下。
“哦，見到了誰啊？”武父順著大女兒的話追問。
武順笑瞇了眼睛：“是太子殿下，還有魏王殿下和晉王殿下。今日裏啊，二妹妹可是大大地出了風頭……”
武順的語言組織能力確實很不錯，說的生動形象，把白日裏的場面活靈活現地描述出來。
武父一聽二女兒居然能蒙眼玩投壺——重點是在三位皇子面前長了臉面，也是挺開心。
應國公並無軍功、也不擅長政務，能夠得到封賞，無非是因為當年在玄武門政變之後立場堅決地站在了李二陛下的那一邊，這才從區區正三品的工部尚書一躍成為利州都督最後乃至於從一品的國公爺。
武士彟並無大才，他很希望子女們能夠出人頭地。正是因為武父的起家也是投機——原本武家是世代的木材商人，投機投中了李淵，大唐開國後就成了所謂的“士人”，所以他並不拘泥於正統的出人頭地的形式。在他看來能被陛下註意且重用了，就是好的，二女兒投壺也算是一技之長嘛。
不過沒什麽政治軍事才能的武士彟也並非是短視之人，得意過後還是囑咐二女兒：“元華今日所為是為‘小道’，還是當多習為人處世。明白了嗎？”
武顏乖巧應下——一看便宜老爹的相貌就知道他是典型的封建家長，他說什麽，自己都稱是就行了。
楊氏在一旁說笑：“好啦，元英，別膩著你爹了，看看你兩個妹妹都比你懂事。”其實楊氏哪裏不知道今日女兒們出去，是武元英想出來的註意？為的不過是想要去見一見賀蘭家的小子罷了。可是親事已定下，又有元華和元芳同元英一起，她這個做娘的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作不知道了。都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楊氏很了解女兒家的小心思。
說笑之後，終於安生吃飯了。
廚娘的手藝很好，武顏以優雅的姿態吃了驚人的分量。
楊氏瞠目結舌：“元華，可別積食了。今兒怎地胃口這麽好？”
武父是不知道正常小姑娘該吃多少的，反而覺得吃得多才好，能吃是福。看到二女兒面前的小碟子空了不少，對著伺候的丫鬟說：“元華喜歡炙羔羊腿？那個——給二小姐再切一碟子去。”（1）
吃完一頓飯，武家的三個女兒先退下了，今兒玩耍了一天，大家都累了，便各自回去歇息。
青桐和翠柏今兒是跟著二小姐一起去了樂游原的，見到小姐大顯身手，想要回來好好吹捧一下，但是看武顏有些倦色，又不敢放肆了。
武顏對奶娘徐氏說想要沐浴。
被徐氏勸阻了：“小姐身子剛好，可不能再著涼了。”
武二娘想想也是，自己這副身子的體質畢竟還是不能和上一世被摔打慣了的呂愉相比的，便沒有堅持要沐浴，讓青桐和翠柏去端了熱水，由奶娘並丫鬟服侍了，就歇下了。
實在是因為西梁國的大將軍母親和祖母都是不在乎生活細節的女人，當時的呂愉才能堅持不讓呂攻、呂守貼身伺候。如今的楊氏卻是實打實的內宅婦人，成天就圍著夫君、女兒、家務事轉悠，武顏沒辦法推拒了丫鬟的伺候，不然楊氏第二日就可能把自己身邊伺候的人拉出去訓斥一頓，運氣不好的還會被打發出府——思量之後，大唐這裏基本上沒有玩百合的風險，再想著，被伺候的感覺真是舒坦，武顏就順水推舟接受了下人的服侍。
躺下的武顏並不是覺得身體疲倦，而是今日遇到的驚喜實在太多，一時之間心情起伏太大，想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罷了。貼身丫鬟想要到自己這裏討巧的心思，人精武顏又怎麽會不知道？禦下之道，一張一弛，恩威並施，武顏也算深的精髓了。不過是裝作不知道他們的小心思罷了。
青桐和翠柏沒能好好捧一捧小姐，也止不住今日的興奮勁頭。
奶娘徐氏要給小姐守夜。不能去找她攀談。
青桐和翠柏好歹也是被楊氏調/教過的，自然也不會去尋小丫鬟和婆子們說小話——需知道那些人是最嘴碎的，與她們說小姐的行為舉止，那是自己活得不耐煩了。便只能在兩人的屋裏念叨念叨。
青桐說：“今日裏和小姐出門真是長見識了，居然見到了三位殿下！”
翠柏取笑她：“那可不，晉王殿下還吃了你剝的蜜桔呢。”
“對，晉王殿下吃蜜桔的樣子也是好有氣勢。不過還是咱們小姐厲害，居然兩次都能蒙著眼睛投中投壺！翠柏，小姐平日裏有練這個麽？我都沒註意。”青桐一臉的崇拜。
翠柏要沈穩一些，用手指點了點青桐的腦門：“小姐平日裏自然是練過的，怎地還需要你親眼看見？你的機靈勁兒不是都放在吃零嘴上面了？”
青桐嬉笑著吐了吐舌頭。
翠柏說：“我們也早些睡了吧，估摸著這幾日小姐就要重新開始課業了。警醒著點，別在白日裏打瞌睡。”
…………………………
丫鬟們睡下了。
奶娘徐氏的呼吸也變得輕緩——看來也是睡熟了。
躺在床上的武顏攥著玉質的葉子，怎麽也不敢相信這一世居然會有這麽好的運氣——依照jj大神的脾性，不該是這麽簡單就放過自己了。
當務之急是：一年後便宜父親會一命嗚呼，那時候楊氏和武氏三姐妹的好日子應該就到頭了。
思及此，武顏一方面出於好奇，一方面是真的想要和李治商量一下，便屈起食指，輕輕彈了三下玉葉子。
不多時就響起了李治軟萌的小奶音，輕輕的：“怎麽了？”
武顏心下惋惜，這玉葉要是可視的就更好了！
“我在琢磨即將面臨的第一個難題，我那名義上的爹爹大約會在一年後去世——說到這個，貌似你名義上的母後也沒幾年陽壽了？”武顏壓低嗓音，躲在被子裏悄悄地說。
小奶音一本正經地說：“你不必壓低嗓音，催動傳音陣法之後，你周圍的人是聽不見你我的言語的。我觀看過長孫皇後的面相，是典型的‘慧極必傷’，陽壽不足兩年。”
“你有什麽法子麽？”武顏放心以正常的音量講話。豎著耳朵聽聽果然奶娘徐氏還是睡的香甜，一點被打擾的意思都沒有。
“生死自有定數，我能拖延，卻沒法更改一個人的壽數。也就是說，命定長孫皇後是後年離世，我也只能幫她延續到後年臘月。不然便是逆天改命，代價極大。”
武顏一聽，覺得要是讓李治付出很大的代價去做違背天命的事，未免太不厚道了。
再者說，人有親疏，武父與本尊並不親厚，與自己更是才見了一面，說句自私的大實話，若不是為了將來的日子不要過得太艱難，武父的死活，武顏並沒有看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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