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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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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府的女眷無暇自哀,在老太君的帶領下就振作起來。

四大家族的別家就沒有這麽走運了。

作為禍引子的薛蟠被收押,薛姨媽六神無主救助於女兒。那時候薛寶釵尚不知這大火會燒到自家王爺身上,因為廉親王正妃無所出,薛寶釵已產下一女,是為廉親王的長女,所以在親王府裏有幾分體面。

薛寶釵軟言央求王爺伸手拉一把自家兄長,廉親王覺著不過是小事一樁便應允了。

哪知而後事態的發展完全出人意料。

禦史揪著“治家不嚴”把廉親王參了個透。

等到廉親王意識到風頭不對,想要遮掩手頭的事物時,已然是來不及了。

不只是豢養私兵被發現,還有那江南的礦產和鹽田!

被停了差事的廉親王想方設法要補救,可是罪名實在是不一般,今上震怒,革去了他親王之位,被圈禁在府。

那正妃早先就看薛寶釵不順眼,礙於王爺需要薛家的銀錢才多有忍讓,現在因著薛寶釵兄長連累了王爺,王妃天天變著法子磋磨薛側妃。

王爺雖然知曉薛蟠不過是今上要收拾自己的由頭,就算沒有薛蟠,也有趙蟠、錢蟠,但還是不免遷怒於薛寶釵。

薛寶釵不甘就此被冷落,又使出萬般手段扭轉劣勢這是後話。

總之,曾經的廉親王府現在是“東風、西風”鬥得正歡。

…………………………

薛家的獨子被收押,皇商的資格被收回,鋪面產業被競爭對手打壓,一時間元氣大傷。

時值薛寶釵在王府裏舉步維艱,自身難保,對於身陷囹圄的哥哥毫無辦法。

薛姨媽本就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女的性子,這下子慌了神,也不知去拜哪個廟求哪個菩薩,只能指望娘家。

…………………………

那榮國府的姻親王家倒是沒有被直接牽扯進去,可是合該是流年不利。

王家家主王子騰,都太尉統制縣伯王公之後裔,王夫人、薛姨媽之兄。早年任京營節度使,後擢九省統制,奉旨查邊,旋升九省都檢點,繼而九省總督,最後更是榮升為內閣大學士亦即宰相,官居一品。

卻說這王子騰於不久前,在進京的路途中,突然暴病而亡。

王子騰死後,因海疆禦史參了一本,說是王子騰在任時留下的虧空,本員已故,應著落其子王仁賠補。

於是王家也傾盡家產補虧空。

不補?不補就等著被抄了家吧,今上早年“抄家皇子”的名頭可是無人不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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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家只是藏匿甄家的贓物,保齡侯府史家在廉親王一案中就牽扯頗深了。

論到地位,金陵四大家族裏當是屬皇商薛家最卑微,但是薛家有錢。

而保齡侯府人丁雕敝,為了維持體面早已經是入不敷出了,又有新保齡侯無甚才幹,細細一數,史家竟是靠著出嫁的姑娘——也就是賈母,才不至於墮了名聲。

因此保齡侯府在先皇當政時期很是積極地參與進儲位一事裏,說白了就是現代的政治投機。

可惜押錯了寶,現在證據確鑿被當今聖上秋後算賬。抄家、成年男丁流放,所幸罪不及女眷,有願還家的可合離,那保齡侯夫人也算是情深意重的,回絕了家人來接的意思,咬牙帶著一雙兒女與侄女一起生活。

只盼望萬歲大赦天下,或者風頭之後侯爺能平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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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四大家族裏,最幸運的反而是賈家的榮國府一脈。

盡管被翻出很多什麽仗勢欺人、強買強賣、生活奢靡等等,好歹是沒有大逆不道的罪名。

人命?哪個大家族身上沒背著幾條人命?

在統治階級的眼裏,賤籍等同於家畜;平民也沒有比賤籍強到哪裏去。

期間,王家有來向賈家借銀兩,可是賈家自身就朝不保夕,並沒能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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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蘇州的林黛玉等人也知曉了金陵四大家族的境況。

許嬤嬤對著自己女兒感慨:“老爺本想著姑娘嫁入賈府,有個照應。卻不曾想賈府竟是這麽倒了。可真是……”

“娘親,你放心吧,榮國府賈家的老太君還在、宮裏的德太妃也還在,這事兒,且還沒算完。再說了,姑娘是先皇賜婚,當今聖上也不會讓姑娘嫁給了敗落的賈府的。”王嬤嬤想著,紅樓的劇情是越走越歪了,可是自己除了養好林黛玉,並沒有做別的事情啊,真是如有神助。

“也是,不管憑著如何,姑娘有打理好的莊子,都不會過苦日子。”許嬤嬤說的是大實話,林黛玉父母雙亡,又無姊妹兄弟,幸而是先皇賜婚,就算現在賈府真的倒了,後續也得有當今聖上來圓:你弄折了別人的未來夫婿,還不得再給別人找一個?

反正林黛玉的婚事,能做主的絕對不是她自己,更不可能是一群關心姑娘的下人。

…………………………

王嬤嬤料想的沒錯。

賈元春還好端端的在宮裏呆著呢。

先皇去了,皇後升格為太後,一眾妃嬪也成了太妃、太嬪。嚴格來說,先皇並不算是個沈溺於女色的人,有封號的妃嬪僅二十餘人,這二十餘人裏,身居妃位的才六人。

六位太妃被安置在泰安宮、泰寧宮、泰慈宮,其餘地分位的住三宮偏殿。

深宮內院,曾經鬥成烏雞眼兒,是為了爭奪寵愛。如今的太妃們卻能和氣相處了。

德太妃賈元春因為家裏的禍事,求到了太後的面前。

太後在當皇後之時就冷眼看著妃嬪爭寵,端是沈得住氣,果然如今就如她所預料的,成了地位超然的太後:當今萬歲的生母已經去世好多年了。

太後本不欲攙和進這些事裏面,畢竟皇帝又不是自己親身的,和自己也不過是面子情罷了;再有賈元春與自己也一向並不投契,何苦去費這個心神。

那賈元春並沒有苦苦哀求,而是轉身回宮不眠不休趕著抄了一摞又一摞的金剛經獻給太後:太後禮佛,且很虔誠。

太後看這一貫是沈穩性子的賈元春人都熬瘦了一圈,倒是動了惻隱之心。

在皇上來請安時稍稍過問了一下榮國府的事兒。

皇上是個聰明人。

不聰明哪能從一眾皇子裏爭得儲位?

逮著了廉親王這條大魚,榮國府實在就是一只小蝦米而已,倒是可以擡手放過了。

…………………………

皇上走後,太後撫摸著自己養的獅子狗:“嬤嬤,你說我是不是年紀大了,心也軟了?”

嬤嬤已有六十好幾,看著自己奶大的姑娘從太子妃到皇後又到太後,一路走來看著是風光無限,卻步步小心謹慎:“您一直就是個好脾性的。手軟的人,心也軟……”

“罷了罷了,什麽風風雨雨,都已和我無關了。”

…………………………

皇上對榮國府也算是高高擡起、輕輕放下了。

歷數清楚一樁樁、一件件榮國府被參的事兒,降了賈赦的爵,擼了賈政的員外郎,可以交“贖買”金,把兩人贖出去了。

榮國府被發還,可是門口的牌匾以及府邸的格局已然是違制了,賈母還來不及命人處理這些,先去庫房取銀子、贖兒子。

早幾年,還了欠著國庫的銀子、現在又取出一大筆打點,可以說基本是折騰空了賈府的家底兒。

可是西府的人不敢有怨言,比起東府被流放的珍大爺,這已然是幸運多了。

接回了擔驚受怕好一陣子的賈赦、賈政,賈母命人早早準備了柚子葉的泡澡水,去去晦氣。

等到了晚上,闔府人聚在一起,賈母說,接下來日子該如何,必須拿出個章程。

王氏生怕別人忘記了她那在宮裏的大女兒在此次事件裏花費的心力,絮絮叨叨都是說太妃娘娘的恩德。

賈母看了一看賈政:“老二,讓你家的可閉嘴吧。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咱們家這回能脫困,憑的全是萬歲爺開恩。”

賈政被母親這麽一說,很是慚愧,對著王氏一甩袖子:“無知婦人,噤聲!”

賈赦問出了他們夫妻倆都關心的重點問題:“母親,咱們府裏還剩多少銀子啊?”

賈母讓當家的王熙鳳報出了數目。

“這可如何是好?”賈赦和邢氏如喪考妣。

賈母大怒:“沒出息的東西!咱們賈府起家也是稼檣微末之間的,祖上拼殺有了今朝的富貴,怎地會出了你這沒出息的東西!”

賈赦在一幹小輩面前被母親責罵,有些訕訕地放不下臉面,只能轉移話題到:“那先皇給寶玉的賜婚還作數嗎?玉兒也該出孝了吧?”

“怎麽不作數?自然是要迎娶玉兒的。”賈母現下也不知道林黛玉嫁賈府是幸還是不幸。

賈赦說道:“那可好,當時聖旨說的是,寶玉成親後咱們就分家的,這也作數吧?”

賈母一聽不孝子打的是分家的註意,很是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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