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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命中貴人

作者:鄰瀟

文案

繆寧是平民之女,柴亦軒是棄妃之子。

他們是彼此命中的貴人。

最重要的是,兩人都是斯文人。

兩個斯文人談戀愛,看誰先騷起來。

柴亦軒:……我來。

繆寧:前期你先騷著,後期換我來。

柴亦軒:成交!

溫馨提示:

男主很斯文很靦腆,女主相形見絀。

練筆之作,請見諒!

內容標簽: 宮廷侯爵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繆寧,柴亦軒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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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夢

朦朧的霧氣逐漸散開,視線緩緩變得清晰。

一條紅色長龍從街頭蜿蜒至街尾。

俞家公子的迎親隊伍一路敲鑼打鼓,嗩吶吹個不斷,陣仗十分招搖。

俞辰飛身著新郎喜服,始終揚著唇角,滿面春風地騎在領頭的駿馬上,時時回望著身後的花轎。

任誰都看得出,這位俊朗的新郎官對轎中的姑娘非常中意。

可紅幔覆蓋的花轎裏卻是不大安靜。

花轎中,繆寧坐在錦繡鋪成的軟墊上極力掙紮。她的手腳均受紅綃束縛,口中含著紅帕,頭頂上繡著金囍字和牡丹花紋的華麗紅蓋頭被深深縫進她的發絲之間,固定得難以脫落。她的整張臉,幾乎全被垂下的紅蓋頭遮住了,只露出含帕的朱唇。可單單是這張唇,已足以令人垂涎欲滴。

陡然,花轎外傳來厲言呵斥的聲音:“趕緊走開!今日是我家公子的大喜之日,你這啞婆子都追了一路了,究竟鬧什麽?”

啞婆子……繆寧凝神細聽,心臟不由收縮成一團,沒想到張婆婆追了她這麽遠的路。她想讓張婆婆就此打住,別再追趕花轎,可是有心無力,她的嘴被封住,連句話都喊不出。

繆寧內心正受煎熬,花轎突然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迎親的俞府家丁再次口出惡言:“死老太婆,你幹什麽呢!松手,再不松手我們可要打你了!”

張婆婆天生帶了啞疾,此時有話講不出,只累得直喘氣,兩只蒼老而松弛的手牢牢抓著花轎的擡桿。

俞辰飛勒馬轉頭,家丁無奈地看向他:“公子,這……怎麽辦?”

原本無限歡喜的新郎皺起了眉,半晌不語。

俞辰飛的父親是當地最有名望的大善人,備受人們尊崇。他若對眼前這個礙事的啞婆子做出太出格的事,恐怕會壞了父親的好名聲。可他實在惱怒,只因這姓張的啞婆子已不是第一次壞他好事了。

他對繆寧勢在必得,誰都不能阻止繆寧嫁他!

俞辰飛對家丁使了個眼色,隨後揚聲吩咐道:“把這位老人家請開,記得客氣一些。”

明明是寬容大度的一句話,繆寧卻聽得背脊發涼,硬是從俞辰飛的言語中感受到了一絲森寒可怕的氣息。

張婆婆被強行拉離花轎,目光仍緊鎖在轎簾上。見不到繆寧,她如何甘心離去?

畢竟是年逾古稀的婦人家,哪裏擰得過年輕力壯的男家丁。張婆婆被拖拽著漸行漸遠,老人家心中一急,嘴裏“啊啊啊”地大叫大嚷起來,惹得圍觀的路人們議論不休,指責她的不是。

聽張婆婆這樣大聲叫,繆寧下意識以為俞辰飛對老人動手了,頓時如坐針氈,手上掙紮得愈發厲害,可惜白費力氣,一點用也沒有。她顧不得許多,直接把自己摔出花轎,暴露在眾人的視野中。

眾人盯著地上束手束腳的繆寧,驚呼出聲。

繆寧自知處境狼狽,但至少讓在場的人知道,她並非自願嫁給俞辰飛。

而俞辰飛,此刻他臉上的笑容已完全消失,袖中的五指攥成了拳。

俞辰飛翻身下馬,正要將地上的新娘抱回花轎裏,卻聞橫空一聲——

“慢著。”

……

……

驟雨過後,大夢初醒。

蓮花繡帳中,繆寧驚坐起身,精致的鼻尖和雪白的額頭上沁滿了密密的汗珠。

最近不知為什麽,她總是反反覆覆地夢到以前發生過的事,既包括重生之前,也包括重生之後。剛剛那個未做完的夢,便是她重生後的一段經歷。

重生的繆寧,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俞辰飛的提親。怎料拒絕不成,反而惹來對方的強娶。

在她被逼婚的當日,張婆婆死於非命。而她卻蒙貴人搭救,免於一嫁。

甚至,在張婆婆死去的第二天,俞辰飛竟跪行至繆家退親,並大聲向繆寧道歉:“對不起,我不該糾纏你。繆姑娘,求你原諒!”

其實除了膝蓋跪出血來,俞辰飛根本沒有別的誠意,雙目瞪得狠厲,一看就是被迫前來請罪的。

當時張婆婆剛死,繆寧悲痛不已,無心聽俞辰飛表歉,只叫他滾。

誰知,俞辰飛一解除跪姿就湊到她耳邊諷笑道:“不過是先帝棄妃之子,有什麽了不起。”

俞辰飛這話說得很是突兀,繆寧也只覺莫名,絲毫不解其意。她僅記得,彼時解救自己的人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紫衣公子,名叫畢承安。兩朝皇室均姓柴,俞辰飛所言的“先帝棄妃之子”定不是指畢承安,那又是誰呢?

思緒不由自主地拉長,繆寧擡手抵了抵額心,又將手按住胸口,裏面似是悶得難受。

侍女曉芙端著晚膳進來,見繆寧面色慘白地呆坐在床上,忙放下手中托盤,走近去急聲問:“郡主,您怎麽了?”

繆寧猛回神,搖頭道:“沒事。”

曉芙狐疑地瞟瞟她:“怎麽沒事,您的臉色很難看。醫者不自醫,郡主醫術雖精,但保險起見,還是請太醫來看看吧。”

“真的無礙,我只是睡太久了。”繆寧掀開錦被,披了件衣服,趿著綢鞋下了床,走到桌前嗅了嗅托盤裏的食物,笑盈盈道:“好香的飯菜。”

見她還有食欲,曉芙才放下心來,隨即擺好飯食:“郡主請用。”

繆寧握著銀筷點頭,忽問:“母親可回來了?”

曉芙答:“大長公主還未回府。”

繆寧微楞了一下,不再言其它。

曉芙口中的大長公主,即是先帝的胞妹,柴喻純。

柴喻純膝下無兒無女,繆寧則是她機緣巧合下所收的義女。

柴喻純的駙馬是一位英俊超凡的武狀元,雖說是武狀元,但實際上卻是文武兼備,儒雅不輸文臣。奈何天妒英才,這位意氣風發的駙馬爺年僅二十四歲便以身殉國,不幸戰死於西北邊陲,最後連屍身都沒能回歸皇城。

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柴喻純都只能抱著一塊冷冰冰的牌位緩解思念和委屈,在無數個孤單無助的日夜中郁郁寡歡。郁結垂死之際,是繆寧救活了她。當然,她收繆寧作義女不單單因為這個,更因為彼此投緣——合眼緣,也合心意。

這些年來,柴喻純看慣了皇家的虛偽面孔,難得遇上一個對自己掏心掏肺的晚輩,她是真真正正把繆寧當親女兒看待的,更默默地為繆寧考慮了很多事。數月前,柴喻純還曾在宮宴上請求當朝皇帝封繆寧為郡主,這破例得來的名銜雖是虛的,可好歹是層高貴的身份,不至於叫人過分看輕了繆寧。

繆寧對柴喻純甚是感激,重活一世的她只認準一個道理:別人待她如何,她亦如是。

窗外,晚風起。

繆寧倚靠雕窗佇立,只見室外的地面一片濕漓,還保留著大雨降臨的痕跡,而天空已放晴,一道道胭紅的晚霞橫劃其中,落日的餘輝仍有些晃眼。

眼觀夕陽,最易思鄉。再過五日,就是張婆婆的忌辰,繆寧想回霆州,探探老人的長眠之所。她近來常常被舊夢困擾,導致胸中產生一股難消難解的郁氣,但願此行能使這股郁氣有所消減。

當夜,柴喻純很晚才回來。

盡管不忍心打擾母親歇息,繆寧還是叩門開了口:“母親,繆寧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是寧寧啊,進來吧。”柴喻純的話聲很溫慈。

繆寧輕輕推門而入。

柴喻純還未就寢,端麗的面容凝聚了無盡的愁緒,花白的發絲披散著,她身著一襲寬松的淡紫色綢袍,背靠在蠶絲枕上,手裏摩挲著一塊玉佩,那是已過世的駙馬所贈。

繆寧在床沿處坐下,掖了掖柴喻純身上的繡被,用醫者的口吻勸道:“夜裏入睡前不可過分傷神,母親怎麽又忘了。”

柴喻純把玉佩放到枕邊,面露笑容,握住繆寧的手,道:“母親曉得了。寧寧這麽晚過來,所為何事?”

繆寧反握緊了柴喻純的手,遲疑了一會兒才道:“母親,我想去霆州一趟,探望一位已故的親人,幾日便回。”

柴喻純想了想,問:“何時動身?”

繆寧低頭:“明日一早就走。”

“這麽急?”柴喻純眉心蹙起,分明是個將至中年的婦人,卻偏偏流露出小孩般的委屈神情,“你老實告訴母親,你這一去,是不是就不打算回來了?那我可不答應,不準你離府。”

繆寧忍俊不禁:“母親怎會這麽說?”

柴喻純認真道:“當初我強行扣留你,硬認你作女兒,你是否覺著我太過霸道?”

繆寧:“……”

“看,你默認了。”柴喻純拍拍繆寧的手背,目光幽幽,“我的脾氣就是這樣。從前,駙馬也是被我欺負狠了的。每回見面我都欺負他,我打他罵他他也不敢還口,以至於他後來怕了我,見了我就遠遠躲開。可他躲也沒用,我讓皇兄下旨賜婚,逼他娶了我,讓他躲也躲不掉……”

柴喻純的字裏行間,是難以言表的幸福。

繆寧能夠想象出,曾經的柴喻純是一個何等恣意的女子,既明媚,又活潑。繆寧聽柴喻純說過,駙馬此生對她講過的唯一一句重話是——“嬌縱。”

嬌縱,這原也算不得是重話,可柴喻純卻為此哭了鼻子。於是駙馬手足無措追悔莫及,懊惱地抱著她哄了整整一晚,平日裏一貫內斂的男人首次用生澀的甜言蜜語來討好她,次日嗓子都啞了。直到那個時候,柴喻純才知駙馬也是喜歡她的,並非被逼無奈。

想那時,柴喻純作為先帝一母同胞的妹妹,自小就被先帝捧在手心裏疼著、寵著,一度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放眼整個京城,誰敢不把她放在眼裏?可現今,先帝英年早逝、駙馬死得不明不白,宮裏宮外的人看她一介女流,明裏暗裏刺她擠她,說到底,不就是欺她孤苦無依無所仰仗?

今昔對比,柴喻純內中淒涼,不禁黯然神傷。

看著柴喻純整日情緒不穩,繆寧頗感憂慮。再加上前不久,她無意間得知柴喻純托人在暗中調查駙馬當年的真實死因,最近像是有了線索,但柴喻純的身體狀況反倒因此變得越來越糟。

柴喻純並未對繆寧提及調查一事,而繆寧也確實幫不到什麽忙,幹脆裝作不知。她能做的,只有用心陪伴而已。

“母親,您要好好的,千萬保重身體。父親那麽在意您,必不願見您這般折騰自己。”繆寧垂眸低語,感慨盈淚,“您不是孤獨一人,您還有我啊,繆寧會永遠陪在您身邊盡孝。您在我走投無路時收留我,待我視如己出,這份恩情……往後便是您趕我走,我也賴著不走的。此次前往霆州,女兒一定速去速回,絕不拖延,望母親寬心。”

柴喻純猶疑片刻,終是允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點擊!

非常感謝!

☆、貴人

次日,清晨時分,陽光還未照亮大地。

街道上行人寥寥,一輛簡樸的馬車靜悄悄地自城門駛出。

馬車內,繆寧和曉芙相對而坐,兩人均是平民女子的裝扮,除了本身容貌清麗,她們看上去再普通不過。出發前,柴喻純本想派兩個信得過的護衛陪同繆寧前往霆州,但繆寧婉拒了。

隨行的人太多,容易引人註目,為了避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倒不如低調出行。

“嘶——”

誰知,馬車才行了不到十裏路,便聽見車外一聲長鳴。

拉車的棗紅馬驟然停下,致使車身劇烈顛簸,坐在裏面的人也跟著左搖右晃,半晌才平定下來。

曉芙忙問:“郡主,您沒事吧?”

繆寧搖頭。

明明走的是平坦大道,竟能顛成這樣?這車夫的駕車經驗未免太不靠譜,曉芙氣得鼓了鼓腮,憤憤掀開車簾,正要跟車夫問罪,卻見那車夫已經扔下馬車,屁滾尿流地拔腿跑遠了。

曉芙納悶之餘,掃眼一觀,竟是……

一夥黑衣蒙面人拿著刀截住馬車,嚇跑了車夫。

曉芙嚇得面白如紙,放下簾子縮回車廂內,轉頭對繆寧道:“郡主,有、有歹徒……”

繆寧秀眉微蹙,撩起窗口的帷幔向外望去,果真如曉芙所說,外面全是黑一色的歹徒。沒想到她們像平常人一樣趕路,居然還會被歹人盯上?這麽多人來圍劫她們兩個弱女子,真不知是為了什麽。

“寧郡主,勞煩你下車跟我們走一趟。”

領頭的黑衣人知曉繆寧的身份,語氣中卻無半點恭敬。

而且,這夥歹徒未免太會挑時機,幾乎對繆寧的動向了如指掌。繆寧不禁懷疑,難道一直有人盯著自己?

良久,曉芙打起車簾,繆寧提著裙擺先下了車。

“你們既知我是郡主,怎敢如此作為?”

領頭的黑衣人仰頭笑了兩聲,嘲道:“你算哪門子郡主,我方才不過是客套話而已,你還當了真。來啊,把她們綁了。”

曉芙擋在繆寧身前:“郡主的封號乃皇上親賜,爾等膽敢藐視皇威,實屬死罪!”

就在這時,不遠處迎面駛來一行車隊,最前面是一乘華貴的寶馬香車。

浩浩蕩蕩的車隊漸行漸近,一位紫衣男子掀起珠簾從車上跳了下來,視線往前一瞥,開口便是一句:“有刺客,保護王爺!”

眾黑衣人:“……”也是夠冤枉了,他們分明只想抓兩個女人,竟無端背上了刺殺王爺的罪名?

只見十名侍衛應聲而出,護住鑲金嵌玉的馬車,而紫衣男子則拔刀走向那群兩眼發懵的黑衣人。

眼見對方人多勢眾還很強的樣子,黑衣人心裏發慌。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他們倒是想逃,可紫衣男子如何肯輕易放走他們,人快,刀更快,炫目的紫影在每一個黑衣人面前極速劃過。眨眼之間,血花四濺,那夥歹徒的右臂均被斬落在地,刀口齊整,無一幸免。

“姑且留你們一命,滾吧。”

黑衣人咬牙忍痛,帶著重傷逃走了。

紫衣男子扔掉手中沾滿鮮血的刀,拿出一張帕子擦了擦手。

“畢……畢公子?”繆寧呆住了。

當日在俞辰飛迎親途中救她的人,正是面前的這位紫衣男子,只是他身上的紫衣款式變了而已,同樣還是紫衣。畢承安,很愛穿紫色啊。

畢承安笑道:“繆姑娘,好巧。”

繆寧低身行了一禮:“多謝畢公子再三搭救,繆寧感激不盡。”

畢承安虛扶她一把:“繆姑娘客氣,這才第二次,怎麽就再三了?你要謝就謝我家王爺吧。”

繆寧犯了迷糊:“……王爺?”

畢承安笑而不答,只拱手道:“繆姑娘,有緣再會。”

繆寧再次施禮:“畢公子慢走。”

畢承安一坐回車廂內,便對裏面端坐著的華服男子道:“王爺,您真是繆姑娘命中的貴人。”

男子嘴角浮現一絲笑意,雙頰露出兩個淺淺的漂亮酒窩:“是嗎?”

不等畢承安再說,男子即道:“我也覺得。”

繆寧主仆二人一出城就遇到這樣兇險的事,雖好運為善心人所救,可但凡是個正常人,暫時都不敢繼續前進了。

曉芙道:“郡主,這才剛出城便已有人盯上我們,前路吉兇尚且未蔔,不如我們先回去,然後再作打算?若您在路上有個閃失,曉芙哪怕拿出性命也沒辦法跟大長公主交待。”

繆寧知輕重,自是隨曉芙返程回府。

而另一頭,左丞相府中,一名身懷六甲的妖嬈女子正對斷臂的黑衣人大發雷霆。

“抓個女人都能難倒你們?一幫廢物!”

此女姓曾,名如雪,是當朝左相曾濤之女。本朝以左為尊,右相次之。曾如雪還有一個了不得的親姐姐,是母儀天下的皇後,曾如意。有位高權重的父親和皇後姐姐撐腰,曾如雪的氣焰一向囂張。

可惜,前些日子,曾濤忽然就中風了,半身癱瘓,口眼歪斜,不能言語,跟個廢人沒了區別。前前後後請了無數太醫來診治,但始終不見成效。繆寧能救活命懸一線的柴喻純,定然也能治好中風。

所以,曾如雪打定主意要抓繆寧。

“你又在胡亂發什麽脾氣。”

冷冷的男聲傳進耳朵裏,曾如雪擡頭,對上俞辰飛淡漠的雙眸。

曾如雪指著跪在地上的斷臂黑衣人,斥道:“他們沒用!我讓他們去抓繆寧,結果他們……”

不等曾如雪把話說完,俞辰飛便攥住她的手腕,厲聲質問:“你說什麽?你把繆寧怎麽了?”

曾如雪怒道:“你敢兇我?我只是想抓她來給我爹治病,還沒抓到她呢,你便急成這樣?俞辰飛你別忘了,你能有今日,全仰仗我爹。我如今還懷著你的孩子,你最好將你的花花心思收斂一些。”

俞辰飛松開手,敷衍道:“你爹的病,我會想辦法。”

曾如雪冷笑:“想辦法?那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能抓她來給我爹醫治?!”

俞辰飛無語:“法子多的是,你偏要選擇損人不利己的。你這個女人,真是又蠢又毒。”

蠢?毒?曾如雪憋氣憋得臉紅。

俞辰飛面無表情道:“有求於人當用請,而不是抓。”

“她繆寧是個什麽身份,你還想讓我拉下臉去請她?做夢!我爹甫一病倒你就敢對我如此冷言冷語,我明日就進宮去見姐姐,你等著瞧。”

俞辰飛的態度立刻軟了下來,拉了曾如雪的手,壓低嗓音道:“你既知道用皇後來壓我,為何不請皇後出面,讓繆寧來醫治你爹?本是你姐姐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卻被你搞得覆雜了。”

聽俞辰飛這麽一說,曾如雪的氣頓時就消了大半。姐姐是皇後,大長公主不可能拂皇後的面子,至於繆寧,就更沒有拒絕的權力,到時還不乖乖滾來給她父親治病?

曾如雪一下就放心了,摟著俞辰飛的腰,柔聲道:“俞辰飛,我對你夠寬容了。如果不是因為我喜歡你,你早該死了不止一次。你莫再欺我,否則我終有一日會跟你翻臉,你也會因此付出代價。”

“寧寧,可有傷到哪兒?”

“沒有,女兒無礙,讓母親擔心了。”

繆寧一回到大長公主府,曉芙就一五一十地把途中的經歷告知了柴喻純。柴喻純聽得心驚,唯恐繆寧有個差錯,仔仔細細將繆寧全身瞧了個遍,確定繆寧沒有受傷後才松了口氣。

柴喻純握著繆寧的手,走到梨木坐榻前坐下,緩緩問:“你見到亦軒了嗎?”

繆寧皺眉思索,這個名字像在哪裏聽過,但又記不起來。總之,她是肯定沒見過這個人的。

柴喻純笑著提醒:“清王,柴亦軒。他的封地就在你的故鄉霆州啊。照理說,你既認識畢承安,那也應該認識亦軒的。畢承安是亦軒的貼身侍從,他們倆通常是形影不離。”

“啊……”繆寧恍然大悟,猛然意識到了什麽。再聯想到畢承安那句“要謝就謝我家王爺”,繆寧更覺慚愧。

莫非畢承安兩次救她都是王爺授意?

“罷了,你們總會見上一面的。”柴喻純摸摸繆寧的鬢發,“你去霆州的事,暫且擱下。天子壽誕將至,各地藩王紛紛派遣使臣攜賀禮來京朝拜,道上亂得很。這段日子,你就安心待在京城。”

繆寧點點頭。又覺著哪裏不對,脫口問:“母親,為什麽別的藩王是派使臣前來賀壽,清王卻要親自來?”

柴喻純苦澀一笑:“亦軒是受皇帝和太後特許的,每年可進京一次。誰知道那對母子在盤算些什麽呢。先帝在世時,我曾受他所托,照養了亦軒三年,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骨子裏太良善了。”

說著,柴喻純潸然淚下。

繆寧忙拿出絲帕為柴喻純拭淚:“母親這是怎麽了?忽的就哭起來……”

柴喻純擺首,什麽都不願再講。

繆寧亦不敢多問。

三日後。

柴喻純接到皇後身邊的宮人傳話,說是曾如意誠邀她入宮一敘。

沒有直接下一道皇後懿旨來傳令她,那曾如意倒還懂得做人。只是這麽多年來,柴喻純與曾如意並無交集,算來算去,也只有連帶的一份恨意。她和曾濤的女兒實在沒什麽好聊的,可又不能不去。

尤其,在宮中聽完曾如意的求醫之請後,柴喻純更是後悔應邀。

她怎麽可能讓繆寧去醫治那個罪大惡極的奸臣!

故而,柴喻純回到府中後壓根沒有對繆寧提起此事,完全把曾如意的話當過耳之風了。

☆、壽宴

嘉慶帝柴亦洺的壽誕轉眼即至。

當日,柴喻純攜禮,帶著繆寧一同進宮,前往禦花園赴壽宴。

眾大臣依次入席就座,全場秩序井然。皇帝端坐於上,太後、皇後分坐兩旁。

柴亦軒的坐席正在柴喻純的對面,姑侄二人相視一笑。繆寧尋著母親的目光微微一瞥,也恰好對上面帶笑容的柴亦軒,她正覺得無所適從,只見柴亦軒對她頷首致意,隨即便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各個席位的矮幾上均擺放了美酒佳肴,後臺的舞姬歌女也做好準備登臺獻藝。可在享宴觀舞之前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環節,那就是在場的各位臣子及藩王代表呈獻壽禮。

嘉慶帝每年收到的壽禮多數是大同小異,他最好奇的是,柴亦軒今年會送他什麽。在場的大臣或多或少都有領略,清王柴亦軒送禮物素來都是別出新意,只送清一色的東西,且從不敷衍湊數。

前年送的是一只會彈琴的白猿和一只能站著走路的寵物犬,去年送的是一幅緙絲彩繡山河圖和一扇金紋牡丹萬壽屏……數量雖少,卻都是萬金難求的珍品。

依照往年的慣例,柴亦軒這次送的壽禮必然也是清一色且配對的。

可他此番究竟會送什麽呢?嘉慶帝的眼睛瞇起來,有意無意地望向柴亦軒,止不住地有點期待。

於是,掌管禮簿的大太監開始當眾宣讀各大臣的賀禮。

柴亦軒是第一個。

“清王進獻藥材六十六味——”

藥材?繆寧不自住地伸長雪頸往前看,王爺拿出手的藥材必屬上品,她對這個很感興趣。

一箱箱藥材被擡了出來,供嘉慶帝一一過目,在場的眾人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的確是清一色的藥材:長白山千年人參兩支,沈香、頂端鹿茸、藏紅花、阿膠、霍山石斛、岷歸、梁外甘草、珍珠粉、杜仲皮、牛膝、龍血茶葉、天麻、六神曲、荷葉炭、金絲燕窩等等各兩箱。

這是把天南地北的本草都聚齊了呀,繆寧盯著那些敞開的藥箱,感覺自己見到了寶。

聽完這麽一長串的藥材名,嘉慶帝有些頭疼,不太喜歡今年的禮物呢,只舉杯對準柴亦軒:“三弟有心了。”

柴亦軒執杯起身,回禮。

就在柴亦軒將要坐回席位的時候,玄青色的修長身形巍然一晃,險些失力跌倒在地。

“王爺——”身後垂手而立的畢承安慌忙伸手扶住柴亦軒,擡眼只見自家王爺的額上突現豆大的汗珠,臉色發青,握著酒杯的手已涼如冰。

畢承安一臉擔憂。

柴亦軒立穩身子,推開畢承安的手,輕聲道:“無事。”

嘉慶帝將主仆二人的舉止看在眼裏,只淡淡道:“三弟既有本事收集如此多的名貴藥材獻給朕,為何不把自己的身體養得康健些?你且坐下吧。”又吩咐身邊的心腹太監:“宣太醫來給清王瞧瞧。”

柴亦軒俯首:“臣弟謝過皇上。”

眼觀方才那一幕,柴喻純的一雙眼睛直接定在了柴亦軒身上,心焦得捏緊了手中的帕子。繆寧察覺到母親對柴亦軒的緊張,遂用掌心覆住柴喻純的手,以表寬慰。

繆寧仰頭看了看那個被傳喚來的太醫,此人雖穿了太醫院的制服,可面目陰邪,神色詭異,根本不像是一個正經的醫者。思及此,繆寧的眉心一擰,有點擔心柴亦軒了。

太醫為柴亦軒診脈後,拱手對皇帝道:“稟皇上,王爺並無大礙。”

嘉慶帝點頭道:“你退下吧。”

太醫告退。

嘉慶帝又命人賜給柴亦軒一個銀匣:“這是太醫院為朕研制的益身丸,贈你一粒。”

“謝皇上。”柴亦軒接過匣子,心知這並非是太醫為皇帝研制的禦用之藥,而是維效十個月的解藥。嘉慶帝準他每年進京賀壽,就是讓他親自來取這粒解藥而已,順帶驗證他體內的毒還在不在。

解藥的的效用只能維持十個月,剩下的那兩個月,柴亦軒會過得很痛苦。

太後忽道:“亦軒,你母親近況如何?”

柴亦軒回話:“母親一切安好,謝太後關心。”

一切安好?分明都病得下不了床了。

太後微不可察地哂笑了一下,戴著鏨花金指甲套的小指輕敲著案幾,內心頗有幾分快意。

自從太後插話進來,場面上的氣氛一度很奇怪。直到壽宴正式開啟,眾人欣賞著臺上的歌舞,心情才慢慢放松了,相互之間自由說笑,終於沒了此前的那種拘束感。

宴會即將結束,嘉慶帝看向亦軒,道:“三弟,你難得上京一次,待上幾日再回霆州吧。對了,你不妨到大長公主府去住上兩日,陪陪姑母。畢竟你年幼時,姑母可是極疼你的。”

柴亦軒領受道:“臣明白。”

柴喻純緊隨道:“謝皇上關懷。”

這下,嘉慶帝旁邊的皇後也開口了:“皇上,臣妾有個不情之請。”

嘉慶帝示意皇後往下講。

“臣妾聽聞姑母的義女醫術精湛,可否請皇上代臣妾向姑母討個人情,讓寧郡主前往左相府為家父診治頑疾?”

“哦,左相的病情竟還不見起色?”嘉慶帝佯裝訝異,而後隨和道:“這不過是樁小事,姑母一向識大體,你口頭與她說說便是了,她會答應的,何須朕來替你討人情?”

曾如意忽然帶了點委屈:“臣妾前幾日同姑母提過此事,可姑母似乎是忘了。”

柴喻純想也不想:“確實忘了。”

曾如意:“……”

忘得也太理直氣壯了。

嘉慶帝笑道:“既是如此,那朕就再次勞煩姑母了。眼下表妹本人也在,應該不會忘了吧?”

從皇帝嘴裏說出來,那就是聖旨了。

未等柴喻純作出半點回應,繆寧便恭恭敬敬道:“繆寧遵旨。”

柴喻純的脾氣倔得很,若是繆寧此刻一聲不吭,那母親接下來極有可能會因此事惹得皇帝不快。

宴席散去之時,天上已是星光點點。

柴亦軒與柴喻純一道出宮,雙方言語交談之中盡是寒暄瑣事,卻莫名令人感到溫暖、舒心。

陡聞一聲:“王爺請留步。”

柴亦軒聞聲回頭,原來是驃騎大將軍蕭玉龍。

“蕭將軍有何指教?”

“能否借一步說話?”

柴亦軒略一思索,面向柴喻純和繆寧道:“姑母,你們先回去吧。亦軒明日再登門探望。”

柴喻純猶豫了一會兒,用長輩的口氣叮嚀道:“明日早些過來,我讓寧寧給你號號脈。你看看你,這麽大個人,剛才站著都差點摔倒,堂堂男子漢的身子骨怎會這般差勁!還有你這糟心的胡子,太紮姑母的眼睛,年紀輕輕的蓄什麽胡子,真是……唉,先不說了,等你明日來了我再說給你聽。”

繆寧:“……”

蕭玉龍:“……”

柴亦軒就很淡定了,像是習以為常。柴喻純嫌棄他的胡子已不是一天兩天,見一次數落一次。

登上馬車前,繆寧專門留意了一下柴亦軒的胡子。只見他人中上那走勢平滑的一道寬弧線,漆黑而濃密,與雪白細嫩的面部皮膚形成鮮明對比。蓄胡的王爺,仿佛一個穿著大人衣服的小小孩。

任誰都會覺著,那抹胡子簡直太多餘、太別扭了。

說得難聽點,辣眼睛!

見柴喻純的馬車走遠,蕭玉龍笑侃:“我說,真不考慮把你這胡子剃了?都有人把你認成小老頭了。”

柴亦軒冷臉道:“我的胡子礙到閣下哪裏?”

回味著柴喻純剛剛所說的話,蕭玉龍努力止住笑,耐心道:“你留胡子不好看。”

柴亦軒轉身就走。

“弟弟。”蕭玉龍斂住笑,一手扣住柴亦軒的肩。

柴亦軒半側頭:“你有事就趕緊說。”

蕭玉龍嚴肅道:“這裏不方便,我們上車再談。”

柴亦軒還沒點頭,蕭玉龍就理所當然地鉆進了他的馬車。

以為是經過柴亦軒同意的,畢承安也就沒阻攔,由著蕭玉龍坐進去了。

“王爺?”

“走吧。”

柴亦軒掀開車簾往裏坐,畢承安駕車。

看蕭玉龍半天不動嘴皮,柴亦軒提醒道:“有什麽話,你現在可以說了。”

“我知道你養了很多私兵,”蕭玉龍目不轉睛地註視柴亦軒,說話毫不遮掩,“而且這些私兵足以撼動皇城。你遲遲不動手,到底在等什麽?”

柴亦軒輕笑:“你若有證據,盡可去告發我。”

“亦軒,我會幫你的。”

蕭玉龍很認真地說出這句話。

柴亦軒低眸:“我什麽都不會做,用不著你的幫忙。蕭將軍省省心吧。”

“你是我弟弟,我不會害你。為何你總是防備我!”蕭玉龍怒其不爭,一時激動起來,“你告訴我,你在怕什麽?難道你想讓柴亦洺和太後欺壓你和母親一輩子?”

“住口!別再一口一個弟弟,你這個兄長,我是絕對不會認的。”柴亦軒難得動怒,“你想做什麽,自己放手去做就是,不要來唆使別人。倘若你將來能給我和母親一個安穩日子,我願助你登龍臺。如你所言,我是養了私兵,但目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只是想自保?”蕭玉龍瞬間反應過來。

柴亦軒默認。

蕭玉龍從衣襟中取出一個瓷瓶,塞到柴亦軒手裏。

柴亦軒斂眉:“你什麽意思?”

“我半年前才得知,太後在你很小的時候就給你下了毒。此毒名為經年引,除非它正當發作,否則無法診斷出來。你年幼時,先帝尚在,太後不敢讓你毒發,便一直將你體內的毒控制得很好。想必你也是在封王之後才對這種毒有所體驗的。我不知太後當初是怎麽威脅你的,如今,我幫你拿到了解藥,你不用再有任何顧忌。”

柴亦軒瞪著蕭玉龍:“皇宮戒備森嚴,你如何拿到的?”

蕭玉龍誠實得很:“找了個江湖妙手,偷的。”

柴亦軒不領情,將藥瓶推還給對方:“你拿回去。”

“你懷疑這解藥是假的?我敢保證它是真的,你信我一回,要不我先吃給你看。”

“不必了。”

蕭玉龍滿臉不可置信,救命的解藥擺在眼前,柴亦軒卻分毫不為所動,一點解毒的念頭都沒有。

這是壓根就不想解毒?

蕭玉龍攥緊解藥,從齒縫間擠出一句:“你就那麽喜歡受制於人?”

柴亦軒不語。

“如果我非要讓你服下解藥呢?”

蕭玉龍伸出兩指,欲點穴餵藥,不料被柴亦軒截住手指,沒能如願。

車廂內的兩人坐在裏邊進行了一場拳腳.交鋒,未能分出勝負。

畢承安聽到動靜,立刻停下馬車,對內喊道:“王爺?”

柴亦軒淡聲道:“蕭將軍,你該下車了。”

蕭玉龍氣死了:“這麽好的身手,卻配上如此軟弱的性子。哼!”

☆、妹妹

翌日清晨。

柴亦軒造訪大長公主府,剛一下車,便在府外遇見正要外出的繆寧。

兩人昨日才初次見面,都沒有仔細端詳過對方。

繆寧今日穿了一身淺藍煙羅裙,整個身材抽條而細柔,是女子難有的標志。淑女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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