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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一念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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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如一顆晨星,照亮人間;現在你死去,亦如晚星般從遠方閃耀……

——琳賽,琳賽……

——我願化作夜空,得以用千只眼睛凝望你……

“47號,47號上場!”

裁判的聲音回蕩在東島體育場上空。又有人推了她幾下,林溪才打著呵欠睜開眼睛。

她正坐在一棵銀杏樹下,初秋時節,葉片邊緣已開始轉黃。一枚銀杏葉晃晃悠悠飄落下來,打著旋兒落在她身上。林溪握住葉柄;葉子大半部分還是青色,脈絡清晰細膩,陽光裏薄薄的很可愛。

又夢到奇怪的歌聲了啊……這個想法從她腦海裏淡淡飄過,轉眼同那銀杏葉片一起被她丟在腦後。

“來了!”她說。

大二開始,體育課項目由學生選修。林溪選了空中射擊競賽,顧名思義,就是一邊操縱光輪飛翔,一邊相互射擊。擊中他人加分,被擊中扣分;不同身體部位分數也不同。

如果告訴幾年前的林溪,有朝一日她會主動選這樣一門課,不光要在空中高來高去,還要掄起武器打人,她肯定覺得對方瘋了。

實際上,周圍對她了解多一點的同學都覺得她多半瘋了。

“正所謂,不瘋魔不成活。”尼爾拍著翅膀落下來,手搭涼棚遠望賽場,一臉深沈地點評。

正圓形賽場上,無數光輪散發著躍躍欲試的微光;一聲尖利哨響,無數光輪拔地而起!

還有無數驟然射出的激光!

一時間,慘叫聲、咆哮聲、光輪猛烈撞擊在一起的巨響……種種響聲交織在一起;一時間,原本風和日麗、安靜平和的體育場,陡然成了殺伐不休、爭鬥不止的戰場!

混戰中,有一道身影如異軍突起,很快殺出一條血路!只見她:腳踏光輪,手握步/槍,疾馳於驚風驟雨般的射擊光線裏,竟悠閑如閑庭信步;每一次擡手射擊,便有幾人慘叫著掉下光輪。不一會兒,凡她過境,四周的競賽者便如餃子下鍋般紛紛掉落,淒慘地貢獻出了自己的分數。

最終,這唯一的勝利者傲立空中,手中一挺步/槍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嘖嘖,真是秋風兮掃落葉,大風起兮雲飛揚。”尼爾把驚得快掉下去的下巴扶好,繼續深沈點評。

艾蓮娜瞥他一眼:“你怎麽在這兒?”

“我是這門課的助教啊!咳……雖然經常翹課就是了。”尼爾摸著下巴,感慨不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小光法師還是那個小光法師嘛?我一顆老前輩的心頓時有了深深的危機感!”

“畢竟小溪一直很刻苦地訓練,而且還是學長親自教她。”艾蓮娜搖搖頭,姣好的眉眼微微皺起,流露一抹不解,“真是不明白學長……”

“算了算了,這樣不也挺好。我一開始就不覺得跨種族戀愛是好事。人類好像就是一個經常失戀的種族,過段時間就會好起來了。”尼爾聳聳肩,很樂觀地說,“老大沒愛上人類,我覺得這結果還不錯啊!”

海妖少女又看了他一眼。

“餵餵,你那什麽眼神啊?為什麽你還要往旁邊挪幾步啊?”

艾蓮娜面無表情地說:“白癡。”

“為什麽啊,這又是怎麽了啊!!!”

那一頭,從裁判那兒確認自己的分數後,某“秋風掃落葉”的姑娘踩著光輪逆光飛來,背後燦爛的陽光勾勒出她颯颯作響的外套邊緣,竟楞是多了幾分威風凜凜的架勢,如果再算上她身後橫倒的一片哀鴻,簡直像女武神下凡了。

金發羽族和藍發海妖齊刷刷仰頭,視線跟隨她一點點降落。

林溪輕巧地跳到地面,隨手收好光輪,看見這兩人神情覆雜,不由奇怪:“你們怎麽了?”

藍天無垠,微風輕響,又幾片染了秋意的銀杏葉悠悠而落。風景如畫,靜謐如詩,人類光法師站在藍天白雲下,神態灑然、舉止利落。

尼爾緩緩吐出一口氣。

“沒什麽,沒什麽,就是有點受驚……哈哈。”他幹笑兩聲,喃喃自語,“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情場失意戰場得意’?”

海妖少女不動聲色,暗地裏一腳踩他腳背上。

尼爾:嗷!

艾蓮娜:快閉嘴!

但林溪只是不在意地一偏頭,笑笑說:“大概吧。”

大概?根本是真相!兩個月後,尼爾滿臉凝重地在內心小本本上添上這麽一筆。

藥劑課。

“誰能說出十字風鈴的特性……”

林溪:“十字風鈴多為紫色,變異株為白色帶蝴蝶黑斑,喜潮濕涼爽,不耐幹旱。”

“很好。這種植物用途廣泛,包括……”

林溪:“目前已知的用途共計46種,按照標準產業分類又可以被分為五大類,分別是……”

十分鐘後。

“呃,很好……那我們下課吧。”

變形課。

“想象一下,有敵人變形成友軍潛入己方陣營,這時最快的辨認方法……”

林溪:“首先使用結界過濾,與此同時焚燒風煙草,這種植物對大多數擁有兩種形態的生物都具備極大的誘惑力。另外,如果知道對方的原型,也可以使用對應的事物來誘使對方暴露。比如對熊貓就應該拿出冷箭竹。”

“很好,很好。順便說一句,記得用竹筍,外面那層皮記得幫我剝了。”

……

還有歷史課、神學課、法陣(中級、選修)……

大半學期下來,同班同學看人類光法師的目光平添不少敬畏。等最後考試成績出來後,光法師的績點更是傲視群雄,甚至引來學院報社的同學做了一次訪談。

“……最後問一個大家都很好奇的問題,您督促自己每天勤學至半夜,還不忘鍛煉武技的動力源於?”

林溪用標準禮儀課優等生的坐姿,端莊優雅地坐在位置上,露出八顆牙的標準微笑,溫柔地說:“好好學習,遠離戀愛。”

彼時正是深秋夜晚,夜幕絲絨般純凈柔軟,布滿璀璨星輝。水一樣的星光浸潤著學院,銀發藍眼的精靈靠在門外,仰頭就能看見那些從過去穿越而來的星光。他耳邊有風的聲音,還有室內訪談人清脆的談笑聲,聽上去灑脫又開心,聽得他也微微一笑。於是他覺得自己並不難過,只不過在仰望繁星時忽然想:這些光芒要穿越無數光年的黑暗才能抵達他的視野,那麽當它們堪堪發出光芒時,他在做什麽?

……忘記了。但大概那就是他覺得最快樂的時候吧。

無論生命短長,四季輪回依舊。深秋離去,冬季到來,無形學院上方的星空一天比一天純凈。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一些,有幾天竟還下了雪,早上起來時窗外一片銀裝素裹,皚皚白雪襯得天光明亮極了。

推開陽臺上的門,就聽見樓下不斷發出“嚓嚓”的聲音。林溪探頭出去,看見雙胞胎正一人拿一把鏟子鏟雪。雪塊被不斷往後拋,落在花園空地上,幾具屍體平舉雙手跳來跳去,又接住那些飛濺的雪塊,用來給半成型的雪人添磚加瓦。藍發的海妖也蹲在一棵高大的松樹下,正仔細往雪地裏埋什麽東西,還在愉快地輕聲哼歌。

“我有一個~美麗的願望~長大以後要播種羽毛~”

“一跟還不夠~要種好多根~才會有許多的許多的羽毛~”

“一把用來~用來當柴燒~一把用來~用來撣雞毛~”

她正唱得高興,0號樓的門又被推開,正巧羽族少年揉著亂糟糟的頭發,正和同行的蘇慎之抱怨,說昨天在壁爐前睡了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麽少了好多羽毛。下一秒他的視線就和松樹下蹲成一團的海妖少女對上,雙方都呆了足足五秒。

“——兇手原來是你!艾蓮娜!!!”

墮天使雙翼一展一拍,跟顆洲際導/彈一樣一頭紮了過去;海妖不甘示弱,掄起一大團冰雪就砸過去。一時間雪花和羽毛亂飛,金毛和藍毛戰成一團。

雙胞胎一人舉個鏟子,給兩人加油助威。

“打起來嘍!”

“打起來嘍!”

“我賭尼爾!”

“我賭艾蓮娜!”

“加油啊尼爾!”

“加油啊艾蓮娜!”

蘇慎之則相當淡定地坐在長凳上,一邊看書一邊擺弄他的符咒和卡牌,不時還隨手丟幾張出去,將亂鬥組丟過來的雪球扔回去。

林溪趴在窗臺邊上,饒有趣味地看他們打鬧。她的視線在笑鬧不斷的同伴們身上停留了很久,才慢吞吞挪到另一邊。

花園另一頭,黑衣銀發的精靈抱臂而立,手中的維利耶爾閃爍著鋒利的光澤。他應該是剛剛晨練回來,頭發略有些松,還掉了細細一綹在額旁。他剛敏捷地接住一個迎面砸過來的大雪球,沒好氣地讓吵鬧不已的組員們註意看路,又摘下束發的圓環,重新將頭發紮好。

新鮮的陽光落在他身上,那枚金色嵌藍寶石的發環閃閃發亮。

漸漸地,在她的註視中,他的動作越來越僵硬。最後他終於擡頭看過來,具體的神情卻模糊在晨光雪景中。

林溪揮揮手,算是打個招呼,忽然鼻子一癢、“阿嚏”一聲。她才想起來自己只穿了睡衣,趕忙縮回房間。

門“哢噠”一下關上。精靈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又定定不動,只仰望著陽臺的方向,半晌才笑笑,什麽都沒說,只快步走回樓裏。

花園裏玩鬧的特殊組成員們都停了停,相互看看,各自露出無奈的神情。懸停在半空、手裏還捏了一大塊雪球的羽族,拍動翅膀落在雪地上,有些困惑地嘟噥說老大好像不太高興。

“一直都是這樣啊。”海妖蹙眉,有點嫌棄地看他一眼,“我原本以為墮天使對心靈和情緒有著格外細膩的感知,看來是我太先入為主了。”

尼爾眼角抽搐一下:“學妹啊……你是不是越來越刻薄了。生動活潑是好事,但刻薄就算了。”

“我並不想要一個遲鈍的家夥當學長。”

“……餵!”

金發少年惱怒地一擡手,那一大團雪球就飛了出去,沒砸到海妖,卻把邊上安靜看書的蘇慎之砸了個正著。

“啊抱歉慎之!不過你居然沒躲開……你在看什麽?”

蘇慎之正看向浮橋的方向。他頭頂了半堆雪,細碎的雪沫還滾了些到他的書和卡牌上,但以往對它們視若珍寶的青年卻恍若未覺,只定定望向前方。片刻後,他又忽然一低頭,摘下金絲細框眼鏡、撣去單邊鏈條上的碎雪,匆匆收了東西想回樓裏。

但那道身影已經從光輪上躍下,酒紅色的長裙裙擺在銀白的冬日裏如一蓬溫暖的焰火。

“慎之君——慎之!”

愛麗絲邊揮手邊往這裏跑,纖細的手腕搖動時像一截春日的柳條。她穿一件藏青色的大衣,飄動的紗裙裙擺在雪地中過分輕盈和單薄,卻和她甜美的笑容極為相稱。

“愛麗絲……對哦她回學校了,好像是聽說她的研究成果報告完了。這一幕真是久違了。”尼爾手裏上上下下拋著一顆雪球,嘟囔著去看蘇慎之,“慎之,你要不還是理一下她吧,你不是……”

“幫我跟她問好。”

蘇慎之淡淡地留下一句,快步往0號樓中走去。到門口時,正巧林溪捧著杯熱巧克力出門,看見他步伐匆匆不由奇怪。

“蘇學長,發生什麽了?”她關心了一句。

青年腳步不停,只搖頭示意沒事,擡手想喚出光輪飛回宿舍的時候,卻不小心把眼鏡盒掉到了地上,正好扔在林溪腳邊。

林溪撿起來想還給他,就聽見樓門外傳來一個有些耳熟的女聲。

“真是的,為什麽慎之君現在要這麽躲著我呢?到底做錯了什麽,不可以好好說出來嗎?”

與其說是責備,不如說是嬌嗔,甚至嗔裏還帶笑,越發顯得像撒嬌。

愛麗絲?林溪眨眨眼,探究地看了看蘇慎之。她和這位學長不算很熟,只記得他說話做事都很溫和,卻又內蘊自信和驕傲。但現在他眼神幽幽、眉毛微皺,似乎正被某種覆雜的心情糾纏,連眼鏡都慢了一拍才接過去。

他沒理愛麗絲,只簡單地對林溪道了聲謝。

“蘇學長,愛麗絲……”

蘇慎之腳步一頓,頭也沒回,說:“不用管她。”

“耶?但老躲著她也不是個辦法啊。喜不喜歡都說清楚,就算討厭到想絕交也先表個態吧……”

沒想到她話沒說完,蘇慎之猛一扭頭,俊秀的面容一改往日的從容溫和,顯出幾分冷漠。

“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他面無表情地說完這句,自己又微微嘆口氣,眉目間顯出一絲疲色。

“我跟愛麗絲的事……跟你和學長完全不一樣。”他揉揉眉心,“而我的理由也和學長不同。”

林溪頓時揚眉:“這麽說,你知道伊瑟的原因?不,應該說,他果然有什麽奇奇怪怪的理由?”

“……大概能猜到一些。真要說起來,林學妹,你應該也有所察覺吧?和人類相比,長生種的壽命雖然漫長,心思卻不算難猜。這真的很有趣,恰恰是短壽的我們才有最覆雜、最幽微的一套想法。”

蘇慎之聲音很輕,更接近自言自語:“要是人類的心情也能那麽簡單……那就好了。”

“哎,慎之是這麽說的嗎?”

日頭升高,花園裏的積雪慢慢化開。纖柔白皙的雙手握住象牙白的茶壺,往繪著玫瑰圖案的瓷杯中緩緩註入茶水;紅茶混入牛奶和糖,散發出更加香甜柔滑的氣息。

“好了好了,這就是我最喜歡的奶茶口味~嘗嘗看吧!吶吶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喝?”

在愛麗絲充滿期待的目光中,林溪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就算奶茶口味普通,也沒人會忍心讓這樣甜蜜的女孩子失望,更何況奶茶的確香甜可口。

“是吧是吧~”

一座由符咒構築的小小結界佇立在0號樓的後花園中,在雪地裏制造出一小片溫暖。符咒師笑盈盈的,很熟練地指揮尼爾、莫失莫忘去搬來漂亮的桌椅,就這麽堂而皇之地開起了露天茶會。

林溪端著小巧的茶杯,又抿了一口奶茶。不遠處,特殊組的幾人還在打打鬧鬧,還變本加厲地用法術召來更多風雪,堆了兩座迷你城堡,開始玩兩軍攻防。雪地對戰吸引來了更多人,似乎是因為學期即將結束,很多在外出勤的執法者都暫時回到學院,現在也興致勃勃地跟著玩。

有些人林溪認識,有一些沒見過。

“一下雪大家就玩瘋了……不過我才發現,原來特殊組的人還挺多的,難怪宿舍樓裏那麽多房間。可平時能見到的人好少。”她感嘆道。

“那也沒辦法啦~執法者的任務很多嘛,況且死亡率特別高。”愛麗絲理所當然地說,“和學院其他組比起來,特殊組的人數真的很少呢。”

“是啊……待久了就會發現,裏世界其實真的很危險。”

林溪沈默了片刻,又問:“這麽說,愛麗絲你知道蘇學長的意思了?”

“嗯嗯,大概知道了~稍微有點吃驚呢,原本以為他不知道那件事的。”

愛麗絲笑瞇瞇的,卻沒有細說的意思。她總是帶著笑容,舉止又優雅,隨手一別耳發都是風姿動人。

真難想象會有人拒絕她。

“是曾經遇到過什麽危險的事情?蘇學長覺得自己太危險?”林溪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巧克力曲奇,還是忍不住追問。

“唔,要說危險,我也總是在做危險的事情啊,因為我是巡邏者嘛。是別的事情……嗯,那就沒辦法了,真傷腦筋。不過,還是小溪厲害啊,一下就把原因問出來了!之前纏了慎之好幾年,真的什麽消息都沒有呢。”

愛麗絲還是那麽笑著,一點看不出沮喪或傷心,反而她的笑容真誠又自然,好似她在談論的是什麽賞心樂事。

“沒關系,我也有自己的打算呢。倒是小溪,和威爾曼先生怎麽樣,有進展了嗎?”她露出點八卦的笑,“都傳到別的組去啦,說‘那個伊瑟·威爾曼把他的光法師女朋友惹生氣了,天天追著人家跑,人家都不理他’呢!”

林溪擡擡眼睛,興趣缺缺地“哦”了一聲。

“咦,小溪好像不怎麽吃驚?”愛麗絲歪頭,“之前不還很傷心地說威爾曼先生不喜歡小溪嘛?”

“那個啊……怎麽說呢,要真正了解一個人,與其聽他說什麽,不如看他做什麽吧。”林溪回答。

“那小溪覺得威爾曼先生是……”

“一個傻子。”林溪微笑,淡定而且刻薄地評價道。

永遠甜笑的愛麗絲都呆了一下,連著眨了好幾下眼睛,精致卷翹的長睫毛洋娃娃一樣扇呀扇。

對方呆呆的表情反而把林溪看得不好意思了。她撓撓臉頰,有些靦腆地說:“那個,我覺得我這應該不是自作多情,而是有自知之明吧。用說的可能很難懂,給愛麗絲你做個實驗好了。”

“實、實驗?”愛麗絲更不解,心想一個人的心意能怎麽實驗呢,難道要像晨間劇那樣找一個男配來襯托主角組的情比金堅?

就在愛麗絲已經開始思考是尼爾更合適,還是幹脆讓蘇慎之來充當男配這一悲情角色時,就見林溪站起來,四下張望一下,找準路上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

“看著啊。”

林溪摩拳擦掌一番,揉了揉臉,把表情揉得自然一點,才大步走過去,裝作不小心被石頭絆了一下、往地面摔去。

“哎呀~”

還沒等光法師真的摔下去,一道身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過來,精確地把她扶個正著。

“小心點!”伊瑟抓著她的胳膊,又趕快放開,只敢小心翼翼地打量她,“摔傷沒?醫療箱在一樓,我給你拿……還是你自己去?能不能走?”

緊張到話嘮的精靈——這真的是那個所謂“兇神惡煞惡名遠揚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方圓百米寸草不生”的執法者隊長?愛麗絲呆滯地端著茶杯,呆滯地喝了一口飲料,連奶茶涼了都沒發覺。

在精靈絮叨的間隙,光法師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意思是:看,懂了吧。

愛麗絲沈默幾秒。

“小溪你剛剛那聲‘哎呀’真的好矯情哦……咳咳咳,不不不愛麗絲我什麽都沒說哦,威爾曼先生別瞪愛麗絲啦~”

她甜甜地笑道:“其實今天過來是想邀請你們來參加神誕晚會的,一不留神就耽誤了好久哦。”

“神誕晚會?”

“以前是生命女神的信徒才會慶祝的日子,現在已經變成過節的借口了呢!之前告訴過你們的那個古代結界研究課題報告,最近拿獎了,所以決定辦一個慶祝晚會。連校長先生都會來喲~特殊組的大家一起來吧。當然,如果能幫忙把慎之君一起帶來的話,愛麗絲我會感激不盡的~”

紅裙子的日本女孩坐在茶會椅上,微笑著註視人類和精靈走遠。人類偽裝受傷,單腳跳著走;精靈緊緊跟在她邊上,想扶又不敢扶,只能眼巴巴看著。人類斜斜瞟了他好幾眼,終於一伸手,好像說走不動了能不能麻煩背一下,就見精靈如蒙大赦般松口氣,立即將她背起來,小心翼翼又心滿意足的模樣就跟他背的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一樣。

愛麗絲撲哧一笑,而且笑得越來越厲害,最後不得不揉著肚子邊笑邊搖頭。

“打算就這麽和他對峙下去嗎?也對,明明就是兩情相悅嘛,為什麽要想那麽多?‘愛慕’這種事,真的是根本掩飾不了呢……可是,精靈真是一種好單純、好單純的生物啊。不像人類,真心還是假意、一時激情還是熾熱不變,連人類自己都說不清楚。”

她唇邊的微笑漸漸淡去,晶亮的眼裏也隱隱浮出一種幽昧難言的情緒。

“總覺得……多少有些羨慕他們呢,慎之君。”

輕輕的嘆息,和細雪一起隱沒在銀白的大地裏。

作者有話要說:【捉個蟲啊哈哈哈】

引用說明:

引用說明:開頭的詩句來自《星》,《今夜你寫下最憂傷的詩行》035

總結一下就是,精靈想得倒是很好,可理論高度和實踐結果往往是有出入滴~

而且這孩子活了一百年,大部分時間都在琢磨戰鬥的事兒,某些方面實在單純得不行。

何況他父母早亡,又去國離鄉,相當於放養長大,沒人教他怎麽處理內心情緒。精靈是自然的生物嘛,意思就是他們不喜歡掩飾,偏好心性的自然流露,加上有個癡情專一的屬性,真遇到喜歡的人,他腦子裏想的很好很理智,但……壓根兒、完全、徹底不知道行動上該怎麽掩飾。

是大豬蹄子無疑了【餵

林溪剛開始沒看懂,但他表現得太明顯了,後來雖然她還是沒完全弄明白伊瑟的想法,但決定簡單粗暴點兒,管他怎麽說,反正他身體誠實得很(餵!),那怕啥,怕缺個名分啊?種族屬性作保,完全不擔心他是玩暧昧不負責。

當然不得不說,如果不是精靈是人類就GG了……但如果都是人類,又沒這個矛盾了。其他長生種也沒這麽敏感善良。

沒錯,這就叫:大家以為該發糖的時候發的是刀,以為該繼續刀的時候要發糖。

咩哈哈又是能抵兩更的字數~麽麽你們!

PS:分割線要用六個*好麻煩哦,決定以後用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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