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20章

關燈
周家男人的意思是把人送回趙家,自此再不管她。然而話還沒說出口,趙琳芳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周家並非刻薄的人家,她都如此便再不好提送她走或者移送去別院清修之事。

趙琳芳此舉成功留下來,卻是惹惱了大公主。

以死相逼這一做派委實難看,叫素來重規矩的大公主如鯁在喉。若誰遇著不順心之事便都往柱子上撞,這般還有何體面可言?這又跟外頭那等潑皮無賴又有何兩樣?趙琳芳此舉雖說摸準了大公主的憐惜,卻大大估錯了大公主的性子。嫁入周家這些年她修身養性不問世事不假,並不代表當真改了性子。趙琳芳撞破頭這戲碼別說激起大公主心中憐惜,反而令她十分反感,甚至厭惡。

畢竟趙琳芳什麽都不做乖乖被送走,大公主記掛著早逝的妹妹,往後再想起來趙琳芳,指不定還愧疚著周家這次不留情面多多貼補她。結果她這麽一撞死明智,那點藏不住的小心思就被人看穿。周家沒有蠢的,誰都看得明白。大公主這輩子最不耐被人脅迫,此次之後,哪怕趙琳芳再舌燦蓮花都不管用了。

且不說趙琳芳碰了一回柱子,叫她苦心經營半年的知書達理形象一落千丈。就說大公主雖沒當場叫人把趙琳芳送走,她態度一變,周家對趙琳芳的態度自然跟著急轉直下。

往日哪兒看著覺得趙琳芳懂事乖巧,如今不管她做什麽,大公主都認定她別有所圖。

趙琳芳發覺後如何哭訴也無用,越著急越弄巧成拙。大公主這個人便是如此極端,愛欲生,恨欲死,之間從來沒有折中。

至此之後,大公主的小佛堂不再對趙琳芳開放。起先趙琳芳還帶病前去闖過幾回,然而一律被攔在門外。無論說得多誠心,佛堂的人都不放她進去。碰了壁她之後才反應過來大公主不好親近了,然而已為時已晚。

此時暫且不提,就說水榭之事,太子在得知結果,臉色又青又白好不難看。

身為當事人,自然對水榭藥物最有切身感受,顯然那趙姓女子的話並未摻假。後來他失控是表妹的身子有古怪,然而這話他不能對外人言。周家的處置他並沒過問,這態度,叫太子妃有心記恨趙琳芳也不好明著下手,只能咽下啞巴虧。然而當謝家人著人來問如何安置謝思思之時,太子妃還是氣得當場摔了茶盞。

謝家就是個大麻煩,一家子早晚成了殿下的負累。可這話她怎麽也不能說,太子與皇後都親近外祖家,她一個外人兒媳說多了只會引發夫妻不和。

宋明月心裏嘔得要命,面上還得裝得端莊大度,給謝思思提了良娣的分位。

這個分位算高了,畢竟謝思思和離在家還當眾失儀。哪怕她出身再高,宋明月的安排都不算苛責。可謝家接到這個結果許久沒吭聲,這是覺得分位太低了。他謝國公的嫡出姑娘,單論出身,比太子妃的出身還高,居然連個側妃都沒撈著。

謝家人的心思好猜,宋明月一看這種態度,轉頭便把這事兒告知了太子。太子本就覺得謝思思有意將錯就錯,這時更是落實了這猜測。

不得不說,他心中十分膈應。

原先趙宥鳴對謝思思這花容月貌人間姝色的表妹,多多少少有些旖念在的。然而荊州時疫一事之後,他認同了周博雅的能力便放下了這點不可告人的桃色念頭。沒了念想,人反而送上門,這送上門的女子就遠不及求而不得追著不放的人金貴了。

這點都倒不算什麽,只要周博雅如今對謝四沒念想,他占了表妹的身子,不過是東宮裏多一個女子的事兒。最令太子食不下咽的,是他大庭廣眾之下行房過度暈厥過去。

此乃奇恥大辱,太子的裏子面子都被謝思思連累得拔下來丟地上踩。此時他哪裏還有心思回憶謝思思的身子多迷人?魚水之歡有多暢快?哪怕他心知並非謝思思所願,趙宥鳴還是沒忍住將這份膈應記在了謝思思的頭上。

所以太子妃說起此事,太子的臉當下便黑了。

一個良娣還嫌不夠?以他之見,良娣之位他都不想給。謝四人前失儀,本就是名聲狼藉之女,他堂堂一國儲君納一個如此名聲還是出身謝家的良娣別說對東宮毫無裨益,怕是反而會招來好色的惡名。太子妃能大度安排都已算仁至義盡,他謝家竟還不知足?哪怕趙宥鳴與謝家素來親近,心中也著惱了。

“謝家不願便暫時擱置吧!”左右一個女人的小事兒,太子如今監國,哪有閑心兒女情長,“什麽時候想通你再安排。”

太子這態度一擺出來,宋明月懸著的心就放下了,臉上笑容都真誠許多。

與此同時的周家,白日宣淫鬧的倆夫妻,是從午膳起鬧到了天色將黑才罷休。也不知周公子怎麽回事,仿佛吃了藥般折騰起來沒完沒了。郭滿陪他胡鬧了一個下午,餓得前胸貼後背。歪在榻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扶著酸疼的腰,爬起來用些吃食。

宴上發生這樣大的事兒怎能不知會西風園,下人們自然等正屋理由雲歇雨停,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敲了正屋的門。

周公子此時已去了前院,中午晚膳滴米未進,怕是要許久才會回來。

郭滿狼吞虎咽地咽下一大碗雞湯面,想了想,使人也送了一大碗去前院。

她沒用膳餓得慌,周公子自然更餓。

倆小夫妻關起門來纏綿一下午,周公子鐵打的身子,此時怕是早已餓得頭昏眼花。管蓉嬤嬤笑瞇瞇地吩咐了清歡去送,上前來一面替郭滿收拾了內室一面又給郭滿把了脈。公子素來不是胡來之人,今日能這般不顧體面地鬧少夫人,怕是也中了招。

公子素來是個機警的性子,中了招還能等到少夫人回屋才發作,自制力當真驚人。

把了脈,管蓉嬤嬤心裏也放了心。

領著一眾人下去,管蓉嬤嬤便隨著桂嬤嬤去了福祿院。昨日徹查,水榭裏來來回回哪些人,大公主都心裏有數。郭滿三番四次出現在水榭自然也被她知曉,大公主有心懷疑水榭陰差陽錯是不是郭滿搗的鬼,卻不好明面上把郭滿牽扯進來。

她如今算是看明白了,簽文說得再信誓旦旦,謝思思她根本不是周家人。且不說郭氏會不會出什麽幺蛾子,目前來說,她就是周家的長孫媳。

就算為著長孫媳的臉面,大公主也不許旁人將郭滿牽扯到這事兒上。

周家那幾個知情人識趣地閉嘴,水榭這事兒與郭滿只能是一清二白,毫無牽扯。不過即便是這般想,大公主私心裏也要弄清楚,郭滿到底有沒有摻和到這件事中來。

管蓉嬤嬤鎮定地站在下首,等著大公主問話,有一回一。

“這麽說來,雅哥兒媳婦確實沒在其中攪過混水?”大公主的眉頭舒展了,“那她的下人三番四次去水榭作甚?這大冷的天兒,她難不成是去餵魚的?”

管蓉嬤嬤想著郭滿這兩天掛在嘴邊叨叨著不準公子去水榭的,又是不準他餵魚的,低垂的眼睫下眸光幽幽的,“這奴婢也不清楚。少奶奶年紀小,前些時候就聽公子逗少奶奶玩兒,提過一嘴前院水榭的池子裏養了一池子的金貴錦鯉。想來少奶奶便由此記在了心裏,奴婢可是聽她念叨了好幾天……”

大公主還是覺得古怪,但是管蓉素來有一說一,性子如此,不會撒謊。她若是再揪著不放,倒顯得她極其不信任長孫媳一般,非得故意抓著郭滿不放。不好太追根究底,大公主沈吟了片刻,打發了管蓉回去。

出了福祿院,管蓉嬤嬤心中便嘆了口氣。這件事兒啊,十之八九跟少奶奶有關。

就說西風園裏,郭滿聽雙喜打聽來的結果,挑著眉並未說話。

藥的不是郭滿下的,太子也並非郭滿引的。促成這樁事兒不是郭滿本意,但太子的暈厥,確實跟郭滿有那麽點關系。只能說,謝思思這人不走運,她丟進火盆子裏的那點蘇太醫特配安神藥。沒藥倒謝思思只藥倒了太子殿下,害得太子丟了這麽大一個醜。不過若非謝四非要與周博雅成事兒,若不想著將計就計送上門去,今日這事便不會發生。

落到這個局面,只能說她害人害己。

郭滿聽完了八卦,又舒舒服服地沐了個浴,早早上榻歇著。今日上午跑來跑去,下午應付周公子那精力用不完的衣冠禽獸,她累得都想倒地不起了。

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郭滿頭一歪,人便陷入黑甜一夢之中。

且說前院周家幾個男人看著素來端方有禮的金孫/兒子/侄子/大哥居然頂著一張吃飽喝足的臉,以及快撓到耳後根的抓痕前來,集體陷入了沈默。

他金孫/兒子這一天沒露面,到底去幹什麽了!

周博雅心裏有些尷尬,但面上卻繃著泰然處之的淡漠臉孔,不驕不躁地詢問周家男人找他來,到底所為何事。

“博雅啊,”周太傅看著他喉結上小巧的牙印,難得老臉通紅,“你……”

說著,他便說不下去。哪怕是孫子,他也不好在他房事上指指點點。回頭求助般地看向兒子孫子,只見這群人全低著頭當看不見。周太傅欲言又止了半天,只幹巴巴地吐出一句‘年輕人要註意克制’,這件事便草草地被帶過去。

於是便說起了太子失儀,以及周家借此與謝家斷了來往之事。

“你怎麽看?”周紹禮喝了一口熱茶,閑閑問道。

周博雅對祖父這兒的茶水半點不感興趣,只沾了沾唇便放下:“不怎麽看,道不同不相與為謀,周謝兩家若非太子從中斡旋,根本走不到一處去。”

這話倒是確實,周謝兩家本質上就不是一類人。勉強維持個和樂的局面,已是周家最大的讓步。然而這般讓步不僅沒叫謝家感激,反倒助長了謝家氣焰。不過一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裙帶家族,還當真以為把百年世家的周家踩在腳底下。

周家人面上能忍,骨子裏卻是極其高傲的,早就不耐煩與謝家為伍。

周紹禮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往後你與謝氏便徹底斷了吧。你媳婦兒瞧著年紀雖小卻是個懂事兒的,前人往事便忘了吧。”

這話不必周紹禮交代,周公子點了點頭。

周家幾個男人聚在一起,實為難得。既然博雅也到了,男人們圍在一處,自然是把該探討的事兒都交代個清楚。周家人不多,卻各個獨當一面,事情自然也就多。這般一說起來便忘了時辰,再擡頭,天兒都亮了。周太傅年紀大了,坐了一宿身子有些受不住。最後交代了一些事,便先去歇下了。

周公子與周大爺又說了一會兒話,才起身回屋。

然而他才走到二門,門房的下人便匆匆追來,說是親家太太來了,求見大公子。周公子回頭聽了便是一楞,金氏來了?求見他?

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他問:“人如今在何處?”

“還在門外,馬上就要進門了。”

周公子不知這位繼岳母巴巴地上門,但既然掛著岳母的名頭,他便不能不見:“請她去花廳,我梳洗一番,稍候便到。”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