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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族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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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女位居最末等的官職,她們負責教導百姓簡單的文字,還有百以內的加減乘除。”江尤說著她為講女定下的職責,“花容,這世上有才之士多如牛毛,掌一地的諸侯,必須要知人善用,好的□□面,是指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合適的位置,大展拳腳,不會讓任何一個有天賦的人被埋沒。但想要做到這一點,十分困難。這困難並非來自於外部他國,而是來自內部。”

“內部?是指大族嗎?”花容聽不懂江尤說的很多話,但她隱約能明白江尤的心思,在江尤眼裏,最重要的是百姓,世家和大族也是百姓組成的一員,同樣也很重要。但她不允許,有人想要脫離百姓這個群體。

脫離百姓,意味著不可控,同時也意味著對王權形成了威脅。

“講女,是女子第一次為官。”

“啊?不是啊,以前有許多女將軍,而且後宮中也有女官啊。”在花容的認知這種,女將軍是大官,後宮的女官也是大官。

江尤卻搖頭了,“不同,女將軍是時局造就的英雄,後宮女官是不得已而有的退讓,講女和她們不同。講女,是真正以女子的身份踏入朝堂。她們可以對政事產生影響。這是許多男人不願意放出的權利。”

就好像男人也不願意有別的男人進後宮,給自己戴綠帽子,於是產生了後宮女官和太監,兩種扭曲的制度。那都是服務於男人的欲-望。

“政事?講女沒有權利影響政事啊,而且,長公主您也是女子,您不光能影響政事,您還能掌管一方作王侯,您才是女子為官第一人吧。”

江尤摘下腰間的玉佩,低頭看著,上頭刻有繁瑣的紋路,最後組成一個孟國的“孟”字,“我靠的不是自身的能力,而是我的出身。這裏頭的區別,太大了。”

大族們反對的是講女嗎?不一定,除了講女官職的出現外,他們還反對講女的出身。一堆農家寡婦,原來長公主的奴隸,如今讀了書識了字,搖身一變就靠著自身的學識成了官。

這是一條特殊的路,象征著江尤是真的唯才是舉,在她眼裏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才華。

這讓才華一般,出身也一般的大族們,如何坐得住?

不管大族們如何鬧,講女還是正常上班了,因為這所名為“天上京附屬小學”的掃盲學校學生太多老師太少,再加上大族們一直上躥下跳,江尤擔心有人對講女不利,就讓張三招了一個百人小隊,在學校保護講女的安全。

張三的百人小隊成員,多是游俠,張三曾游歷天下,交了不少朋友,這些人聽說張三投在孟國長公主門下,有心者就過來尋他了。

之前江尤還在想,要如何處理這些人。

游俠整日裏打架,一言不合殺人者也不少,他們就像是一群野狼,想要養成能驅使的軍隊,沒那麽容易。

不過江尤在看過這個年代的兵後,對這群游俠又實在眼熱。

軍戶是賤籍,除非打仗後自己搶來些東西,否則一輩子都是個窮苦命,比普通的農民過的還差。再者,許多將軍攻占他國城池後,也會取戰利品的,魏國滅了宣國,魏國國君將宣國國君的妾與女兒作為戰利品收下,還將借機宣國許多城池抄了個幹凈。上行下效,如今的兵是什麽素質,可見一二。

燒殺搶掠,這年頭的兵比土匪做的還順手,如果游俠是野狼,那兵就是野狗。

狼比狗要兇狠,能力更強,而野狗成群行動,比狼更危險。

兵這邊有蔣震管著,江尤把她知道的練兵方法給了蔣震,然後還支出許多軍費,提高軍戶的待遇,同時還要求她的能工巧匠們改造武器,力圖造出更好的武器。

雙管齊下不說,江尤還準備擬一套關於軍人退役以及烈士家屬的安置規程,知道這件事後,孔直當天就又修書一封,催小師弟周軒與二師兄朱淩快些過來!

再不過來的話……孔直摸摸自己光禿禿的頭頂,覺得周邊稀少的頭發,大概也保不住了。

“豆娘!豆娘!快些走了,再晚便趕不上馬車了。”

“來了!”

清晨,豆娘收拾了一下今日要用的東西,放入書箱中,這書箱是用木頭框架以及輕薄的布做出的方箱子,用來拎書比原來沈重的木箱輕松許多。

更別說,她這書並非竹簡,而是紙了。

豆娘隔著薄布想要摸摸裏頭的書,可惜那木頭框架太大,根本摸不到那極其細膩的手感。

她穿著一身赤紅色官服,官制的官服比外頭的布更為柔軟,穿在身上不會像麻布般硌得慌。豆娘出身不高,她的父母都是佃農,從小她連一身得體的麻衣都沒有,何曾想過,嫁了人後遇上戰亂,死了男人兩年,沒有兒子,還能穿上這樣好的衣服。

豆娘穿著赤紅色的官服,看著上頭繡著的竹林圖,深吸口氣,緩步走出院子,門口是熟悉的衣服,熟悉的人。

“豆娘,今日是怎麽了?叫了你許多聲都不應我。”

“抱歉,昨日睡得晚了些。請孟講女莫要計較,快些同我去學校才是。”豆娘笑著說了兩句,孟雪性子極好,見她這樣說,便笑著揭過了此事。

孟雪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還帶著少女的嬌嗔,年紀小,忘性大,來到這天上京後日子過得好了,從她的身上,已經看不到曾經的酸苦。

豆娘還記得,第一次見孟雪時,冬日的雪極大,飄飄灑灑的自天空落下,若是那些貴族子弟見到,免不得做些士人風雅之舉,寒亭觀雪清談文會的雅事。

可對於窮苦人來說,見到這樣的美麗,代價是他們的生命。

孟雪當年不過十三,家中斷了糧食,就將她做兩斤糧食賣給傻子做了媳婦,誰知那傻子在孟雪過去的當天就不小心一頭栽入冰河去了,主家覺得孟雪不詳,大冬天將孟雪趕出家門,連身蔽體的衣裳都不給。

若不是豆娘餓得狠,到街上去尋吃的,孟雪大概要赤身凍死在大雪地裏了。

即使豆娘將孟雪帶了回來,孟雪也落下了極為嚴重的後遺癥,她發熱將自己燒傻了,整日裏只會呵呵傻笑。說來也奇怪,遇到長公主進了育嬰堂後,孟雪就好了,她變得聰明伶俐了許多。

只是……

“夏日炎炎,如此熱的天氣,你怎麽手還這樣冰涼?”豆娘拉住孟雪的手,舒服的嘆息一聲,“冬日時覺得你像塊冰,我不喜與你親近,夏日倒是舒服許多。”

握著孟雪的手,就像是握著一塊冰,夏天別提多涼快了。

孟雪笑笑不語,嘴角的酒窩也沒法遮蓋她過白的臉色,還好她長得漂亮人也愛笑,倒不會因為臉色青白而叫人覺得鬼氣森森。

兩人說說笑笑的走到了街口,站在街口靠右的地方等了一會兒,街頭傳來噠噠噠的清脆聲響,隨聲看去,看到路中央駛來一輛馬車。

車輪在平整的街道上滾動,車廂極大,前頭的馬拉著極為輕快般,也許車廂裏是空的?

豆娘招招手,車夫勒緊韁繩,停下馬車,“見過講女大人,請兩位講女上車。”

仔細看,那車夫竟是個做男子裝扮的女子。

女子駕馬,是從未聽說過的事,禦是君子六藝之一,馬匹也是戰爭資源,除了貴族大戶外,哪個女子能坐著馬車隨意在路上跑。駕馬就更不要想了。

天上京就有,且這樣的馬車會越來越多。

拉車的馬都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戰馬,多是蹄子裂開的傷馬,無法再長久跋涉。

“這聲音真是好聽,也不知長公主是如何想的,竟會在馬蹄下打上東西。”孟雪上了車後,將書箱放到座位下的空格中。

“昨日的車夫是男子,今日怎變成了女子?”豆娘端端正正的坐著,車廂並不晃,甚至十分平穩,幾乎感覺不到真正在行駛。

“昨日的車夫,是長公主府上的車夫。前些日子長公主招車夫,叫他們駕馬在天上京城內跑,接送百姓,那些大族又說三道四,言接送平民女子或是賤籍,太過荒唐。長公主索性請了許多力氣大身形高的女子,著人教她們禦馬。”孟雪和長公主府上的花容女官是同鄉,平日裏感情不錯,所以知曉許多長公主府的事。

豆娘點點頭,眼底閃過一絲憤恨,“這些個大族,平日裏只知如犬狂吠,也不想想,長公主所作所為哪一樣不是為了黎民百姓好!偏生他們總拿男女說事,這樣瞧不起女子,有本事自己生孩子,持家管事,莫要用女子啊!”

“他們是借題發揮,你又不是不懂。”孟雪搖搖頭,大族們現在已經陷入一個奇怪的圈子。

只要是長公主尤發布的政令,不管好壞,他們都要反對,以此來表示自己的錚錚傲骨,絕不向惡勢力低頭。

孟雪微微歪頭,在嘈雜的聲音中,敏銳捕捉到噠噠的馬蹄聲,“豆娘,你聽這聲音,真是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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