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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瑞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似乎就是一個時代的人傑了!我聽了半響也不禁興起想見見如山真面目的願望了。

宴會不緊不慢的進行著,眾人的話題也轉了幾轉,更有幾位說到激動處撕牙咧嘴、痛哭流涕、張狂大笑的都有。但幾乎都是言官,稍高一級的大臣大多都說著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或是行著酒令吟詩作對。

“玉鏡殿殿下,殿下!陛下有請!”一個柔柔的聲音在我身畔響起。轉過頭一個頗為貌美的小侍,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我的身後,低著頭弓著身子。

“嗯!前面帶路吧!”我朝鳳繪雲點點頭,得到她了然的笑容後,才站起身跟著小侍離席。

原來這水閣還是有邊門的,隨著小侍從邊門轉到了外面,沿著回廊走出了豫華園,再一次經過溫泉池,終於在我雙腿快要罷工的時候,在一座宮殿門前站定。

“殿下稍後……小的去通報一聲!”小侍轉過身朝我福了福,待我點頭才轉身跨進殿門。

不一會兒那個小侍便轉了回來,走到我跟前說道:“殿下,陛下在等您,請隨小的來!”

“嗯!”我咽了咽口水,努力平覆了一下心情,好久才點頭出聲,跟隨他的腳步,跨進近三米高的的朱紅色殿門。

“雅兒過來,你下去吧!”宮殿的一邊竟然有個大炕,炕上擺著一張方幾,方幾上面放著幾個大盤子,盤子裏好像是菜,還冒著煙。鳳飄雨正坐在方幾的北面朝我招手。

“皇姨!”我輕輕喊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在她的示意下爬上了炕,與她面對面盤腿而坐。

“雅兒……這裏沒有外人,你應當怎麽叫朕?”鳳飄雨看著我,臉上帶著微笑,眼睛卻是紅紅的,定定的看著我仿佛在追思……應該是在我身上找父親的影子!

“……母親……”我輕輕低喚了一聲,也是雙眼紅紅的看著她。

“雅……”鳳飄雨漂亮的嘴角只溢出一個字,就緊緊抿在了一起,整張臉轉了過去,好一會兒才轉過來,又恢覆了嫻雅儒靜的樣子,只不過眼睫上掛滿了水珠子。看著她端起酒杯,十分豪爽的灌了一杯之後才說道:“雅兒,為何不我叫母皇呢?”

我楞了楞才道:“雅沒想過做陛下的皇女,雅只是母親的女兒,不是女皇的皇女!”

“為何雅兒不想做朕的皇女?做皇女有的是榮華富貴,如果受百官擁戴更是可以登上九五之尊!”鳳飄雨奇怪的問道。

“比較累!比王女累多了!再說雅兒已經很榮華很富貴了,至於這九五之尊嘛……其實雅兒最佩服的就是皇帝這個職業了!要求太高了!對於人來說,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都是十分苛刻的!根本不是凡人能勝任的!”看著對面滿臉高興……這馬屁拍得不錯!

“那雅兒想做什麽呢?在朝裏做官?還是做個閑散王女?”

我一聽來精神了……雖說這裏邊有試探的意味,但這幾乎可以說自己決定未來了!

我抓了抓頭說道:“其實雅兒有想過,將來幹點兒什麽,本來嘛雅兒是想當個閑散王女,平平安安富富足足一生就好!”

“那後來呢?”鳳飄雨饒有興趣的問道。

“後來雅兒在破曉城見到了逃難的災民……那些面孔揪得雅兒心口到現在想起來都疼!這些災民是因為逍遙河泛濫才招的災,逍遙河是因為琴海與南臨發生戰爭才疏於治理,雅兒是母親的女兒但身上也流著父親的血,父親不遠千裏從南臨來到琴海,背井離鄉,最後還客死異鄉,他是絕對不會願意看到現在這個結果的!所以雅兒想去逍遙城!”我用很平靜的話說完自己的打算。這是我在知道自己身世後就有的想法,在見到那些難民後更是堅定了不少,在體會了一下朝中水深後,這個願望和決心就變得無比強烈!

“雅兒……你這個想法有點出乎我的意料!”鳳飄雨又一次改變了自己的自稱“你知不知道,逍遙城現在幾乎可以說是一片廢墟了,朕想重建,可是沒有一個大臣敢接下來,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費錢費時間不說,還不一定就能建成。最主要的是國庫現在拿不出多少錢,籌錢是個得罪人的大事啊!”

“母親,您知道雅兒的病剛好,雖然大家都告訴雅兒,雅兒是誰,但是雅兒融不進這個世界,雅兒對這個世界的事幾乎什麽都不懂……”我垂下眼睛,心裏湧出淡淡的哀傷,一個異鄉客的哀傷“雅兒想要了解這個世界,想要融入這個世界……”成為這個女尊世界的人“雅兒想要在這個世界找到自己的存在感,想要體現自己的人生價值……”我擡起帶著淚光的雙眼“母親!雅兒想要親人,想要為母親做點什麽!更何況雅兒是最合適的人選不是嗎?請讓雅兒去逍遙城吧!”祈求眼前的女人……我的母親!

淚珠一串一串的從鳳飄雨的臉頰掛落,不可一世的君王,眼中的霸氣早已消散,高貴的鳳目波光粼粼,凝視著我的眼神帶著深深的自責和悔恨“朕枉為君王,年少輕狂,自以為對你父親寵愛有加,殊不知這恩寵就是你父親的催命符,怪不得名兒在知道懷了你之後,仍毅然嫁給蒼郁皇姐,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婦!名兒過世之後,我和皇姐……也就是你母妃,都幾近崩潰!我枉為人母,那時雅兒你才只有五歲,我和皇姐只顧自己,絲毫沒有顧及還是稚兒的你,等到你出事才懊悔莫及,可是那時一切都晚了,皇姐為此抑郁了十年終是撒手人寰,當年三人只剩我一人,好不容易你醒過來,我卻又沒有顧好,害的你不惜連夜離京,逃出這個滿是醜陋和骯臟的地方!朕是個失敗的皇帝,連自己最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亦是個失敗的母親,雅兒!媽媽對不起你!”說完終是沒忍住,掩面嚎啕大哭起來!

媽媽?媽媽!

我從方幾的另一邊轉了過去,伸出雙手,像平時凈熙抱我一樣,環住了哭泣的女人……我的媽媽!

“媽媽……如果傷心就痛痛快快的哭吧,但是哭完後,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現在很好,我們要活在現在,展望未來,對不對?”感覺懷裏的人輕輕的點頭,我接著說道:“媽媽是雅兒佩服的女人!是位出色的帝王,雅兒雖然對這個世界不太了解,但是雅兒這一路看到的,都足以證明媽媽是位明君!媽媽還很年輕,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雅兒相信,琴海在媽媽的統治之下會越來越繁榮的!”感覺人已經安靜下來,我忙放開手退回到原位。

“雅兒想去逍遙城的事,希望母親能好好考慮一下!”擡起眼,鳳飄雨已擦凈淚痕,只是略顯狼狽。

“朕剛剛失態了,雅兒的希望朕會好好考慮的!”又是不可一世的君王了……

“母親!雅兒趕了一天路,實在是疲憊不堪,想早些休息可以嗎?”我爬下炕,斂眉垂目,躬身問道。

“也是……朕也累了,天也晚了,就別瞎跑了,反正宮裏你自己的地方!”鳳飄雨也下了炕,牽著我走向殿門口“冬雪!”

“冬雪在!陛下請吩咐!”是剛剛帶自己來的小侍。

“雅殿下要回寢宮了,你給殿下帶路吧!玉鏡殿裏的事你安排一下,切忌用心不可怠慢!”鳳飄雨說完,看著冬雪稱是,對我又一番細細囑咐了要早點睡之類後,才放開我的手容我行禮退下。

☆、番外

每年六月初一,琴海都會舉行一次花魁大賽,其實也就是京都和周邊的幾個城熱鬧熱鬧,順便選出個八大花魁,主要是青樓之間交流交流,參賽的是各個青樓雪藏的極品清倌,獲得殊榮的的清倌會得到一筆銀子,還有一張銷籍書(官府頒發,可以撤去賤籍返還良籍的文書),有花魁的花樓在未來的一年裏,也會因為知名度賺得滿滿當當。

今兒個正好是六月初一,花魁賽的最終局,整個京都都熱鬧翻了。四處都是人潮,城西映月湖畔的擂臺邊更是人山人海,大家都在期待花魁的產生,細細觀察還有不少衣著異於普通人的,那是各個國家的商人,趁著熱鬧做買賣最好!

此時城外兩個人正往城門口飛奔,由於速度太快實在看不清是怎樣的兩個人,直到……

“師傅!徒兒不行了……走不了了……”其中一個身影停了下來,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女人,身材修長,劍眉星目,唇紅齒白,按照女尊國的審美觀,她是個一等一的美女,不過此時的美女有點狼狽,氣喘籲籲的一步步往前挪著步子。

“都怪你!要是不帶上你,為師早就到京都了,這都最後一天了……”前邊的身影也停了下來,快速的退到年輕女子旁邊,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女子,差不多的身高,也是唇紅齒白的美女,不過人家長的是一對會放電的桃花眼。此時的女子正在數落著自己的徒弟。

“是你自己要帶我下山的,以為我稀罕,不就是小師妹下山後你找不到人使喚不習慣嘛!”徒弟白了一眼自己的師傅,都快六十歲的人,還對花魁賽如此熱衷,每年必要報道一次,都不知說她什麽好!

“誒呀!還頂嘴了!誰是誰師傅啊?”桃花眼一瞪“就你這長相……你以為為師願意帶你出來?多丟臉啊!要是你小師妹在就好了……帶出去多拉風……倍有面子!”說著桃花眼又斜了一眼徒弟“哪像你……明明小時候長得粉嘟嘟的,跟個白包子似的,現在怎麽越張越難看?”桃花眼又露出十分費解的眼神,以哀傷的眼神看著徒弟。

“行!你怎麽不放我出師門呢?”徒弟幹脆停了下來找了個樹蔭休息,心裏暗誹:哪個女人長大了還是粉粉嫩嫩的?像小師妹那樣俊秀又不顯男兒腔,這種女人可以說是十年不出一個,萬裏挑一好不好?這老太婆自己嗜好奇怪,還怪別人長得正常!

“那怎麽行?你走了,為師豈不要餓死?”桃花眼想到徒弟的一手好菜立馬搖頭,跟著來到樹蔭下“為師是師傅,你就不能讓讓我?”

“……”徒弟無語的翻了翻白眼說道“真不知師傅你哪來的運氣,光看臉收徒弟都能收到我們幾個師姐妹,不是習武天才,也是難得一見的好骨架!”

“那是為師眼光好……除了你!”桃花眼對徒弟的質疑相當的不屑。

“切——”徒弟撇撇嘴“還不是死扒著不放!”

“廢話少說!時間緊迫!趕緊進城!”桃花眼說不過徒弟就開始耍賴。

“好好好……走還不行嘛!”徒弟站起身十分無奈的跟著,任性的師傅再次向著城門飛奔。

映月湖畔

望月樓位於映月湖畔,高三丈(此處的一尺為30cm,一丈十尺3m,三丈大約9m)是京都數一數二的大酒樓,比起往常今天是格外的熱鬧,因為今年的花魁賽賽場,就設在它的正對面湖邊,這生意想不紅火都難!

望月樓的尖頂屋檐上坐著兩個人,一人一只烤雞毫無形象的在那大口扯著雞肉,仔細一看正是不久前在城外拌嘴的師徒倆。

突然桃花眼停止了撕咬的動作,出神嘚望著不遠處的一輛馬車,好半天都沒一點動靜。

“師傅……咋了?”徒弟出聲問道。

“嘿嘿……”桃花眼勾起嘴角,兩眼放光的說道“為師的運氣來了!”

“誒~”徒弟楞了楞馬上反應過來“師傅又找到好苗子了?”

“不錯……雖然看上去年紀稍大了點兒……不過對為師來說是完全沒問題的!”桃花眼開始描繪美麗的未來時光“這個比你小師妹可要拉風多了!”

“啊?比小師妹還拉風?那不是傾國傾城的妖孽了嗎?”徒弟搖頭表示不信“再說了……師父不是說小師妹是你的關門弟子嗎?”怎麽還要收徒弟?

“你個木魚腦袋,關了門再開不就得了……啊!馬車動了……徒兒稍後!為師去去就來!”桃花眼一個閃身就從屋檐上消失了。

“切!還再開?那當初還關個啥?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徒弟一邊啃雞肉一邊非議。

烤雞還沒啃完,桃花眼就回來了,臂彎裏還抱著個人,徒弟湊了過去……想必這個就是被倒黴被師傅相中的小小師妹了吧。

“來來,看看……是不是比你小師妹瑞瑞還拉風?”桃花眼馬上開始邀功。

徒弟仔細打量了一番,十二三歲的樣子,穿著白色的長裙,外面罩著一件廣袖紗衣,紗衣很薄,兩只藕臂在衣下清晰可見。錦帶束腰,腰間掛著一塊圓形玉佩,玉佩的正面是一只飛翔的鳳凰,玉佩的反面刻著幾片雲朵,雲朵的正中可著個“雅”字。

照這個年紀來說,少女的身形算是修長,身材也是飽滿,再看臉……徒弟呆住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暗道一聲妖孽。

白瓷一般的臉孔泛著微微紅暈,略略飛揚的眉修長而細密,一雙高貴的鳳目微斂,長長的睫毛在眼下蓋上一層陰影,烏黑的眸子藏在睫毛下邊,水汪汪一片純凈,挺直的鼻梁下一對薄唇輕輕的抿著,神情安詳沈靜,無悲無喜……就像是……沒有靈魂的人偶,一個精致的人偶!

師徒倆馬上感覺到了不對勁兒……這個小姑娘從剛剛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話,不驚不咋……很不對勁兒……

“師傅……你哪抱來的……不太對啊……好像是個傻的……”說傻的還是客氣的……感覺就是一活死人,不過活死人閉著眼,她睜著眼而已!

“從一輛大馬車裏抱來的……怎麽辦還回去?”桃花眼一臉的郁悴——多拉風的一個徒弟啊……怎麽就……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怎麽可能還回去?師傅你看看她身上穿的是什麽?帶的是什麽?”徒弟一手扶額,這老太婆真會找麻煩!

“什麽?”桃花眼無辜的問道。

“她身上穿的是湖州雪緞……貢品!披的是嘉陵天蠶紗……貢品!腰上帶的是鳳佩,擺上繡的是金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回去就出不來了!”徒弟崩潰的說道……老太婆的運氣還真好!

“那怎麽辦?”桃花眼把少女往徒弟懷裏一推“交給你了!幫為師解決了!”一幹二凈!

徒弟看著師傅硬塞過來的麻煩一臉無奈!

湖畔的擂臺上比賽正在接近尾聲,被選出的八大花魁,此時美男們已經全部端坐於擂臺兩邊,正準備接受頒獎。

突然一陣大風襲來,夾帶著沙塵讓人們紛紛掩面。大風過後,放下衣袖的人們發現擂臺上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張貴妃椅,貴妃椅的扶手上倚著一個白衣少女,無悲無喜,沈靜得仿佛是一尊雕像。但就是這樣人偶般的少女,在一瞬間讓四周的美男們相形見拙,失去了所有顏色。萬種風情,千種妖嬈也在下一秒變得平淡,黯然。周遭的一切都成了少女的陪襯。

直到少女被一大隊禁軍護著離開擂臺消失在湖畔,人們才大夢初醒。

第二天便有了琴海第一人的說法。

☆、易凈熙

“冬雪?”我試探的叫了一聲前邊提著宮燈的年輕男子“能問個問題嗎?”

“殿下不必客氣!”冬雪腳步頓了頓“直說無妨!”繼續先前。

“剛剛那個是什麽地方?”我嘆了口氣,其實我是想問玉鏡殿還有多遠,今天的運動量實在是太大了,腳都灌鉛了。更折磨人的是肚子餓了,宴會上都是小盤子裏一點點的,吃得太幹凈是絕對丟人的,為了不太失禮我也就耐著性子吃一筷子歇三刻,想著反正菜有好多道,總能吃飽的。誰知才吃了幾筷子就被叫走了,剛剛更是啥都沒吃到!

“剛剛那是禦書房!”冬雪說著停下腳步“殿下,玉鏡殿到了,冬雪就送您到這裏了!”

“嗯……你回去吧,路上小心!”我看著前邊有一排矮墻,燈火通明的宮殿笑著說道“替本殿謝謝陛下,玉鏡殿很漂亮 ,我很喜歡!

“多謝殿下關心,您的話冬雪會帶到的!”冬雪朝我福了福身說道“冬雪告退!”轉身往回走了。

“妻主……”一個修長的身影從月亮洞門快速的移了過來,伴著帶有焦急的聲音“妻主……”凈熙一下子便來到我的身前。

“我回來了!凈熙……我好累了……”一見到凈熙我變化身為考拉,整個人撲了過去。凈熙撐住我撲過去的身子,鳳目借著燈光在我身上仔細掃了幾遍,見到我完好無損才斂下眼中的擔心,把我攬進懷裏 。

“凈熙擔心我了?”我抱著凈熙的腰……好幸福啊……美男……我的……

“妻主……這裏是皇宮……水太深……以前的王府都難……所以……”凈熙的話斷斷續續,可能是因為在皇宮忌諱太多的關系。

“沒什麽……只是說說話而已!”我輕輕拍了拍凈熙的背。

“妻主……這裏有不少暗樁在……”凈熙低下頭探到我的耳邊低聲說道“好像是來監視的……有六七個……在旁邊的花圃裏……墻拐角……房頂……”

原來我這麽受人矚目啊……也是……不是誰都剛到皇宮就有幸被單獨召見的。我在凈熙懷裏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拽著凈熙的胳膊往月亮洞門走去。

“凈熙……我又累又餓……宴會上都沒吃到什麽,每盤都是一點點,宮裏人真小氣!”我苦著臉大聲的訴苦“還有個不知哪裏來的老太婆啰哩啰嗦,打擾我吃東西煩死了!”

“妻主……那不是小氣……那是聖人說的不能吃太飽,會有惰性……”凈熙頗為無奈的配合道“況且宮裏宴會的菜肴怕有百道之多……還有那位一定是大臣,不能叫老太婆……這是很失禮的……”

“好了!好了!凈熙就不要再說教了!不叫她老太婆還不行嗎?”我分外哀怨的說道“奶爹有沒有給我弄吃的?我這裏還餓著呢!”

“就知道妻主會這樣,所以奶爹做了好多妻主喜歡的菜,在爐子上溫著呢,就等妻主回來了!”凈熙眼中滿滿的寵溺……讓我溺死在那一雙清澈的鳳目中吧……

“奶爹——”我口中拖著長長地尾音拉著凈熙跨進月亮洞門。

“哇~”我和凈熙走過一條兩邊是花園的石板路,站在燈火通明的正殿前,我驚訝得張大了嘴……好大!外面根本看不出來,中間的是正殿,分兩層坐北朝南,看架勢怎麽也得六七百個平方吧,還不算旁邊的矮建築。向左看也是一兩層宮殿,比中間的小上一半但也有三百平米,旁邊同樣也有幾間一層的廂房,向右看同樣如此,三座宮殿擺成一個T字……轉過身會看剛才走過的所謂花園,把視線放低,放近……亭臺樓閣,假山頑石,小橋流水,巨樹蒼松……草坪?

“吶……凈熙?”我瞪著眼傻傻的看向旁邊微笑的凈熙“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這個北辰玉鏡殿也稍大了一些吧?”這比老娘的禦書房可大多了!

“小姐長見識了吧?”清嵐從大門裏竄了出來“從皇宮建成算起到先皇,所有的陛下都把這兒當做自己的寢宮,當今陛下把這座宮殿賜給小姐住,有沒有覺得萬分榮幸,倍有面子?”三兩步來到跟前,開始打聽我的感受。

“倍有面子!萬分榮幸!”我點點頭心裏接著道:無限惶恐!這種地方……以前不住也就一個名頭,現在住了還真是心裏不踏實……歷代帝王的宮殿啊!以前是個傻子還兼帶啞巴,賜了也就賜了,就算再有心思也不會去和個傻子較真,但現在傻子不傻了,也不啞了,還有個琴海第一人的名頭……嗚……這不是把本姑娘架在火上烤嗎?不行!這地方常住不得……明天就出去找個地方安頓,這種地方住一天就會短壽,一晚上已經是極限了。

“小姐!”諦聽緊隨清嵐出了正殿,向我躬身行了個禮便站到我身旁。

諦聽俊朗的眉眼帶著些許焦慮,平時翹起的薄唇也緊緊抿著,臉上有些膽怯又有些緊張,樣子很是不對勁……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吃錯藥了,怎麽這麽不收斂自己的表情?

焦慮?緊張?還膽怯?如此高難度的神情竟然會在這女人臉上出現?這女人除了面對我和凈熙時,臉上略帶恭敬之外,可以說是全天候張狂的不可一世,基本沒有第三種表情,今天怎麽……還是說出啥大事了?收不住了?

我轉過頭看向凈熙,對上凈熙溫和的鳳目,略帶疑問的朝諦聽的方向撇了撇嘴,凈熙也是滿臉不解,輕輕搖了搖頭。

看著微微出神的諦聽我嘆了口氣……算了,自己現在還是前途不明呢,實在沒多餘的心思去探聽,還是等她願意講的時候再說吧。

“都在外面做什麽?嫌熱嗎?”奶爹抱著聖臨站在門口,好笑的看著我們……正月裏乘涼……

“奶爹——”我聳了聳肩,向奶爹跑去,萬事放一邊,填飽肚子才是現在的當務之急!

一夥人吃完宵夜正準備開始閑啃牙的時候,我那皇帝美娘捎來了話,說是明天早朝讓俺去開開眼,本來很有興致發表一下入宮感言的我立馬歇菜……得了,洗洗睡吧!

夜空中幾顆星星泛著微微的寒光,月兒圓圓的但是並不明亮,明天的天氣有待商量啊!

“妻主……妻主……”

“……”好像是凈熙的聲音,我輕輕皺了皺眉,雙眼勉強撐出一條縫,瞄了一眼嘟噥道“還早啊?沒那麽早上朝的吧?”閉上眼把凈熙的腰摟得更緊些。

“妻主……我……放開我好嗎?”凈熙的聲音十分壓抑。

“怎麽了?”瞇著眼擡起頭,看著凈熙通紅的耳根,俊臉緊繃,神情十分忍耐“什麽地方不舒服嗎?發燒了?”感覺他的身體也比平時僵硬了許多。

“我沒事!”凈熙悶聲回道。

“……”我懷疑的擡起手輕輕附上他的額頭……沒有發燒……滿額頭細細密密的冷汗,我一驚打散了濃濃的睡意,顧不得身上歪得亂七八糟的睡衣坐了起來“凈熙?你怎麽都是冷汗?哪兒不舒服?”

“沒,沒事!”聲音是從牙根裏咬出來的“妻主繼續睡吧!”整張臉慢慢變紅,拳頭捏得發白,眼神四處游移就是不敢看我,最後幹脆撇過臉去,似乎正極力克制自己!

“?”一堆問號砸的我暈暈忽忽的……這倒的怎麽回事兒啊?明明很痛苦的樣子確是強忍著不說!

“凈熙!”我翻身跨坐到他的腰上,因為怕他肚子疼啥的都沒敢真坐上去,只是用自己的雙腿跪著。“到底怎麽回事?你這樣子哪裏是沒事?”捧住他的臉扳了過來“有什麽是不可以跟我說嗎?”

“妻主!”凈熙看我這個樣子幾乎要跳起來,但在下一秒卻馬上閉起眼睛,深吸一口氣之後,抖著聲音道:“妻主,快下來,別鬧了!”

……怎麽就成了我鬧了呢?

“凈熙……”我站起身,拿掉床頭蓋在夜明珠上的手絹,指著凈熙挺直的鼻子道“你流鼻血了!”然後拿著手絹就要幫他塞鼻子。

“我自己來!”凈熙的臉似乎繃得更緊了,耳朵也更紅了,快速的搶過手絹平躺好,閉上眼躲開我探究的眼神。

“……喔……好……”我吶吶的回了一聲,屋裏的低氣溫讓我的身子微微發顫,攏了攏掉到手臂的衣領,動作迅速的爬回被窩。

一鉆進被窩,我馬上習慣性的挨近凈熙,我看好了距離挨近結果沒挨到,我狐疑的擡頭,發現他朝邊上挪了一挪!我沒在意繼續挨近,他有挪了一挪……咦?今兒個咋了?

“凈熙啊……這床就算再大,你這麽挪也是會掉下去的!”我悶著聲音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繼續挨近,他接著挪!

“我……”凈熙聞言滿臉尷尬,但還是不松口“沒事,妻主多慮了!”

我楞神的註視著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凈熙,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遠遠的退到床的另一邊,冷被窩把我從裏到外凍了個透心涼。

冷被窩是暫時睡不著的,於是我不自主的回想起,來這個世界後的點點滴滴,與這個世界家人的第一次見面,對凈熙的第一次驚艷,為他化妝,想和他一起造福一方的願望,他說過會永遠在身後托起雙手的承諾……不知過了多久,冷被窩漸漸暖了起來……

“凈熙?”

“嗯!”

“我是不是做了什麽事,或者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讓你討厭了?”

“妻主?!”

☆、男女

“妻主!”凈熙聽完激動的坐了起來“沒有這回事!”

“好!好!你先躺下再說,鼻血還沒止住呢,快躺下!”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敢靠近,只是擺著雙手讓他躺下。

“妻主!……是我不好!不是妻主的錯……是……”凈熙一臉難以啟齒的表情。

“很難開口嗎?”什麽事這麽糾結?

“就是……”凈熙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道:“昨晚上睡的時候……妻主比以往更為靠近……整晚都沒有放開……”凈熙地聲音抖了抖,臉上淡去的紅暈又升了上來,塞在鼻子處的手絹上,血似乎又開始往外濕了一些“沒有放開我……我有些……心情不穩……”凈熙說完吐出一口氣,隨後又繃起臉,忐忑的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楞楞的看著花好久才說完原因的凈熙,陷入了思考當中……他說的原因到底是什麽意思?我整晚抱著他睡……然後他心情不穩……

啊……雖然兩輩子都對男女之間的亂七八糟沒什麽研究,凈熙說的也是極其隱晦,但我也在瞬間就明白了過來,怎麽說上輩子都是一個信息瘋狂的時代。

“妻主?”凈熙看著沈默的我輕輕喚了一聲“我說的是不是太……”言語萬分掙紮。

“太隱晦!”我看著不知如何是好的凈熙,露出淺淺的微笑,原來把我凍得徹骨冰涼的是這件事“不過我聽明白了!”

“呃?”凈熙一楞,接著又繃起了臉紅著耳朵道:“妻主我……是我修行不夠!自制力不好!給妻主造成了困擾!”

“……”被打敗了!我嘆口氣對著又羞又自責的凈熙道“我很高興!”

“……”茫然!

“凈熙對我有欲望,我很高興!”要是被我整晚抱著還如和尚般六根清凈,我才要哭呢!

“妻主不覺得……很輕浮……淫……蕩……”凈熙艱難的吐出後邊的幾個字。

“不會!”我很肯定的回道“這是很正常的事!喜歡的男女間都會有這種沖動!”

“是……是這樣……啊……”凈熙的臉又開始爆紅……天吶!他都在和妻主說什麽呢!這……這種事……不小心想到宮裏小侍的教導……好不容易壓下的血氣又開始湧動起來,鼻血再一次浸濕了手絹!

“凈熙……你還好吧?”這……這鼻血是不是流的得太多了一點!

“沒……沒事!”尷尬!!

“凈熙……”相對於凈熙的體貼,我還是太自私任性了一些!對於相處之道還需努力修煉!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沒有註意……太任性了!”我鄭重的道歉,凈熙是宗師級的高手,武功和自制力都是一流,現在他卻自責自己的自制力不夠,那麽可想而知他每晚受的折磨有多大了!

誒………………

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今晚可能剛到皇宮,心裏不安才會整個人都黏在你身上,因為凈熙是我最安心的所在!”我伸出一只手握住凈熙從剛才就一直緊捏的拳頭“以後我會註意,不會再讓凈熙遭罪了!”

“……”凈熙轉過頭朝我看來“妻主……”松開緊捏的拳頭,臉上露出了同我一般的淺笑,整個人透著淡淡的光華,微微發紅的眼眶中水波流轉“能遇到妻主……凈熙此生甚幸……”

“彼此彼此!”我才是真正該感嘆的人……在女尊世界碰到個符合自己喜好的帥哥,我容易嘛我…………實話!好像沒花什麽力氣!

……………………好久…………………………

“妻主……”凈熙難得扭著聲音輕輕的喚道。

“嗯?”

“其實……”糾結……

“什麽?”

“只要……和平時一樣就行……不用離那麽遠的……”

“!”我有些驚訝的擡起頭,說完話的凈熙早把臉轉到了另一邊,留給我一只藏在烏黑長發裏紅爆了的耳朵!

“嗯!”我咧著嘴角,屁顛屁顛得把自己挪到凈熙邊上,像他一樣平躺。

被下,雙手交疊,五指交纏……閉上眼……是安心的感覺……女人最重視的果然還是安全感!

與此同時

京都外城迎來了一隊人,十來個,每個都是騎著高頭大馬,盔甲鮮明的騎士……女騎士!領頭的兩個騎士中,右邊的那一個手裏緊緊握著一桿旗幟,黑色的旗面上,一只金色大雕伸展著它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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