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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細追查寧知嫌犯留線索貂蟬坑疑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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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王府。

“啪”,一只紫砂茶杯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破裂的碎片飛得到處都是,雖然是用右手丟的茶杯,可是這個用力的動作還是牽扯到了順王左肩上的傷口,疼得他滿頭大汗,卻還是不甘心地狠狠喘息著。

“老三,又是老三!怎麽又是他!”司徒暉不顧疼痛一揮手,將桌案上的全套茶具摔在了地上,“本王哪裏不如他?!老三不過就是個宮女生下的賤種,隨便伸伸手指就能碾死的賤命,憑什麽那些不長眼的老東西都去誇讚他?!”

老皇帝在宮中對著斷定他癱瘓的禦醫大發雷霆,更是打碎了煎好的藥汁,結果這一動反而加重了傷情,病情反覆之下此時已經高燒昏迷了。

禦醫一貫是謹小慎微的,一分病都恨不能說成十分,就怕治不好自己擔責任,這一回老皇帝高燒昏迷他們又豈敢將病情說輕了,雖然話說得模模糊糊,各種推卸責任,不過聽到大臣們的耳中就成了老皇帝很有可能駕崩,就算勉強能夠活下來也活不了多久了。

這等話語一出,本來就轟動的朝堂更是一邊倒了,群臣爭相追捧著太子司徒晟,期待他早日登基,統攝天下。皇帝和太子能一樣嗎?司徒晟若是太子,司徒暉還有很大的機會將他拉下來,可他若成了皇帝,司徒暉的希望怕是連半成都不剩了,他當然會心氣不順,大發雷霆。

而今楊王妃已經不在府中了,府中就司徒暉一個主子,整個王府又有誰那麽不開眼,敢去勸盛怒之下的順王?不怕死得快嗎?所有一眾仆役一早就躲了起來,任由司徒暉在那裏摔杯砸壺,卻誰也不敢露頭。

司徒暉一通摔打,卻怎麽也想不明白,當初那麽渺小低微,那麽任人欺淩的司徒晟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需要所有人來仰望的樣子。

當初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風寒,就差點廢了司徒晟的一雙腿,險些將他活活凍死。他一個小小的挑撥,就可以讓上書房的師傅狠狠地懲罰司徒晟,讓其痛苦不堪。可是為什麽這樣的司徒晟竟然能翻身呢?

他司徒暉有金尊玉貴的世家血統,可是司徒晟不過是卑微的宮女之子。他每天錦衣玉食,可是司徒晟卻連口熱粥都喝不上。他的妻子是數百年傳承的世家嫡女,而司徒晟的妻子不過是個死了的七品小官的女兒。他被父皇封為順王的時候,司徒晟還不過是個空頭的皇子罷了,府宅上連個牌匾都不敢掛,是整個京城的笑柄。

司徒晟做得再好又怎麽樣?辦了再多的差事又怎麽樣?有人會畏懼他嗎?有人會將他當一回事嗎?一個皇子險些被異姓王殺了,父皇卻一個眼神都沒留給他,甚至一句“克夫”就把他親妹妹的終身打入黑暗了。

司徒晟越是掙紮就越會下沈,沒有人肯救他,倒是有更多的人打算落井下石,司徒暉甚至懷疑這個老三死了之後能不能以皇子之禮來下葬,搞不好連皇陵都進不去。誰能想得到這樣一個人竟然也可以翻身?!

當初的司徒晟有多渺小,現在的他就有多高大。當初他有多受人鄙夷,現在就有多受人追捧。曾經那個任人欺淩的賤種,竟然成為了眾望所歸的太子殿下,甚至馬上成為皇帝。他是在什麽時候變化的呢?

司徒暉茫然了。他自己明明就是天之驕子的,他明明要比老三更強的,為什麽天下不是他的?為什麽?他不服,可是這些年來他一直反抗卻一點好處都沒有得到,他想知道為什麽他血統高貴卻會輸給低微的司徒晟!

司徒晟將要名正言順的登基為帝,江源自然很是興奮。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被逼無奈的太子會因為與老皇帝的爭端損傷名譽,現在就不用擔心什麽了,老皇帝已經被刺客弄得半死,司徒晟不用做任何事情就可以在群臣的支持下光明正大地登基,那麽當司徒晟成為皇帝之後,就可以動用一切力量鏟除江南方面的勢力了。

開始他們還想著怎麽逼迫老皇帝放棄對江南的掌控,利用趙、魏、齊三地的軍隊控制江南之地,將江南大案的涉及人員一窩端了,結果現在司徒晟自己就要成為皇帝了,那麽調兵的事情倒是沒那麽急迫了,完全可以等司徒晟登基之後下明詔派兵前去,這樣更不會留下話柄。

就在順王惱怒,江源等待的這一段時間裏,江寧那邊的審訊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皇宮,太子東宮。

司徒晟瞪大了雙眼,一副難以置信地表情望著江寧,問道:“承安,你剛剛說了什麽?”

自從成為太子以來,司徒晟的城府和心胸都在增長,已經很久沒有喜怒形於色了,可是現在,司徒晟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臉上的驚訝表情,因為江寧查出來的事實實在是太過令人難以置信。

不要說是他了,就連在一旁旁聽的江源也是震驚不已,他都將主謀猜到茜香國那邊去了,還猜測過是不是北蠻幹的,卻沒想到竟然是那個人。

江寧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自己知道實情的時候也很是驚訝來著,事情完全超出了想象啊。可是事實就是事實,真相就是真相,無論你願不願意相信,這就是最終的正確答案。因此他只能再次重覆一遍,“殿下,臣查出的主謀之人是——順王生身之母,華妃楚氏!”

確定自己沒有幻聽,司徒晟和江源都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楚氏?!她派人刺殺自己的兒子和丈夫?她不會這麽有病吧……殺他們對她有什麽好處啊,就算是瘋子也不會去殺自己的依靠吧……

華妃當然沒有病,也沒有吃錯藥,沒傻也沒瘋,自然也不是突然就打算反/人類、報/覆/社/會,想要拉著所有的人和她一起陪葬,她從一開始就沒想要傷害老皇帝和順王,她想要對付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人——太子司徒晟!

可惜,計劃雖然很好,實際操作卻出現了問題,不但既定目標司徒晟毫發無傷,還把不想傷害的老皇帝和順王給傷了。坑人沒坑成,反而把自己給埋了,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本事……

這場除夕行刺完全就是當初那場鬧市行刺的延續,華妃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死司徒晟,掃清障礙,好讓自己的兒子司徒暉登基為帝。

所以她聯絡上了管理教坊司的老太監,又見到了經常能夠出入宮廷表演舞蹈,而且曾經練習過武藝,十數個大漢都無法近身的楊貂蟬,意圖激起她的仇恨之心,為她入宮行刺司徒晟。

結果楊貂蟬的仇恨之心倒是被她成功刺激出來了,可是本來就略有些偏激的楊貂蟬不止痛恨查出真相將楊家推入絕境的司徒晟,就連放棄了楊家的順王和下了滅族命令的老皇帝也被她恨上了,甚至更加的痛恨。

在楊貂蟬的心中,雖然司徒晟這人也很可恨,但是這件事畢竟他們楊家先出的手,司徒晟不過是被迫反抗,只是為了查明刺客的來源而已,充其量是為了自保。他發現的是刺客的來歷,查出來的也是史家、東平、南安和順王,根本沒有查出來楊家,也沒打算讓楊家一個來背黑鍋,所以她對司徒晟的痛恨倒反而是最輕的。可是順王和老皇帝就不一樣了!

順王的王妃是她的親姑姑,因此整個楊家都對順王推崇備至,這麽多年來,他們全家一直忠心耿耿地輔助著順王,可謂要錢給錢,要糧給糧,就算順王想要勾結茜香國,鬧個通敵賣國,楊家都自願上了賊船幫他聯絡。

可是結果呢?這個司徒暉棄車保帥,竟然立刻就翻臉不認人了,將楊家幹凈利落地拋棄了,還將所有罪名都扣在了楊家頭上,他也不想想,若沒有楊家哪裏有順王的今天?!

至於老皇帝,他一心想要打壓世家,當別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來嗎?

用不著的時候就各種傾軋,狠狠打壓,將楊家的官員貶到邊關,用得著的時候就拿他們當槍來使,用他們對付司徒晟。

楊家被扔了出來千刀萬剮了,其他的世家卻被老皇帝保護得好好的,只為了對付他那個成器的兒子!既然別的世家都沒事,為什麽就不能放過他們楊家?為什麽就不能放過她這個弱女子?這樣的昏君難道不該殺嗎?

憑什麽只有他們楊家要被所有人拋棄,憑什麽她這個千嬌百媚的嫡出小姐要淪為官妓,甚至被她過去完全瞧不起的人挑挑揀揀,還得擺出個笑臉來迎合他們對自己的侮辱?

這樣如同腐臭的爛泥的生活竟然還是老皇帝的“仁慈”和“恩賜”,她竟然還要對老皇帝殺了她全家而感恩戴德,只因為他沒有宰了她自己,而是讓她過上了生不如死,痛苦萬分的生活……

為了能夠繼續活下去,她忍了。所以嬤嬤逼著她接待客人的時候她忍,當她失去清白的時候她忍,由於客人不滿意而被吊在房梁上遭人狠狠抽打的時候她忍,跳舞的動作不夠優美而被罰跪三天的時候她忍,教坊裏的太監占她的便宜惡心的她想吐的時候她忍,被逼著學習各種下九流的伺候人的“手段”的時候她忍,她什麽都忍了,可是迎來的不是光明而是更加幽深的黑暗,她只會被更加惡劣的折磨和欺淩……

楊貂蟬覺得自己已經不像個人了,甚至連奴才什麽的都算不上,周圍的人根本不把她當人看,她不過就是個任由他人逗樂耍弄的玩意,除非變得麻木墮落成為玩偶,否則就會在絕望之中走向毀滅。而就在這個時候,華妃聯系了她……

江源記得前世看過的天方夜譚裏面有一個故事,一個魔鬼被封印在了瓶子裏,最開始的時候他祈禱被人放出去,想著如果有人肯救救他,他就願意獻上榮華富貴,讓救他的人享用不盡。可是一直沒有人拯救他,讓他沈淪了數百年,所以他在絕望中發誓,誰把他救出來他反而要殺死對方……

這個故事裏的惡魔一貫被人當做恩將仇報的案例典型,可是有誰能夠理解他在瓶子之中的絕望呢?

人在絕望的時候心理難免會變得不正常,不在沈默中爆發,就在沈默中變態,所以楊貂蟬的性格此時已經完全扭曲了。別說華妃本來就是想利用她,沒安什麽好心,就算她好心好意想要拯救楊貂蟬,也別想迎來什麽好結果。

為什麽楊家遭難,香火斷絕,而同樣通敵叛國,圖謀不軌的楚家卻依然高高在上,享受著榮耀和財富呢?楊貂蟬的心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和她說道:殺死順王,殺死皇帝,讓楚家也嘗嘗痛徹心扉的絕望滋味!

華妃根本不知道楊貂蟬的想法,她還當楊貂蟬是個很好用的棋子呢,還幫她把庶出的弟弟調到了乾清宮這樣的好地方,試圖收買這個小姑娘,誰知道她心中好用的棋子卻正想著怎麽掀翻棋盤將下棋的楚家也拖進深淵呢。

除夕宮宴,華妃還覺得是個很好的行次機會呢,幫著楊貂蟬找到了適合易容改裝的房間,幫著偷渡進真的刀具兵器,還提供了那條要命的海蛇。順王與茜香國勾連的時候茜香國曾經送給順王這麽一條海蛇,華妃雖然知道鬧市行刺之事,可又不知當日的具體情況,還不知海蛇的事情已經暴露了,還覺得那海蛇來自海外,輕易不容易被人知曉呢。

楊貂蟬可能覺得生無可戀,死無可懼了吧,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清白、名譽、尊嚴、家族和對未來的憧憬等等這些美好的東西已經全部失去了,並且被人踩在腳下毫不愛惜的踐踏。她活著的每一天體會到的都是黑暗和絕望,未來對她而言也沒有任何光明可言,活著的時候與死了沒有任何差別,甚至死亡對她來說還是相當幸福的解脫。

她選擇親自被海蛇咬傷,她要用最後的生命將老皇帝和楚家拖進地獄。為什麽拉著不會武功的庶弟小太監來襲擊順王和司徒晟呢?因為她本來就沒有一定要殺死司徒晟的心,而且她很清楚,只要身為順王庇佑的老皇帝死去了,那麽順王就算不跟著下黃泉也絕沒什麽好果子吃。生不如死就是對順王最大的“獎勵”!

至於行刺失敗她那個庶弟的性命,這種事她怎麽會在意,反正這個弟弟已經不能傳宗接代了,對於楊家還有什麽用處嗎?替她吸引群臣的註意就是他卑賤的生命之中唯一的意義了!

楊貂蟬一點都沒打算隱瞞什麽情況,她故意將行刺之事弄得到處都是破綻。當初茜香國的事情那麽隱秘,司徒晟的部下都能通過蛛絲馬跡抓到兇手,揭露出一切陰謀,現在自然也可以通過她身上各種奇怪的地方抓到背後隱藏的主使華妃!

無論如何,楚家都跑不了,順王也早晚會被拖下地獄的,她今日的痛苦就是他們的明日!就算死她也要拉著整個楚家來陪葬!

楊貂蟬已經徹底瘋了,可是瘋癲的她又異常的冷靜,她騙過了所有人,沒人知道她除夕當晚要行刺的人不是太子而是老皇帝!一切的一切只有她和小太監兩個人知道,結果被欺騙的華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自以為得計,結果中計的卻正是她自己。

“臣之所以能夠那麽容易就查明真相也多虧了這個刺客楊貂蟬。”江寧勾起了嘴角,“她為了能把楚家拖下水可是沒少留下線索。臣覺得,除非一直沒人調查,但凡有個人來調查,遲早都會查到楚氏身上。”

“就算楚家能夠找足借口擺脫其他的罪名,可是海蛇的來歷又怎麽解釋呢?謀害皇帝這一條倒是能躲過去,通敵賣國這一條他們絕對躲不過去,這就是楊貂蟬對他們最後的饋贈。”

當一切證據被擺在老皇帝面前的時候,剛剛醒轉過來的老皇帝差點沒一口血吐出去再次氣暈。

可是他能說些什麽呢?自從冬至宮變以來,他越來越信不過大權在握的司徒晟,所以乾清宮的人員安排他堅決要握在自己手心裏,決對不許司徒晟插手。

結果他的心腹之人被華妃收買,放進來了刺客弄出來這麽場驚天動地的行刺,難道他要怪太子司徒晟控制不了乾清宮嗎?

世家勢力是他一力保全下來的,楚家明明與茜香國有往來,是他按住了司徒晟不讓他繼續深入調查的。

是他要保下世家,保下順王,以順王的勢力權衡太子的勢力,生怕太子全面掌握朝政權力的。誰知道就是他非要保下來的世家楚家放進來了刺客,險些沒讓刺客把他給宰了呢?他剛剛有所“好轉”的身體就是被楚家這群蠢貨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他又豈能不痛恨楚家?

“父皇,兒臣還要繼續查下去嗎?”司徒晟語調很是謙卑,恭順地問著短短幾天過去就老得不成樣子的老皇帝。

對司徒晟來說,查不查下去其實沒有什麽大的分別,只要再等幾天,等到他登上了皇位,就可以派兵鏟除世家在江南的大部分勢力了,那些沒被牽扯進行刺的家族也無人能跑的了,他還在乎現在查不查的事情嗎?

老皇帝只覺得身體一陣陣地發軟,他試圖對這個兒子擺出威嚴的樣子來,可是虛弱的病體根本不足以讓他這麽亂來。他蒼白著臉,輕聲說道:“不,不許再查了……”他嘆息了一下,“就這樣給楚家定案吧,不能查下去……”

看著倒在床上“拼命掙紮”的老皇帝,司徒晟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目光中的神情還是那麽的謙卑,“遵命,父皇。”

就算不繼續查又有什麽差別呢?司徒暉的母族被定了謀反叛逆之罪,那麽他這個順王怎麽可能有登基的那一天?想也知道司徒暉已經完了。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老皇帝通過楊貂蟬的事情想到了同樣下場的甄家,可想而知甄家活下來的人下場之慘了,或許發往邊關的人還能有活命的可能,那個甄珍珠怕是必死無疑了。不止如此,此時過後怕是整個皇宮和教坊都要洗刷好幾遍才行,不知多少人因為楊貂蟬而死。

所有人都在回憶著被抄家滅族的人家,江源卻想到了另外一個人。華妃楚氏被楊貂蟬坑得那麽慘,他可不想成為第二個被坑的那麽慘的家夥。開始以為是可以一用的棋子,現在倒成了燙手的山芋,丟不得也吃不下,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麽處理。

月華倒是說了一條出路,“既然不能丟了,也不能不管,倒不如送出去,交給別人處理……”

“送出去?”江源眼睛一亮,果然,自家妻子總是能想出好辦法來。“我知道該怎麽辦了,總之是要他們相爭在一塊才行。至於咱們冠英侯府,和那個人,這件事,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就當根本沒有這回事吧。”

“是是是,夫君說沒有,那就沒有,反正當初的齷齪事就是聽到都覺得臟了耳朵,侯府又何必攙和進去呢,倒不如讓他們自己鬥去吧,總之是和我們江家沒有關系。”月華笑了笑,“正好,他們一個落魄了,另一個也沒好到哪裏去,就讓他們鬥著豈不是恰到好處。你知道的,我一直不像你想起那些事情,總需要一個了結的。”

“別以為你們誰都不說我便不知道了,若沒有這場刺殺,你和哥哥……這等大事你就一定得瞞著我?父皇是一方面,那兩邊也萬萬饒不得。”月華皺了皺眉。

“放心好了,很快他們就不只是落魄那麽簡單了。”江源勾起了唇角,抱住了微微嗔怒的妻子,“殿下一直在調派人手,他們以後再也囂張不起來了,這等貪婪之人不值得原諒,誰護著都不成。他們自己想死,神仙都攔不住!”

“至於了結……”江源擡起了頭,“哎,且等等吧,早晚會有個了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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