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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神,杉蒙正靠著書房的門,抱著臂朝自己說道。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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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住這麽大的功力的,她突然一陣咳嗽,吐出一口鮮血,從空中摔了下來。

魅影看著詩憶要掉下,腳卻和長了根似的站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麽!

然而最後,他還是沖上前,接住了詩憶。

魅影笑了笑,他還是選擇了詩憶麽?

此刻,魅影也能看到長老身上的那團紅光了,正在漸漸淡去……

作者有話要說:

☆、白頭吟

“詩憶……”魅影看著懷中虛弱的人兒,心疼地喚了一句。

詩憶揉了揉太陽穴,雙眸閉的緊緊的,長長的睫毛清晰可見。

詩憶搖搖頭,淺淺笑道:“沒事的,獨悠長老應該是無礙了。”

魅影一臉冷峻,只是扶著她去了身旁不遠處的椅子上休息。詩憶靠著椅背,垂眸休息,不一會兒,竟睡著了。魅影沒有像往常一般會找條毯子給詩憶蓋著。他以俯視的姿態,冷睨著詩憶,想著剛才她渾身散發著的那冰魄之力,魅影手中出現了一團藍光,他緩緩擡起手臂,狠狠看著詩憶。

可是,手掌卻久久停在半空,怎麽也下不去手。大至一炷香時間過去了,魅影便一直這麽保持著這個動作,凝重地盯著詩憶,連手上那團光消失了也未發覺。

“你怎麽了?”不知何時,詩憶竟以醒來。

魅影急忙回過神,放下了手,“沒,沒什麽。”

詩憶眼神中閃過幾分難以察覺的詫異,她頓了頓,很快便又喜顏起來,“得虧長老現在沒事了。他為什麽不讓青雲弟子告訴我們,若是在晚一點,恐怕那怨念便要侵入肺腑了。”

可是魅影卻感覺魂不守舍一般,一點也沒聽著詩憶的話,他轉身走了幾步,找了個椅子坐下來。

“魅影?”詩憶身體前傾了傾,有些不安地看著魅影,“你到底怎麽了?”

“阿憶,你身子現在也很虛弱,長老也還未醒。我這便去山上給你們采些草藥。”

不知為何,魅影的每一句話都顯得那麽上句不接下句,可是詩憶還是聽著了。

“我陪你去吧,怎麽說我也懂些醫術。”詩憶忙站起來說道。

“你別去了,好好待這兒吧。”

魅影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了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詩憶在背後看著魅影,心中一陣涼意,卻還是不死心地跟了上去。

可是,魅影竟真的事拿起了竹筐和鋤頭要上山采藥。

……

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詩憶癡癡地望著窗外,每一滴雨珠都好像嵌著他的身影,每一絲空氣都仿佛融入了他的氣息,牽魂繚繞。

突然,詩憶猛地站起身,拿起門後的傘,匆匆跑了出去。

雨越來越大,魅影舉著鋤頭,對著腳下的藥株瘋了般地砸著,挖著,仿佛要驅走一切。

詩憶撐著傘,站在他的身後,怔怔地望著。雨水浸透他的衣衫,濕漉漉的長發黏在一起,她看著雨滴順著他俊秀的面容,流到下顎,再滴落。

“塗山魅影,你是不是瘋了!”

“對,我就是瘋了!”魅影突然丟開鋤頭,轉身朝詩憶吼道,“我就是瘋的已經找不回自己了,我就是瘋的連我最初想要什麽都忘了,我……”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落在魅影臉上,詩憶看著他,眼神裏確實無盡的苦楚,“清醒點吧,塗山魅影,我擁有璇璣心有怎樣,如果你要,我便願意挖去我的心,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夠了!”魅影一把推開了詩憶。

可是雨下的太大了,山路十分滑,詩憶一不留神沒踩穩,滑了下去。

“詩憶……”這一刻,魅影慌神了,什麽修為什麽功法,他全拋在腦後,他一縱身,隨著詩憶滾落的方向滑下。

詩憶,只要你沒事,璇璣心我不要了,青丘也不要了,只要你沒事,我便娶你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表白

因為剛下過一場雨,山路顯得格外的泥濘,稍不留神就容易滑倒。

魅影早就顧不上滿山的泥淖纏滿自己白色的道袍,更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從這陡峭的山坡上失足滾下。

這一刻,他真的可以什麽都不要了,魅影覺得自己真的想明白了。

一個人,也許只有在真正感覺要失去的時候,才能在一直徘徊已久的抉擇上做出最歸順於心的選擇。

魅影想,他便是這樣的……

詩憶驚慌地滾下,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半山腰的一棵粗壯的樹,生生攔了下來。可是那般的滾下,只願不受什麽內傷才好。

詩憶最後一絲感覺,便是覺得被重重一撞,身體由內而外的傳來一陣劇痛,可這劇痛的感覺似乎還存在,詩憶便已感受不到了。

“詩憶。”

魅影在身後,尾隨其止於樹下。

剛落下的雨珠仍貼著他的面頰,接連落下。如此鋒毅的棱角分明,此刻卻顯得滄桑。

任雨霧朦朧,也遮不住魅影心中的悔恨與落寞。

魅影抱起詩憶,原本嬌好的面容如今卻一襲慘白,心中真的恨極了自己,為何要這般對她吼?

禿禿荒山,也實在找不到一處避雨之處。幸虧這棵樹夠大。

魅影靠著樹根,緊緊抱著詩憶,她的身體冰極了,把魅影都凍得有些哆嗦。

魅影凝視著她,把手放在詩憶的額頭上,害怕她著了涼,忙脫下自己的白衣,緊緊裹在詩憶身上。

詩憶其實已醒,渾身覺得疼痛的很。可是此刻,詩憶卻覺得很貪戀魅影懷中的溫暖,即使不舒服,也不舍得換個姿勢。

這樹下的一仙一妖何曾缺少過什麽經驗,千百年如同一日的活著,即使是凡塵中再大的波折,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淺淺付之一笑。

可是,他們竟被這朦朧青澀的感覺吸引住了,毫不猶豫如飛蛾撲火般縱身跳進這個用情鋪下的陷井裏。

“詩憶,你可知,那次在青丘,你聽著我的曲子,闖入了一個夢境中嗎?”

魅影看著閉眸的詩憶,溫柔一笑,眼裏滿是思緒,倒回至那天。

夢境?詩憶心裏想著,也覺得愈來愈清晰,是那片桃花林麽?在那裏,她好像看到魅影和自己正如尋常夫妻一般過著你種田來我織布的生活,簡單而溫馨。

那時,魅影告訴她,這個曲子會挖掘人們心中最渴望的。那時的詩憶羞紅了臉,自己最渴望的,竟是這個?

魅影把臉緊緊貼在詩憶的額頭上,他從未這般對一個人過,他曾近想過,他需要的是杉蒙那般如同自己一樣狠絕的人,可以和他一起掀起一番腥風血雨。可是,他現在想明白了,懷中這個磨去自己棱角的女人,才是自己心中最安穩的那艘船。

“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去找了杉蒙,我本希望她交出解藥,卻也被她用這首曲子帶入了夢境。這首曲子是我交她的。”

魅影又說道,他從未這麽輕松過,覺得可以一吐為快。

他去找了杉蒙?詩憶心裏緊張起來。

“在夢境裏,我看到了我和她的從前,可是我還是選擇義無反顧地走出了夢境。”

魅影講到這裏,卻啞然失笑了一番,換做從前他看到杉蒙在其後倒在他腳下是,他會覺得很爽快,可是那天為什麽會覺得心中隱隱作痛?魅影覺得這很諷刺。

“阿憶,你知道嗎?杉蒙死了,因為我打破了她藏在內心深處的執念,夢境,因為我毫不留念地從那裏走了出來。”

詩憶好似明白了什麽,暗暗一驚。魅影走出的,是杉蒙的夢境,也就是說,那天……

“那天,你看到的,是我的夢境,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你的闖入是無意的,可是當我發現你進入了我的夢境後,我真的舍不得讓你離開,我心裏竟有那麽點想讓你看見我的願望。”

魅影看著懷中的詩憶,滿是疼惜的撫摸著她的臉頰。

他不知道,此時的詩憶有多想睜開眼,告訴他,她也是。若她吹一曲,心中所念定也是這般。

……

雨便這麽不知不覺地停了,在這麽不知不覺中,詩憶沈醉在了她的夢鄉,她是掛著笑睡去的,躺在魅影的懷裏。

魅影饒有興致地看著詩憶睡時的笑容。她在笑什麽?

魅影忍不住伸出食指在詩憶鼻頭刮了刮。

“魅影——”

這一刮,倒刮醒了詩憶。她躺在魅影懷中,慵懶地伸著懶腰,感覺滿滿都是幸福。

“醒了?”魅影看著詩憶醒來,心中開心極了,臉上卻木訥地不知表現,就淡淡這麽一句。

“嗯。”詩憶示意要起身。

“魅影你看,徐長卿……”詩憶激動地指向前方的一株草。

“你是說,這味藥叫徐長卿?”

“對呀!傳說,曾經有個神醫用這味藥治好了很多病人,人們為了紀念他,便用他的名字命名了這味藥。”

自小便研習醫術的詩憶見著草藥簡直便是一見如故,絲毫都不記得自己身體的虛弱了,竟小跑至這藥前。

魅影舍不得打破她這小小的興奮,只是跟在她身後,防止她摔倒。

“那是不是以後也會有這麽一味藥叫作’詩憶‘呢?”魅影俯下身,也隨著詩憶觀察起這徐長卿來。

“我不排除這個可能哦!”詩憶朝他神秘一笑,“這徐長卿並不是什麽特別名貴的草藥,也許正是他是普通中被賦予了不同的魅力,我才會這麽傾心於它的吧!我喜歡有故事的藥……”

有故事?這三個字在魅影心中反覆琢磨,心裏卻想著,自己以後的故事裏會是一直有詩憶的存在吧。

“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魅影突然繞到詩憶身前蹲了下來。

“這是?”詩憶不解的問道。

“你確定你走的了那麽陡的路嗎?”

詩憶正欲開口,又被魅影堵了回去,“別和我說你用法術,你前面為長老療傷已耗費太多靈力了。”

聽聞這,詩憶低頭,莞爾一笑。雙眸中,全是魅影的倒影,嘴裏卻吐不出一個字。

魅影也不再等詩憶答應,直接將她背起。

詩憶靠在他寬厚溫熱的背上,櫻紅的雙唇,微微上揚……

……

魅影將詩憶背回了青雲觀,將她送回了屋。

“你就坐這兒吧。”魅影將詩憶扶到案前。

“那你呢?”詩憶突然有些不舍魅影要離去,忙問道。

“我哪兒也不走,就在這把今天采的草藥給擇了。”魅影好似一眼就看穿了詩憶心中所想。

詩憶俯在案前,米光穿過層層的藥香,定格在了魅影身上。他一襲白衣,於重重草藥間,更是一種不同的感覺。他一根一根地擇著,滿臉全身仔細和認真。

詩憶鋪開畫卷,將他一點一點地勾勒在了宣紙上。

“畫的不好。”不知何時,他已站在她的身旁。

詩憶望著他,眼神裏露出了些微微地失望。

“看來,我還是未能將心裏的你畫出來。”

魅影笑著搖搖頭,接過她的畫筆。宣紙上,輕描重繪,筆鋒有秩。

只見宣紙中,畫中的他身旁,站了一襲青影。畫中的她,動人的深眸註視著畫中的他,一抹青衣勻開了幸福。

畫卷旁是幾行題字。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詩憶撫摸著畫卷,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璇璣

無論怎樣,詩憶和魅影每日都上山為獨悠長老采來最新鮮的藥材,幫助他痊愈。

長老的面色也一天天的好了起來。

“長老,您當初為什麽不讓弟子們和我們說呢,要是我們發現的晚,那可真的麻煩了!”詩憶蹲在長老的身旁,乖巧地服侍他喝著藥。

長老悅色接過碗,“我這把老骨頭還是能自己喝的。”

詩憶在一旁,專註地看著長老將碗中的藥一飲而盡,滿意地接過碗。

“貧道是怕公主醒來後會自責啊!彼岸花的怨念之深,弄不好便……”

詩憶垂下腦袋,嘆了口氣,“長老真傻,詩憶怎麽會呢,若是父王知道,定要責怪詩憶了。”

獨悠長老看著身前這單純善良的孩子,嘴角露出一絲欣慰,“你的父王會替你感到驕傲的。”

詩憶的語氣突然弱了下來,她睜大著雙眼,看著長老,水盈盈的。

“長老,您是不是知道我能救您?”

終究還是提及了這最不能被提及的事,長老沈默了。

“長老,您說吧,這些問題在我心中已經很久了,我總有一天會知道的,不是嗎?”

“咳!”長老擱下了手中的碗,別過臉,一番斟酌後,還是道了出來,“公主,你說的不錯,這個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貧道現在告訴你,便是希望將來,你能夠守好它,也好好利用它,保護好自己。”

“嗯。”詩憶堅定的點點頭。

長老緩緩起了身,望著窗外魚肚白般的天空,說道:“那時,我不過是個一心向道的人類。你的父親奉命看守璇璣石幾千年,一直無事,並無人知曉,可不知何時起,這件事被流傳出來,所有妖魔都覬覦著這塊璇璣石,直搗九玄山。你的父親為了選擇璇璣石選擇了逃開,碰上了我。那時,為了掩護你的父親,我自願以自身鮮血練就一塊具有靈力的石頭,你的父親當著那些妖魔的面,毀了那塊石頭,好在璇璣自出現來救並未太多人見過,那些妖魔皆信以為真。後來,我因為失血過多,面臨著死亡,或許這便是我的道吧,我欣慰地閉上雙眼,等著死去的那一刻,可就在那一刻,你的父親救了我,助我成仙。自那後,為了保護璇璣,防止它靈力外洩,我和你的父親苦修冰魄之法將它封印起來,為了不讓外界懷疑,你的父親忍痛用它替換了當時尚在繈褓裏的你的心臟。”

聽完後,詩憶猛地一怔,這便是璇璣心的由來麽?自己出身背負著的使命竟這般不同,明知會是一條難走的路,父親努力卻還是讓我度過最美好的年華。

“公主。”長老轉身將她扶起,嚴肅地讓人覺得難以呼吸,“璇璣心本無其用,只可以它可以關聯天上的北鬥七星,若得到它,便可毫不費力的點亮北鬥七星中璇璣四星的星韻,這為那些想解開玉璽之印的人來說,實在是一件大好事,他們會用盡一切辦法,得到你的璇璣心的。”

聽到這,詩憶渾身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卻還是堅定地說道:“長老放心吧,詩憶一定會好好保護好自己和璇璣心的。”

“嗯。”長老似是放心地點了點頭。還欲說什麽,突然門外一聲響打亂了他的思路。

“誰?”詩憶也察覺了這一聲響,趕忙出去察看,門口卻了無蹤影。

她疑惑地看了看長老,可是長老卻揮了揮手,“隨它去吧,不過一只貓罷了。”

……

雨後的觀裏,空氣格外的清新,或許是采了藥的緣故,整個青雲觀都彌漫著一層朦朧的草藥香。

夜已深,樹的枝頭還掛著水珠,魅影便這麽毫不在乎地一躍而上,坐於樹幹,滿是悵惘地看著遠方。

“此時不應來壺酒麽?”樹下突然有人說話。

魅影也不低頭看,眼睛仍註視著遠方,冷哼著笑了一聲,“長老也喝酒。”

長老笑道:“這不是你們年輕人常做的?”

魅影這才往下看了看,滿不在乎一笑,“長老找魅影可有事?”

“不找少主,貧道是來找一只偷聽的貓,少主可曾看見?”

魅影聽後,很是嘲諷般的一笑,“不用找了,你不見著麽!”

歷練這一番,還是少不了狂妄,長老心中默默盤算著。

可是魅影突然飛至地面,一臉正經地看著長老,“長老,可否請求您一件事!”

“何事?”長老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會求事,可不是塗山魅影的風格。

“幫我和詩憶主持一場婚禮吧。”

說真的,這時的長老是詫異地,可是他依然表現的很平靜,卻不說話,顯然他心裏在猶豫著。

魅影冷笑道:“長老是怕魅影以這個為理由得到璇璣心?”

沈默半晌,魅影終究還是那般真摯和誠懇,他看著長老,眼睛眨也不眨,“我曾以為,我只要解開玉璽的封印,了結了仇恨,我的人生便真正有意義了,可是詩憶讓我看到了另一種意義,一種關於溫暖和愛的意義。這段時間,三番兩次的面臨著她將要離去的情景,我真的想明白了,就在她要離開我的時候,我想明白了,我要的是她,不是玉璽。我真想像夢境中那樣,和她花前月下,過著閑雲野鶴般的生活。”

長老還是這般的平靜,他在魅影身上看到的未來,真的會改變麽?

作者有話要說:

☆、成親

詩憶便真的要成親了,這天,她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要和塗山魅影在一起了。

一個妖與一個仙的結合,這究竟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可這些對於詩憶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願意。

那日,長老去找魅影,她便跟在身後。

在暗處,她看著魅影那誠懇認真地神色,笑得甜蜜。

魅影說,他要娶自己為妻。他說,他為了自己,要放棄璇璣心。他說……

她相信,她是願意的。 縱使仙妖之別又如何 ,縱使西王母會封殺她至天涯海角,縱使父王會遲疑萬分,甚至會百般阻撓,但幾千年了,任性一回又何妨?

魅影話落,長老卻遲遲不回話,他的表情很是嚴肅,像是在思忖著什麽重大的事情。

詩憶在後邊,卻看得心急的很,她心裏默念著千萬遍,長老快應了魅影可好。

這一刻,她倒覺得自己是真不像平時的自己了,怎麽那般猴急?

青雲觀的夜晚,冷風席卷,颼颼直抵而來,詩憶穿著一件素白紗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風呼嘯地刮著,詩憶的雙頰被刮的通紅,刺得疼極了。

可是,詩憶的眼中,全是急切。

“這是不是還要去問問公主的意思?”許久後,長老似是妥協了。

可是他話音剛落,詩憶便走了上來。

“我願意。”

詩憶低語喃喃,面頰兩面酡紅不知是羞紅的,還是被風刮紅的……

詩憶的回音遠不及耳旁呼嘯地風聲,可是魅影是真真切切聽到這三個字了,他恍然擡頭,看著詩憶,眼中是那麽的欣喜,炯炯有神。

一切就像是這麽被註定了,沒有多麽刻骨,沒有多麽轟烈,只是在我喜歡你的時候,你也恰好喜歡我,純真的不能再純真,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魅影的眼神從沒有現在這般清澈,如水一般柔情與靈動,他的目光舍不得離開詩憶了,這般美麗的笑容,清瑩著他的雙眼,他的心,他想將這人兒輕輕捧在手心裏,呵護著……

曾經,每逢山腳下有姑娘要出嫁,詩憶總是會偷偷溜下九玄山,山腳下的嗩吶聲伴著喜慶傳出了老遠,詩憶喜歡極了這氣氛,她也想著,若自己有一天也要嫁人了,是不是自己也會穿上這大紅的霞帔,是不是也會化上美美的妝。

可是這是青雲觀啊,又怎麽會有大轎,又怎麽會有嗩吶,又怎麽會有霞帔?

詩憶坐在鏡前,想象著自己用眉筆勾勒的模樣,想象著自己塗著蔻丹的模樣。可是,她還是幸福極了。詩憶取下魅影送她的耳墜,細心地擦了又擦,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不禁哼起了小曲兒,開始編起了小辮。

“公主。”

門外,長老的聲音傳來。詩憶聽到後,忙起了身去給長老開門。

“長老。”詩憶翩翩行了個禮,將長老請了進來。

獨悠長老笑得慈祥,拿起了妝奩上的木梳,讓詩憶坐在鏡前,為詩憶梳著頭發。

詩憶看著鏡中的長老,有些受寵若驚。

“公主,你要嫁人了,你父王不在你身邊,便讓貧道替他為你梳頭吧。”

“父王……”聽到這兩個字時,詩憶的喉嚨裏莫名的哽得慌,真的好久沒見到父王了,父王還好嗎?父王還不知道自己要嫁人了呢。

“長老。”詩憶微微擡頭呼喚道,“我這就告訴父王。”

說罷,詩憶閉上雙眸,雙手交織成十字,放在胸前,手邊泛著淡淡地黃色熒光,在詩憶的面前,一個個字出現跳躍著,飛出了窗外。

不管魅影是什麽,我都無悔。

詩憶隨著那飛走的字跡望去,定格著……

青雲觀的大堂擺著的紅燭搖搖曳曳,長老坐在高堂之上,看著眼前這對新人,笑著點了點頭。

方才去找詩憶,本是想叮囑她千萬保護好自己,對於在魅影身上看到的未來,確確實實讓他有了極強的危機感。可是,未來會變化,因為心會變,也許會往好的方向變呢?

當看到詩憶那般堅定地寫信給狐仙王時,長老還是選擇了不語,他相信魅影身上的戾氣會因為詩憶而有所減少的。

沒有霞帔,沒有蓋頭,詩憶一襲青衣,長長的飄帶時不時被風刮起,飛舞著;魅影一身白衣,白的沒有一絲瑕疵,他垂眼看著詩憶,含情脈脈地走上,將她抱起,一步一步走上那要拜堂的臺階……

這一刻,屬於你便好。

作者有話要說:

☆、回去

再次睜眼,發現已經不是自己獨自一人躺在床上了。魅影轉過頭看了看身旁,仍酣睡著的詩憶,她枕著自己的胳膊,靠在肩上,正熟睡中,均勻的呼吸聲在耳畔聽得分明,一陣陣熱氣直抵頸間,不知為何,魅影心中莫名湧起一股暖流。

詩憶就這麽安全地靠著他的肩,看她睡得這般香,魅影陣舍不得動了,看著她熟睡的模樣,連自己的胳膊麻了,也似乎感覺不到了。眼裏心裏全是她。

“魅影——”詩憶伸了個懶腰,懶懶賴在床上,微瞇著眼,看著身旁的他,笑著。詩憶覺得自己快要被幸福的融化掉了。

突然,魅影沈下了眼,瞅著她,身子一點一點靠近,這樣深情地註視,卻又透著一些壞勁而。

他要做什麽!

詩憶條件反射般閉上雙眼,頭下意識往裏縮了縮,可心裏卻又在期待著什麽?自己是怎麽了,怎麽這般貪戀昨晚的溫存?

“公主,您有一封加急信。”

魅影還欲靠近,門口卻突然響起了青雲弟子的稟報聲。

加急信?魅影與詩憶對視了幾眼,互相皆是不知情的模樣。詩憶和魅影起了身,迅速穿好了衣物,走至門口接信。

“這字跡是茗嬋的。”

看到茗嬋的回信,詩憶本是開心的,可是想到加急,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生怕茗嬋會出什麽事。

可是,詩憶越看下去臉色越差,整個人都開始在顫抖。

“怎麽了?”魅影扶住詩憶,關切的問道。

“魅影,我們離開青雲觀吧。”詩憶沈重地閉上雙眼。

“怎麽了?”

詩憶情緒很是不好,這般剛起床為梳洗的模樣,更是稱得她很是疲憊。

“茗嬋扳倒了楚留金後,利用他的家產,招兵買馬,誓死與軒國抗爭到底。可是她沒想到一直在暗地裏行動的琴煊閣會出面,除了軒國的精兵外,琴煊閣的殺手更是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角色。而這次的戰場上,由琴煊閣玄音門的門主永祭帶領軍隊,副將雖說是從未聽聞,貌似是叫什麽慕容景煥,可是那人在戰場上簡直如同一頭狼一般。天陽國節節敗退,看茗嬋的意思,她是要親自出征了。”

魅影聽著這一切,不禁皺起了眉頭,可是他並不如詩憶般如此關心人間之事,之事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註意。

“杉蒙已經離去,琴煊閣卻越來越壯大,離奇。如今,還與軒國合作,一切都太蹊蹺了,難道琴煊閣所做的一切,也是將目標指向了玉璽?”

詩憶不由地想起那日長老對自己欲言又止般的神態,長老是不是對未來知道些什麽?

詩憶轉過身,牽著魅影的手,“魅影,如今瘟疫肆虐橫行,戰亂紛爭,人間生靈塗炭。我是狐仙,救民欲水火之中是我的責任。我們這就回去可好?”

詩憶很是焦慮的神情一點一點帶動著魅影,甚至讓魅影開始覺得,這便也是他要完成的事了。

“好,我們回去。”魅影抱住了詩憶,緊緊地貼著她,想告訴她,會好起來的。

……

九玄山上,狐仙王正與仙臣下著棋,他二指夾著棋子,專註地看著棋盤,卻始終未落下那顆棋子。

突然,遠處飛來一團金光,散至狐仙王面前時,已然成了寥寥數行字。

“青丘狐妖,塗山魅影……”

狐仙王默默念著,好像是在努力地回想著什麽,突然,手中的棋子驚掉下,一不小心,便毀了整盤棋。

作者有話要說:

☆、暗爭

隨著琴煊閣遷回了軒國,杉蒙與永祭便也一直留在軒國國都蒲陽,而因為閣主的回來,原本在軒國很是猖狂的風影、幻雷兩個門派卻安分了起來。

“飛塵,自你接任風影門以來,你認為可算做的有起色?”

昏暗的地下室內,幾抹燭光孤獨的搖曳著,微弱的橙光照在杉蒙用面具遮蓋住的臉上,顯得異常的詭異。

地下室雖說昏暗,卻寬敞得很,這實在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也是一個讓人消失的好地方。

杉蒙坐在主座上,手扶著石座兩旁的桌臺,右手的食指微微敲著桌子,似是很有耐心地再等待飛塵的回答。

飛塵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走至了主座的臺階下。

“我風影門一直潛心研究□□,所配置的□□也獨一無二,只有我風影門能解。”

“哦?”杉蒙滿不在乎地打斷道,“你們的□□這麽厲害,可殺了誰?”

飛塵心中一緊,不再說話。死在他風影門□□下的人簡直數不勝數,可是,絕對不是閣主所希望的人,飛塵甚至都無法捉摸出閣主到底想要誰死。

和她說那些與她漠不相關的人,她又豈會在乎?

杉蒙冷冷嗤笑,轉而看向浩歌,“那麽你幻雷門麽?別給我說這些你們門裏的兵器多麽厲害的廢話!”

浩歌低下了頭,不過是想極力隱藏臉上憤怒的表情罷了,他緊緊握著拳。無論自己怎麽做,只怕也抵不上永祭的一句話吧。

“可有那麽一個人,讓你想用你的兵器親手結束了他?”杉蒙笑著走向他。

這浩歌狼子野心,杉蒙又怎會不知道。生與死在琴煊閣是最沒有分量的兩個字眼,眼下這四個門派雖說都臣服於自己,但他們也時刻盯著自己位子,因為只有把杉蒙殺了,他們才有可能坐上閣主的寶座。

但杉蒙便就這麽明明白白地問著浩歌,他們心裏都清楚,即便浩歌有這個心,他也絕對殺不了杉蒙,在杉蒙的眼裏,他們不過就是一群嘍啰。

杉蒙的目光掃過眼前這三人,淡淡說道:“玄音,望舒,風影,幻雷雖說都屬於琴煊閣的門下,但想必你們幾人私下都不曾有過交集吧。”

飛塵細細想來,確實也是。平日走動多的便是秋水珊了,那日只記得她說要去天陽國,可是一去便再也沒回來,可今天閣主並未因為她的缺席而有半點疑慮,想必,秋水珊至今何處,閣主是最清楚的吧。

看著眼前這女子,飛塵又怎能不恨,可他最恨的,是恨自己不及她半分的心狠手辣。

”軒國與天陽國這場仗,必須贏。而沙場上的主力不應該是軒兵,而應該是我們琴煊閣。你們應該知道要怎麽做了吧。“

杉蒙狠狠說道。

永祭在一旁默默聽著,始終不吐一字。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杉蒙想要玉璽,不幫著天陽國攻打軒國,這樣,軒國失敗了,玉璽不久輕而易舉拿到了嗎?可是方才聽聞杉蒙那般說,永祭確確實實地想明白了,杉蒙果然是一個讓人出乎意料的操縱者,而以杉蒙的性格,當然不會在天陽國那般如同廢國的身上花心思,杉蒙這是想拿下軒國的兵權,到時她得到的,便不僅僅是玉璽了,軒國和天陽國都是這場謀劃中的犧牲品。

永祭不知覺中皺起了眉頭,不知為何,他發覺自己已找不到做這些的意義在哪裏?可是杉蒙的一句話,他卻依舊無法抗拒的赴湯蹈火。

”你們幾個回去好好準備吧,如今天陽國汴陽,肖家港已拿下,我們不日便出發了。“

杉蒙一襲黑衣,深隱在這昏暗的地下室中,永祭,飛塵,浩歌應聲退下,不料杉蒙又說道:”永祭留下來。“

浩歌看著永祭,目光嗜血極了。浩歌步步倒退,離永祭的距離卻越來越遠……

待他們走後,杉蒙走近了來,摘下了面具。

由於前段時間的劫數,杉蒙元氣大傷,在加之恢覆之心急切,練功加急,竟被內火灼燒傷了皮膚。臉上一塊燒傷猙獰的可怕。為了不讓飛塵,浩歌發覺自己此刻虛弱不堪,杉蒙硬是撐到了現在。

永祭扶著杉蒙到一旁的椅子上。

杉蒙理了理氣,面無表情道:”那慕容景煥真的可用?“

永祭點點頭,”那日宴會上,我一眼便挑中他了,當時便覺得,若好好加以栽培,必將能為我所用。如今,慕容景煥已是軒國的大將軍,兵權重握。而他殺敵的功夫也更加了得。“

”好!“杉蒙大笑道。

可是永祭的面容卻始終緊繃著,仿佛心中有千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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