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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神,杉蒙正靠著書房的門,抱著臂朝自己說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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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

茗嬋正提著壺澆水,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叫道身後的芍藥。

“在。”芍藥應聲走了上來,“公主,有什麽吩咐。”

“這會兒快午時了,待會兒把飯菜給我端到書房來吧。”

“是。”芍藥行了一個禮。

茗嬋點了點頭,嘴角總算是浮起了些似有若無的微笑,即便這樣,也比那慘白僵硬的臉色要好的很多。

芍藥退下去後便馬上跑去了膳房,這是公主這些天來第一次說想用膳了,前些日子,每次端來的飯菜公主都讓倒了。

茗嬋看著眼前這位少女很是開心地跑來,嘴角那抹笑終於是很利落地露了出來。

芍藥被分來自己身邊並不久,聽說,她很小就被送進宮當宮女了,期間也不知輾轉於過多少公主,妃嬪以及官員之間,這對仍年輕的她並不公平,她如花的時光不因埋沒在這宮闕中做著毫無意義的事。

茗嬋輕輕撫摸著身旁的那朵開的正艷的鳶尾花,耀眼的藍色,宛如一只正欲起飛的蝴蝶,目光卻不離芍藥的背影。

芍藥的年華不應該浪費在這裏,要麽讓她走,要麽讓她去當女官。

茗嬋心裏想著。自從她搬來長鳴宮後,身旁的侍女被換了無數個,原因都是叔叔覺得那些侍女把自己照顧的不好。唯有芍藥,來了後,便從未離開過她身邊。

其實並不要菽離的認可,茗嬋自己也看的真真切切,芍藥如此的幹練,心細,若因為宮規的限制不能放她出宮,那為什麽不讓她站在一個更高的位置上去拼搏些什麽呢。至少茗嬋不會滿足於一生就這麽安逸且碌碌無為的活著。

“國主到。”

聽門口的侍衛通傳,茗嬋心裏頓覺不安。

叔叔平常來看她時都是私下裏來的,從來都不會弄這樣的排場,難道是發生什麽事了?

茗嬋趕忙理了理衣裙,跑去迎接。

“茗嬋恭迎國主。”

如此乖巧模樣的茗嬋,菽離已是許久未見了,這樣的茗嬋,是多久之前的茗嬋了?

菽離淺淺一笑,隨之下了步輦。

請過安後,茗嬋上前去攙扶菽離,卻發現幾日不見,叔叔的臉竟變得這樣瘦削,疲憊的雙眼下,黯淡的面容詮釋著他這些天的操勞。

“你們都下去吧,朕要和公主單獨聊聊。”

菽離皺了皺眉眉,很是不悅地看著身後的侍衛。

“叔叔,到底怎麽了?”

茗嬋與菽離對視一眼後便知其意,將菽離帶至了自己宮中的一個小別院。

“阿嬋,琴煊閣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戰況

“琴煊閣怎麽可能不見呢!”聽聞著消息,茗嬋流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菽離面色很是沈重,嘴唇輕啟,卻又看了看茗嬋仍顯得虛弱的神色。

“叔叔,阿嬋知道您是在顧慮阿嬋的身子承受不住著突入其來的消息,可是你瞞不了一輩子的,只要茗嬋想知道,無論您怎樣阻攔戰況傳到長鳴宮,茗嬋都能想辦法知道。”

只是茗嬋第一次用這般顯得生氣的語氣和菽離講話,她的內心卻已是堅定無比。

菽離看著眼前這丫頭,這個他一直將記憶停留在從前的丫頭,可是茗嬋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丫頭了。她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堅強。

菽離沈默了半晌,看著身旁的茗嬋說道:“曲塗失守了。”

“什麽!”

盡管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可是當親耳聽到時,這個消息對於自己來說仍是一道晴天霹靂,毫不留情的要將自己的最後那麽一點希望劈的如同齏粉一般。

“天陽國難道真的就沒有一名大將可以禦敵!”茗嬋悲慟地閉上雙眼。

“軒國下一個目標便是汴陽了,汴陽地形覆雜,易守難攻,或許能為我們爭取些時日。”菽離思忖著。

“這次的主將是誰?”

汴陽即便能拖些時日,對於天陽國來說,也只不過是早亡和晚亡的區別罷了。這一點,菽離和茗嬋都心知肚明。

菽離淡淡答道:“丞相鞏元之子鞏向傑。”

聽到這,茗嬋倒是有些印象,那鞏向傑前不久還在比武上打敗了若幹品階高的將軍,她微傾著頭,“這倒是個新出之輩。”

“可是阿嬋,軒國來攻打我們是意料中的事,可是奇怪的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琴煊閣竟在一夜之間人去樓空。”菽離的眉始終緊緊鎖著,銀色不僅僅爬上頭稍,還跌落了眉頭,“琴煊閣不是一直想控制我們麽,為何現在在我們最人心惶惶的時候,他們卻離開了。”

茗嬋不語,若讓她選擇,她寧願去選擇不去猜想琴煊閣的意圖,就如她一直也不去猜想杉蒙為何屢次至自己於險境,卻又屢次就自己性命一般。

兩國交戰若是必然,那麽造成這必然的,便一定是琴煊閣,她也只會做一個操縱者,擅長將別人的命運玩弄於股掌之中。

茗嬋還是淡淡笑了笑,“叔叔,會沒事的。眼下打好這場仗才好。”

因為茗嬋心裏十分清楚,她是無法逃脫杉蒙所布下的局,那不如順其自然,看看她最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菽離應允著點頭,難道最後真的要逼至禦駕親征這個地步,倘若真到這個地步,那便只是在做垂死掙紮罷了。

“阿嬋,你身體才剛好,別太累著自己了,叔叔還得趕去議政殿,這便走了。”

菽離看了看天色,意識到已經不早了,想到自己還有許多政務未處理,只得離開。

茗嬋將菽離送出了長鳴宮後,便趕忙回到了書房,打開了天陽國的地圖研究了起來。

她並不精通戰術,可是如今的情形不容許她再多延遲。

這次,她一定要贏,她一定要拿到那個玉璽,她也一定不能讓天陽國從此滅亡。

作者有話要說:

☆、誣陷

楚留金並未隨著琴煊閣在天陽國的消失而消失,相反,他花大價收購了琴煊閣原先的地皮,裝修了一番後,便紅紅火火的做起了珠寶生意。

楚留金的珠寶在殷都本就有名氣,可是他從來只做展覽,不做生意,多數人對他家的珠寶也只能獨自感嘆一番罷了。

這次楚留金的翠珠齋一開張,生意便源源不斷而來。

這就像一場蓄謀已久的布局,先前以自家的珠寶吊足了胃口,其後再隨了顧客的願,楚留金的珠寶便迅速壟斷了天陽國的珠寶市場,甚至連軒國,都常派人來翠珠齋定做珠寶。

由於楚留金的壟斷,如今,宮裏的瓷器,翡翠,珍珠之類的貢品基本上都出自楚留金的翠珠齋。

“楚留金這一步真是走的狠,本以為可以用史官的頭銜牽制住他,想不到他竟以自己的老本行另辟蹊徑。”

芍藥端來了一杯葡萄汁,說是國主特令膳房榨的,來給公主解暑。

茗嬋心裏正琢磨著事,接過芍藥手中的被子,眼神卻呆滯著很,不停地想著楚留金這回珠寶之事。

如今國家動蕩,他竟閑的開起了珠寶店,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杯握手中,是一種沁人心脾的清涼,還能聞到杯中甜甜的葡萄香味。

“這是什麽杯子,好漂亮啊!”

茗嬋回過神,看著手中的被子,忍不住驚嘆道。

杯子不知以何材料而制,顯得晶瑩剔透,琥珀色的杯子上雕刻著荷花的紋路,還篆刻著名家的書法,裝著葡萄汁顯得煞是好看。

“芍藥也不知。”

芍藥在膳房端來這杯子時,就已經被吸引住了,如今聽聞公主稱讚,更是頻頻點頭。

可是,茗嬋的表情很快就嚴肅了下來。

現在,這類東西應該都是出自楚留金那兒的吧,這樣的雕刻,楚留金他會舍得把自己的好東西賣出去麽。

茗嬋將杯子推至一邊,對芍藥說道:“你把這杯子拿去驗下是否有毒,記住,讓驗毒的人把這杯子摔碎了,從裏邊驗。”

“這……”公主突然下這命令,芍藥著實楞了幾下,她的臉色瞬間慘白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麽回話,更不知道該做什麽。

“芍藥,是身體不舒服嗎?”看著芍藥突然這般模樣,茗嬋微微傾近,擔心地問道。

“沒……沒事。”芍藥見狀更是慌忙跪下行了個禮,“公主,若沒其他吩咐的話,芍藥便拿著杯子下去了。”

茗嬋讓芍藥下去了,看著她神情慌張的模樣,心裏不知為什麽有種難以捉摸之感。

她隨後便傳來了密探,“你再去一趟文苑後的那座山,那裏面一定有秘密,切莫打草驚蛇。”

……

打點的差不多了罷,茗嬋也確實感覺乏了,將就著靠著椅背睡了去,她得等著密探的消息。

可是眼睛還沒閉上多久,長鳴宮門口的喧囂聲便把茗嬋驚醒了。

“芍藥,外邊發生什麽了?”茗嬋很是煩悶的揉了揉頭,問道。

可是,許久也無人回答,茗嬋只得自己起身出門看去。

“公主是內奸!除茗嬋,正天理!”

聲音一聲比一聲大,茗嬋面無表情,看著面前的人們,有官員,也有侍衛。茗嬋滿不在乎地一笑,這些不過是楚留金的走狗罷了,讓他們叫吧。

茗嬋自若地轉過身,想回房,不予理會。卻被楚留金叫住。

“公主,跟在下走一趟吧。”

楚留金滿臉不懷好意地笑著。

“憑什麽!”茗嬋語氣平穩,頭上的金步搖卻隨著不停歇的步伐搖晃。

“就憑你通敵叛國。”

聽聞這句話,茗嬋突然停了下來,笑了起來,“大人,你可有證據。”

楚留金笑得肩膀一顫一顫,“若下官沒證據,又怎敢來‘請’您呢。”

作者有話要說:

☆、折磨

聽到這,茗嬋倒是停了下來,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楚留金。

錦衣華紋,穿的可一點不比國主差,特別是這種盛氣淩人,真叫人恨不得將他撕碎。

“若本公主真的通敵叛國了,那麽,大人現在這身穿著,是不是也象征著對天陽國的大不敬,是不是也應該由國法處置呢?”茗嬋冷笑著,“如今朝廷命官和侍衛們可都在這兒,大人可不要耍賴皮旁。”

不料楚留金聽後,反而大笑了起來,笑得前合後仰,“公主果真是冰雪聰明,可是偏偏算錯一步,或者說,比我走的慢了一步,哈哈哈……”

楚留金毫不理會站於一旁的茗嬋,茗嬋的臉色逐漸布滿了陰霾,她深褐色的瞳孔瞬間放大,張望著楚留金身後的這一撥人。

這一切,怕是早就設計好了的吧。楚留金假借史官的掩護,暗自培養了自己的勢力,同時壟斷了天陽國的珠寶市場,讓宮中的珠寶玉器只能出自他那裏,天陽國當然可以拒絕這個珠寶來源,可恨的是他竟將生意擴大到了軒國,天陽國又怎會忍受自己國家的珍品流入到敵國呢。然而,楚留金另一方面籠絡官員,還培養著一支忠於自己的勢力,這做法簡直像極了琴煊閣,琴煊閣不就是擁有四個獨特的屬於自己勢力麽。

可是等到茗嬋想明白一切的時候,才發現一切已經晚了,縱使是菽離,也不可能救得了她。因為她驀然想起那日菽離叔叔來看她,告訴她琴煊閣搬走時,身後跟隨著很多侍衛,想來,那時叔叔就應該已經被楚留金控制了吧,他來就是以琴煊閣來提醒自己,楚留金已經開始有自己的勢力了。

茗嬋心中如被寒冰裹著一般,說不出是冷,還是疼,自己為什麽那麽傻,一點兒也沒有領會叔叔的意思。

可茗嬋有轉念一想,如今楚留金也只敢發動屬於他的那部分勢力,這些行為仍是背著丞相鞏元一黨的,這大概是因為鞏元之子鞏向傑目前掌握著天陽國大部分兵權吧,那麽楚留金現在應該只是想把我囚禁起來,防止我阻礙他奪到兵權罷了。

茗嬋漠然看著楚留金在自己面前肆無忌憚地大笑,心中那些疑惑卻逐漸明朗了起來。

茗嬋走出長鳴宮,說道:“別廢話了,要關我就趕緊著吧。”

楚留金瞇起雙眼,一副小人得勢的模樣,茗嬋我叫你也得以不了多久,等我拿到了兵權,便叫你好看。

“慢,公主,國法中去天牢可不是這麽走著去的。”楚留金笑著走上來,裝作畢恭畢敬地模樣。

茗嬋譏笑了一聲,頭轉向別處,對楚留金所站的方向充滿的厭惡。

“來人。”楚留金也不理會,叫來了身後的侍衛。

沈重的枷鎖如兩個巨石壓在茗嬋的肩上,茗嬋的臉色瞬間蒼白了起來,她死死得咬著唇,忍受著這枷鎖,卻倔強地不肯叫出一聲。

楚留金似是還是不解恨,他又命侍衛把茗嬋全身也捆上鎖鏈,只留出雙腳用來走路。他便就是要茗嬋自己走去天牢。

茗嬋終究是身體還未完全恢覆,這樣沈重地鐵鏈一壓,她一個趔趄栽到了地上,起不來,也動不了。

楚留金見狀大笑了起來,心裏直直罵道,真解恨,想不到你茗嬋也有今天,這就是你壞我好事的下場。

他蹲下身,靠近眼前掙紮的茗嬋,做出一副悲憫的模樣,“公主,咱們有話好好說,您要是求我放了您,說不定就不受這苦了。”

茗嬋狠狠地瞪著楚留金,整張臉都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鬢角的碎發緊緊貼著臉頰,淩亂不已。

“呸——”

茗嬋毫不客氣地朝楚留金吐了口唾沫。

楚留金倒是毫不介意,起身對著身後的官員們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咱們天陽國的公主。”

“竟然這樣沒教養……”

“有損我天陽國國威啊……”

群官隨著楚留金的話附和起來。

楚留金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又蹲了下來,狠狠得勾起茗嬋的下巴,就像是對她的頭的一陣猛的撕扯,疼的茗嬋眼淚忍不住地掉了下來。

“你還挺倔!那就從這裏爬去天牢,我可有的是時間陪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

☆、探望

茗嬋是真的從長鳴宮爬到天牢的,一路上,伴隨著個路人的目光,有同情的,有鄙夷地,有幸災樂禍的……

可是沒有一個人上前扶起她,茗嬋的宮裙被磨得破爛不堪,裏處白皙的皮膚毫不留情的暴露出來,鐵鏈無情的與之摩擦,逐漸地由一塊塊紅印沁出了細細的血珠。

楚留金不允許茗嬋停止爬行,茗嬋稍有懈怠,一陣鐵鞭的抽打便傾瀉而來,茗嬋幾乎是渾身淤青了,她痛苦地挪動著,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到後面,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看到了些什麽,又聽到了些什麽……

只是依稀聽聞了一陣呼喚,似乎是在叫自己。

茗嬋使勁權利側過頭,可是身體吃痛的讓淚止不住得留下來,那人,是芍藥麽。

“芍藥……”

她微弱地喊出了聲,可是她知道,這聲,只有自己聽的到。

茗嬋沖著芍藥微微一笑,芍藥應該是看見了吧,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不要再牽扯其中了。

芍藥真的看見了,可是茗嬋的這一笑,卻徹底擊垮了羈絆住自己的最後一顆石頭,她轉身跑了去,她要彌補她犯下的錯。

茗嬋被關進了昏暗無光的天牢裏,楚留金給她的是最差的待遇,牢中遍地可見的稻草,還偏偏紮得疼,沒一處可歇,可躺的地方。

茗嬋緊緊抿著唇,努力爬到一個角落裏,扶著墻角站了起來。

渾身火辣辣地疼,腦袋也昏昏沈沈的,茗嬋累及了,可是她不能倒下,她使勁地用指甲掐著自己的傷口,這般的折磨,她來承受便好。

牢中彌漫著的腐臭味久久不去,茗嬋終於再次堅持不住,倒了下來……

“阿嬋,阿嬋……”

一句句呼喚入耳,稍稍有些知覺的茗嬋卻立即被全身的傷口所傳來的疼痛驚醒。

茗嬋眼眸略動,疼的“唏噓”了一聲,皺起了眉頭。

菽離在一旁焦急地看著,不敢再出聲,也不敢動,直到茗嬋緩緩地睜開眼。

“叔叔……”茗嬋啟唇欲道,卻被菽離阻攔。

“阿嬋,他們竟然如此對你!”菽離眼瞳中的悲慟像是要轉化成恨一般,恨不得楚留金至於萬劫不覆之地,“都怪叔叔沒有,竟然再次被他控制了。”

茗嬋閉上眼,輕輕搖了搖頭,每一個動作都要忍受著對傷口的輕微撕扯所帶來的巨大疼痛。

“叔叔……這……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楚留金詭計多端,我們,從來都沒有逃出過他……他所設的圈套啊。”

茗嬋掙紮著要坐起,菽離忙輕輕扶著她,茗嬋無奈地笑了笑。

“叔叔,阿嬋也真的說說,您真是沒有當國主的模樣,哪有國主這樣的。"

菽離強忍著心中的痛,對著茗嬋和藹笑道:“那阿嬋覺得國主應該做些什麽。”

“幹正事。”

或許是身體太虛弱的緣故,茗嬋不過說了幾句話,便喘著氣,力氣像是要被用盡了。

“叔叔現在不應該陪阿嬋在這裏耗時間,我們還能打敗楚留金的。”

茗嬋頭倚著墻,滿是淤青的嘴角微微上揚,她閉著眼,努力攢著力氣,想把下邊的話說出來,“我的探子已在文苑後的那片山逗留了多日,線索想必掌握了不少,叔叔,您心裏也清楚,楚留金現在的目的就是為了拿到鞏向傑手上的兵權而已,說明他仍有忌憚之處。”

說罷,茗嬋突然停了下來,猛咳了幾陣。菽離看得心疼極了,可恨自己現在連傳太醫的權利都沒有,得虧天牢離宮遠,不清楚宮中的政變,這些守衛才畢恭畢敬地放自己進來了。

菽離輕輕拍了拍茗嬋的背,茗嬋也不顧自身痛處,梗著脖子也要說完,“我們就利用他的忌憚之處,一舉殲滅他的老巢,把他暴露於大眾之下。叔叔,如今我這番模樣,茗嬋不能再為您做些什麽了,我手上的線索如今只能交給您了。”

菽離看著茗嬋這般痛苦地模樣,心裏道不出的滋味,他點了點頭,還欲說什麽,可是茗嬋卻再度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獲救

菽離後又命人偷偷帶了上好的藥材送去了天牢,可是從那以後,茗嬋便再也沒有見到菽離。

而當茗嬋再一次見到菽離,再一次見到著明媚的天空時,正是楚留金斬首的日子。

茗嬋沒有覺得痛快淋漓,她也沒有去刑場看這顆毒瘤的最終結局。她只是默默地守在芍藥的屍體旁,一語不發。

“芍藥,你我好歹也主仆一場,如今,我便親手為你劃上最美麗的妝容。”

心誠則靈,茗嬋相信這句話,她也這般笑著對著芍藥。可是芍藥的臉色如同漂洗了一般的白,卻又如一張白紙一般沒有瑕疵。

茗嬋正為她施上粉黛……

“芍藥,你終究還是這麽傻,要自己去送死。那時我對你一笑,便是要你置身事外,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茗嬋嘆息著,神情專註地盯著芍藥的面頰,卻流露著淺淺的憂傷。

茗嬋早便知芍藥被楚留金控制了,就在那次她讓芍藥把杯子拿去驗毒的時候,芍藥慌張地神色便告訴她了一切,她也知道,她的舉動,最後楚留金一定會知曉。

楚留金向芍藥擔保,若是她乖乖替他辦事,他便讓芍藥已去參軍的哥哥平安無事的回來,若她不幫,那麽死的,就不只是她的哥哥了。

茗嬋搖了搖頭,傻芍藥,這世上,寧願相信鬼話,也不能相信楚留金的話。

從此以後,芍藥便在自己身邊,做著楚留金的眼線。

後來,叔叔來牢中探望自己,自己把手上線索全部交給了叔叔,叔叔果然有足夠的膽識和頭腦,他下了一個很大的賭註。

叔叔表面上一再忍讓,幾乎要讓楚留金來接管政事,讓楚留金放松警惕,另一方面,則暗地裏和丞相鞏元一起布署。而自己的探子打探到了楚留金欲發動政變,便把這個國家的命運賭在了那天。

那天,楚留金自以為拿到了兵符,要攻進宮城,卻沒想到這兵符是假的,那些兵也都只是個晃,不過是菽離“暫時”給楚留金的兵馬罷了。

菽離和鞏元早已拿著真正的兵符在宮中等候多時。

而與此同時,鞏向傑帶著秘衛攻進了山中。楚留金從來都不知道秘衛的存在,因為秘衛是菽離在天陽國初立時親自栽培的一支隊伍,只聽國主的調遣。此次,菽離把秘衛的掌控權暫時交給了鞏向傑,由他帶領,直搗楚留金的地下組織。

據後來鞏向傑的匯報,楚留金是有意發展一支殺手隊伍,可是連起步都很困難,這個組織雖還未能執行殺手的任務,可是卻擅於制毒用毒,或許是因為楚留金曾在琴煊閣待過一段時間,受了琴煊閣的影響吧。

鞏向傑攻入這個山洞時,費了很大一番功夫,不得不承認,楚留金的這些毒與琴煊閣中風影門的毒藥不相上下。

但更讓人吃驚的是,這個洞中另有玄機——地下玉坊。這便是宮中今日贗品隨處可見的根源了罷,這才是楚留金的老本行。只是楚留金為了陷害茗嬋和菽離,在他們平日的用具中都加入了慢性毒藥,若長期使用,便會毒素累積最後氣絕身亡。

茗嬋合上了鞏向傑呈上來的奏章,嘖嘖笑了幾聲。

“公主為何笑?”

鞏向傑倒確實是個烈性子,見茗嬋這般模樣也是心直口快,楞是沒看見茗嬋這笑後的悲涼。

“笑他傻。”

茗嬋只是言簡意賅說了這三字,剩下的,便放在心底吧。

楚留金啊楚留金,你以為你控制了芍藥就能害死我嗎?芍藥曾經給我端來茶湯時,都會親自驗毒,可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她便省去了這個步驟,你真當我是無知無覺之人嗎?

茗嬋回過頭看了身旁的芍藥,她就那麽靜靜地躺在那兒,安詳極了,她是微笑著的,這樣的笑容是被定格住了的,再也消失不掉。其實,能這般的笑笑,也挺好。

芍藥身著的這件霓裳彩裙是茗嬋最喜歡的一件,但此刻她想送給她。沒有誰的人生可以過得逍遙自在,也沒有誰的人生會過的苦不堪言。這一切,都不過是心裏給的那一份感受罷了。

那日,菽離當眾指證楚留金的罪行,楚留金仍矢口否認,他狡猾至此,竟然說帶兵來是為了護駕。而芍藥,便自願站出來,做了最有說服力的人證,可是話才說到一半,芍藥就吐血身亡了。

楚留金早就留了一手,趁芍藥不註意的情況下給她下了無色無味的劇毒,要引發這個毒,同時還要種下蠱,當然,這些早在還在琴煊閣的時候就偷偷弄到了不少。只是楚留金千算萬算,他卻沒算到芍藥在這之前特地寫下血書一封,指控楚留金要害國主和公主,血書為證……

這場沒有硝煙卻滿是血光的戰爭就這麽結束了,茗嬋心中,是無盡的落寞,為了救人和讓更多的人送命,這樣真的值得嗎?

茗嬋獨坐停下,舉著一支杯盞,濃郁的烈酒入喉帶來的是一種火辣辣的疼。

可是茗嬋不覺,她搖搖晃晃地走著,不知不覺竟走到一株木蘭樹旁,她甩開來了酒杯,抱著木蘭樹,擡頭望著樹頂,好像這樣便可以看見清城了。

茗嬋擡著頭,眼睛使勁睜得大大的,一陣發酸。

現在哭一會兒,不會有人看到的對嗎?

茗嬋別下頭,立刻用手抹去了眼角的些許淚水。若真的要流淚,她更想把這些眼淚攢足了,留在最後的最後,痛痛快快的釋放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挖眼

楚留金死了,他的一切都會隨著歲月,緊緊殘存於歷史的幾頁中,留後人唾棄。

他的玉坊,他的勢力,他的敵國財富現在卻是天陽國最急需的資助。

敵國步步逼近,天陽國卻幾經這般鬧騰,國力更加大減。

那日,茗嬋身穿孔雀金縷裙,長長的裙擺顯露出的是無盡的霸氣,她便是穿的這般已宣告,從今日開始,楚留金留下的一切財產,都交給國庫。從今日開始,天陽國全心備戰。

茗嬋接管了楚留金的地下玉坊,她看著琳瑯滿目的各種奇珍異寶,想著這些珍寶的背後卻藏著無法想象的劇毒,茗嬋笑了。楚留金的這份產業她不僅要完好無損的留下來,她還要把它做大。

國家面臨著破國的災難,卻缺將相之才,茗嬋計劃著借這玉坊的名義進行擴招,挖掘國中的將相之才。

正思索著,茗嬋好似想起了什麽,趕忙叫轎夫載她去了楚留金的府邸,可是,茗嬋沒有大大方方地讓轎夫將轎子擡進去,她在大門口喊了停。

“我進去有些事,你們都在這候著,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任何人進來。”

茗嬋看著眼前熟悉不過的府邸,淡淡說道。

府邸還是如從前一般的奢華,似乎自茗嬋離開後,楚留金又把府邸重新整修了一般,只要能彰顯華麗的角落,他均不落下的鑲嵌上了光彩熠熠的珠寶。可是這樣的府邸,應該再也感受不到那雍容下的汙濁之氣了吧。

可是,有一個地方,永遠與這府邸現在背馳,冷清的可怕。

茗嬋走近了膳食局前的那塊空地,劈柴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茗嬋頓了頓,那個大娘,還在這劈柴嗎?

“大娘。”茗嬋叫出了聲,伴著微微的顫抖。

大娘仍是那般的枯瘦,舉著沈重的斧頭,竟這般不知疲倦的劈柴。

“誰?”

大娘警惕地停下了動作,卻始終背對著茗嬋。

“大娘您不記得了,那日我誤打誤撞走來了這裏,您和我說了很多您的事呢,我說了我會就您出來的,我現在來了。”

大娘低下了頭,是在沈思麽?

她嘆了口氣,“你是個好姑娘,快走吧,不要為了我這個老婆子害苦了自己。”

茗嬋笑了笑,走上前,“別怕,大娘,楚留金已經死了。”

“什麽,他死了!”大娘的語氣顯得很是驚訝,她顯然是不知道這府中的變故。

大娘丟下了斧頭,大笑著,踉踉蹌蹌摸索著走到了一旁的草棚裏,躺了下來,笑著笑著,茗嬋覺得大娘是哭了。

“死了,終於死了死的好啊……”

“大娘——”茗嬋擔憂地輕喚了一聲。

看著大娘始終背對著自己,茗嬋心裏一陣酸酸的,她知道為什麽,當她看到大娘摸索著去了草棚,她就明白了。

“大娘,您的眼睛……我會找名醫治好你的。”

聽著這話,大娘停住了笑,她緊緊攥著自己的布衣,卻道不出一聲。

茗嬋看著揪心極了,大娘,讓我看看您怎麽樣了。

“別……”大娘慌張地別過頭,手胡亂揮著,不願意讓茗嬋過來。

可是她看不見,茗嬋早已走到了她身邊。

“怎麽會這樣!”

看著大娘眼處兩個深深的凹陷,卻沒了眼珠,不大的凹陷裏布滿了傷痕。茗嬋趕忙扶住了身旁的墻,俯下身,胃裏道不出的難受。

“楚留金到底對您做了什麽!”

大娘嗚咽著,她是在哭,卻掉不下一滴眼淚,“我一日不小心看錯了針眼,給那楚留金縫補砸了衣裳,便被他挖了眼睛……”

大娘痛苦地掙紮站了起來,抱著身旁的柱子,仿佛是想從那汲取一些安全的感覺,“我再也看不到我兒子了。”

茗嬋抱住了大娘,輕輕拍著她,盡管她能給的安慰是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她還是想讓大娘能體會到溫暖,哪怕一絲也好。

“大娘,茗嬋帶您去看大夫,然後就去找您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隱情

茗嬋將大娘帶回了長鳴宮,當天便下了在全國內征集名醫的征集令。

“阿嬋,這是哪兒啊?”聽著身旁的人的對話,都是主仆間畢恭畢敬的對話,大娘心裏很是不安,或許“主仆”二詞已在她心裏深深地烙下了印,是餘半生都揮之不去的陰影。

茗嬋倒了一杯茶,款款走來,她盈盈笑道:“大娘,放心吧,您在這好好休養,茗嬋一定會治好您的眼睛,讓您的兒子來接您回家。”

“哎!”

無論怎樣,聽聞這句話,大娘都還是很開心的。她愉悅的接過茗嬋遞來的茶杯,大口喝了起來。

看著大娘心情好了些許,茗嬋也放心了許多,囑咐好身旁的侍女照顧好大娘。

而自己轉身去了膳房,她有許久沒有去看三嬸了,趁著今日還不算太忙,做幾樣三嬸喜歡吃的菜去看看她罷。

茗嬋特地用了一個檀木做得盒子裝食物,因為她記得三嬸的宮中,很多東西都是用檀木做得,想來她大概喜歡這個吧。

茗嬋不明白,三嬸為何就這麽匆匆離開人世,連半句怨言也不曾留下。叔叔說,三嬸這一生跟著他,背負得實在太多太多了,是叔叔下的毒讓三嬸失去自己的孩子,並再不能生育,叔叔知道,不能生育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多大的懲罰,三嬸是無辜的,叔叔也再無顏見她,已至三嬸在大火中奄奄一息時,叔叔仍跨不去心裏的那道坎。

叔叔說,這或許對三嬸來說是一種解脫,他不是個好丈夫。

可是茗嬋懂,即使茗嬋也想不明白叔叔此番的行為,叔叔一路走來,失去的實在太多太多了,他甚至都把自己失去過,這對於一個人的人生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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