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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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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視線中,他們行事高調,光明正大地開著青樓,可讓人一想便覺得寒磣的,是他們青樓背後所掩護的產業。菽離暗地探查了琴煊閣多年都無果,只是確切了他們內部必有殺手的勾當,因為朝廷命官的死亡都要上報,每一個與朝廷命宮之死的案子都與琴煊閣脫不了關系。

最可惡的是,琴煊閣雖已實體的青樓真真切切的駐紮於各個繁華的街道上,可正是因為它的“實”將它背後的勢力掩護的無比嚴實,叫人無從下手。

菽離深知有些慶幸自己中了蠱毒,否則不會知這楚留金能與琴煊閣有關系,這次,他定要查清這琴煊閣。

畢竟一晚未睡,倦怠似乎要將菽離吞沒了,還未到上朝時間,他一只手杵著頭,一只手扶著龍椅旁的扶手,手指不住地敲打著扶手上的龍頭,那龍正張著大嘴,傲視這殿中的一切,怎麽看,都是與此時困倦不已的菽離是極不符合的。

他沒想到,今早第一個來上朝的竟會是楚留金。在朝堂之上打盹這種場景竟讓楚留金看了去。

楚留金自打被封為史官後,便整日提心吊膽,生怕菽離會趁此治自己的罪。於是便早早來到了朝堂,先賣個乖。大丈夫能屈能伸,等日後有了辦法再扳倒他也不遲。

不料機會這麽快就垂青於自己,竟讓自己目睹了菽離如此有損國家形象的一幕。

他站在臺階下默不作聲,滿是壞笑地看著龍椅上正熟睡的菽離。

最好就這樣一直睡下去,讓文武百官都看見你菽離荒於朝政,嗜睡無比!

自從那次朝堂事件後,茗嬋便派了人死死盯著楚留金,一有情況便馬上來報。

昨夜,茗嬋也並未睡好,才三更便著衣起了床。她坐在瓷凳上,閉著眼冥思,那玉璽她無論如何也要奪來毀掉,可是能與一個國家抗衡的,也只能是國家,菽離叔叔會怪她用天陽國做賭註麽?

想來想去,覺得屋裏甚是憋悶,忙起了身,想出去透透氣。

不料一打開門便看見探子在門口來回踱著步,腳步極輕,即使現在站在他跟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是有情況了嗎?”不知是被這探子所感染了罷,茗嬋覺得心頭一暖,竟不忍心打擾這麽寧靜的氛圍,她低語道。

探子一見是茗嬋,忙跪下請了安。

“楚留金這會兒已經起了,看是不久便會來宮中。”

茗嬋看了看周身昏暗的天色,不禁納了悶。楚留金可絕對不是因為喜歡極了這史官的官階才特地起了個大早的,她決定親自去大殿看看。

剛走了兩步,茗嬋又退了回來,她扶起探子,笑了笑,“以後有消息直接過來告訴我就成,不用擔心打擾到我休息,現在天還未亮透,涼著呢!”

探子低頭應道,心中莫名湧起一股暖流,總是他會功夫又如何,說白了不過就是個高級點的下人,像茗嬋這樣的主子,他是第一次遇到。

作者有話要說:

☆、解圍

在楚留金來到正殿後不久,茗嬋便尾隨而至,留意著楚留金的一舉一動。當然,也看見了正熟睡的菽離叔叔,她心裏一緊,若是尋常官員議政打盹,挨幾頓板子也就把了,這可是議政殿,菽離叔叔是國主,國主在殿上睡著了,只怕會引起更多的非議,更何況,如今還有楚留金這麽一個拉攏人勢的豺狼。

茗嬋想了想,便提起了裙子離開了殿門口,繞去了議政殿的偏殿。

離上朝的時間越來越近,大臣們也陸續進了殿。楚留金早早守在殿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知是不是已溝通好一般,那些大臣們進來瞧見此景,竟都放輕了腳步聲,為的便是讓國主保持這個狀態多一會,多成為大家的笑柄麽?

茗嬋站在偏殿的門後,註視著正殿的這番景象,心中不由地倍感淒涼。

菽離叔叔一直覺得沒人會懂他內心的感受,那麽阿嬋現在懂了,還來得及麽?叔叔從來都未有什麽意願要作什麽國主,他為的,不過就是那“忠義”二字罷了。

一個人,若是心中存有信念,便是做著再不願意做的事,也會堅持做下去吧。

可是這種身為國主卻不能治理好國家的挫敗感從未在菽離叔叔心中消失過,他從不與人說,也未與茗嬋說過。也對,這又叫他如何說出口?說他朝中養了一群勢力的墻頭草麽,自己卻奈何不得,說他連一個商賈都贏不了麽?說出去,又怎不會叫外人恥笑了去。

茗嬋轉過身,靠著墻,仰頭沈思,我不會讓菽離叔叔陷入這樣的尷尬局面的。

不經意間,她看見了桌案上堆放了一堆奏折。她嘴角揚起了一個微微的弧度。

她走去抱起了那一摞奏折,突然正殿一句“國主”傳來,驚得她掉了好些本奏折。

那句“國主”出自丞相鞏元。鞏元到議政殿門口時,就已覺得十分不對勁。由於朝堂分為了分別以自己和楚留金為黨首的兩個黨派,每次早朝,雙方黨派都會因為各持不同的觀點而爭論不休,吵得面紅耳赤。而今日,朝堂之上確實出奇的安靜,以楚留金為首的官員都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端倪著那臺階之上,好似在期待著什麽;而自己的官員們則站在一旁低著頭,似乎在躲閃著,各個沈默不語。

而當鞏元走進了正殿,他看到龍椅上正熟睡的國主,他一切都明白,一股血流急湧心頭。

所有人聽到丞相這頗具嚴肅的一聲,都下意識的埋下了頭,自覺地按品階站好了位置。只有楚留金高高仰著頭,仍以一個看笑話者的姿態站立著。

“楚留金,你!”鞏元憤怒地指著他,“你不過就是一小小史官,如此詆毀國主,你該當何罪!”

楚留金聽後滿不在乎地笑著,故作一個鞠躬狀,“下官詆毀什麽了,還請丞相一一點名才好。只是下官方才可一句話也未說啊!”

鞏元本就年紀大了,被楚留金這麽一氣,氣急攻心,顯些要倒了下來。身後官員大驚,忙上來扶住丞相。

而菽離早在這爭吵中醒來,他坐在龍椅上,默不作聲地看著眼下所發生的一切,胡須被氣得一顫一顫。

他甚至要呵斥出“大膽”二字,可就在這時,茗嬋卻抱著一摞奏章來了正殿。

茗嬋體態輕盈,一路走上臺階,笑得甜極了,“國主叔叔,您看您,批了整晚的奏章,茗嬋勸您去休息休息,也不聽,非要堅持,還讓茗嬋再去拿一摞來,結果您倒睡著了。”

仿佛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茗嬋將奏章整齊地放在桌上,擺好。向菽離請了個安,“國主叔叔,您這麽為國家操勞,大家一定會體諒你的。”

說罷,茗嬋微微傾頭,笑著看向臺階之下瞠目結舌的官員們,可是目光到了楚留金這兒時,茗嬋狠狠地給了一個眼色。

楚留金確實楞住了,為什麽,這場戲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淡漠

早朝後的楚留金顯得格外頹廢,若是國主發怒了倒也好,至少自己知道他心裏是如何想的,只是國主整個早朝都面不改色,如無其事地議著政,他的眼神沒有任何情緒的流出,而那茗嬋,亦是顯得格外輕松,這倒讓楚留金心不安了起來。

自從楚留金發現菽離不擅於治國後,便刻意制造了許多這方面的混亂,成倍地打壓菽離的自尊心。

可是現在細想來,菽離的忍耐力實在是無人能比,此刻他越沈默,便更加顯得他內在的深藏不露。

菽離並未談及與今日發生之事有關的一切話題,只是在臨近散朝時交代他盡快修訂出天陽國的史冊出來,三日後上交前四卷給他過目罷了。

楚留金越想心裏越煩悶,支開了身後尾隨的官員們,獨自一人負手朝著宮門走去。

突然,一抹青色出現在眼前,楚留金擡起頭,看著眼前這人,停了下來。

茗嬋本端著一碗湯藥急匆匆走著,偏偏冤家路窄,才沒過多久,又見著楚留金了。

茗嬋很是大氣地停了下來,看著楚留金,似笑非笑。

楚留金打量著茗嬋,如今一身青紗衣裙,早不再是剛見時那粗麻布衣的模樣,全身上下多了幾分貴重之氣。但是楚留金倒希望她沒有這份貴氣,茗嬋這份屬於帝王之家的氣質實在讓他覺得可怕。

想罷,楚留金還是很客氣地行了一個大臣之禮。

二人只是對視片刻而已,卻是無聲勝有聲,這片刻,便都已將對方罵了千萬遍。

茗嬋的眼睛伴著長長的睫毛微微合上又睜開,伴著淺淺點頭,便徐徐離開。

兩人就如過客一般,但他們心裏都無比清楚,自己在對方心中絕對不會是過客,最後,便一定是要鬥至你死我活,至死方休……

茗嬋小心翼翼地端著那碗滿滿的湯藥,生怕不留意就灑了出來。膳房離三嬸的宮並不遠,可茗嬋感覺自己似是走了大半天。

“娘娘,公主找您。”影逸宮中,貴妃娘娘正坐在梳妝臺前,看著梳妝臺前那遲暮的自己,眼裏就只剩了黯淡無光。

貴妃一聽侍女通傳茗嬋來了,本是陰冷的面色變得更加陰冷了,“她來做什麽?”

“回娘娘,公主給你送湯藥來了。”

貴妃很是譏諷地大笑起來,“那宣她進來吧。”

聽到通傳後,茗嬋這才端著湯藥,輕輕地踏進了影逸宮。

“三嬸。”茗嬋將藥平端至頭前,畢恭畢敬道。

貴妃並不看她一眼,語氣也生硬的很,“誰是你三嬸,一點規矩都沒有還好意思當什麽公主。”

茗嬋擡頭看了看貴妃滿臉不屑的表情,硬是強吞了幾口口水。

她再次鞠了個躬,道:“貴妃娘娘請用湯。”

聽著這,貴妃滿是怒火的起了身,走上來打翻了茗嬋手中的碗。

“你的湯誰敢喝,沒準放了什麽勞什子□□要毒死我的。現在國主天天和你在一塊,我還沒罵你這只小狐貍,你自己倒送上門來了。”

茗嬋看到碎了一地的瓷片,心裏一陣抽的疼,她終於不可抑制地瞪著貴妃:“他是我叔叔,三嬸,你怎麽可以這麽想!”

貴妃給了茗嬋一個白眼,轉過了身,“收拾好你帶來的垃圾,然後滾!”

茗嬋眼裏瞬間便有一股溫熱的液體在眼眶裏打轉,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再吐出來……

就這麽在貴妃的漠視下,茗嬋蹲在地上,將碎片一片一片地撿起。

出了影逸宮,她氣呼呼地朝著池中扔石頭出氣,若不是看三嬸可憐,又心疼叔叔又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三嬸卻把一直都把三嬸看的很重的份上,自己才不會去受這無緣無故的氣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不善

無論怎樣,楚留金也不會讓自己在國法面前出漏子,讓那茗嬋有機可趁。

明面上,他還是規規矩矩地開始召集相關官員們開始編起了史冊;但在暗地中,他正琢磨著要擴大自己的玉坊的地下規模……

今日的太陽格外的毒,讓人覺得悶的很,茗嬋坐著步輦,朝楚留金撰寫史冊的文苑駛去。雖然有華蓋遮擋著,但燥熱的空氣讓茗嬋覺得頭一陣發暈。

“公主?”侍女在一旁輕輕喚道,顯得很是擔心。

“嗯?”茗嬋閉著眼,不住地揉著太陽穴,試圖緩解這份眩暈感。

“文苑到了。”

茗嬋這才緩緩睜開眼,朝前方那座不大不小的庭院瞧了瞧。

茗嬋讓步輦停在文苑門外,自己下了步輦,拖著長長的裙裾向文苑緩緩靠近。

文苑的圍墻顯得很是特別,它並不如宮中圍墻那般由紅磚而砌,這似是用一塊塊雨花石疊壘而成,石頭在陽光下襯得十分光亮,上面的紋路也因此顯得更加的鮮亮,煞是好看。茗嬋看著,一時驚嘆了起來,雨花石並不大,用雨花石砌成一圈圍墻,而且要十分堅固,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雨花石在天陽國的物價並不便宜。

茗嬋走至文苑門口,眼眸一起,死死盯著文苑內。楚留金家產這塊肥肉,她也是要定了!若有了這些錢,說不定便能與軒國抗衡了。

“下官不知公主駕到,有失遠迎。”

茗嬋一副悠閑的模樣走進了文苑,楚留金倒也眼快,一眼便瞅見不遠處一身粉衣逼近,忙上前請安,殷勤的不得了。

聽著楚留金的這一聲,所有官員都停下了手中的活,通通跪下來請了安。

茗嬋看著拜跪在身前一片的烏紗帽,眼角佯瞇,似笑非笑。

“史官院中好是氣派啊!”茗嬋踱了幾步,不住地朝四周看了幾番。

她這絕不是嘲諷之話,這園中可的確氣派,光是那雨花石圍墻,便已經是一個折煞人的亮點了。

這文苑並不在街市,而是離著山近些,所以並不如剛來時路上那般燥熱,偶爾還有些許涼風微微拂來。那山有條天然的小溪,這文苑倒是利用了這點,初建時便讓那溪流作為了院中一景,天然而成,不俗而雅。

一旁的葡萄架邊掛著幾個金絲鳥籠,裏邊八哥上躥下跳,活潑非常。

若不是見著這楚留金,只怕茗嬋還真是有一番好興致要欣賞這庭院美景。

“自然是要與公主今天這身華麗的衣裳相配。”楚留金曲著腰,在後邊接著話。

茗嬋嘴邊揚起不屑地一笑,楚大人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我這就是來給你下馬威又如何!

茗嬋平日確實很少這樣盛重的宮裝,滿頭的珠鈿金銀,蔻丹朱砂般的打扮,此次來,也確實是給那些不知輕重的官員們施施威。菽離叔叔是國主,很多事他不便做,更不能做,因為會遭來更多的是非閑語的攻擊,畢竟朝中勢力大半一去。既不能籠絡官心,那麽便是用威嚴也要將他們鎮住。

茗嬋停了下來,淡淡而道:“你們都起來吧,繼續撰寫,不要因為我的到來而停下進度。”

說罷,茗嬋獨自走了開來,多說無益,她也確實乏了。

“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減輕我的勢力麽!”

不知不覺,茗嬋一走至後院,而楚留金也直直跟了上來。

茗嬋轉過身,看著楚留金,眉宇間籠著濃重陰雲,“楚留金,你以為我會放過你麽!是你偷走了玉髓流珠,是你設計害死了清城,是你把天陽國弄得過不像國,家不像家!”

茗嬋步步逼近,語氣越來越狠,直至楚留金跟前。

楚留金滿是不屑,笑道:“軒轅清城?菽離?那麽下一次你還是好好替你的小命擔憂一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隱蓄

楚留金讓茗嬋好好留意自己的小命並不是單單嚇唬而已,他真的起了殺心。

多日未眠,楚留金日日於床前忖度,實在覺得,茗嬋不除,必會成為自己最大的一塊絆腳石。可是要除茗嬋,除了去找琴煊閣,還能去哪兒!

楚留金一想到琴煊閣,心中不快之意便猶然升起,直想摔了周遭擺設用的花瓶,可剛拿起,又猶豫這這花瓶的造價,終究是心疼地下不去手。

琴煊閣利用了自己,給他們辦事,事後,竟想將自己滅口,這叫楚留金心中怎會不生怨恨,他楚留金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如今不過是還得接著你們琴煊閣的力,有朝一日,這天陽國成了我的,我定把你們琴煊閣攪得天翻地覆。

想到這兒,楚留金不自覺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仿佛自己已坐在了那正殿的龍椅之上,俯瞰著大殿,琴煊閣閣主杉蒙就如一只溫順的小貓,乖乖地跪在自己面前……

Q 但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得先解決茗嬋這塊棘手的絆腳石才好。起先,楚留金覺得菽離軟弱可欺,知道那次朝堂的挑釁,方才見識了菽離如此的膽識,在那般的情況下都能隱忍不發,照樣主持朝堂大局這樣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一旦爆發出來,自己將無法控制,更何況菽離是將軍出身,論戰術,自己又拿什麽來比。本來先前是受閣主命令控制菽離,沒想到這卻幫了自己大忙,眼看朝堂大勢將去,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茗嬋,如今茗嬋與菽離默契配合,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這場爭鬥,自己若是不贏,便一定是落得萬劫不覆的下場。

楚留金想著想著,心裏便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他凝眸註視著窗外的夜色,自己混於各處領域多年,想不到,卻贏不過一個黃毛丫頭。

楚留金的目光越來越陰冷,他再也待不住,匆匆整理了一番儀容,只身去了琴煊閣。

杉蒙的身體經過永祭這些日子的細心照顧,已經恢覆的差不多了。

她醒來的時候,秋水珊的屍體還存有餘熱地躺在地上,永祭在一旁怔怔地註視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

不知是不是因為那時過於虛弱的原因,自己竟未發一言,可是許久之後,杉蒙都未提過此事,只記得當時心中的痛感,畢竟,自己真的是把秋水珊當做另一個自己來對待的,自己曾經那麽的看中她,可是秋水珊偏偏少了自己身上的那份狠毒。

那便就這樣無聲無息吧……

這段時間以來,琴煊閣大大小小之事,皆是由永祭全權打理。

杉蒙看著處理事物愈來愈熟練的永祭,一股擔憂席卷而來……

誰說一旦定性,人不會變,神不會變,魔不會變了?世上一切皆是變數,太多太多,自己都無法說準。永祭若日後發現,他自己已全然不像自己,是會與自己一決死戰嗎?

如今的永祭,處事卻有了幾分自己的狠絕,這不會是真正那個他想要的……

想到這兒,杉蒙搖搖頭,回了房內。

永祭說,有人找他,他得去琴煊閣前院的閣樓裏一趟……

但是杉蒙不知道,來找永祭的,是楚留金。

作者有話要說:

☆、暗殺

永祭一身銀色金紋袍,坐在琴煊閣閣樓上的雅座內,包廂並不大,被珠簾與外界隔開,廂內粉墻珠翠裝飾,讓人看著,心中不知不覺生起了幾番醉意。

這裏只有永祭和楚留金二人,永祭坐在軟座上品著酒,那酒實在醇香,剛從壺中倒出來,香味便溢滿了整個包廂,而楚留金倒是規矩的很,跪在地上,死死地埋著頭,等著永祭的發話。

“楚留金你膽子真是大了,我倒也不記得你是怎麽被派去對國主下手的,沒想到你竟留著一手,迅速將勢力遍布朝野。這個,當初閣主可沒叫你這麽做吧。”永祭神色倒是悠閑地很,邊說著還邊不忘品著美酒。

可永祭這般,楚留金心裏便越覺得慌得緊,忙點頭應著:“小人自作主張,惹怒了閣主,多虧門主饒了小人一命啊!”

永祭微微晃著手中的玉卮,看著楚留金,似笑非笑,明亮的眸子閃爍著的是讓人猜不透的神秘。

楚留金看著眼前這番場景,不知該怎麽提起自己想雇殺手之事了,畢竟永祭平時可不是這般腔調,讓人如此的看不透他究竟想幹嘛。

不料,永祭卻先發了話,”楚老爺,您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別這般無辜了,我今兒可是把手上的活兒都撩一邊,特地在這陪著你楚老爺的。”

楚留金聽著心裏直直瘆的慌,若要是再與這永祭談話下去,非得折了我下輩子的壽命不可。

“那小人真是榮幸萬分啊!”

這等阿諛奉承之話對於楚留金來說自然是小事一樁,偏偏他也遲遲不提殺手之事。

永祭今日倒真像是個充足的閑人,他不住地打量著楚留金,看著楚留金渾身不自在,也不叫楚留金起來。

楚留金心裏暗暗叫苦,不料永祭竟然點起了小菜,看樣子是真的要好好享受一番了。

永祭這般的折磨人法對於楚留金來說簡直是身體加心靈上的雙重折磨,又只能心中叫罵,實際上大氣也不敢喘。

其實永祭看楚留金急匆匆來找自己,必有急事,可是自己見了他卻又遲遲不說。這般的浪費他的時間,真是該好好整整這楚留金,順道讓他經不住整,趕緊把事兒說了。

可偏偏永祭就料錯了,楚留金雖說一肚子的陰險狡詐,可也實實在在是個無膽之輩,被永祭這麽陰陽怪氣的一嚇,已經只口不敢提了。畢竟琴煊閣不是玩笑,在琴煊閣中,沒有是非之說,除了生,就是死。

上來的小菜已涼了大半,楚留金自打來這兒後便一直這麽跪著,膝蓋早已麻的沒了知覺。難受的不住挪身子,一陣麻酥感又席卷而來,難受地直想嗷嗷直叫,卻又不敢叫出聲。這般景象,竟讓永祭看了,也忍不住想發笑。

瞅了瞅這會兒都過午時了,這小人也狠狠地整了一把,永祭心裏還真是爽快的很。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你若不說我便走了,你自己想啥時起來便自己起來吧!”

“別別別……”楚留金聽著趕忙哀求著,一臉哭相。

“你瞅瞅你,哭得都要和孫子一樣了。”永祭也不聽楚留金的哀求,甩下一句便大步離開。

逼的楚留金強忍的酸痛,猛地起了身,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門主別走,小人真有事!”

永祭佯裝著沒聽見,只是一直往前走,任由楚留金在後邊一瘸一拐地追著。

“我是來雇殺手的。”

無奈之下,楚留金鼓足勇氣喊了出來,當場便讓永祭停下了腳步。

永祭目色徒然一冷,臉陰著折了回來,“你雇殺手做什麽?”

楚留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引著永祭重回了那個包廂。

“多少錢,你開價,只要能幫我殺了那茗嬋。”

楚留金壓低了嗓音說道。

永祭心中譏諷道,這老狐貍總算是沈不住氣了。

“茗嬋,你是說最近冒出來的那公主。”

說到茗嬋,永祭心尖不由一疼,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可是究竟在哪裏聽過,他不在乎,他現在只想知道楚留金到底目的何在。

楚留金見永祭不語,倒也說開了來,“我這也是為琴煊閣好啊!你看,當初閣主派我對國主下蠱,不就是為了控制天陽國嗎,現在這茗嬋實在是一個大的絆腳石,她若不除,將會是閣主的心頭大患啊!”

“楚留金,你也在琴煊閣待過,琴煊閣接什麽人的生意,我想你應該清楚的很吧。”

楚留金當然清楚,琴煊閣做的全是暗地的交易,前來雇殺手的人全都是那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殺的也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這便是琴煊閣的作風,就算是暗地交易,也要做的張揚高調。他楚留金算什麽,琴煊閣不過就視他為一條狗而已,他的萬貫家財又算什麽,沒有琴煊閣,他這萬貫家財不過也是黃粱一夢。

想不到,永祭竟然同意了。

“刺殺茗嬋可以,不過我要的可是天價。”永祭滿是不屑地笑道。

“開口便是。”

永祭坐在軟座上,右手不住地轉動左手中指上的寶戒上的滾珠,看著對座來意堅定的楚留金。

半晌後,他終於開口,“你全部的產業。”

不得不承認,楚留金聽到這句話,心裏有如三味真火般在燃燒,簡直恨得牙癢癢。可是轉念一想,茗嬋一除,事成後自己得到的,可不止現在這些家產。

楚留金忍痛答應下來。

這等好事,永祭又怎會不同意。那時受杉蒙囑咐答應了軒國國主的助戰請求,如今準備戰事仍需要大量的資金,楚留金這般主動送上門來,倒也正好和了自己的心意。

“那三日內定將如你所願。”永祭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

☆、信·任

楚留金走後不久,便派人擬好了一紙契約送來,永祭見這楚留金難得一次誠意這麽足,再說這樣百利無一害的事,他又怎會不答應?

他轉身回了書房,將最角落的那個帶鎖的櫃子打開,取出了一塊青色的令牌。

“拿著它,去抽調玄音門的殺手,三日之內解決了。”永祭將令牌交給了身旁的心腹。

心腹應聲離開了書房,永祭很是滿意地坐了下來,發現桌前又如往日般送來了一封密函。

十七日,慕容景煥被封為中郎將,國主下旨命其即日上位任職。

十八日,慕容景煥於家閱卷,未前往營中任職。

十九日,慕容景煥於家閱卷,還未前往營中任職。

二十日,慕容景煥於家閱卷,仍未前往營中任職。

……

永祭無奈,苦笑著。這慕容景煥還真是與眾不同。

自那日軒國太子壽宴上見著這人,心中便深有此感。宴會上,眾人都爭先恐後地巴結著達官貴族,也只有他,官職雖低,卻獨自一人坐於一旁飲酒,樂得自在。考上武狀元卻屢次被權貴打壓,如今這番模樣仍能自若至此,比朝中那些酒囊飯袋自然是要好的多。

後來,永祭多次上奏軒國國主顧槐,重用慕容景煥,奏疏去了許久皆未有回音,終於在十七日下了旨。想不到這慕容景煥的反應,真是讓自己吃驚不已。本想著慕容景煥當初即原來考武狀元,男兒胸懷中彼時有一番宏偉抱負,沒想到竟對白白送來的大號良機這樣淡漠。

永祭伏於案前,一只手牢牢地撐住頭,低頭沈思,雖愁著慕容景煥的事,可是方才和楚留金交談的場景在腦海中便一直揮之不去。

茗嬋,茗嬋……,他嘴中絮絮念著,茗嬋到底是什麽人物,竟能讓這楚留金願意花這樣的血本。

永祭拿起硯臺旁的狼毫,在宣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二字‘茗嬋’。

……

“你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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