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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批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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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如果她問起,千萬不要說是我說的。我是為了她好,也是為了你好。但她或許不會這樣認為。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我們之間生了什麽嫌隙。”

“是……我……我……”戴雲一時間亂了陣腳。

“好了!好了!別支支吾吾的了,我不問了還不行?”南榮瑾不耐煩的打斷了戴雲,“你回來了,爸知道嗎?”

戴雲聞言,一雙眼瞪得很大看著南榮瑾,驚恐的搖了搖頭。

“你這麽看我幹嘛?”南榮瑾有些不自在的收回目光,“他是你丈夫,又不是魔鬼。”

他是你丈夫,又不是魔鬼……

有些事,別人不知道,卻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那時,她懷著身孕,南榮遠山開始徹夜不回家。盡管當時的南榮遠山對她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可她還是擔心。不是有人說過,女人懷孕的時候,男人是最容易出軌的嗎?

於是,有一天,她裝睡,卻趁著夜色跟蹤了他。

南榮遠山不是去了什麽夜總會之類花天酒地的地方,卻將車一路開到了城郊。城郊的野草常年沒有人清理,長得很旺盛。她就藏在其中。等南榮遠山走遠了,再跟上去。

她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個地方。

那是一間不大的工廠。沒有任何標識,甚至從外觀上看上去,像是被人廢棄已久的。

陰暗潮濕的走廊,光線極暗,只有走廊盡頭有一處燈光,與那一整片的黑暗相比,就像是夜空中一只螢火蟲發出的光亮。

帶著恐懼,她一步步朝光亮的方向挪去。

她很怕黑,更怕還未走到盡頭,便聽見了她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如果,走到了盡頭,看到的是赤|裸的糾纏。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生下這個孩子。

膽戰心驚的走到那光亮的門口,門卻突然開了,她來不及躲閃,只得站在原地。

撞見的竟是南榮遠山身穿白大褂,滿手的鮮血。透過門的縫隙,她看見一屋子的瓶瓶罐罐,每一個裏面都是未滿月的嬰兒!正中央的手術臺上,躺著一個被開膛破肚的孩子,他身旁的罐子中放著他還在跳動的心臟。

強烈的視覺和氣味沖擊,讓她直接昏倒在地。

她怕極了,幾次想逃都被南榮遠山抓了回來。再後來就是長達五個多月的催眠。

那段時間,她已沒什麽記憶。那種恐懼卻一直如影隨形。捱到生產的日子時,她的精神幾近崩潰,根本無力生產。於是便有了小腹上那一道疤。

再後來,她不顧一切逃離了這座城。由於那時還沒出月子,現在的她只有四十幾歲,卻已經是一副六十幾歲的身體,渾身上下都是病。可她真的別無選擇。

這次回來,說是來看南榮瑾,其實真正的目的,卻是來揭穿南榮遠山的醜陋面目。

二十幾年,她終於鼓足勇氣邁出這一步,為了自己,也為了那些慘死在他手下的生靈。

說他是她的丈夫,倒不如說他更像是魔鬼。?

☆、為了逃命

? “哢嚓”一聲,門開了。透過洗手間門極小的縫隙,池沐看見一個護士抱著個本子朝屋內走去。

就是現在!

池沐輕輕推開門,輕聲跟在她身後,趁她不備,用毛巾死死勒住了她的脖子。

護士的手開始胡亂的抓,頭皮傳來一陣劇痛,池沐也顧不及,她不能給護士喘息的機會。不然以她的身體狀況,想要再擒住護士,可能性幾乎為零。

掙紮了許久之後,護士終於失去了掙紮的力氣。

“池律師,可以了!”穆野突然睜開雙眼,小聲說道。

池沐聞言幾乎是立刻松開了手,失去了支撐的力氣,護士徑直跌倒在地,一張滿是驚恐的臉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池沐嚇得一連後退了幾步,後背直接抵上冰冷的墻壁,“她……她會不會……”

穆野嘆了口氣,“扶我起來。”

“恩。”池沐點了點頭,跨過護士的身體,來到床邊,扶起穆野。

“你去摸摸她還有沒有脈搏。”穆野靠在床邊,努力擡起手拔掉身上的針管,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完成時,他卻已是滿頭大汗。

池沐避開護士的臉,顫抖著握住她的手腕。

“她還活著。”池沐說罷,重重松了口氣。

“現在是下午三點,肖楠他們大概會在五點左右回來。現在你又在這,我不確定他們會不會加強防備,提前回來。”穆野頓了頓,突然想起了什麽,繼而看向池沐,“你會不會手語?”

“手語?”池沐頓了頓,“倒是曾經因為受理了個聾啞人的案子,學過一點點,不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太好了!一點點也可以!”穆野垂下眸似乎在思考,“我想他們應該是怕這些人出去亂說話,才找了說不了話的人,這個護士就是。所以,待會你出去,千萬要記得,無論如何都不能開口講話!”

“好。”池沐說罷便走過去扶穆野。

“洗手間有一個大桶,透明度很差。你去推過來!”穆野看著洗手間的門說道。

池沐點了點頭,繼而跑到洗手間,將那個大桶推出來。打開桶蓋的瞬間,一股刺鼻的藥味撲鼻而來。裏面裝的竟是大半桶的針管等廢棄的醫療用具!

等她將桶推到床邊時,穆野看了桶一眼。

“扶我進去。”

“啊?”池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不說那藥味有多讓人難以忍受,裏面的針頭足以讓他千瘡百孔!

“沒有時間了,我不了那麽多。池律師,這是唯一的機會!成敗在此一舉!”穆野一雙眸看向池沐,眼神中竟是無比的堅定。

所謂逃命,恐怕就是舍棄一切,只為能活著出去。

池沐來不及多想,盡管很吃力,她還是盡力不讓穆野跌下去。穆野起初並沒有什麽反應,但在整個人坐進去時,眉頭卻驟然禁皺起來。

“怎麽樣?還可以嗎?”池沐見狀,眉頭不覺間也揪了起來。

“我的下身已經沒了知覺,不過,有些針頭戳進了上身的肌肉組織。”穆野只給了自己幾秒鐘的時間,便咬了咬牙,“用其餘的針頭把我蓋上,快!”

池沐雖然替穆野捏了一把汗,還是聽他的話,迅速將他整個人蓋了起來。

迅速換上護士的衣服,將自己的衣服搭在護士身上,又用被子假裝了穆野的存在後,她便推著大桶朝門口走去。

只是剛推開門,便被門口的兩個彪形大漢攔住。

“這裏面是什麽?”其中一個指著大桶說道。

池沐瞬間楞在原地。

她是學過些手語,可以她的水平,她怎麽可能知道醫療器具怎麽表達!

慌亂中,她只得指了指自己的手背,又做了個紮針的姿勢。

“針頭?”男人皺了皺眉,說道。

“呃呃呃!”池沐連連點了點頭。

男人顯然並不相信她,還未等看到她有所回應,他的一只手已經伸向了桶蓋。

池沐一把握住男人的手,拼命搖頭。

男人看向池沐,池沐見他起疑心,便用手指猛戳自己的手心,又縮回手,一臉痛苦狀。

男人不管,一把推開池沐,掀開桶蓋。眼看著一雙手已經伸了進去,池沐的整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男人的手卻突然縮了回來,“嘶!”

“還真是紮手!”男人看了眼自己往外冒血的傷口,又看向池沐,一臉不耐煩的說道,“走走走!趕緊推走!我看著眼暈!”

池沐連連點頭,將蓋子扣上去,推著朝走廊深處走去。

繞過了兩人的視線,池沐才暗自松了口氣。

沿著後門走出樓,池沐便開始犯暈。樓裏的基本路線都在門後面印著,可樓外卻沒有任何指示。

最可怕的是,她完全沒想到,這棟樓竟是在一個山區!放眼望去,茫茫林海,哪裏有路可以走!

穆野發現池沐停了下來,便問道,“怎麽停了?”

池沐掀開桶蓋,“穆野,我想我們無路可走了。”

穆野聞言從醫療器具中擡起頭來,便也看見了這一片郁郁匆匆的林海。一雙眉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現在怎麽辦?”池沐嘆了口氣,“後門無路可走,前門只有一條路,以我們現在的情況,還未等下到半山腰恐怕就撞上了肖楠他們。”

穆野眸光微斂,思忖了片刻。

“把桶放倒。”

池沐一楞,旋即便照他說的去做了。她來不及多問,也沒有時間多問。再耽擱一秒,等在他們面前的就可能是萬丈深淵!

桶被放倒的瞬間,便有針頭針管從桶內掉落出來。幾乎是同時,穆野便用僅僅能活動的雙手,盡力扒著草地從桶內爬了出來。

“把針管全部倒掉!”

彼時穆野的身上滿是血跡,額頭上已然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吃力的翻了個身,平躺在草地之上,面容痛苦。

這一切都做好了之後,池沐又按照穆野說的,把他扶了進去。

“把我推到樓的側邊。在山頂看上去,兩個位置相隔不遠,但是到了山下,卻是目所不能及的兩個方位。”穆野掃視了一周,最後視線落在一個地方,“就那邊吧。”

池沐將桶推到位置後,穆野看了池沐一眼,“你也鉆進來。”

“這是要……”

“對,滾下去。”穆野嘆了口氣,“排除所有不可能的辦法,剩下一種就是唯一的辦法。這也是最快的逃脫方式。”

“好。”池沐只得鉆進桶中。

雖然桶很大,但是裝兩個成年大活人還是很擁擠。但池沐也顧不得太多,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臉紅,她的頭就已經被穆野輕輕按進了他的懷中。

“準備好了嗎?”

池沐閉上雙眼,“恩。”

下一刻,身體隨著桶稍作歪斜,大桶一路翻滾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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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怎麽辦?”穆生看了眼屋內被五花大綁的樂忠,嘆了口氣。

“先不要輕舉妄動。”顧莫沈猛吸一口香煙,卻突然被嗆到了。下意識的伸進口袋,便摸到了幾塊硬糖。嘴角微微一勾,竟是苦笑。

池沐不喜歡他吸煙,就為他準備了這些硬糖。想吸煙的時候,就吃一塊。為了當個好同志,他已經許久不吸煙了。正因為如此,今天又撿起來,才會氣息不順。

這要是換做平時,池沐早就過來一把奪去他手中的煙頭。熄滅後,還要數落他一頓,鬧鬧小別扭。可如今,他卻連她在哪裏都不知道。

“那我們就坐以待斃嗎?”

顧莫沈不回答,回應穆生的只有靜默。

穆生一拳打在桌面上,“不行!我就不信我撬不開他的嘴!”

“撬開了又能怎樣?架著他去了法庭,南榮遠山一個電話,你就得灰溜溜的敗訴回來!”顧莫沈將煙頭一丟,皮鞋狠狠碾了上去。

“為了所謂的正義,你能舍得下自己的弟弟嗎?”顧莫沈頓了頓,“正如我也不能舍得了池沐一樣,你也同樣做不到。”

穆生正準備爭論,顧莫沈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餵您好,這裏是誠心醫院……”

顧莫沈的臉色一沈,掛斷電話的同時站起身,“我出去一趟,你在這看著他,千萬別讓他跑了!”

“行。不過,你是要去哪啊?餵!”穆生話還沒說完,顧莫沈已經奪門而去。

黑色賓利在車群中急速穿梭著。

“我們這邊被送來兩個患者,受傷較為嚴重,其中一個一直在叫您的名字……”

剛剛電話那頭醫生的話再次在腦海中回蕩。

顧莫沈握住方向盤的手不覺間青筋暴起。

透過擋風玻璃,他仿佛能看到池沐滿身是傷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一雙唇微張,默念他名字的樣子。

千言萬語,話到嘴邊只化作五個字。

“小沐,等著我。”?

☆、如此幸運

? 數小時前,A山。

兩人隨著大桶一路滾落下來,在半山腰處突然硌到了石頭,桶蓋瞬間被崩飛。沒了阻攔,兩人從桶內跌了出來。肉身直接與沙石地面接觸,偶爾會遇到堅硬的石塊,時間久了身上沒有一塊皮膚是好的。只知道疼,卻不知道疼在哪裏。

好容易捱到山腳下,池沐險些昏死過去。眼睜睜看著近在咫尺已經昏睡過去的穆野,身體卻再難動一絲一毫。

不知道在地上趴了多久,突然有汽車鳴笛的聲音由遠及近。或許是求生的渴望太過強烈,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她迅速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死活攔在那輛車前方。

卻在司機下車的時候,指了指穆野的方向,就暈了過去。

好冷,像是身體的血液已不在流動。那種寒冷由內裏出發,一寸寸冰凍著她整個身體。就在她快冷得徹底時,突然手心傳來一股暖流,一點點融化那層冰凍。

盡管很累,眼皮很沈,她還是努力睜開雙眼。模糊中,熟悉的面孔放大在眼前。

瞬間哽咽,說不出話來,卻有溫熱從眼眶滿溢而出。

“好好休息,先別說話。”顧莫沈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撥去池沐額前的碎發,俯身淺淺一吻。

池沐點了點頭,繼而看向窗外。彼時,已是正午。

“我睡了多久?”

“一夜而已,和平時睡覺沒什麽分別。”顧莫沈一雙手將池沐的緊緊握住,像是捧著丟失已久的寶貝。

池沐的眼前突然閃現出穆野雙眼緊閉的模樣。

“穆野怎麽樣了?”

顧莫沈微微一怔,“他受傷很重,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池沐聞言,只覺得心裏咯噔一下。下一刻,她支撐著坐起身。

“扶我去看看他。”

“你現在還不能動!”顧莫沈立即起身阻攔。

“莫沈,是我害他落到這種境地。他還沒醒,我卻好好的在這養病,我不安心。”池沐看向顧莫沈,一雙眼紅紅的。

顧莫沈沈默了片刻,嘆了口氣,“好,我扶你過去。”

兩人沿著走廊一步步挪動著,還未走近,便看見穆生呆呆的站在重癥監護外,一雙眼定定的盯著裏面的人。

池沐的心頓時墜落谷底。

走近了,穆生明明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卻沒有任何反應。

或許是不想理睬吧。

平心而論,換做任何人都做不到平淡處之。他不趕她走,已經是給足了她面子。

“對不起。”

池沐順著穆生的目光方向看過去,便看見穆野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慘白的臉上扣著氧氣罩,兩只赤|裸的手臂上接滿了醫療器械。

穆生依舊沈默。

池沐竟也沒了接下去的勇氣。

三人就這樣靜默的站著,但是池沐身上也有傷,她的身體還很虛弱。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熬不住了。

顧莫沈正準備扶她離開,穆生卻突然開了口。

“顧莫沈,我希望你的朋友能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保護我弟弟的人身安全。”

“這點,你放心。”顧莫沈淡然答道。

穆生嘆了口氣,“開始吧。”

穆生看向顧莫沈和池沐,“是時候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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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山頂。

南榮遠山大手一揮,醫療器械灑落一地。

“你們怎麽看的人!兩個大活人都能從你們眼皮子底下跑了!”

那兩個男人垂著頭,不敢言語。

肖楠點燃一支煙,猛吸了一口,“現在人都跑了,怎麽辦?”

“跑了就再抓回來,不是還有一澤嗎?!那個穆野手裏有我們的把柄,一旦他出庭作證,我們就死定了!” 南榮遠山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穆野?”肖楠冷笑一聲,“遭遇車禍又從山上滾落,恐怕這一次他沒那麽好的運氣,即便是醒了,恐怕也是植物人。怕什麽?”

南榮遠山看向肖楠,不作言語。

他不得不承認,肖楠的話讓他提著的心略略放下了些。或許,他真沒那麽好運。上次能活下來,已是奇跡。難道老天爺會為他開兩次窗?

一段手機鈴聲打破了屋內的緊張氣氛。

南榮遠山掏出手機,本來很不耐煩,卻在看見那一串號碼時整張臉瞬間陰沈下去。

肖楠自然也看出了他臉色的不對勁,下意識的,他瞥了眼手機屏幕,不自覺的,一雙眼微瞇。

南榮遠山顫抖著接了起來,“餵?”

肖楠不知道電話那頭到底說了些什麽,但南榮遠山接了電話之後,便全然失了神。手一松,手機便墜落在地。

“那邊說了什麽?”肖楠眉頭緊皺。

“是法院的電話,你覺得他們會說什麽?”南榮遠山整個人傻在原地。

“你不是經常接到法院的傳票,還不是一一化險為夷,這一次又能有什麽不同?”肖楠有些不屑。

“這一次……這一次不同大了!”南榮遠山跌坐在床頭,“他們找到了我們廢棄的工廠,抓到了證據!”

肖楠一聽,也傻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兩人還未等反應過來,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一瞬間,數支槍口對準了南榮遠山和肖楠兩個人。

厲沈從人群中走出來,擡手亮出逮捕令。

“南榮遠山,肖楠,涉嫌綁架、非法拘禁他人、謀殺。”厲沈頓了頓,眸光一斂,“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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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天後……

知名醫生和企業家深陷制假藥的醜聞早已傳遍整個京城。一大早,記者們便堵在了法院門口。

黑色賓利車停在法院門口,車外早已被記者圍得水洩不通。

車內,顧莫沈緊緊握住池沐的手,“準備好了嗎?”

池沐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這場官司,必贏!”

她必須贏!為了這場官司,她們犧牲了太多,輸不起!

推開車門,記者一擁而上,池沐險些摔倒,好在顧莫沈在她身後,及時扶住了她。

“池律師,聽說你們已經找到了南榮遠山私自制藥的證據,那是不是意味著,這場官司你們已經勝券在握了呢?”

“池律師,聽說穆野現在還在昏迷中,對於他的犧牲,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

“池律師,對於這場官司,你們期望的結果是什麽呢?”

池沐一路在顧莫沈的護送下前行,對於記者的提問,只字未回。卻在聽到這一句時,停住了腳步。

“為了那些慘死在他手下的生命,我也義務有權利爭取最重的處罰。同時,我也相信法律,相信公平。惡人,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池沐說罷,正準備離開。

卻見記者突然全部撤開,朝身後走去。

是南榮遠山的代理律師到了。

車門一開,下車的……竟然是文茉!

池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麽可能!

文茉看向池沐,臉上沒什麽表情,不悲不喜,倒是微微點了下頭,像是在打招呼般。

“文律師,對於這場官司,你們有多大的把握呢?”

“文律師,對於和你曾經最好的朋友站在法庭上對峙這件事,你是怎麽看的呢?”

……

文茉嘴角微微一勾,收回目光,“我只能說,作為一名律師,我所要做的就是為自己的代理人爭取最大的利益。”

法庭之上,各就各位。

“全體起立!”

法官用法錘敲了敲桌面。

池沐看向文茉,只覺心頭陣陣生涼。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賭上所有名譽、親情、友情甚至生命的戰爭。

她,他們已經沒了退路。

“2009年7月13日,秦家月住進成康醫院心臟內科病房。被告人南榮遠山,請問你是不是秦家月的主治醫生?”池沐站在南榮遠山面前。

“是。”

池沐拿出一個透明的袋子,裏面裝的是一個沒有任何標識已經破碎的藥瓶。

“這是我在廢棄藥廠找到的藥瓶。”

池沐又拿出另一個透明的袋子,裏面裝的是一個完整的藥瓶。

“這是我們在南榮遠山醫生的辦公櫃裏發現的藥瓶。經驗證,兩者上面的殘留物成分完全一樣。”

“辯護人,對此你有什麽疑問?”法官看向文茉。

文茉看了眼池沐,答道,“有。”

文茉站起身,“據我所知,這種藥物是當時那家藥廠的老板何志成推薦給我的當事人的,我的當事人並沒有采用,還舉報了這家非法藥廠。”

大屏幕播放出一張證明。

文茉看向大屏幕,“這就是公安局開出的證明,這家藥廠的老板如今已經出獄。法官大人,我申請傳我方第一位證人何志成出庭作證。”

“準許。”

何志成是個五十幾歲的中年人,與其說是藥廠老板,他的衣著打扮乃至面容更像是一名下崗工人。而池沐從未見過,也未聽說過這個人。

池沐看向顧莫沈,而後者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法官問道,“請問被控方證人何志成,你是否認識原告方手中的證物。”

何志成看了眼池沐手中的藥瓶,點了點頭,“認識的。這是我藥廠當年生產的藥物之一。”

“我反對。藥瓶沒有任何標志,無從考證。”池沐立即反駁道。

“有……有標志的,在那個瓶口的位置有一排英文字母啥的。不信,你可以看看。”

幾乎立刻有人來驗證。

“報告法官大人,藥瓶瓶口處確有一排英文字母。但字體極微小,不易被察覺。”

“法官大人,我有幾句話想要問被控方證人。”池沐看向法官。

“準許。”

“請問被控方證人何志成,你可知道瓶口處的字母是什麽,又是什麽意思?”

何志成一楞,“那……那我咋知道啊。我只不過是出錢辦了廠子,其他的事都是請的人家專業人士,那些什麽O什麽H的,我一個粗人怎麽懂。”

“很好,那麽請問被控方證人何志成。正如你口中所說,你對制藥方向一無所知,那麽是什麽讓你有了要開藥廠的想法,你怎麽找到的那些所謂的專業人士,又是什麽讓你一個粗人有了資金去投資?!”

“我反對!”文茉反駁道,“原告方律師言語侮辱我方證人!”

“反對有效,請原告方律師註意言辭。”

“是。”池沐略低了下頭,繼而又看向何志成,“請被控方證人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我……我當時也沒咋想啊,就是想賺點錢嘛,把家裏的地啊,房子啊都賣了。這……這也說不出個啥來啊……”何志成有些慌了。

“法官大人,我方證人自從入獄後患有精神衰弱,不適宜長期被詢問。我申請暫時休庭,以確保我方證人的身體健康。”文茉突然打斷了池沐與何志成之間的對話。

☆、最後戰役

? 法院走廊中,池沐一出門,剛好撞見了文茉。文茉卻全然當作沒看見她一般,正準備走過,卻被池沐攔住了。

“文茉,你為什麽要接這個案子?!”池沐的語氣明顯有些不穩。

“因為可以賺錢。”文茉沒有看池沐,一副很高傲的模樣。

“你還記得我們當年說過的話嗎,絕不因為金錢而向邪惡低頭!你怎麽可能……”

“那是對你而言!”文茉突然轉過頭來看向她,眼底竟是怒氣,“池沐,你一個家境優越的人永遠體會不到我們這種大山溝溝裏走出來的人,獨自在北京漂泊的心酸!你可以不看重錢,可我不能!我倒是想清高,但我做不到!我家裏還有兩個弟弟指著我的律師代理費生活!”

池沐被文茉的反應驚到了,一時間接不上話來。

文茉冷笑一聲,向前逼近一步,池沐下意識的向後退。

“池沐你就是這麽自以為是!你跟我這麽多年的朋友,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你有問過我嗎?你有主動了解過我的痛苦嗎?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這些年過得有多難!你沒有資格站在這裏跟我講正義,談公平!這世上如果真的有公平一說,那麽我的公平呢!誰來給我!”

文茉說完時,池沐已經被她逼得後背死死抵在了墻上。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文茉打斷池沐,“好了!池沐,你我這一戰在所難免。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朋友,就拿出真本事來,我們法庭上見!”

池沐眼看著文茉走到走廊的盡頭,與南榮瑾一起走遠。心頭五味雜陳。

該恨麽?可這一刻,知道了真相的她,根本提不起來恨的力氣。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造化弄人。也是她沒能當好這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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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大人,我方證人何志成因長期處於緊張狀態,需要靜養,不便繼續出庭作證。”文茉站起身說罷,便又坐下。

“控方律師,可有其他證據需要出示?”法官看向池沐。

池沐卻一直微垂著眸,處於走神狀態。

“請控方律師出示其他證據。”

池沐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庭下開始出現騷動。

“池律師。”秦家時有些急了,他碰了碰池沐的胳膊,“法官在問你。”

池沐這才驚回神來,她深吸了口氣。

“有。我申請我方第一位證人樂忠出庭作證。”

“準許。”

樂忠一進入法庭,站定了,便看向南榮遠山。而他的情緒,明顯很激動。

“就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就是他,他不得好死!”樂忠指著南榮遠山,因為過於激動,眼眶中已有淚水在打轉。

庭下又開始一陣騷動。

南榮遠山對於樂忠的反應明顯很驚訝,他難以置信的看向文茉。而後者明顯一副旁觀者的姿態,根本沒準備為他做任何辯護。

池沐對現場的一系列反應也很驚訝。

“肅靜!肅靜!”法官敲了敲法錘,“請控方證人註意自己的言辭。”

樂忠看向池沐,池沐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法官大人,我是南榮遠山藥廠的一個普通工人。2014年12月28日那天下午,我本來在休班,但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手表落在了工廠內,就回去取。路過前樓時,我看見一個屋內有人影。出於好奇,我就悄悄走了過去。”樂忠頓了頓,“正巧聽到南榮遠山在討論購進新的實驗室‘小白鼠’。”

“請問南榮遠山口中的‘小白鼠’是實驗室專用的小白鼠嗎?”池沐問道。

“不!不是。”樂忠咽了咽口水,眼底竟有些驚恐,“是嬰兒。是那些剛出生就被遺棄的棄嬰!”

臺下一片嘩然。

“你血口噴人!法官大人,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他說他聽見了,就是聽見了嗎?他根本就是在胡編亂造!我根本就沒開過什麽藥廠,更沒有用嬰兒當過‘小白鼠’!”南榮遠山急的指著樂忠鼻子吼道。

“肅靜!肅靜!”法官看向文茉,“辯護人,對此你有沒有疑問?”

南榮遠山和肖楠同時看向文茉,而後者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淡然的擡起頭來。

“沒有疑問。”

南榮遠山這才意識到他自己中計了!

當初他的案子沒人肯接,又時間很緊張,是文茉站出來,說自己和池沐有些私人恩怨,願意接這個案子。現在看來根本就是胡扯!說白了,她不過就是池沐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讓他徹底無法翻身!

“我有疑問!法官大人!”南榮遠山指了指文茉又指著池沐,吼道,“她們兩個人串通好的,他們在合夥陷害我!這不公平!”

“請被告人註意自己的言辭。”

這一瞬間,南榮遠山就像是洩了氣了的氣球,完全沒了之前的神氣。

“請證人繼續陳述。”

“我當時覺得很恐怖,什麽都管不了只想逃。卻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的垃圾桶,被他們發現了。我僥幸逃了出來,但我不敢回家。結果……結果……我再回家的時候,就發現我的老婆……”樂忠說到這裏時已是泣不成聲。

“請控方證人註意自己的情緒。”

樂忠點了點頭,胡亂的擦了把臉上的淚水,“我老婆當時已經有了八個多月的身孕,就快生了!他們把她腹中的嬰兒,我的兒子生生剖了出來 !他們根本不是人!根本不是人!”

樂忠說到這裏整個人都跌了下去,雙手握住護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法官大人,我方證人情緒難平,不適宜繼續作證,我申請證人出庭休息。”池沐站起身。

“準許。”

樂忠出庭後,南榮遠山雙手捂住臉,用力摸索了半晌。

“辯護人,對此你有沒有疑問?”

文茉看了眼池沐,眼底竟有喜悅之色,“沒有疑問。”

“你當然沒有疑問,你們早就已經串通好了。”南榮遠山冷笑一聲。

“法官大人,我申請我方第二位證人出庭作證。”池沐看了眼南榮遠山,說道。

“不用了,我招,我都招。”南榮遠山嘆了口氣說道。

“你瘋了嗎?!”肖楠看著南榮遠山,吼道。

全場一片嘩然。

肖楠礙於無法直說,只能委婉提醒,“不是你做的事,你有什麽好招的!”

南榮遠山瞥了眼肖楠,沒有理他。

“藥廠是我的,嬰兒是我親手剖的,哦,對了,肖楠你也跑不了。”南榮遠山看向肖楠,“你不僅參與了全部,還在前段時間,給我送來個大活人,我不知道叫什麽。但是她的心也是我親手剖的,那是我第一次以這種方式看見成年人的心臟,那麽有力的在我的手上跳動。”

顧莫沈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厲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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