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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了，他們甚至沒有放過她的家人。
父親身敗名裂，鋃鐺入獄。母親為她奔走伸冤病發去世。他們真的太過狠毒，不給她留一絲活路。
池沐深吸一口氣，再睜開雙眼，眼底已經沒了那份悲傷，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盡的恨。肖楠，南榮瑾，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手機的震動聲打破了這份安靜，她從外套中掏出手機。看到手機屏幕那一刻，她的眸光驟然變的冰冷。
“小沐，你怎麽還沒來上班？”南榮瑾的聲音很小，看樣子應該是偷偷打過來的。
“恩，在路上了。”池沐的語氣很冷。
南榮瑾的嘴角微微勾起，話語中卻絲毫沒有露出馬腳，依然小心翼翼，“那你快點啊，我先掛了。”
池沐掛斷電話，才發現南榮瑾給自己發了很多條短信，微信。只不過她昨天喝醉了，沒有聽到提示音。
她簡單翻了幾條短信，看著南榮瑾虛假的關心，她幾次冷笑出聲。謊言，欺騙，她突然間覺得這一切的虛偽都太過惡心。
打開微信，手指輕觸屏幕的瞬間她呆住了。下一刻，手機直接跌到地上，那聲音卻還未停止。
等那段錄音播放完，池沐擡眸之時，才發現顧莫沈不知何時已然站在門口。
☆、獨家記憶
? 池沐尷尬的拾起手機，提起外套，“事務所那邊有事，我先走了。”
說罷便也不看顧莫沈就往門口走，卻在路過顧莫沈身邊時，被抓住了手腕。
“真的只是事務所有事？”顧莫沈的語氣明顯是不相信。畢竟，剛才手機裏穿出的□□聲兩個人都聽見了。
“是。”池沐微垂著眼眸，表情淡然的說道。
顧莫沈沈默了半晌，握住她手腕的手才慢慢放下來，“我送你。”
池沐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氣。雖然一切已經重新來過，那些困苦已然成為了自己的獨家記憶。但那一切都太過真實，她絕不會讓他再因為自己而受拖累，所以很多事他不必再知曉。
狹小的密閉空間，兩人一路都沒有說一句話。這種靜默讓池沐覺得很壓抑，卻也無力改變。好容易挨到下車，剛要開車門，熟悉的聲音再次傳入耳畔。
“小沐，你還有我，不要什麽事都窩在心裏。”
池沐看向顧莫沈，而後者沒有太多表情，看不出悲喜。她的心卻已然湧入一股暖流。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化為一句，“好。”
下了車，寒風不住的往懷裏鉆，池沐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她擡頭看向面前的辦公樓，心中五味雜陳。
這家事務所全是帝都最好的律師事務所之一。由肖楠的父親一手創辦，交由自己老朋友的兒子穆生管理。三年前，她還不知道南榮瑾和肖楠的關系，還求肖楠讓南榮瑾和她都來事務所工作。現在想想，就算當初她不說，結果也都是一樣。
而最令她覺得為難的，莫過於知道了這一切，卻還要裝作渾然不知一般竭力偽裝。有時候心累真的會從內裏將一個人活活掏空，如今她剛剛重生歸來，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電梯叮的一聲，開了門。池沐深吸一口氣朝事務所走去，一開門便引起了大家的註意。沒走幾步，南榮瑾便跑過來拉住她，正準備說話，池沐卻一把推開她的手。
那一刻南榮瑾雖然面上過不去有些難堪，卻似有笑意隱藏在嘴角，“小沐……”
“有事？”池沐目光疏離的看著她。
“我還是沒瞞住，穆生知道你上午沒來，你快去跟他說說。”南榮瑾一臉擔心的模樣。
“我知道了。”池沐說完，便不顧南榮瑾走向穆生的辦公室。
她輕敲了幾下門，屋內便傳來清冷的男聲，“進。”
池沐走進去時，穆生正皺著眉看著手中的文件。不用想也知道又來了棘手的案子。
“穆老師，關於今天的事……”
“池沐，你來看看這個案子。”穆生打斷她的話，將手中的文件遞給她。
池沐接過文件，“秦家時？”
怎麽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對，我的本意是不想接。但這人實在是……”穆生揉了揉太陽穴，“現在還跪在會議室。”
“為什麽不接？不就是一起醫療事故嗎……”池沐雙眸突然一亮，“誠康醫院……”
她記起來了，秦家時狀告的是南榮遠山，也就是南榮瑾的父親。聲稱自己的妹妹秦家月的眼盲是醫療事故，而當時秦家月的主治醫師正是南榮遠山。
但事故是發生六年前，也就是09年。搜集證據很難，而且被告方是南榮瑾的父親，上一世，事務所就沒有受理這起官司，最後跪了一下午的秦家時只能失望離開。
“他為什麽現在才想到要起訴？”池沐不理解，如果知道是事故，為什麽要等這麽久？六年啊，即便當時真的有什麽痕跡，現在也已無處查證了。
“不是現在才想到，而是以前一直沒有事務所肯接。其實早在四年前我接手事務所時，他就找過我。但是這事我不好出面，也就沒接。”穆生一臉為難。
“那為什麽現在又找到我們？”池沐看向穆生，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麽。
穆生為人正直，很多別的事務所不敢接的案子，他都敢接。也正因為這一點，事務所在他接手後可以說是風生水起。她不理解為什麽，這麽個小案子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
“他聽說了你的事，認定你會為他伸張正義。這次是專門奔著你來的。”穆生嘆了口氣，“池沐，我不多說，既然是來找你的，你自己做決定。如果你接手，事務所也會全力支持你，這點你放心。”
池沐仔細翻了翻文件，突然想起了什麽，眼底劃過一絲陰冷。下一刻，她將文件一合，看向穆生。
“這案子，我接了。”
池沐抱著文件從辦公室出來，便朝會議室走去。只是沒走幾步，前方的路就突然被人擋住了。池沐沒有看那個人，也沒有說話，她倒要看看那人如何阻攔自己。
“小沐，這案子你真的要接？”南榮瑾的臉色很難看。
“是。”池沐擡眸看向她，嘴角微微一勾，語氣裏帶了些諷刺，“為什麽不？”
“小沐！”南榮瑾咬了咬下唇，拉過池沐的手，一臉可憐的模樣，聲音甚至還帶著哭腔，“你明知道被告是我父親，你怎麽能……”
“正因為是你父親，我才更要接手這個案子。這案子一日不結，你父親就要永遠背負罵名。我想對於醫生而言，最重要的莫過於醫德。
我也很願意相信你父親是無辜的。你現在這麽怕我接這起案子，是不相信你父親，還是不相信我？”池沐靜默的看著南榮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南榮瑾咬了咬下唇，她真不該發那一條語音過去激怒池沐，可她也沒想到今天來的那個秦家時找的正是池沐。
“小沐，昨天……”南榮瑾欲言又止。
“什麽？”池沐挑了挑眉峰。
“我給你發的那條微信，其實……”南榮瑾沒有辦法，只能厚著臉皮解釋。
自己的父親有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她怎麽會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如果與池沐正面交鋒，她很怕自己會被她殺的潰不成軍。到時候恐怕自己以後的路會更難走。
“什麽微信？”池沐一臉疑惑的看著她，“你昨天給我發微信了？我沒收到啊。”
“真的？”南榮瑾雙眼放光，如果沒收到，那是不是證明池沐還會站到她這邊？
“嗯，小瑾，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去了，正義還等著我呢！”池沐笑著拍了拍南榮瑾的肩膀，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兩人的身體剛剛錯開，她的笑容便瞬間斂起。正義在等著我，這是上一世池沐每次接案子必說的話。可這一次，她的話卻另有深意。
上一世，因為兩人是好朋友的緣故。在池建國申請到專利之後，便同南榮遠山合作，將該類藥物大量生產。
可就在幾個月後，誠康醫院數十個註射過此類藥物的病人突然出現心臟衰竭等癥狀。南榮遠山一口咬定是池建國提供的藥物有問題，並拿出證據。池沐竭盡全力也沒能免得了自己父親的牢獄之災。
而後，她病倒入院，才偶然撞破了真相。也正是如此，才會被南榮瑾視為威脅，讓南榮瑾起了殺心。
秦家時的案子就算不能將南榮遠山扳倒，也至少給了她調查他的理由和機會。她一定要趕到那場醫療事故之前找到南榮遠山私自制藥，濫用藥物的證據！
一推開門，便看到一個男人微垂著頭，跪在地板上。男人看上去大概三十來歲，一身廉價的休閑裝卻掩飾不住他的非凡氣質。
池沐突然想起資料上的一段話，曾在知名企業擔任部門經理。看來他這麽多年來為了給妹妹治病
和討公道，吃了不少苦，經濟狀況也一落千丈。現在恐怕連律師代理費，他都拿不出。
見有人來了，男人並沒有擡起頭，而是很堅定的說道:“你們不用勸我了，我今天一定要見池律師。我相信她一定會相信我，會幫我！”
“你怎麽就這麽肯定我會幫你？”池沐看著他驚訝的表情，走過去扶他，“你先起來。”
池沐最看不得別人難過，所以她不會太在意錢，卻在意如何幫他們伸張正義。
“我看過關於富二代案子的報道，我相信池律師會站在正義的一邊。”秦家時站起身，眸光中帶著期待。
池沐最開始被人們知曉便是從那起案子。因為被告方家世顯赫，沒有人敢接。池沐卻毅然站了出來。她不是不怕被迫害，只是實在看不下去那些富人隨意踐踏他人的尊嚴，甚至要人性命。
經歷了數月的奮力抗爭，她才終於將那人送進監獄。但她不覺得自己成功。那人雖然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卻判得很輕。
正義在金錢的面前，有多卑微，她身為律師清楚得很。無力改變，也只能妥協。
“謝謝你對我的信任。但話說回來，事故發生在六年前，搜集證據會很難，我不敢保證能幫你打贏這場官司。但我會盡全力為你爭取最大的利息。”池沐懂得安撫人心，只是作為律師，她必須要讓委托人知道其中的困難。他也有權知道真相。
“如果池律師都打不贏這場官司，我也可以放棄了。”秦家時明顯有些失落。
池沐正想說些什麽，便聽到會議室外南榮瑾有些誇張的聲音，“呦，肖楠，又來看池沐啊，可真讓人羨慕呢！”
池沐的眸色一沈，救兵來得可真及時！
☆、死灰覆燃
? 隨後敲門聲響起，“池沐，肖楠來了。”
“嗯，讓他等我一會。”池沐的雙手不自覺的已經握成了拳。
秦家時是個聰明人，看到池沐的反應，也大概猜出了一些。
“池律師，不如你先處理自己的事。反正，我已經等了六年，也不差這一會。”秦家時說罷起身就要走。
“不用。”池沐面無表情的說道，“現在是工作時間，其他的先放一邊。”
“池沐，我有事找你。”清冷熟悉的男生從門外傳來。
秦家時不失尷尬的笑了笑，“池律師，你幫了我，我可不能耽誤你的事。相信池律師一定能很快處理好自己的事，再來幫我。”
說完已經推門走了出去，看見肖楠的時候，還禮貌的打了招呼。肖楠卻並不把他放在眼裏，徑直朝池沐走去。
肖楠走近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溫柔的撫摸她的長發，“昨天的事，你不用自責，我沒有怪你。”
沒有怪我？！池沐差點笑出聲。都叫她滾了，還要怎樣才算是怪她？如果不是南榮瑾叫他來，恐怕就算她現在跪在他面前，他也不見得會原諒她。
不過既然南榮瑾已經把他推到她這裏，她自然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
池沐咬了咬下唇，將那一絲厭惡生生咽下。旋即緊緊抱住肖楠，再開口已帶著哭腔，“肖楠，謝謝你……不怪我。”
肖楠見池沐服了軟，心裏的氣也消了些。他坐到池沐身邊，伸手為她擦去淚水。
“小沐，以後還是不要喝酒了。不然下次，就不知道我又會傷到哪了。”肖楠看似埋怨卻又隱匿溫柔的說道。
池沐強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如果還有下次，我一定讓你斷子絕孫！
“不會了，以後我一定不會了。”池沐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無辜的說道。
肖楠雙眼微瞇，是他原來沒有細心觀察，還是池沐自己有所改變？她池沐什麽時候也會撒嬌扮委屈了？可偏偏她現在的模樣，讓他很有保護她的欲|望。難不成死灰真的能覆燃？
“小沐，你真的準備接秦家時的案子？”肖楠試探性的問道。
果然是南榮瑾找來解圍的，沒聊上幾句，就迫不及待的步入了正題。“恩。”池沐嘆了口氣，“我覺得他們很可憐，你也知道我看不得別人難過。”池沐有些失落的說道。
“小沐，你不是活菩薩，也不是救世主。這也不是你必須盡的責任。退一萬步講，你也需要錢去生活，他秦家時能拿出多少代理費你我都清楚。到時候難受的可是你自己！”肖楠似乎處處站在池沐的角度考慮，處處在為她著想。
但池沐很清楚，他來的目的。
“可如果我不接，我會受到良心的譴責。”池沐一副很猶豫的模樣。
“小沐！你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這樣你會很累的！”肖楠看自己的話並沒能讓池沐有所轉變，有些急了。
“好啦！我答應你會好好考慮你說的話，好不好？”池沐突然挽住他的手臂，身子靠了上去，“我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呢，這也中午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肖楠看向門外，有些為難。
池沐嘴角微微勾起，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下一刻雙臂已經環上了他的脖子。可憐兮兮的看著他，“該不會是還生人家的氣吧？連陪人家吃飯都不肯嗎？”
肖楠嘴角微微一勾，“好，陪你。”
旋即想要吻過來，池沐卻突然站起身，躲過了他的吻。
“我們走吧！”池沐笑著拉過肖楠的手。
池沐推開門，正巧撞見臉色不太好的南榮瑾。
“呦，小瑾，你也在啊。”池沐幹脆挽上肖楠的手臂，一臉幸福的看向肖楠，“肖楠，不如叫上小瑾一起吧。”
肖楠沒有什麽表情，看不出悲喜，那一雙眸卻冷了幾分。
南榮瑾看向肖楠，自然懂了他的意思。雖然極不情願，卻還是不得不低頭。雖然不知道池沐怎麽哄的肖楠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但她也懂得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
“小沐，我就不去了。剛剛接了個民事糾紛的案子，還沒處理完。”南榮瑾努力扯出一抹笑容來。
“小瑾，你怎麽開始接民事糾紛的案子了？你原來不是最看不起這類案子麽，賺的又不多又麻煩。”池沐頓了頓，又湊近了些，“如果你沒有案子，可以跟我說啊！我可以幫你攬一些，反正我這邊也忙不開。你全當是替我分憂了也好啊。”
南榮瑾和池沐是大學同學。在學生時代，南榮瑾的成績就很一般。倒是池沐一直很努力，成績總在年級前幾名。南榮瑾很想在工作之後能在池沐面前扳回一城，於是有意接近肖楠。
本以為自己會在工作後平步青雲，誰知道當時誰都不敢接的富二代一案，到了池沐手裏，倒讓她在律師界火的一發不可收拾。自己卻一直沒有等來那麽好的機會，在事務所這幾年幾乎沒有為事務所做出任何貢獻，這也讓她一直覺得擡不起頭來。
池沐突然拿案子說事，讓南榮瑾有種想鉆地縫的沖動。
“其……其實，民事糾紛也很好啊，風險小，收益也還可以。”南榮瑾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卻又不能發作。
“南榮律師！你怎麽去了那麽久啊！你倒是來給我們評評理啊！”一個看上去四十幾歲的刁鉆女人從走廊一頭探出頭來，語氣中很明顯帶著不滿。
“來了！來了！”南榮瑾臉更紅了，她忙應了句。繼而看向池沐，正準備解釋，卻被池沐搶了先。
“小瑾，你快過去吧。民事糾紛的案子可不好打理，遇到刁鉆的，搞不好還會被起訴呢。快過去！”池沐推了推南榮瑾，很替她擔心的模樣。
“好。”南榮瑾瞥了一眼肖楠，而後者全然一副旁觀者的模樣，只得垂下頭走開了。
池沐和肖楠兩人剛上了車，還未等啟動，肖楠的手機就響了。肖楠掏出手機，臉色一沈。
“誰啊？是不是公司的客戶？”池沐瞄了他手機一眼，問道。
“……恩。”肖楠一楞，旋即答道。
“那快接啊，可不要因為我耽誤了。”池沐嘴角微微彎起，擺出一副很理解的模樣。
肖楠猶豫了片刻，還是接了起來。他太了解南榮瑾，如果他按掉，她一定會再打過來，直到他接了為止。如果他按掉，她再打來，反而會讓池沐起疑心。
電話那頭傳來女人抱怨的聲音，似乎還帶著寫哭腔。
肖楠用餘光瞥了眼池沐，而後者儼然一副什麽都沒聽到的模樣，正低頭玩著手機。
“好，我知道了，現在就回去。”肖楠不耐煩的說了句，便不等那邊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小沐，公司那邊突然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肖楠一臉為難之色，看向池沐的雙眸居然還帶著些不舍。
“還是公司的事重要，你不要管我，我自己去快餐店吃點就可以了，快回去吧。”池沐突然伸過手掐了一下肖楠的臉，吐了吐舌頭開門便逃了。
肖楠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們還是學生的時候，也是這般調皮，整日嬉鬧在一起。那時候他也真的是愛她的，只不過後來到了大學，也不知怎的，看著她瘦弱的身體就漸漸沒了興趣。
再後來一夜情，甚至和她最好的閨蜜搞到一起，他竟也沒有多少愧疚。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看著她調皮撒嬌的模樣，那種青澀的感情似乎在心底裏又有了蘇醒的苗頭。他突然對她多了幾分不舍。良久之後，肖楠淺笑著嘆了口氣，踩下了油門。
————————————
顧莫沈站在落地窗前，喝了口咖啡，看著窗外車來車往。突然想起早晨池沐手機裏傳來的那一聲□□。直覺告訴他，這件事和肖楠脫離不了幹系。不自覺的，握著咖啡杯的手驟然青筋暴起。
敲門聲打破了屋內的沈寂，隨後有腳步聲越來越近。
“顧總，這是您要的資料。”顧莫沈聞言轉回身，拿過文件夾，走向辦公桌。
“確定沒有漏下什麽？”顧莫沈翻開文件，聲音清冷的問道。
“沒有。”華錦延答道。
華錦延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一下，他太清楚顧莫沈的脾氣。如果說顧莫沈是一個火藥桶，那麽他送上去的就是一團熊熊烈火。此刻如果他稍有不慎，便很容易惹火燒身。
顧莫沈的臉色越來越陰沈，他一只手翻著文件，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桌面上一下下的敲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莫沈突然將文件一合。擡眸看向華錦延，雙眸中盡是陰冷，看得華錦延脊背生涼。看他這表情和神色，是真的生氣了。
“推掉今天下午所有的安排。”顧莫沈已經站起身，拿過外套。
“可是顧總，我們昨天剛剛拿到陳氏的項目，下午還要去作報告，現在推掉恐怕……”華錦延有些為難。
“我說推掉今天下午所有的安排。”顧莫沈停下腳步，一字一頓的把剛才的話又重覆了一遍。
華錦延立刻垂下頭，答道：“是。”
☆、太過天真
? 既然沒有胃口，不如就著午飯的時光做些有意義的事。池沐幹脆約了秦家時談案子的事。
池沐喝一口咖啡，望著窗外匆促來往的人，不覺間嘆了口氣。
為了工作四處奔波，累嗎？而這種勞累對於現在的秦家時而言，卻是可望而不可及。為了一個公道，他丟掉工作，轉瞬間從食物鏈的上游跌到谷底。
六年的堅持，倘若最後依舊以失敗告終，他會不會從此再不相信心中所堅持的，向現實低了頭？
不會，不會！她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不知不覺間已經在咖啡館裏坐了半個小時，而現在，目之所及的地方還沒有秦家時的影子。池沐掏出手機，正要打電話，秦家時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池律師，我這邊實在是忙不開，我們改天吧……”
電話那頭很嘈雜，有女孩吵鬧的聲音。
池沐攪動咖啡的手頓了頓，聲音清冷的問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半個小時後，池沐詢問了無數個路人，終於找到了秦家時說的地址。秦家時現在的處境，池沐自然清楚。只不過親眼看到他的居住環境，還真是讓她驚訝至極。
還未走進去，潮濕甚至有些惡臭的氣味便撲鼻而來。地下室沒有陽光，只能靠燈泡給予昏暗的光亮。狹窄的走廊，墻壁的水泥成片成片的脫落，□□在外的磚塊也已經嚴重破損。年久的水泥樓梯已經被時間磨去了棱角，長時間沒有陽光的洗禮，每一層臺階都十分潮濕甚至隱約可見青苔。
池沐不覺間皺了皺眉，她雖然沒有潔癖，但是長這麽大也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心裏多少會有點抵觸。
“餵！你這人到底進不進啊？別在這擋道兒啊！”陌生的東北腔調在身後響起。
池沐一驚，側了側身子給身後的女人讓了路，隨後也跟著走了下去。常年的潮濕加上青苔，地面很滑。池沐幾次險些跌倒，最後還是不得不扶著臟亂的墻壁一點點挪動步子。
如此狹小的空間，卻每隔幾步便有一個褐色的木門。幾乎每個木門上都有用粉筆書寫的房屋出租的字樣和電話號碼，還有些關於開鎖和通下水的廣告像蜈蚣一樣爬在門上。
池沐很難想象，長期在這種環境下居住，到底是什麽滋味。但在北京，確實有很多人日覆一日的這麽生活著。
又走了很遠，在走廊的盡頭，池沐終於找到了寫著504的木門。擡起手正要敲門，屋內突然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
“小月！你不要再鬧了好不好？”秦家時的語氣中帶著些無奈。
池沐猶豫了片刻，還是敲了門，“秦家時，是我，池沐。”
門被打開的同時，視線中突然閃過什麽，池沐擡手接住丟過來的枕頭。
“小月！你幹什麽！別過分！”秦家時厲聲警告道。
池沐看向坐在床上的女孩，那是一個皮膚白皙、面容清秀的女孩，雙眼卻是空洞無神。許是鬧得久了，她墨色的長發淩亂的堆在肩膀上。不再說話，肩膀卻還是抽動著。
池沐的心突然狠狠一疼，如果不是六年前的那場事故，她本該有另一個多彩的人生。
池沐靜默的走近了，把枕頭立在床頭，想要去扶秦家月，卻被她掙開。
秦家時見狀，連忙走過去，扶秦家月躺好。
“小月，為什麽不歡迎我？”池沐輕聲問道。
秦家月聞言將雙手疊置胸前，抿著一雙唇並不打算回答。
“小月！不能沒禮貌！池律師問你話呢！”秦家時捅了捅秦家月的胳膊，說道。
“我為什麽要歡迎你？你們律師除了拒絕和嘲笑還會什麽？我不知道我哥哥又用什麽樣的方式請到你的，但那方式一定是我不想看到的。這官司我不想打，也打不起，麻煩你走人吧。”秦家月面無表情的說出這一番話來。
池沐沒想到這樣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女孩，會這麽抵觸打官司，這麽討厭他們律師。有些震驚，但只是一瞬，她便平覆了眼底的情緒。
“為什麽不想打？難道你不想討個公道？”池沐思忖了片刻，問道。
“當然想！”秦家月脫口而出，但旋即又不失失落的說道，“不，應該說曾經想。”
池沐知道秦家月有一肚子的話，卻不想說出來，她總要找個方式讓她吐出來，才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小月吃東西了嗎？”池沐看向秦家時。
“還沒。從中午我回來，就一直在鬧情緒。”秦家時嘆了口氣，眼底的疲憊難以掩飾。
“你去給她買點吃的，這裏有我照顧著。”
“你確定？”秦家時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池沐，畢竟秦家月的抵觸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有些懷疑，池沐一個人是不是真的能搞得定。
“可以，你放心。”池沐給秦家時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快走。
秦家時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按照池沐的意思出了門。臨走時，他故意把門摔得很響。
“池律師……”
“小月……”
池沐嘴角微微一彎，“你先說。”
“或許你和別的律師不一樣，但是無論怎樣，這個官司我不想打。如果你真有那份心，就勸勸我哥，也讓他放棄了吧。”秦家月沒了之前的抵觸，話語中卻透露著些許失落。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池沐眉峰一挑，問道。
“不，不是。”秦家月的雙手一直揪著衣服下擺，她在猶豫要不要說。
“那是什麽？如果你不說出來，我只能這麽理解了。”池沐說道。
“池律師，我哥哥原來是一名白領。他本來前途一片光明，就在我出事之前，他還剛剛被提升為部門經理……”秦家月的情緒有些激動，甚至帶著些哭腔。
池沐心頭一酸，下一刻雙手已經附上了秦家月的。
“慢慢說。”這一句，池沐說的很柔。
秦家月就像是一只花瓶，一朝被人碰倒，有了裂痕。現在稍一用力都有可能會支離破碎。而無論那情緒出自何處，她不想這只花瓶再受一點傷害。
“我有先天性心臟病，從一出生就註定了醫院是我的另一個家。哥哥也正因為要為我治病，一直很努力拼搏。他在北京找到穩定工作之後，就把我接到北京來醫治。本來以為苦日子終於到頭了……”秦家月的聲音開始哽咽，“結果在一次治療後，我發現我的眼睛看不見了。哥哥就找醫院的人理論，醫院那邊卻一再推卸責任。後來，哥哥堅持要起訴他們，本來已經找好了律師，結果第二天哥哥就被解雇了，那個律師說我們付不起代理費，就與我們解除了協議。
後來哥哥找工作找了很久，都沒有著落。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事，還怪過他沒有能力。長大些我才明白，這些根本與他無關。都是那個醫生使得壞！
六年了，我拖累了他六年，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更不想看他這樣下去，不打官司了，或許他就能找到工作，他的生活還能走上正軌。至於我自己，反正也都瞎了，慢慢熬就是了。”
“小月，你太天真了。你真的以為你不起訴他們，他們就能饒過你哥哥？就能讓他有份工作？”池沐很不想教會她什麽叫做現實，但她必須懂得，只有這樣，才會在以後再遇到暴風雨時，不至於被雕零。
秦家月聞言有些震驚，旋即已有淚水滑落臉頰，“可我們能怎麽辦？我們不過是大山溝溝裏面出來的孩子，怎麽和他們鬥？”
“小月，你哥哥工作的事，我會想辦法。你們的官司我也會拼盡全力。信我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池沐握著秦家月的手緊了緊。
秦家月本還空洞的雙眸突然有了光亮，她反握住池沐的手，聲音還有些顫抖，“你說的都是真的？”
“恩，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池沐的眸光不覺間冷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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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顧莫沈擡眸的瞬間便楞在了原地。
“池……池小姐？”華錦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會這麽巧？
“顧總有事要出去嗎？”池沐看著顧莫沈有些冷峻的臉，問道。
“顧總正要去……”
顧莫沈目光冰冷的看向華錦延，而後者立馬接收到信號乖乖的閉了嘴。
“去幹什麽？”池沐看著華錦延，眼底寫著探究。
“你找我有事？”顧莫沈語氣冰冷的問道。
“恩，我有事……”池沐用餘光瞄了一眼華錦延，“要求你。”
“恩，正巧今天下午我沒事，我們找個地方聊。”顧莫沈邁開長腿從池沐身邊經過，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看向華錦延。
“給你放一下午假，不用跟著我。”
華錦延簡直哭笑不得，一句下午沒事說得好輕巧，一會挨批的扛事的可是他！這哪裏是放假，明明是上刑場！
回過神來時，顧莫沈和池沐已經走出了好遠，他也只能暗自嘆息。
☆、他們的事
? 深秋，天微涼。落葉堆裏，一個小人兒抱著比自己還大的掃帚，拼盡全力掃帚也只是稍微動了動。在他腳下方圓一米以內的樹葉被他掃到腳下，他望了眼一米以外的地方，重重的嘆了口氣。
“生了！生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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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身敗名裂，鋃鐺入獄。母親為她奔走伸冤病發去世。他們真的太過狠毒，不給她留一絲活路。
池沐深吸一口氣，再睜開雙眼，眼底已經沒了那份悲傷，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盡的恨。肖楠，南榮瑾，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手機的震動聲打破了這份安靜，她從外套中掏出手機。看到手機屏幕那一刻，她的眸光驟然變的冰冷。
“小沐，你怎麽還沒來上班？”南榮瑾的聲音很小，看樣子應該是偷偷打過來的。
“恩，在路上了。”池沐的語氣很冷。
南榮瑾的嘴角微微勾起，話語中卻絲毫沒有露出馬腳，依然小心翼翼，“那你快點啊，我先掛了。”
池沐掛斷電話，才發現南榮瑾給自己發了很多條短信，微信。只不過她昨天喝醉了，沒有聽到提示音。
她簡單翻了幾條短信，看著南榮瑾虛假的關心，她幾次冷笑出聲。謊言，欺騙，她突然間覺得這一切的虛偽都太過惡心。
打開微信，手指輕觸屏幕的瞬間她呆住了。下一刻，手機直接跌到地上，那聲音卻還未停止。
等那段錄音播放完，池沐擡眸之時，才發現顧莫沈不知何時已然站在門口。
☆、獨家記憶
? 池沐尷尬的拾起手機，提起外套，“事務所那邊有事，我先走了。”
說罷便也不看顧莫沈就往門口走，卻在路過顧莫沈身邊時，被抓住了手腕。
“真的只是事務所有事？”顧莫沈的語氣明顯是不相信。畢竟，剛才手機裏穿出的□□聲兩個人都聽見了。
“是。”池沐微垂著眼眸，表情淡然的說道。
顧莫沈沈默了半晌，握住她手腕的手才慢慢放下來，“我送你。”
池沐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氣。雖然一切已經重新來過，那些困苦已然成為了自己的獨家記憶。但那一切都太過真實，她絕不會讓他再因為自己而受拖累，所以很多事他不必再知曉。
狹小的密閉空間，兩人一路都沒有說一句話。這種靜默讓池沐覺得很壓抑，卻也無力改變。好容易挨到下車，剛要開車門，熟悉的聲音再次傳入耳畔。
“小沐，你還有我，不要什麽事都窩在心裏。”
池沐看向顧莫沈，而後者沒有太多表情，看不出悲喜。她的心卻已然湧入一股暖流。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化為一句，“好。”
下了車，寒風不住的往懷裏鉆，池沐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她擡頭看向面前的辦公樓，心中五味雜陳。
這家事務所全是帝都最好的律師事務所之一。由肖楠的父親一手創辦，交由自己老朋友的兒子穆生管理。三年前，她還不知道南榮瑾和肖楠的關系，還求肖楠讓南榮瑾和她都來事務所工作。現在想想，就算當初她不說，結果也都是一樣。
而最令她覺得為難的，莫過於知道了這一切，卻還要裝作渾然不知一般竭力偽裝。有時候心累真的會從內裏將一個人活活掏空，如今她剛剛重生歸來，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電梯叮的一聲，開了門。池沐深吸一口氣朝事務所走去，一開門便引起了大家的註意。沒走幾步，南榮瑾便跑過來拉住她，正準備說話，池沐卻一把推開她的手。
那一刻南榮瑾雖然面上過不去有些難堪，卻似有笑意隱藏在嘴角，“小沐……”
“有事？”池沐目光疏離的看著她。
“我還是沒瞞住，穆生知道你上午沒來，你快去跟他說說。”南榮瑾一臉擔心的模樣。
“我知道了。”池沐說完，便不顧南榮瑾走向穆生的辦公室。
她輕敲了幾下門，屋內便傳來清冷的男聲，“進。”
池沐走進去時，穆生正皺著眉看著手中的文件。不用想也知道又來了棘手的案子。
“穆老師，關於今天的事……”
“池沐，你來看看這個案子。”穆生打斷她的話，將手中的文件遞給她。
池沐接過文件，“秦家時？”
怎麽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對，我的本意是不想接。但這人實在是……”穆生揉了揉太陽穴，“現在還跪在會議室。”
“為什麽不接？不就是一起醫療事故嗎……”池沐雙眸突然一亮，“誠康醫院……”
她記起來了，秦家時狀告的是南榮遠山，也就是南榮瑾的父親。聲稱自己的妹妹秦家月的眼盲是醫療事故，而當時秦家月的主治醫師正是南榮遠山。
但事故是發生六年前，也就是09年。搜集證據很難，而且被告方是南榮瑾的父親，上一世，事務所就沒有受理這起官司，最後跪了一下午的秦家時只能失望離開。
“他為什麽現在才想到要起訴？”池沐不理解，如果知道是事故，為什麽要等這麽久？六年啊，即便當時真的有什麽痕跡，現在也已無處查證了。
“不是現在才想到，而是以前一直沒有事務所肯接。其實早在四年前我接手事務所時，他就找過我。但是這事我不好出面，也就沒接。”穆生一臉為難。
“那為什麽現在又找到我們？”池沐看向穆生，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麽。
穆生為人正直，很多別的事務所不敢接的案子，他都敢接。也正因為這一點，事務所在他接手後可以說是風生水起。她不理解為什麽，這麽個小案子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
“他聽說了你的事，認定你會為他伸張正義。這次是專門奔著你來的。”穆生嘆了口氣，“池沐，我不多說，既然是來找你的，你自己做決定。如果你接手，事務所也會全力支持你，這點你放心。”
池沐仔細翻了翻文件，突然想起了什麽，眼底劃過一絲陰冷。下一刻，她將文件一合，看向穆生。
“這案子，我接了。”
池沐抱著文件從辦公室出來，便朝會議室走去。只是沒走幾步，前方的路就突然被人擋住了。池沐沒有看那個人，也沒有說話，她倒要看看那人如何阻攔自己。
“小沐，這案子你真的要接？”南榮瑾的臉色很難看。
“是。”池沐擡眸看向她，嘴角微微一勾，語氣裏帶了些諷刺，“為什麽不？”
“小沐！”南榮瑾咬了咬下唇，拉過池沐的手，一臉可憐的模樣，聲音甚至還帶著哭腔，“你明知道被告是我父親，你怎麽能……”
“正因為是你父親，我才更要接手這個案子。這案子一日不結，你父親就要永遠背負罵名。我想對於醫生而言，最重要的莫過於醫德。
我也很願意相信你父親是無辜的。你現在這麽怕我接這起案子，是不相信你父親，還是不相信我？”池沐靜默的看著南榮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南榮瑾咬了咬下唇，她真不該發那一條語音過去激怒池沐，可她也沒想到今天來的那個秦家時找的正是池沐。
“小沐，昨天……”南榮瑾欲言又止。
“什麽？”池沐挑了挑眉峰。
“我給你發的那條微信，其實……”南榮瑾沒有辦法，只能厚著臉皮解釋。
自己的父親有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她怎麽會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如果與池沐正面交鋒，她很怕自己會被她殺的潰不成軍。到時候恐怕自己以後的路會更難走。
“什麽微信？”池沐一臉疑惑的看著她，“你昨天給我發微信了？我沒收到啊。”
“真的？”南榮瑾雙眼放光，如果沒收到，那是不是證明池沐還會站到她這邊？
“嗯，小瑾，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去了，正義還等著我呢！”池沐笑著拍了拍南榮瑾的肩膀，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兩人的身體剛剛錯開，她的笑容便瞬間斂起。正義在等著我，這是上一世池沐每次接案子必說的話。可這一次，她的話卻另有深意。
上一世，因為兩人是好朋友的緣故。在池建國申請到專利之後，便同南榮遠山合作，將該類藥物大量生產。
可就在幾個月後，誠康醫院數十個註射過此類藥物的病人突然出現心臟衰竭等癥狀。南榮遠山一口咬定是池建國提供的藥物有問題，並拿出證據。池沐竭盡全力也沒能免得了自己父親的牢獄之災。
而後，她病倒入院，才偶然撞破了真相。也正是如此，才會被南榮瑾視為威脅，讓南榮瑾起了殺心。
秦家時的案子就算不能將南榮遠山扳倒，也至少給了她調查他的理由和機會。她一定要趕到那場醫療事故之前找到南榮遠山私自制藥，濫用藥物的證據！
一推開門，便看到一個男人微垂著頭，跪在地板上。男人看上去大概三十來歲，一身廉價的休閑裝卻掩飾不住他的非凡氣質。
池沐突然想起資料上的一段話，曾在知名企業擔任部門經理。看來他這麽多年來為了給妹妹治病
和討公道，吃了不少苦，經濟狀況也一落千丈。現在恐怕連律師代理費，他都拿不出。
見有人來了，男人並沒有擡起頭，而是很堅定的說道:“你們不用勸我了，我今天一定要見池律師。我相信她一定會相信我，會幫我！”
“你怎麽就這麽肯定我會幫你？”池沐看著他驚訝的表情，走過去扶他，“你先起來。”
池沐最看不得別人難過，所以她不會太在意錢，卻在意如何幫他們伸張正義。
“我看過關於富二代案子的報道，我相信池律師會站在正義的一邊。”秦家時站起身，眸光中帶著期待。
池沐最開始被人們知曉便是從那起案子。因為被告方家世顯赫，沒有人敢接。池沐卻毅然站了出來。她不是不怕被迫害，只是實在看不下去那些富人隨意踐踏他人的尊嚴，甚至要人性命。
經歷了數月的奮力抗爭，她才終於將那人送進監獄。但她不覺得自己成功。那人雖然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卻判得很輕。
正義在金錢的面前，有多卑微，她身為律師清楚得很。無力改變，也只能妥協。
“謝謝你對我的信任。但話說回來，事故發生在六年前，搜集證據會很難，我不敢保證能幫你打贏這場官司。但我會盡全力為你爭取最大的利息。”池沐懂得安撫人心，只是作為律師，她必須要讓委托人知道其中的困難。他也有權知道真相。
“如果池律師都打不贏這場官司，我也可以放棄了。”秦家時明顯有些失落。
池沐正想說些什麽，便聽到會議室外南榮瑾有些誇張的聲音，“呦，肖楠，又來看池沐啊，可真讓人羨慕呢！”
池沐的眸色一沈，救兵來得可真及時！
☆、死灰覆燃
? 隨後敲門聲響起，“池沐，肖楠來了。”
“嗯，讓他等我一會。”池沐的雙手不自覺的已經握成了拳。
秦家時是個聰明人，看到池沐的反應，也大概猜出了一些。
“池律師，不如你先處理自己的事。反正，我已經等了六年，也不差這一會。”秦家時說罷起身就要走。
“不用。”池沐面無表情的說道，“現在是工作時間，其他的先放一邊。”
“池沐，我有事找你。”清冷熟悉的男生從門外傳來。
秦家時不失尷尬的笑了笑，“池律師，你幫了我，我可不能耽誤你的事。相信池律師一定能很快處理好自己的事，再來幫我。”
說完已經推門走了出去，看見肖楠的時候，還禮貌的打了招呼。肖楠卻並不把他放在眼裏，徑直朝池沐走去。
肖楠走近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溫柔的撫摸她的長發，“昨天的事，你不用自責，我沒有怪你。”
沒有怪我？！池沐差點笑出聲。都叫她滾了，還要怎樣才算是怪她？如果不是南榮瑾叫他來，恐怕就算她現在跪在他面前，他也不見得會原諒她。
不過既然南榮瑾已經把他推到她這裏，她自然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
池沐咬了咬下唇，將那一絲厭惡生生咽下。旋即緊緊抱住肖楠，再開口已帶著哭腔，“肖楠，謝謝你……不怪我。”
肖楠見池沐服了軟，心裏的氣也消了些。他坐到池沐身邊，伸手為她擦去淚水。
“小沐，以後還是不要喝酒了。不然下次，就不知道我又會傷到哪了。”肖楠看似埋怨卻又隱匿溫柔的說道。
池沐強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如果還有下次，我一定讓你斷子絕孫！
“不會了，以後我一定不會了。”池沐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無辜的說道。
肖楠雙眼微瞇，是他原來沒有細心觀察，還是池沐自己有所改變？她池沐什麽時候也會撒嬌扮委屈了？可偏偏她現在的模樣，讓他很有保護她的欲|望。難不成死灰真的能覆燃？
“小沐，你真的準備接秦家時的案子？”肖楠試探性的問道。
果然是南榮瑾找來解圍的，沒聊上幾句，就迫不及待的步入了正題。“恩。”池沐嘆了口氣，“我覺得他們很可憐，你也知道我看不得別人難過。”池沐有些失落的說道。
“小沐，你不是活菩薩，也不是救世主。這也不是你必須盡的責任。退一萬步講，你也需要錢去生活，他秦家時能拿出多少代理費你我都清楚。到時候難受的可是你自己！”肖楠似乎處處站在池沐的角度考慮，處處在為她著想。
但池沐很清楚，他來的目的。
“可如果我不接，我會受到良心的譴責。”池沐一副很猶豫的模樣。
“小沐！你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這樣你會很累的！”肖楠看自己的話並沒能讓池沐有所轉變，有些急了。
“好啦！我答應你會好好考慮你說的話，好不好？”池沐突然挽住他的手臂，身子靠了上去，“我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呢，這也中午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肖楠看向門外，有些為難。
池沐嘴角微微勾起，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下一刻雙臂已經環上了他的脖子。可憐兮兮的看著他，“該不會是還生人家的氣吧？連陪人家吃飯都不肯嗎？”
肖楠嘴角微微一勾，“好，陪你。”
旋即想要吻過來，池沐卻突然站起身，躲過了他的吻。
“我們走吧！”池沐笑著拉過肖楠的手。
池沐推開門，正巧撞見臉色不太好的南榮瑾。
“呦，小瑾，你也在啊。”池沐幹脆挽上肖楠的手臂，一臉幸福的看向肖楠，“肖楠，不如叫上小瑾一起吧。”
肖楠沒有什麽表情，看不出悲喜，那一雙眸卻冷了幾分。
南榮瑾看向肖楠，自然懂了他的意思。雖然極不情願，卻還是不得不低頭。雖然不知道池沐怎麽哄的肖楠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但她也懂得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
“小沐，我就不去了。剛剛接了個民事糾紛的案子，還沒處理完。”南榮瑾努力扯出一抹笑容來。
“小瑾，你怎麽開始接民事糾紛的案子了？你原來不是最看不起這類案子麽，賺的又不多又麻煩。”池沐頓了頓，又湊近了些，“如果你沒有案子，可以跟我說啊！我可以幫你攬一些，反正我這邊也忙不開。你全當是替我分憂了也好啊。”
南榮瑾和池沐是大學同學。在學生時代，南榮瑾的成績就很一般。倒是池沐一直很努力，成績總在年級前幾名。南榮瑾很想在工作之後能在池沐面前扳回一城，於是有意接近肖楠。
本以為自己會在工作後平步青雲，誰知道當時誰都不敢接的富二代一案，到了池沐手裏，倒讓她在律師界火的一發不可收拾。自己卻一直沒有等來那麽好的機會，在事務所這幾年幾乎沒有為事務所做出任何貢獻，這也讓她一直覺得擡不起頭來。
池沐突然拿案子說事，讓南榮瑾有種想鉆地縫的沖動。
“其……其實，民事糾紛也很好啊，風險小，收益也還可以。”南榮瑾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卻又不能發作。
“南榮律師！你怎麽去了那麽久啊！你倒是來給我們評評理啊！”一個看上去四十幾歲的刁鉆女人從走廊一頭探出頭來，語氣中很明顯帶著不滿。
“來了！來了！”南榮瑾臉更紅了，她忙應了句。繼而看向池沐，正準備解釋，卻被池沐搶了先。
“小瑾，你快過去吧。民事糾紛的案子可不好打理，遇到刁鉆的，搞不好還會被起訴呢。快過去！”池沐推了推南榮瑾，很替她擔心的模樣。
“好。”南榮瑾瞥了一眼肖楠，而後者全然一副旁觀者的模樣，只得垂下頭走開了。
池沐和肖楠兩人剛上了車，還未等啟動，肖楠的手機就響了。肖楠掏出手機，臉色一沈。
“誰啊？是不是公司的客戶？”池沐瞄了他手機一眼，問道。
“……恩。”肖楠一楞，旋即答道。
“那快接啊，可不要因為我耽誤了。”池沐嘴角微微彎起，擺出一副很理解的模樣。
肖楠猶豫了片刻，還是接了起來。他太了解南榮瑾，如果他按掉，她一定會再打過來，直到他接了為止。如果他按掉，她再打來，反而會讓池沐起疑心。
電話那頭傳來女人抱怨的聲音，似乎還帶著寫哭腔。
肖楠用餘光瞥了眼池沐，而後者儼然一副什麽都沒聽到的模樣，正低頭玩著手機。
“好，我知道了，現在就回去。”肖楠不耐煩的說了句，便不等那邊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小沐，公司那邊突然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肖楠一臉為難之色，看向池沐的雙眸居然還帶著些不舍。
“還是公司的事重要，你不要管我，我自己去快餐店吃點就可以了，快回去吧。”池沐突然伸過手掐了一下肖楠的臉，吐了吐舌頭開門便逃了。
肖楠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們還是學生的時候，也是這般調皮，整日嬉鬧在一起。那時候他也真的是愛她的，只不過後來到了大學，也不知怎的，看著她瘦弱的身體就漸漸沒了興趣。
再後來一夜情，甚至和她最好的閨蜜搞到一起，他竟也沒有多少愧疚。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看著她調皮撒嬌的模樣，那種青澀的感情似乎在心底裏又有了蘇醒的苗頭。他突然對她多了幾分不舍。良久之後，肖楠淺笑著嘆了口氣，踩下了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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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莫沈站在落地窗前，喝了口咖啡，看著窗外車來車往。突然想起早晨池沐手機裏傳來的那一聲□□。直覺告訴他，這件事和肖楠脫離不了幹系。不自覺的，握著咖啡杯的手驟然青筋暴起。
敲門聲打破了屋內的沈寂，隨後有腳步聲越來越近。
“顧總，這是您要的資料。”顧莫沈聞言轉回身，拿過文件夾，走向辦公桌。
“確定沒有漏下什麽？”顧莫沈翻開文件，聲音清冷的問道。
“沒有。”華錦延答道。
華錦延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一下，他太清楚顧莫沈的脾氣。如果說顧莫沈是一個火藥桶，那麽他送上去的就是一團熊熊烈火。此刻如果他稍有不慎，便很容易惹火燒身。
顧莫沈的臉色越來越陰沈，他一只手翻著文件，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桌面上一下下的敲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莫沈突然將文件一合。擡眸看向華錦延，雙眸中盡是陰冷，看得華錦延脊背生涼。看他這表情和神色，是真的生氣了。
“推掉今天下午所有的安排。”顧莫沈已經站起身，拿過外套。
“可是顧總，我們昨天剛剛拿到陳氏的項目，下午還要去作報告，現在推掉恐怕……”華錦延有些為難。
“我說推掉今天下午所有的安排。”顧莫沈停下腳步，一字一頓的把剛才的話又重覆了一遍。
華錦延立刻垂下頭，答道：“是。”
☆、太過天真
? 既然沒有胃口，不如就著午飯的時光做些有意義的事。池沐幹脆約了秦家時談案子的事。
池沐喝一口咖啡，望著窗外匆促來往的人，不覺間嘆了口氣。
為了工作四處奔波，累嗎？而這種勞累對於現在的秦家時而言，卻是可望而不可及。為了一個公道，他丟掉工作，轉瞬間從食物鏈的上游跌到谷底。
六年的堅持，倘若最後依舊以失敗告終，他會不會從此再不相信心中所堅持的，向現實低了頭？
不會，不會！她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不知不覺間已經在咖啡館裏坐了半個小時，而現在，目之所及的地方還沒有秦家時的影子。池沐掏出手機，正要打電話，秦家時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池律師，我這邊實在是忙不開，我們改天吧……”
電話那頭很嘈雜，有女孩吵鬧的聲音。
池沐攪動咖啡的手頓了頓，聲音清冷的問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半個小時後，池沐詢問了無數個路人，終於找到了秦家時說的地址。秦家時現在的處境，池沐自然清楚。只不過親眼看到他的居住環境，還真是讓她驚訝至極。
還未走進去，潮濕甚至有些惡臭的氣味便撲鼻而來。地下室沒有陽光，只能靠燈泡給予昏暗的光亮。狹窄的走廊，墻壁的水泥成片成片的脫落，□□在外的磚塊也已經嚴重破損。年久的水泥樓梯已經被時間磨去了棱角，長時間沒有陽光的洗禮，每一層臺階都十分潮濕甚至隱約可見青苔。
池沐不覺間皺了皺眉，她雖然沒有潔癖，但是長這麽大也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心裏多少會有點抵觸。
“餵！你這人到底進不進啊？別在這擋道兒啊！”陌生的東北腔調在身後響起。
池沐一驚，側了側身子給身後的女人讓了路，隨後也跟著走了下去。常年的潮濕加上青苔，地面很滑。池沐幾次險些跌倒，最後還是不得不扶著臟亂的墻壁一點點挪動步子。
如此狹小的空間，卻每隔幾步便有一個褐色的木門。幾乎每個木門上都有用粉筆書寫的房屋出租的字樣和電話號碼，還有些關於開鎖和通下水的廣告像蜈蚣一樣爬在門上。
池沐很難想象，長期在這種環境下居住，到底是什麽滋味。但在北京，確實有很多人日覆一日的這麽生活著。
又走了很遠，在走廊的盡頭，池沐終於找到了寫著504的木門。擡起手正要敲門，屋內突然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
“小月！你不要再鬧了好不好？”秦家時的語氣中帶著些無奈。
池沐猶豫了片刻，還是敲了門，“秦家時，是我，池沐。”
門被打開的同時，視線中突然閃過什麽，池沐擡手接住丟過來的枕頭。
“小月！你幹什麽！別過分！”秦家時厲聲警告道。
池沐看向坐在床上的女孩，那是一個皮膚白皙、面容清秀的女孩，雙眼卻是空洞無神。許是鬧得久了，她墨色的長發淩亂的堆在肩膀上。不再說話，肩膀卻還是抽動著。
池沐的心突然狠狠一疼，如果不是六年前的那場事故，她本該有另一個多彩的人生。
池沐靜默的走近了，把枕頭立在床頭，想要去扶秦家月，卻被她掙開。
秦家時見狀，連忙走過去，扶秦家月躺好。
“小月，為什麽不歡迎我？”池沐輕聲問道。
秦家月聞言將雙手疊置胸前，抿著一雙唇並不打算回答。
“小月！不能沒禮貌！池律師問你話呢！”秦家時捅了捅秦家月的胳膊，說道。
“我為什麽要歡迎你？你們律師除了拒絕和嘲笑還會什麽？我不知道我哥哥又用什麽樣的方式請到你的，但那方式一定是我不想看到的。這官司我不想打，也打不起，麻煩你走人吧。”秦家月面無表情的說出這一番話來。
池沐沒想到這樣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女孩，會這麽抵觸打官司，這麽討厭他們律師。有些震驚，但只是一瞬，她便平覆了眼底的情緒。
“為什麽不想打？難道你不想討個公道？”池沐思忖了片刻，問道。
“當然想！”秦家月脫口而出，但旋即又不失失落的說道，“不，應該說曾經想。”
池沐知道秦家月有一肚子的話，卻不想說出來，她總要找個方式讓她吐出來，才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小月吃東西了嗎？”池沐看向秦家時。
“還沒。從中午我回來，就一直在鬧情緒。”秦家時嘆了口氣，眼底的疲憊難以掩飾。
“你去給她買點吃的，這裏有我照顧著。”
“你確定？”秦家時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池沐，畢竟秦家月的抵觸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有些懷疑，池沐一個人是不是真的能搞得定。
“可以，你放心。”池沐給秦家時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快走。
秦家時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按照池沐的意思出了門。臨走時，他故意把門摔得很響。
“池律師……”
“小月……”
池沐嘴角微微一彎，“你先說。”
“或許你和別的律師不一樣，但是無論怎樣，這個官司我不想打。如果你真有那份心，就勸勸我哥，也讓他放棄了吧。”秦家月沒了之前的抵觸，話語中卻透露著些許失落。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池沐眉峰一挑，問道。
“不，不是。”秦家月的雙手一直揪著衣服下擺，她在猶豫要不要說。
“那是什麽？如果你不說出來，我只能這麽理解了。”池沐說道。
“池律師，我哥哥原來是一名白領。他本來前途一片光明，就在我出事之前，他還剛剛被提升為部門經理……”秦家月的情緒有些激動，甚至帶著些哭腔。
池沐心頭一酸，下一刻雙手已經附上了秦家月的。
“慢慢說。”這一句，池沐說的很柔。
秦家月就像是一只花瓶，一朝被人碰倒，有了裂痕。現在稍一用力都有可能會支離破碎。而無論那情緒出自何處，她不想這只花瓶再受一點傷害。
“我有先天性心臟病，從一出生就註定了醫院是我的另一個家。哥哥也正因為要為我治病，一直很努力拼搏。他在北京找到穩定工作之後，就把我接到北京來醫治。本來以為苦日子終於到頭了……”秦家月的聲音開始哽咽，“結果在一次治療後，我發現我的眼睛看不見了。哥哥就找醫院的人理論，醫院那邊卻一再推卸責任。後來，哥哥堅持要起訴他們，本來已經找好了律師，結果第二天哥哥就被解雇了，那個律師說我們付不起代理費，就與我們解除了協議。
後來哥哥找工作找了很久，都沒有著落。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事，還怪過他沒有能力。長大些我才明白，這些根本與他無關。都是那個醫生使得壞！
六年了，我拖累了他六年，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更不想看他這樣下去，不打官司了，或許他就能找到工作，他的生活還能走上正軌。至於我自己，反正也都瞎了，慢慢熬就是了。”
“小月，你太天真了。你真的以為你不起訴他們，他們就能饒過你哥哥？就能讓他有份工作？”池沐很不想教會她什麽叫做現實，但她必須懂得，只有這樣，才會在以後再遇到暴風雨時，不至於被雕零。
秦家月聞言有些震驚，旋即已有淚水滑落臉頰，“可我們能怎麽辦？我們不過是大山溝溝裏面出來的孩子，怎麽和他們鬥？”
“小月，你哥哥工作的事，我會想辦法。你們的官司我也會拼盡全力。信我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池沐握著秦家月的手緊了緊。
秦家月本還空洞的雙眸突然有了光亮，她反握住池沐的手，聲音還有些顫抖，“你說的都是真的？”
“恩，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池沐的眸光不覺間冷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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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顧莫沈擡眸的瞬間便楞在了原地。
“池……池小姐？”華錦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會這麽巧？
“顧總有事要出去嗎？”池沐看著顧莫沈有些冷峻的臉，問道。
“顧總正要去……”
顧莫沈目光冰冷的看向華錦延，而後者立馬接收到信號乖乖的閉了嘴。
“去幹什麽？”池沐看著華錦延，眼底寫著探究。
“你找我有事？”顧莫沈語氣冰冷的問道。
“恩，我有事……”池沐用餘光瞄了一眼華錦延，“要求你。”
“恩，正巧今天下午我沒事，我們找個地方聊。”顧莫沈邁開長腿從池沐身邊經過，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看向華錦延。
“給你放一下午假，不用跟著我。”
華錦延簡直哭笑不得，一句下午沒事說得好輕巧，一會挨批的扛事的可是他！這哪裏是放假，明明是上刑場！
回過神來時，顧莫沈和池沐已經走出了好遠，他也只能暗自嘆息。
☆、他們的事
? 深秋，天微涼。落葉堆裏，一個小人兒抱著比自己還大的掃帚，拼盡全力掃帚也只是稍微動了動。在他腳下方圓一米以內的樹葉被他掃到腳下，他望了眼一米以外的地方，重重的嘆了口氣。
“生了！生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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