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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來咬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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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歌站了起來,“林先生,這裏的鋼琴沒有問題,不需要調律。我還有事,先走了。”她拿起帆布包,伸手摸尋盲杖。

林小賤搶在她前頭,把盲杖藏了起來,嘿嘿一笑:“今天是我生日。阮小姐,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玩吧。”

阮清歌這才意識到被騙了,臉上瞬間閃過厭煩,但很快又揚起嘴角,委婉地拒絕道:“林先生,生日快樂。只是電視臺那邊還有工作,實在是不好意思,你們好好玩。”

四周噓聲頓起。林小賤面子上掛不住,沈著聲音說:“阮小姐,手語解說員一晚能賺多少錢?一百嗎?我給你一萬,今晚你必須陪一起慶祝生日!”

“林先生,我不能再曠工了,否則就會被電視臺炒魷魚。請你理解下。”阮清歌試圖曉之以理,抱歉地笑了下,繼續摸尋她的盲杖。試了幾次,還是未果。心中雖然不安,臉上卻仍是維持著淡定。她知道這裏有很多人在等著看她的笑話,所以她更加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慌亂。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正要叫薛山過來載她,突然手腕一緊。林小賤拽著她的手,氣急敗壞地叫囂道:“阮小姐,丟了這份工作還可以找到其它更好的工作!我的生日一年可只有一次!”

阮清歌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無可忍。“如今盲人想要找份不是按摩師的工作有多辛苦,你知道嗎?你們一群人欺負我一個瞎子,你們的心都瞎了嗎?”她用力甩開林小賤的手,握在手中的手機也不慎甩了出去。

砰的一聲,金屬外殼撞擊地面的聲音響徹了派對現場。

阮清歌微微側過頭,仔細判斷著手機掉落的具體位置。她半蹲下來,一小步一小步地朝著左前方伸手摸去,直到——

皮革光滑細膩,觸感上佳,是頂級的頭層牛皮。阮清歌暗嘆,這雙男式皮鞋的價格絕對不菲。

溫錦言低頭看著摸著自己皮鞋的阮清歌,心中又酸又澀。她本應該在時尚界大放異彩,而不是在這裏,供人玩耍,任人嘲弄。

阮清歌快速把手移開,繼續摸尋。而這時,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苦苦找尋的東西放進她的掌中。

這微涼的觸感,這淡淡的果木香水味……阮清歌擡起頭,試探地問了出聲:“是寧先生嗎?”

寧南星把她扶了起來,驚訝地問道:“阮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阮清歌如同找到了救星,抓住了他的衣袖。她的手在微微顫抖,手指收了又放,放了又收,把他的襯衣抓出了好多褶子。“寧先生,能帶我出去嗎?”她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些許懇求。

被他輕輕推開時,阮清歌的心驟然一沈。聽著他往裏走的腳步聲,阮清歌把嘴唇抿成一道向下撇的曲線。她感到訝異,感到難過,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然而那種覆雜的神情在她臉上不過停留了一秒,她又努力扯起一抹微笑,在心裏給自己打氣:阮清歌,你很堅強,你不需要靠別人,你一個人也可以的!加油!

她擡起右腳,遲疑地往前方點地,確認沒有障礙物或臺階,才敢挪動一小步。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只能憑借感知和勇氣去探索前路。

繼續擡起右腳,正要點地時,清潤而有磁性的嗓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阮小姐,你的盲杖。”寧南星把盲杖折疊好,放進她的包裏,然後抓起她的右手,放在自己手臂上,帶著她慢慢地往外走。

阮清歌不由得露出舒心的笑容。原來他是去取盲杖,原來他真的是個好人!

四周噓聲再次頓起。林小賤面上無光,沖著寧南星生氣地叫道:“星妹,你幹嗎搶老子的女人?你不是有錦君給你暖床嗎?難道你們想玩3p——”

突然,一個蛋糕飛來,堵住了他的嘴巴。

“林小賤,你今天可真賤!”溫錦言按住林小賤的後腦勺,待他整個頭都嵌進蛋糕裏,才肯放過他。

林小賤抹去一臉的奶油,雙眼猩紅,像是被惹怒的野獸,吼道:“溫錦言,你太過分了,信不信我跟你友盡?”

“友盡就友盡,誰稀罕啊!”溫錦言雙手插袋,邁著大步走了出去。

見寧南星扶著阮清歌上車,溫錦言跑過去,一言不發地打開駕駛座的門,坐了上去。

寧南星疑惑地問:“你怎麽出來了?”林小賤的生日派對可沒這麽早結束。

溫錦言將手放在方向盤上,默然不語。

阮清歌坐在後車座,摸著酥酥的身體,從心底深處感激道:“寧先生,謝謝你肯送我去電視臺。我帶著酥酥,除了薛山,沒有一輛計程車願意載我們。”

寧南星對溫錦言說了聲“電視臺”,車子啟動後,他從副駕駛座轉過身,好奇地詢問道:“阮小姐,你怎麽會出現在林多德的生日派對上?”

“琴行的張老板說林先生家的鋼琴音律不準,派我來修理。剛剛是林先生載我來的,我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阮清歌萬幸寧南星出現了,否則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她咬著下唇,默了默,再次開口:“寧先生,冒昧地問一下,你和溫錦言是什麽關系?”

車子突然一個急剎。阮清歌猛地向前一傾,頭撞到了駕駛座的座椅上。她忍著疼痛,雙手放回膝蓋上,若無其事地坐好。

“我們是發小,穿著開襠褲時就認識了。”寧南星用探究的眼神看了看身邊的溫錦言,又扭頭看了看阮清歌,問,“你找他有事?”

“他把我的設計稿拿走了,我想請他還回來。”阮清歌埋怨道。

寧南星意味深長地瞅著溫錦言,唇邊泛起了淺笑,開始閑聊:“阮小姐對服裝設計感興趣?”

阮清歌點了點頭,如實道:“設計師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聽說freya工作室願意給每個懷有夢想的青年設計師一個機會,所以我一直一直都渴望著能見溫先生一面。”

“那件婚紗是你準備結婚時穿的嗎?”

這突兀的聲音如同平地一聲雷,差點震停了阮清歌的心臟。天,溫錦言是什麽時候在車上的?!她嚇得蹦了起來,頭結結實實地撞到了車頂上。

下一秒,她跟沒事人似的,端端正正地坐回到位置上,回道:“嗯,只是他嫌麻煩,不肯幫我做出來。我結婚時穿的是租來的婚紗。”

溫錦言不難推斷出,阮清歌所說的“他”指的是她早逝的丈夫吧。“,我承認你有點天分,不過如果你進入我的工作室,會給freya的員工帶來麻煩的。”

阮清歌見他松口,心中大喜,連連保證道:“不會的。溫先生,我會照顧好自己,絕對不會麻煩別人。”

“剛才你請南星帶你出去,現在請南星送你到電視臺,你覺得沒有麻煩他嗎?”無視寧南星頻頻給他使的眼神,溫錦言再次淋漓盡致地展示他毫無下限的低情商,“既然行動不便,就不要出來工作了。找個記者上個報紙賣下苦情,在家等著別人的捐款不就好了。”

“溫先生,我要的不是同情,是理解!”阮清歌攥緊了拳頭,指甲嵌入手心。她的聲音僵冷而憤懣,“我只是眼睛看不見而已,我不是毫無用處的人!”

“而已?”溫錦言說出了心中的疑問,“色彩是你此生永遠的痛。阮清歌,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去觸及這個傷口?”

“因為我想努力活出一個有色彩的人生。”阮清歌氣極,“像你這種冷漠的人又怎麽會理解我?原本我以為是個愛才之人,原來你跟林先生他們一個樣!停車!”

車還沒停穩,阮清歌就帶著酥酥跳下車。她的步伐緩慢卻堅定,她的背脊挺直而倔強。

溫錦言越來越好奇了,究竟是什麽樣的信念支撐著她在黑暗的世界堅強前行?

“錦言,你啊,對一個視覺障礙者就不能多一點關愛嗎?你傷了她的自尊心。”寧南星望著不遠處的阮清歌,無奈地嘆了口氣。

溫錦言這才意識到他貌似忽視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驚訝地問道:“你和她是怎麽認識的?”

寧南星睜大眼睛,詫異地回道:“你不記得了嗎?上次慈善晚宴,我們不是差點撞到一個小孩嗎?那就是阮小姐的兒子。”

原來是他們!大人眼睛瞎了,小孩也冒冒失失的,這母子倆的生活狀況還真是令人擔憂。溫錦言啟動車輛,慢慢地跟在阮清歌的身邊,搖下右手邊的車窗,叫道:“上車!”

“不上!”阮清歌很是固執。

溫錦言下車,不耐煩地又說:“你會被炒魷魚的。”

“不用你操心!”阮清歌按了下報時器,她確實需要抓緊時間了,於是讓酥酥快點帶路。

急促的腳步聲朝著她的方向傳來,然後,她的手腕又一次被拽住了。

男人的手很寬闊,手指間還有些粗糲的繭子。他的掌心非常燙,那灼熱的溫度順著薄薄的衣料傳到她的皮膚上,燙得她全身陡然一僵。

“聽話!上車!”溫錦言狠狠斂了斂眉頭。

阮清歌用力掰開溫錦言的手,見掙脫不了,氣呼呼地叫道:“我不需要你可憐!”

“你這女人為什麽要那麽倔?自尊心能當飯吃嗎?在我願意讓你麻煩的時候,你就不能乖乖聽話嗎?”溫錦言的耐心已經到了一個極限,即將爆炸時,手臂突然一痛。

“啊——”

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用牙齒咬他!

他連忙松開拽著她手腕的手,看著手臂上那圈清晰的牙印,跳腳罵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我得去打狂犬疫苗!”

他重重地甩上門,絕塵而去。

阮清歌揉了揉被他緊緊拽過的手腕,憤憤地想,早知道是這樣的一個人,就不會把他當成精神偶像崇拜了那麽多年。真是百見不如一聞!

……

回家的路上,阮清歌自責著,剛才只顧著和溫錦言吵架,忘了向寧南星道謝,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再次見到他。

她停下腳步,從包裏摸尋出手機,這時,身後的腳步聲也頓住了。她快速走了幾步,那腳步聲又響了起來。

阮清歌敏感地意識到自己被人跟蹤了。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她的位置大概是離家五百米遠的石橋處,平常來往的路人並不多。要是歹徒襲擊的話,肯定兇多吉少。

想到這,阮清歌把手機輕輕地放回包裏,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出了防狼棒。背後的腳步聲突然加快,那人要行動了!在他即將抓到自己時,阮清歌打開開關,轉身,朝他狠狠地捅了過去。

“你這——”一聲悶哼過後,隨即傳來了*倒地的聲音。

阮清歌心一涼,完了,那個歹徒是溫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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