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角色扮演模式·玄之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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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走後，玄之玄便支著下巴撐起了身體。實際上，這之前為百武會群俠斷後，與帝鬼交手之時，他並未拼盡全力，因此才會受傷這麽重。為了默蒼離的示弱輕敵之計，他暫時不希望太過強勢地介入局勢。
冥醫端著一碗看上去和聞上去都不怎麽美妙的湯藥走了進來。“碰”地一聲將藥碗放在了桌上，深鎖著眉頭看著玄之玄。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幫俏如來，與默蒼離競爭中原領導權。”玄之玄回答道。“玄之玄的野心，只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站在陽光之下。成為對抗魔世的英雄，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你……好自為之。”
“至少在現在，我與你們的利益並沒有任何沖突。杏花，你我雖不能稱作是朋友，好歹這麽長時間也混了個臉熟。幫我給矩子帶個話好嗎？”玄之玄捧起滾燙的藥湯小心翼翼吮了一口，隨即被苦的直皺眉。
“誠謝惠顧，醫藥費三萬兩白銀。”
“沒錢，能欠著嗎？”
“摡不賒欠。”
“既然不接受白條，那你打我一頓吧。”玄之玄重新往床上一趟，做死豬狀。
“算了，你到底想要我傳什麽話給蒼離？”
“如果可以，我想與他合作。”
“話我會帶到。”
“多謝。”玄之玄舒了一口氣，面露疲憊之色合上雙眼：“我要休息了。”
玄之玄下了逐客令。
“蒼離……希望這一次的玄之玄能夠死的罪有應得，不會有資格再被你掛上琉璃樹。”
曾經，她期待著被掛上琉璃樹，讓他永遠記住自己。而現在，她不願再被掛上琉璃樹。只因太過清楚，樹上每少一串琉璃，她所愛的那個人便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有時候天命還能記住，自己只是在玩一個游戲，死上個把角色算不了什麽。有時候，她會想，自己執著於那個人，是否只是因為求之不得。也有的時候，她已經忘了自己是在游戲之中，而真正將自己當做了劇中人。
————————————————————
雖然身在正氣山莊之內，卻有百武會的成員時不時地通報中原武林的現狀，消息還算靈通。
能從床上爬起來之後，閑不下來的玄之玄時不時地去看一眼還在養傷的假·藏鏡人·真·史艷文。這位是真正的君子，哪怕是向來眼高於頂的默蒼離，說起話來也是極為尊重的。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玄之玄前往百武會尋到了俏如來。
“俏如來，我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
“俏如來見過玄師叔。”俏如來比起之前已經沈穩了許多，那雙清澈明亮的雙眼之中也蒙了一層淡淡的陰霾。
“如果你真的對師叔這麽尊敬，就蹲下來跟我說話啊，低著頭讓人懷疑是不是在嘲笑我的身高。”
“並非如此……”俏如來一時有些尷尬。玄之玄看著倒是笑了起來，“所以，師侄啊，這麽客套就顯得生分了。”
“對抗魔世是墨家的責任。直到如今魔軍勢大，矩子卻只叫百武會死守天擎峽，俏如來，你覺得矩子是何考量？”
“俏如來不知。”俏如來搖了搖頭，“還請師叔指教。”
“上一次靈界之戰，我偷偷給你塞了紙條，矩子沒發現什麽責罵你吧。”
“俏如來應變仍有不周之處，最後功虧一簣，讓網中人被黑白郎君救走。偽造天書的準備時間太短，事後被苗王看出了破綻。”
玄之玄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考試作弊可不是好孩子。”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玄師叔給俏如來的幫助，恐怕也在師尊的預料當中。”
“冥醫告訴你琉璃樹的意義了嗎？”
“師尊他每犧牲一個人，就會在血色琉璃樹之上掛一串琉璃……師叔的意思是說……”掛滿枝頭的琉璃串，讓俏如來心中升起了不詳的預感。
“墨家十傑，一枝獨秀。俏如來，戰爭是很殘酷的東西。”
“俏如來希望大家都能夠一起活下來。玄師叔當初拼盡性命也要救百武會的眾人，應該也是抱著相同的想法，對嗎？”
玄之玄對著俏如來那真誠純凈的雙眼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繼續騙下去了。“矩子之所以成為墨家的矩子，是因為他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
這句話不是假話。只是說的人有心誤導，聽的人心生誤會，就成了另一個樣子。
“俏如來，我打算前往血色琉璃樹與矩子一會。看看有什麽事情可以做的。”
“玄師叔，請留步。”
聽得俏如來的聲音，玄之玄回過頭來，見得俏如來猶豫了片刻，似乎終究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說道：“這些日子以來，俏如來深感能力不足以帶領大家對抗魔世。希望能夠將百武會群俠的領導權暫時交給玄師叔，還望玄師叔不要推辭。”
“你信我？”
“俏如來自然信任玄師叔.”
玄之玄的神色有點覆雜。“好，我答應你。只是，在此之前還需要你協助我完成一件事。”
“師叔請講。”
俏如來有自知之明，自身實力有所不足，而抵抗魔世事關重大，他對自己並沒有太多的信心。默蒼離是一個選擇，然而一來他之前曾經明確拒絕了俏如來的求助，二來俏如來並不希望看到以太多的犧牲換取的殘酷的勝利。
九龍天書之局私下裏遞的小紙條證明了他的智慧，而之前為了掩護群俠撤退孤身斷後，身負重傷之舉也讓俏如來放下了對他的懷疑。
“之前，矩子為你安排了三處防線。魔世北方五百裏內，地形大都平坦，唯有天擘峽，是為圍地可守，但之前溫皇逼殺炎魔，已將該地破壞，地形變得崎嶇，難以運用，矩子以天擘峽作為第一道防線。葬骨嶺雖然險峻，卻是圮地，難以通行，救援傷兵只怕進出困難，此處卻被安排成為第二道防線。而鎮國龍脈，則是做為最後的決戰防線。”
“我需要你做的事情，是在天擘峽安排一場與魔世之間的戰鬥。”
“可這必然是一場敗仗……”
“而我，將在你戰敗之後，接下中原的領導權。”
“這是輕敵之策？”俏如來思考了一會兒，略帶遲疑地問道。
“也是為了得到收集情報的緩沖時間。”玄之玄露出肯定的神色。“用好矩子之前留下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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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忙別的，玄之玄去了趟苗疆，找了茹林，以冽風濤的下落交換了亡命水的配方。
雖然劇情已經出了很多年，劍影魔蹤的劇情仍然能在網上找到。翻開游戲論壇，也能看到十分專業的分析貼，解析默蒼離每一步的行動意義，鞭辟入裏地分析整個劍影魔蹤每一個時間段的局勢。
天命仍然對於親身控制局勢沒有太多的信心。之前的幾次失敗讓她孤註一擲地選擇了一條最異想天開的路。
切出游戲翻了一會兒資料之後，天命七上八下心裏沒底地回到了游戲之中。
琉璃樹下。
“玄之玄求見矩子。”
“你我之間沒有什麽話可說。”
“如果是關於俏如來呢？”
“能否通過考驗，是俏如來自己的問題。吾不在意過程如何。”
“那麽關於鑄心之局，是否能讓矩子與吾一談？”
結界之中的聲音沈默了片刻。
“杏花，你不是有事要做嗎？”
“餵，蒼離，到底又是什麽事要瞞著我。”
“杏花……”
“說了多少遍不要叫我的名……算了，蒼離，我先出去了，你註意安全。”
冥醫出來的時候用威脅性的暮光狠狠瞪了玄止玄一眼。玄之玄一臉無辜地偏了偏頭，走進了琉璃樹結界之內。
“蒙昧始覺玄之玄見過矩子。”
“長話短說。”
“玄之玄此次前來，是為了與矩子談一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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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擎峽據守之戰潰敗之後，俏如來以自身能力不足向群俠道歉，引咎卸任，同時推薦其師叔玄之玄做上中原領袖之位。之後，玄之玄帶領群俠進行反攻。
會和了之前玄之玄保留下的援兵，三面夾擊之下魔兵撤退。
群俠士氣迅速攀升，自魔禍爆發之後的第一場勝利讓大家載歌載舞，好酒好肉地狂歡了一宿。而玄之玄又下令分發了一種名為救命水的靈藥，傷員們的傷勢片刻之後便愈合如初。
直到眾人精疲力盡之時，俏如來忍不住找到了玄之玄，開口問出了他的疑惑：“今日這場勝利是魔軍主動撤退，並未能殺傷他們的有生力量，這樣的虛假勝利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的確，對於魔兵來說沒有意義。”玄之玄踮起腳尖，伸直手臂好容易夠到了俏如來的肩膀，輕輕拍了拍，說道，“但是大家需要啊。”
“一場勝利是僥幸，兩場勝利是奇跡，三場勝利，那就是必然了。俏如來，你想見證奇跡嗎？”
“俏如來會與師叔一同見證魔世的敗退。”
“來，喝一杯。”
玄之玄不由分說地按著俏如來打算灌酒，俏如來連連後退，“玄師叔，不用了，俏如來是出家人……”
“你是欺負我個子太矮按不住你嗎？看我跳起來打你的下巴！”
“師叔若是再這樣下去，俏如來便要將今日之事告訴師尊知曉了。”
“你作弊！”
俏如來一臉無辜，“作弊這招，還是師叔手把手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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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魔世再次大舉進攻，七大軍勢以鎮魔柱為目標，被早已有所準備，針對布置的中原群俠、以及之前由競日孤鳴送來的苗疆援兵所擊退。
如果士兵不畏死，又該如何？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俏如來低下頭來，望向玄之玄。
“這是我允諾你的第二場勝利。”玄之玄笑了笑，說道。“這是……救命水的奇跡。”
“師叔……”
“恩？”玄之玄微微偏過頭來。
“救命水，真的只是救命水嗎？冥醫大夫說……”
“你是信他，還是信我？”
“以冥醫大夫的人品，縱然與玄師叔不合，也不會信口開河誣陷他人。救命水這樣的靈藥或許真的有後遺癥，還請玄師叔有所準備，謹慎運用。”
“行了。”玄之玄臉上的笑容減少了不少。“我已經知道了。”
數日之後，之前服用過救命水的群俠身上或輕或重出現了皮膚潰爛等現象，十分痛苦。玄之玄下令集中傷兵，送入葬骨嶺集中醫治。
俏如來詢問過憂心忡忡一臉不悅的冥醫之後，匆匆趕來尋找正在四處巡視的玄之玄。
“師叔，請停下對於亡命水的使用。”
“俏如來，無需擔心，若非已經找到了對抗這種後遺癥的方法，我之前便不會輕易將亡命水投入戰鬥之中。這個情報我尚未告知冥醫大夫，倒是讓他白白擔心了。”玄之玄露出惡作劇一般地笑容。“他在你面前說了我不少壞話吧。”
“呃……”俏如來搖了搖頭，“冥醫大夫只是看著病人的痛苦，不忍心而有所怨言罷了。”
“有時候一個人說出的真話不一定是真，說出的假話也不一定是假。很有趣，是吧？跟我來，接下來我們會迎來第三場勝利，給七大軍勢帶來真正的致命打擊。屆時，你隨我前往天擎峽……”
俏如來前往天擎峽之時，沒有見到玄之玄的蹤跡。只收到百武會一名小兵送來的書信，信中稱玄之玄另有要事，天擎峽之戰便交予俏如來獨立完成，作為考驗，也希望他能夠獨當一面。若是遇上強敵。可前往葬骨嶺求援。
對於這一次的作戰安排，玄之玄並未像往日那般解釋的透徹。俏如來疑惑很多，最終仍舊揣著疑惑走上了戰場。雖然有所懷疑，然而最終他還是選擇信任玄之玄的安排。
然後郭箏來找他了……
————————————————————————————————
天允山，已經經歷了整整一年半的沈澱，三途蠱的毒氣仍未散盡。玄之玄戴著在特殊藥水之中浸過的面罩踏上天允山之上，他的身後，跟著一個同樣裝扮的黑衣蒙面人。
“東方朝日，接下來該怎樣做，怎樣說，你都明白了嗎？”
“主人，屬下明白。只是……”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玄之玄轉過身來。出劍，蓄力之後，猛然揮劍。天允山與葬骨嶺之間的地勢被破開了一道缺口……毒氣大量滲入絕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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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擎峽外，郭箏自盡，面對強勢而來的帝鬼以及兩大軍勢，獨眼龍孤身斷後。俏如來狼狽遇險之際，被史艷文所救。俏如來猶豫片刻之後，並未前往葬骨嶺，而是與史艷文一同前往天擎峽指揮戰鬥死守。
最終，天擎峽之內，玄之玄一直未曾出現，久攻不下的帝鬼在得到葬骨嶺那方面全軍覆沒的情報之後，選擇收兵。
俏如來身受重傷，帶著獨眼龍戰死的悲痛，以及葬骨嶺傷兵全滅的憤怒，再一次站在了玄之玄的面前。
“玄師叔，為什麽？你當時到底去了哪裏？”
“作戰情報洩露，百武會之內有魔世的內奸。葬骨嶺那邊的事情只能算是巧合，不在吾的意料之內。另外，吾當時得到了有關封印魔世的情報，於是臨時放下此間事物，前往處理。這樣的解釋足夠嗎？”
“師叔……”俏如來的嘴角溢出了一絲血跡。他聽出了這些話中明顯的敷衍之意，臉色蒼白到近乎於慘淡：“為何到現在了，你還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真的只是巧合。俏如來你的傷勢嚴重，需要救命水嗎？”
“不用了。玄師叔這一戰計劃的排布，完全是……”
默蒼離說過，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動機。玄之玄這一次的戰策排布如此詭異，天擎峽的臨陣缺席，葬骨嶺的毒氣滲入……他到底是為了什麽？他到底想要做什麽？若不是冥醫大夫及時請來了父親……哪怕是有獨眼龍斷後，他依舊會死在天擎峽。
為什麽師叔要自己死……為什麽……
“俏如來，你好好休息。中原尚需要你。”玄之玄對著俏如來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
“冥醫前輩，這一次多謝你的救命之情。”
“不謝啦，是蒼離托我去請來史艷文的，這才剛好救了你一命。”
“俏如來還有一事相求。請冥醫前輩告知俏如來，師尊，前輩以及玄師叔之間的過往和恩怨。”
“這……”
“俏如來需要一個答案解開心中的謎題。”
“好吧，既然你問了我也不隱瞞你。當年在羽國……”
墨家的野心，九算與矩子的爭鬥，整個羽國的權謀與戰爭，宛如一張畫卷，在俏如來的眼前緩緩鋪開。
原來……如此……
“只是如今玄之玄已經選擇了殺人滅口，要找到證據十分艱難……”
“你是說證據？前段日子我從苗兵的嘴裏得知了我師妹茹林的消息，她是亡命水的發明者。聽說她最近在北競王手底下做事……玄之玄手上亡命水的配方八成是從她手裏流出來的……”
“多謝冥醫前輩指點。”
“你的傷勢……”
“並無大礙。”
“唉……”看著俏如來匆匆離開的背影，冥醫嘆了口氣。
————————————————————————————————
以養傷之名請假歇息的俏如來已經在悄然之間離開了中原。在俏如來的說服之下，新任苗王競日孤鳴將茹林派出，隨俏如來前往中原一行。
對於中原內亂，尚未平定苗疆叛亂的北競王可謂是喜聞樂見。尤其是玄之玄這樣一個曾經在羽國志異中出現過的，野心勃勃的對手。當然，如果他們之間的爭鬥之中能夠把默蒼離也扯進去，那更是再好不過了。競日孤鳴滿懷惡意地期待著默蒼離被自己人狠狠扯後腿的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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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之玄正帶著親隨發放救命水以及勉勵百武會的群俠之時，俏如來帶著茹林，以及她身後擡著的幾名苗兵走上前來。
“俏如來，你的傷勢如何了？”
俏如來的面色鐵青，“不勞玄師叔，掛礙，這救命水，還請師叔不要再分發了。”
“哦？”玄之玄歪著頭，露出了玩味的表情，“為什麽？”
“你們所喝的救命水，其實原名叫做亡命水，是一種會刺激身體恢覆的藥物，但是卻會造成很嚴重的後遺癥。你們看——”中谷大娘讓開了身子，兩名苗兵擡著的擔架之內躺著一個全身潰爛，低聲□□的傷者。
“這就是飲用亡命水的下場，這個癥狀，是否也曾發生在你們眾人之中？”
群俠們紛紛開始交頭接耳。送去葬骨嶺的那批傷兵當時的狀況，不少人都看到了，的確與這名傷者類似。
“亡命水乃是不治之癥，無藥可醫。”
“玄師叔，你還要繼續錯下去嗎？”俏如來問道。身上還裹著繃帶的少年緊蹙著眉頭，毫無血色的皮膚顯得格外蒼白。
“俏如來，你勾結苗疆，散布謠言，就是為了□□嗎？”
“並非如此，只是俏如來想問問師叔，在上一次與魔世大戰之時，到底有何重要之事，讓師叔臨陣放棄指揮戰鬥，前往他處？”
“此乃機密之事，吾不便透露。”
“連對俏如來也無法透露嗎？”苦笑之中帶著譏諷。
群俠議論紛紛，然而大多數人卻是向著玄之玄的。畢竟他們之中的不少人都飲用過救命水，哪怕是懷著一絲僥幸心理，誰也不希望自己同擔架上那個人一樣。
便在兩人僵持不下之時，玄之玄身後的那名黑衣親隨站了出來。
“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當時，玄先生正在天允山之上……”
“東方朝日！”玄之玄露出難以置信而又氣急敗壞之色，對黑衣親隨揮掌，東方朝日一口鮮血吐出，卻是被俏如來挺身護在身後，一邊咳血一邊繼續說道：“玄先生為了自己的野心，連俏如來與獨眼龍這樣的中原支柱都能舍棄在天擎峽。若不是蒼離先生及時發現端倪，提醒史君子前往營救……”
人群之中的冥醫已經走了過來，以織命針與靈藥吊住了東方朝日的性命。
“我帶你不薄！你竟然……”
“獨眼龍，是英雄……東方朝日看不慣玄先生在如此戰局之下，仍要借魔世之手排除異己的行為……”
中苗聯軍之內，一片嘩然。
“俏如來，你還沒有贏。”玄之玄冷冰冰地回答道，從牙縫中擠出的話語宛若白蛇吐信，“想要解藥的人，安靜。”
人群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我有解藥。想活的，繼續奉我為主，抵抗魔世。不想活的，愛怎樣怎樣，與我無關。”說完，玄之玄轉頭離開了此處。
俏如來望向東方朝日。這個人的出現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原本只是希望玄之玄能夠放棄繼續濫用亡命水，如果可以，他甚至已經做好了重新從他的手中奪回權力的準備，卻沒有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俏如來失去聚焦的眼神有些茫然地看向周圍那些要他殺死玄之玄，奪回解藥的人群。
“俏如來。”嘈雜之中聽到了低微的呼喚聲，俏如來走了過去，微微低下頭，貼著東方朝日的嘴。
“玄之玄……主人邀你前往不歸路一談。在那裏，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
“玄師叔……我不明白，走到這一步，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走到這一步，走到這一步，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殺了我，或者死在我手上。”
“亡命水，真的有解藥嗎？”
“沒有。最後一批發放的亡命水是假貨。”
俏如來沈默了一會兒，說道：“若是俏如來死在此處，玄之玄打算如何安排後續？”
“東方朝日是我的人。我能讓他在群俠之前指控我，同樣也能讓他承認之前的說辭是默蒼離教他的。”
“玄師叔真能忍心殺了矩子？”
“在傳承止戈劍印之前，他不會輕易赴死。”
“玄師叔打算如何對抗帝鬼？”
“你說呢？”玄之玄微笑道，“我的確比不上矩子。不如他的是智慧與救世之心。然而有一點，我比他強。我不在意犧牲多少人，以及，我沒有琉璃樹。”
“玄師叔……”俏如來緊緊抿著唇：“師尊可知道此事？”
“我並未瞞他。你殺我，我不會反抗。只有一次機會，你要抓緊了。”玄之玄莞爾一笑，“真的只有一次機會哦，我當著他的面服下的藥，藥效只有一夜。”
“玄師叔，我明白了。只是你的過去，俏如來仍舊存疑。另外玄師叔對師尊，又是如何解釋此事的？”
“玄之玄的願望，是此身終有一日能夠站在陽光之下，成為英雄。哪怕，只有一日。我自承不是矩子的對手，然而墨家卻不能就此消亡。哪怕矩子情願一生隱藏黑暗之中，俏如來，你與他不同。我相信你能夠將已經夠黑了的墨家帶出這持續了兩千年的漫漫長夜，將它帶入光明之中。所以，我承下了鑄心之局，出手對抗魔世，為了防止他那糟糕的天運幹擾局面，我要求他在這一局完成之前不許親自入局。”
“師尊……答應了？”
“我對抗魔世，與他的目的相同，栽培你，與他的目的也相同。我死了，對他來說是少了一個敵人，我沒有死，他依舊有機會對付我。既然對他更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自然沒有理由阻止我。後續的計劃，我已經交給東方朝日。離開這裏之後，他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師叔曾經問過俏如來，是否真的想成為中原領導者？”
“最後，你給了我你的答案。”
“俏如來肩負群俠的信任與希望。師尊亦教過俏如來，何為一視同仁的不忍，何為一視同仁的舍得。只是，俏如來不明白，為什麽玄師叔一定要讓一切走到這一步，逼我……殺你。”
“今日站在這裏的人如果不是我，就是你的師尊，默蒼離。止戈劍流，一脈單傳，殺師血祭。他為你鑄智，鑄計。而我為你鑄心。我不想看默蒼離死的這麽早。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真正成熟起來，獨當一面。反正以他的天運，走到哪兒哪兒就會倒黴。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親自出手。然後趁機決定自己的死期。俏如來，你不會在他正常壽終正寢之前給他萬不得已的機會吧？”
“師叔高看俏如來了。”
“算不得高看。當初靈界大戰，我那封信只是稍微提點了你一下，真正作出布局的人是你。雖仍有瑕疵，但是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俏如來盡力而為。”
兩個人絮絮地聊了一會兒，東方逐漸泛起了魚肚白。
“時間不早。”玄之玄說道。“俏如來，你應該已經有所決定了。”
“師叔，對不起。”
“沒關系。”
俏如來含著淚，極招上手。
“紅塵輪回眾生顧，因果循環有定數。放下屠刀雖成佛，願墜三途滅千魔啊——”
“有些事情，就不需要讓矩子知道了。”
“俏如來會為師叔保守秘密。”
“嗯。謝謝。”
玄之玄緩緩合上了雙眼。
——————————————————————————————
進入系統空間之後，俏如來的好感度由【難舍】變成了【魂牽】，好感度倒是意外地刷滿了，可惜這一回合攻略的對象不是俏如來有點可惜。默蒼離的好感也提高了不少，總算不是站在敵意那邊了。天命壯士申請系統按照之前的一切進行劇情推演，然後吃著爆米花磕著瓜子開始進入看3D電影的模式。
一米四的人頭被掛上了天擎峽。最後，帝鬼被引入鎮魔柱陷阱，默蒼離以語言嘲諷了他一屏幕之後，一句止戈流，開陣。
天命壯士激動地淚流滿面。漫天的劍影飛舞，一步一步將帝鬼引入殺機……外面，在玄之玄提醒之後，攔截戮世摩羅之人改為萬雪夜。俏如來與史艷文則在外圍接應。
默蒼離誅殺帝鬼，取得鬼璽後，戮世摩羅逃離。幾人前往鬼祭貪魔殿，默蒼離以鬼璽號令三尊與其他修羅帝國的魔族。
不久之後，梁皇無忌歸來，繼承了帝尊之位。隨著達摩金光塔的啟動，魔世被正常封印。
之後，默蒼離再次回歸血色琉璃樹之下。
這一周目結束了。看著默蒼離的好感變化，最後變成了【追憶】。這個好感度不算高，不過天命卻是覺得心中放下了一塊石頭。
不管怎樣，這次角色扮演模式的周目總算了卻了她一個執念。
回味間，基友的電話響起來了。
“餵？”天命懶洋洋地說道，玩游戲時間太長她感覺十分疲憊。
“我在網上看到了蒼離的攻略。”
“哦，不用。我已經達成了。”
“真的？”
“假的。”
“餵，不要總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啊混蛋。”基友不滿地吐槽道：“KMN下個月打算開生育、養成系統，你怎麽看？”
“你是在建議我強推了蒼離給他生個孩子嗎？”
“餵！我可什麽都沒說！”
“我覺得你就是這個意思。”
“冤枉啊！”
“那你的意思是？”
“咱倆以情侶檔的身份聯機進入游戲一起生孩子玩兒怎樣？”
“金光裏面有什麽可以挑選的情侶作為對象？”
“蕩梅！”
“……再見！”
“白娘娘和菩提尊？”
“你真的對人魔混血這麽期待嗎？”
“難道你打算玩點重口的，比如黑白郎君跟憶無心？”
“這個可以有。”
“我可不想扮演哪個一直在笑場的熊貓”
“哦，我也不想。”
“還有什麽可以選擇的？金池和王爺？女暴君和藏鏡人？鳳蝶和劍無極？”
“不急，慢慢挑。話說金光真的有HE的情侶嗎？”
“似乎可能大概也許真的有，反正我看過的不多，不清楚。”
“算了，還是蕩梅吧。好歹我熟悉一點。”
“哦也，就這麽定了，改天別忘了來約！咱們生個孩子一起養著玩！讓他當拜梁皇無忌為師，當修羅國度的下任帝尊！”
天命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呵呵了一下。掛了電話。
她已經感覺到了相、愛、相、殺、的氣氛了。
End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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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醫端著一碗看上去和聞上去都不怎麽美妙的湯藥走了進來。“碰”地一聲將藥碗放在了桌上，深鎖著眉頭看著玄之玄。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幫俏如來，與默蒼離競爭中原領導權。”玄之玄回答道。“玄之玄的野心，只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站在陽光之下。成為對抗魔世的英雄，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你……好自為之。”
“至少在現在，我與你們的利益並沒有任何沖突。杏花，你我雖不能稱作是朋友，好歹這麽長時間也混了個臉熟。幫我給矩子帶個話好嗎？”玄之玄捧起滾燙的藥湯小心翼翼吮了一口，隨即被苦的直皺眉。
“誠謝惠顧，醫藥費三萬兩白銀。”
“沒錢，能欠著嗎？”
“摡不賒欠。”
“既然不接受白條，那你打我一頓吧。”玄之玄重新往床上一趟，做死豬狀。
“算了，你到底想要我傳什麽話給蒼離？”
“如果可以，我想與他合作。”
“話我會帶到。”
“多謝。”玄之玄舒了一口氣，面露疲憊之色合上雙眼：“我要休息了。”
玄之玄下了逐客令。
“蒼離……希望這一次的玄之玄能夠死的罪有應得，不會有資格再被你掛上琉璃樹。”
曾經，她期待著被掛上琉璃樹，讓他永遠記住自己。而現在，她不願再被掛上琉璃樹。只因太過清楚，樹上每少一串琉璃，她所愛的那個人便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有時候天命還能記住，自己只是在玩一個游戲，死上個把角色算不了什麽。有時候，她會想，自己執著於那個人，是否只是因為求之不得。也有的時候，她已經忘了自己是在游戲之中，而真正將自己當做了劇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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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身在正氣山莊之內，卻有百武會的成員時不時地通報中原武林的現狀，消息還算靈通。
能從床上爬起來之後，閑不下來的玄之玄時不時地去看一眼還在養傷的假·藏鏡人·真·史艷文。這位是真正的君子，哪怕是向來眼高於頂的默蒼離，說起話來也是極為尊重的。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玄之玄前往百武會尋到了俏如來。
“俏如來，我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
“俏如來見過玄師叔。”俏如來比起之前已經沈穩了許多，那雙清澈明亮的雙眼之中也蒙了一層淡淡的陰霾。
“如果你真的對師叔這麽尊敬，就蹲下來跟我說話啊，低著頭讓人懷疑是不是在嘲笑我的身高。”
“並非如此……”俏如來一時有些尷尬。玄之玄看著倒是笑了起來，“所以，師侄啊，這麽客套就顯得生分了。”
“對抗魔世是墨家的責任。直到如今魔軍勢大，矩子卻只叫百武會死守天擎峽，俏如來，你覺得矩子是何考量？”
“俏如來不知。”俏如來搖了搖頭，“還請師叔指教。”
“上一次靈界之戰，我偷偷給你塞了紙條，矩子沒發現什麽責罵你吧。”
“俏如來應變仍有不周之處，最後功虧一簣，讓網中人被黑白郎君救走。偽造天書的準備時間太短，事後被苗王看出了破綻。”
玄之玄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考試作弊可不是好孩子。”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玄師叔給俏如來的幫助，恐怕也在師尊的預料當中。”
“冥醫告訴你琉璃樹的意義了嗎？”
“師尊他每犧牲一個人，就會在血色琉璃樹之上掛一串琉璃……師叔的意思是說……”掛滿枝頭的琉璃串，讓俏如來心中升起了不詳的預感。
“墨家十傑，一枝獨秀。俏如來，戰爭是很殘酷的東西。”
“俏如來希望大家都能夠一起活下來。玄師叔當初拼盡性命也要救百武會的眾人，應該也是抱著相同的想法，對嗎？”
玄之玄對著俏如來那真誠純凈的雙眼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繼續騙下去了。“矩子之所以成為墨家的矩子，是因為他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
這句話不是假話。只是說的人有心誤導，聽的人心生誤會，就成了另一個樣子。
“俏如來，我打算前往血色琉璃樹與矩子一會。看看有什麽事情可以做的。”
“玄師叔，請留步。”
聽得俏如來的聲音，玄之玄回過頭來，見得俏如來猶豫了片刻，似乎終究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說道：“這些日子以來，俏如來深感能力不足以帶領大家對抗魔世。希望能夠將百武會群俠的領導權暫時交給玄師叔，還望玄師叔不要推辭。”
“你信我？”
“俏如來自然信任玄師叔.”
玄之玄的神色有點覆雜。“好，我答應你。只是，在此之前還需要你協助我完成一件事。”
“師叔請講。”
俏如來有自知之明，自身實力有所不足，而抵抗魔世事關重大，他對自己並沒有太多的信心。默蒼離是一個選擇，然而一來他之前曾經明確拒絕了俏如來的求助，二來俏如來並不希望看到以太多的犧牲換取的殘酷的勝利。
九龍天書之局私下裏遞的小紙條證明了他的智慧，而之前為了掩護群俠撤退孤身斷後，身負重傷之舉也讓俏如來放下了對他的懷疑。
“之前，矩子為你安排了三處防線。魔世北方五百裏內，地形大都平坦，唯有天擘峽，是為圍地可守，但之前溫皇逼殺炎魔，已將該地破壞，地形變得崎嶇，難以運用，矩子以天擘峽作為第一道防線。葬骨嶺雖然險峻，卻是圮地，難以通行，救援傷兵只怕進出困難，此處卻被安排成為第二道防線。而鎮國龍脈，則是做為最後的決戰防線。”
“我需要你做的事情，是在天擘峽安排一場與魔世之間的戰鬥。”
“可這必然是一場敗仗……”
“而我，將在你戰敗之後，接下中原的領導權。”
“這是輕敵之策？”俏如來思考了一會兒，略帶遲疑地問道。
“也是為了得到收集情報的緩沖時間。”玄之玄露出肯定的神色。“用好矩子之前留下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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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忙別的，玄之玄去了趟苗疆，找了茹林，以冽風濤的下落交換了亡命水的配方。
雖然劇情已經出了很多年，劍影魔蹤的劇情仍然能在網上找到。翻開游戲論壇，也能看到十分專業的分析貼，解析默蒼離每一步的行動意義，鞭辟入裏地分析整個劍影魔蹤每一個時間段的局勢。
天命仍然對於親身控制局勢沒有太多的信心。之前的幾次失敗讓她孤註一擲地選擇了一條最異想天開的路。
切出游戲翻了一會兒資料之後，天命七上八下心裏沒底地回到了游戲之中。
琉璃樹下。
“玄之玄求見矩子。”
“你我之間沒有什麽話可說。”
“如果是關於俏如來呢？”
“能否通過考驗，是俏如來自己的問題。吾不在意過程如何。”
“那麽關於鑄心之局，是否能讓矩子與吾一談？”
結界之中的聲音沈默了片刻。
“杏花，你不是有事要做嗎？”
“餵，蒼離，到底又是什麽事要瞞著我。”
“杏花……”
“說了多少遍不要叫我的名……算了，蒼離，我先出去了，你註意安全。”
冥醫出來的時候用威脅性的暮光狠狠瞪了玄止玄一眼。玄之玄一臉無辜地偏了偏頭，走進了琉璃樹結界之內。
“蒙昧始覺玄之玄見過矩子。”
“長話短說。”
“玄之玄此次前來，是為了與矩子談一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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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擎峽據守之戰潰敗之後，俏如來以自身能力不足向群俠道歉，引咎卸任，同時推薦其師叔玄之玄做上中原領袖之位。之後，玄之玄帶領群俠進行反攻。
會和了之前玄之玄保留下的援兵，三面夾擊之下魔兵撤退。
群俠士氣迅速攀升，自魔禍爆發之後的第一場勝利讓大家載歌載舞，好酒好肉地狂歡了一宿。而玄之玄又下令分發了一種名為救命水的靈藥，傷員們的傷勢片刻之後便愈合如初。
直到眾人精疲力盡之時，俏如來忍不住找到了玄之玄，開口問出了他的疑惑：“今日這場勝利是魔軍主動撤退，並未能殺傷他們的有生力量，這樣的虛假勝利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的確，對於魔兵來說沒有意義。”玄之玄踮起腳尖，伸直手臂好容易夠到了俏如來的肩膀，輕輕拍了拍，說道，“但是大家需要啊。”
“一場勝利是僥幸，兩場勝利是奇跡，三場勝利，那就是必然了。俏如來，你想見證奇跡嗎？”
“俏如來會與師叔一同見證魔世的敗退。”
“來，喝一杯。”
玄之玄不由分說地按著俏如來打算灌酒，俏如來連連後退，“玄師叔，不用了，俏如來是出家人……”
“你是欺負我個子太矮按不住你嗎？看我跳起來打你的下巴！”
“師叔若是再這樣下去，俏如來便要將今日之事告訴師尊知曉了。”
“你作弊！”
俏如來一臉無辜，“作弊這招，還是師叔手把手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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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魔世再次大舉進攻，七大軍勢以鎮魔柱為目標，被早已有所準備，針對布置的中原群俠、以及之前由競日孤鳴送來的苗疆援兵所擊退。
如果士兵不畏死，又該如何？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俏如來低下頭來，望向玄之玄。
“這是我允諾你的第二場勝利。”玄之玄笑了笑，說道。“這是……救命水的奇跡。”
“師叔……”
“恩？”玄之玄微微偏過頭來。
“救命水，真的只是救命水嗎？冥醫大夫說……”
“你是信他，還是信我？”
“以冥醫大夫的人品，縱然與玄師叔不合，也不會信口開河誣陷他人。救命水這樣的靈藥或許真的有後遺癥，還請玄師叔有所準備，謹慎運用。”
“行了。”玄之玄臉上的笑容減少了不少。“我已經知道了。”
數日之後，之前服用過救命水的群俠身上或輕或重出現了皮膚潰爛等現象，十分痛苦。玄之玄下令集中傷兵，送入葬骨嶺集中醫治。
俏如來詢問過憂心忡忡一臉不悅的冥醫之後，匆匆趕來尋找正在四處巡視的玄之玄。
“師叔，請停下對於亡命水的使用。”
“俏如來，無需擔心，若非已經找到了對抗這種後遺癥的方法，我之前便不會輕易將亡命水投入戰鬥之中。這個情報我尚未告知冥醫大夫，倒是讓他白白擔心了。”玄之玄露出惡作劇一般地笑容。“他在你面前說了我不少壞話吧。”
“呃……”俏如來搖了搖頭，“冥醫大夫只是看著病人的痛苦，不忍心而有所怨言罷了。”
“有時候一個人說出的真話不一定是真，說出的假話也不一定是假。很有趣，是吧？跟我來，接下來我們會迎來第三場勝利，給七大軍勢帶來真正的致命打擊。屆時，你隨我前往天擎峽……”
俏如來前往天擎峽之時，沒有見到玄之玄的蹤跡。只收到百武會一名小兵送來的書信，信中稱玄之玄另有要事，天擎峽之戰便交予俏如來獨立完成，作為考驗，也希望他能夠獨當一面。若是遇上強敵。可前往葬骨嶺求援。
對於這一次的作戰安排，玄之玄並未像往日那般解釋的透徹。俏如來疑惑很多，最終仍舊揣著疑惑走上了戰場。雖然有所懷疑，然而最終他還是選擇信任玄之玄的安排。
然後郭箏來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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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允山，已經經歷了整整一年半的沈澱，三途蠱的毒氣仍未散盡。玄之玄戴著在特殊藥水之中浸過的面罩踏上天允山之上，他的身後，跟著一個同樣裝扮的黑衣蒙面人。
“東方朝日，接下來該怎樣做，怎樣說，你都明白了嗎？”
“主人，屬下明白。只是……”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玄之玄轉過身來。出劍，蓄力之後，猛然揮劍。天允山與葬骨嶺之間的地勢被破開了一道缺口……毒氣大量滲入絕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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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擎峽外，郭箏自盡，面對強勢而來的帝鬼以及兩大軍勢，獨眼龍孤身斷後。俏如來狼狽遇險之際，被史艷文所救。俏如來猶豫片刻之後，並未前往葬骨嶺，而是與史艷文一同前往天擎峽指揮戰鬥死守。
最終，天擎峽之內，玄之玄一直未曾出現，久攻不下的帝鬼在得到葬骨嶺那方面全軍覆沒的情報之後，選擇收兵。
俏如來身受重傷，帶著獨眼龍戰死的悲痛，以及葬骨嶺傷兵全滅的憤怒，再一次站在了玄之玄的面前。
“玄師叔，為什麽？你當時到底去了哪裏？”
“作戰情報洩露，百武會之內有魔世的內奸。葬骨嶺那邊的事情只能算是巧合，不在吾的意料之內。另外，吾當時得到了有關封印魔世的情報，於是臨時放下此間事物，前往處理。這樣的解釋足夠嗎？”
“師叔……”俏如來的嘴角溢出了一絲血跡。他聽出了這些話中明顯的敷衍之意，臉色蒼白到近乎於慘淡：“為何到現在了，你還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真的只是巧合。俏如來你的傷勢嚴重，需要救命水嗎？”
“不用了。玄師叔這一戰計劃的排布，完全是……”
默蒼離說過，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動機。玄之玄這一次的戰策排布如此詭異，天擎峽的臨陣缺席，葬骨嶺的毒氣滲入……他到底是為了什麽？他到底想要做什麽？若不是冥醫大夫及時請來了父親……哪怕是有獨眼龍斷後，他依舊會死在天擎峽。
為什麽師叔要自己死……為什麽……
“俏如來，你好好休息。中原尚需要你。”玄之玄對著俏如來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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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醫前輩，這一次多謝你的救命之情。”
“不謝啦，是蒼離托我去請來史艷文的，這才剛好救了你一命。”
“俏如來還有一事相求。請冥醫前輩告知俏如來，師尊，前輩以及玄師叔之間的過往和恩怨。”
“這……”
“俏如來需要一個答案解開心中的謎題。”
“好吧，既然你問了我也不隱瞞你。當年在羽國……”
墨家的野心，九算與矩子的爭鬥，整個羽國的權謀與戰爭，宛如一張畫卷，在俏如來的眼前緩緩鋪開。
原來……如此……
“只是如今玄之玄已經選擇了殺人滅口，要找到證據十分艱難……”
“你是說證據？前段日子我從苗兵的嘴裏得知了我師妹茹林的消息，她是亡命水的發明者。聽說她最近在北競王手底下做事……玄之玄手上亡命水的配方八成是從她手裏流出來的……”
“多謝冥醫前輩指點。”
“你的傷勢……”
“並無大礙。”
“唉……”看著俏如來匆匆離開的背影，冥醫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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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養傷之名請假歇息的俏如來已經在悄然之間離開了中原。在俏如來的說服之下，新任苗王競日孤鳴將茹林派出，隨俏如來前往中原一行。
對於中原內亂，尚未平定苗疆叛亂的北競王可謂是喜聞樂見。尤其是玄之玄這樣一個曾經在羽國志異中出現過的，野心勃勃的對手。當然，如果他們之間的爭鬥之中能夠把默蒼離也扯進去，那更是再好不過了。競日孤鳴滿懷惡意地期待著默蒼離被自己人狠狠扯後腿的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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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之玄正帶著親隨發放救命水以及勉勵百武會的群俠之時，俏如來帶著茹林，以及她身後擡著的幾名苗兵走上前來。
“俏如來，你的傷勢如何了？”
俏如來的面色鐵青，“不勞玄師叔，掛礙，這救命水，還請師叔不要再分發了。”
“哦？”玄之玄歪著頭，露出了玩味的表情，“為什麽？”
“你們所喝的救命水，其實原名叫做亡命水，是一種會刺激身體恢覆的藥物，但是卻會造成很嚴重的後遺癥。你們看——”中谷大娘讓開了身子，兩名苗兵擡著的擔架之內躺著一個全身潰爛，低聲□□的傷者。
“這就是飲用亡命水的下場，這個癥狀，是否也曾發生在你們眾人之中？”
群俠們紛紛開始交頭接耳。送去葬骨嶺的那批傷兵當時的狀況，不少人都看到了，的確與這名傷者類似。
“亡命水乃是不治之癥，無藥可醫。”
“玄師叔，你還要繼續錯下去嗎？”俏如來問道。身上還裹著繃帶的少年緊蹙著眉頭，毫無血色的皮膚顯得格外蒼白。
“俏如來，你勾結苗疆，散布謠言，就是為了□□嗎？”
“並非如此，只是俏如來想問問師叔，在上一次與魔世大戰之時，到底有何重要之事，讓師叔臨陣放棄指揮戰鬥，前往他處？”
“此乃機密之事，吾不便透露。”
“連對俏如來也無法透露嗎？”苦笑之中帶著譏諷。
群俠議論紛紛，然而大多數人卻是向著玄之玄的。畢竟他們之中的不少人都飲用過救命水，哪怕是懷著一絲僥幸心理，誰也不希望自己同擔架上那個人一樣。
便在兩人僵持不下之時，玄之玄身後的那名黑衣親隨站了出來。
“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當時，玄先生正在天允山之上……”
“東方朝日！”玄之玄露出難以置信而又氣急敗壞之色，對黑衣親隨揮掌，東方朝日一口鮮血吐出，卻是被俏如來挺身護在身後，一邊咳血一邊繼續說道：“玄先生為了自己的野心，連俏如來與獨眼龍這樣的中原支柱都能舍棄在天擎峽。若不是蒼離先生及時發現端倪，提醒史君子前往營救……”
人群之中的冥醫已經走了過來，以織命針與靈藥吊住了東方朝日的性命。
“我帶你不薄！你竟然……”
“獨眼龍，是英雄……東方朝日看不慣玄先生在如此戰局之下，仍要借魔世之手排除異己的行為……”
中苗聯軍之內，一片嘩然。
“俏如來，你還沒有贏。”玄之玄冷冰冰地回答道，從牙縫中擠出的話語宛若白蛇吐信，“想要解藥的人，安靜。”
人群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我有解藥。想活的，繼續奉我為主，抵抗魔世。不想活的，愛怎樣怎樣，與我無關。”說完，玄之玄轉頭離開了此處。
俏如來望向東方朝日。這個人的出現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原本只是希望玄之玄能夠放棄繼續濫用亡命水，如果可以，他甚至已經做好了重新從他的手中奪回權力的準備，卻沒有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俏如來失去聚焦的眼神有些茫然地看向周圍那些要他殺死玄之玄，奪回解藥的人群。
“俏如來。”嘈雜之中聽到了低微的呼喚聲，俏如來走了過去，微微低下頭，貼著東方朝日的嘴。
“玄之玄……主人邀你前往不歸路一談。在那裏，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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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師叔……我不明白，走到這一步，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走到這一步，走到這一步，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殺了我，或者死在我手上。”
“亡命水，真的有解藥嗎？”
“沒有。最後一批發放的亡命水是假貨。”
俏如來沈默了一會兒，說道：“若是俏如來死在此處，玄之玄打算如何安排後續？”
“東方朝日是我的人。我能讓他在群俠之前指控我，同樣也能讓他承認之前的說辭是默蒼離教他的。”
“玄師叔真能忍心殺了矩子？”
“在傳承止戈劍印之前，他不會輕易赴死。”
“玄師叔打算如何對抗帝鬼？”
“你說呢？”玄之玄微笑道，“我的確比不上矩子。不如他的是智慧與救世之心。然而有一點，我比他強。我不在意犧牲多少人，以及，我沒有琉璃樹。”
“玄師叔……”俏如來緊緊抿著唇：“師尊可知道此事？”
“我並未瞞他。你殺我，我不會反抗。只有一次機會，你要抓緊了。”玄之玄莞爾一笑，“真的只有一次機會哦，我當著他的面服下的藥，藥效只有一夜。”
“玄師叔，我明白了。只是你的過去，俏如來仍舊存疑。另外玄師叔對師尊，又是如何解釋此事的？”
“玄之玄的願望，是此身終有一日能夠站在陽光之下，成為英雄。哪怕，只有一日。我自承不是矩子的對手，然而墨家卻不能就此消亡。哪怕矩子情願一生隱藏黑暗之中，俏如來，你與他不同。我相信你能夠將已經夠黑了的墨家帶出這持續了兩千年的漫漫長夜，將它帶入光明之中。所以，我承下了鑄心之局，出手對抗魔世，為了防止他那糟糕的天運幹擾局面，我要求他在這一局完成之前不許親自入局。”
“師尊……答應了？”
“我對抗魔世，與他的目的相同，栽培你，與他的目的也相同。我死了，對他來說是少了一個敵人，我沒有死，他依舊有機會對付我。既然對他更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自然沒有理由阻止我。後續的計劃，我已經交給東方朝日。離開這裏之後，他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師叔曾經問過俏如來，是否真的想成為中原領導者？”
“最後，你給了我你的答案。”
“俏如來肩負群俠的信任與希望。師尊亦教過俏如來，何為一視同仁的不忍，何為一視同仁的舍得。只是，俏如來不明白，為什麽玄師叔一定要讓一切走到這一步，逼我……殺你。”
“今日站在這裏的人如果不是我，就是你的師尊，默蒼離。止戈劍流，一脈單傳，殺師血祭。他為你鑄智，鑄計。而我為你鑄心。我不想看默蒼離死的這麽早。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真正成熟起來，獨當一面。反正以他的天運，走到哪兒哪兒就會倒黴。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親自出手。然後趁機決定自己的死期。俏如來，你不會在他正常壽終正寢之前給他萬不得已的機會吧？”
“師叔高看俏如來了。”
“算不得高看。當初靈界大戰，我那封信只是稍微提點了你一下，真正作出布局的人是你。雖仍有瑕疵，但是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俏如來盡力而為。”
兩個人絮絮地聊了一會兒，東方逐漸泛起了魚肚白。
“時間不早。”玄之玄說道。“俏如來，你應該已經有所決定了。”
“師叔，對不起。”
“沒關系。”
俏如來含著淚，極招上手。
“紅塵輪回眾生顧，因果循環有定數。放下屠刀雖成佛，願墜三途滅千魔啊——”
“有些事情，就不需要讓矩子知道了。”
“俏如來會為師叔保守秘密。”
“嗯。謝謝。”
玄之玄緩緩合上了雙眼。
——————————————————————————————
進入系統空間之後，俏如來的好感度由【難舍】變成了【魂牽】，好感度倒是意外地刷滿了，可惜這一回合攻略的對象不是俏如來有點可惜。默蒼離的好感也提高了不少，總算不是站在敵意那邊了。天命壯士申請系統按照之前的一切進行劇情推演，然後吃著爆米花磕著瓜子開始進入看3D電影的模式。
一米四的人頭被掛上了天擎峽。最後，帝鬼被引入鎮魔柱陷阱，默蒼離以語言嘲諷了他一屏幕之後，一句止戈流，開陣。
天命壯士激動地淚流滿面。漫天的劍影飛舞，一步一步將帝鬼引入殺機……外面，在玄之玄提醒之後，攔截戮世摩羅之人改為萬雪夜。俏如來與史艷文則在外圍接應。
默蒼離誅殺帝鬼，取得鬼璽後，戮世摩羅逃離。幾人前往鬼祭貪魔殿，默蒼離以鬼璽號令三尊與其他修羅帝國的魔族。
不久之後，梁皇無忌歸來，繼承了帝尊之位。隨著達摩金光塔的啟動，魔世被正常封印。
之後，默蒼離再次回歸血色琉璃樹之下。
這一周目結束了。看著默蒼離的好感變化，最後變成了【追憶】。這個好感度不算高，不過天命卻是覺得心中放下了一塊石頭。
不管怎樣，這次角色扮演模式的周目總算了卻了她一個執念。
回味間，基友的電話響起來了。
“餵？”天命懶洋洋地說道，玩游戲時間太長她感覺十分疲憊。
“我在網上看到了蒼離的攻略。”
“哦，不用。我已經達成了。”
“真的？”
“假的。”
“餵，不要總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啊混蛋。”基友不滿地吐槽道：“KMN下個月打算開生育、養成系統，你怎麽看？”
“你是在建議我強推了蒼離給他生個孩子嗎？”
“餵！我可什麽都沒說！”
“我覺得你就是這個意思。”
“冤枉啊！”
“那你的意思是？”
“咱倆以情侶檔的身份聯機進入游戲一起生孩子玩兒怎樣？”
“金光裏面有什麽可以挑選的情侶作為對象？”
“蕩梅！”
“……再見！”
“白娘娘和菩提尊？”
“你真的對人魔混血這麽期待嗎？”
“難道你打算玩點重口的，比如黑白郎君跟憶無心？”
“這個可以有。”
“我可不想扮演哪個一直在笑場的熊貓”
“哦，我也不想。”
“還有什麽可以選擇的？金池和王爺？女暴君和藏鏡人？鳳蝶和劍無極？”
“不急，慢慢挑。話說金光真的有HE的情侶嗎？”
“似乎可能大概也許真的有，反正我看過的不多，不清楚。”
“算了，還是蕩梅吧。好歹我熟悉一點。”
“哦也，就這麽定了，改天別忘了來約！咱們生個孩子一起養著玩！讓他當拜梁皇無忌為師，當修羅國度的下任帝尊！”
天命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呵呵了一下。掛了電話。
她已經感覺到了相、愛、相、殺、的氣氛了。
End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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