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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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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瑤一楞,顯然一時之間無法消化這句話的意思。

防範著皇帝?

說句老實話,在這後宮裏謝瑤最信任的是映霜和映雪,其次就是皇帝,至於太皇太後……就算這些日子她們親近了一些,還是排在皇帝之後的。

太皇太後見她不說話,徐徐解釋道:“阿瑤,你別忘了,你是謝家的女兒……皇帝打小順從哀家,從不專權擅斷,可他未免懂事的過頭了些。這樣的人,要麽是胸無大志,那麽就是隱藏著自己毒牙的蛇。”

謝瑤心中一跳,接話道:“您的意思是……皇上寵我,可能是有目的的?”

太皇太後見她通透,點點頭道:“我與皇帝畢竟不是親生祖孫,雖說生恩不及養恩,可當初是我冊封他為皇太子,叫人殺了他的母親。先帝之死又流傳出種種傳言,皇帝打小生活在宮中,不可能不往心裏去。他對哀家好,哀家自然高興。只是哀家見慣了人世間的各種手段,不免有些擔憂。”

謝瑤這下子完全明白太皇太後的意思了,其實站在太皇太後的角度想想也能理解,如果是她殺了一個小孩子的父母,再把這個孩子養大,就算這個孩子對自己孝順,但她能夠放心的下嗎?內心深處,總歸會有一絲擔憂。

“皇帝也很清楚,謝家必然會出一位皇後。他也知道,如果寵你,哀家會高興。”太皇太後長嘆一聲,“他若對你真心,自然是好,可是阿瑤,姑祖母歷經三朝,不得不勸你一句。情愛之事於帝王,尤其是胸懷大志的帝王而言,不過過眼雲煙,就算沒了你,他也能尋到更年輕更貌美的姑娘,可這江山,這寶座只有一個。孰輕孰重,你應有計較。”

謝瑤雖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太皇太後所言非虛,低低的應了一聲。

太皇太後咳嗽兩聲,續道:“所以,你莫要輕易對皇帝付出真心,不然最終受傷的,可能還是你啊,我的孩子。”

謝瑤被那一聲“孩子”喚的心裏十分不好受,她聽得出來太皇太後是打心眼裏疼愛她,才會說出這番心裏話的。

在那一瞬間,疑竇就像野草一樣,在心底瘋狂的生長。

或許皇帝寵她,只是順著太皇太後的意思。

或許皇帝只是利用她,穩住謝家,達到自己盡快親政的目的。

或許皇帝恨透了她,始終把謝家當做仇人……

太皇太後見她沈默,叫她回去好好想想,不要在皇帝面前做出反常的舉動。謝瑤有些失神的點點頭,坐上轎輦回到禪心殿中,就見皇帝身著外出服,好像要出去的樣子。

謝瑤擠出一個笑來,問他,“皇上這是要往哪裏去?”

“聽說皇祖母不舒服,朕正要去看看。”皇帝道:“你是剛從泰安殿回來?”

謝瑤點點頭,攔住他道:“皇上還是別去了,太皇太後喝了藥,剛剛歇下。”

皇帝一聽,也不堅持,頷首道:“那朕便不去打擾皇祖母休息了。”

兩人攜手進了屋,正要換衣服,外頭突然傳來一聲“報——”聽那聲音,應是急報。兩人心中都是一驚,生怕是太皇太後不好了。謝瑤跟隨皇帝出來,卻見那是個八百裏加急的信兵。

謝瑤知是政事,剛要回避,就聽那信兵急急道:“啟稟皇上,西北敕勒族叛變了!”

皇帝忙問:“謝大將軍可已派兵鎮壓?”

信兵低下頭,沈聲道:“高車人為了叛逃蠕蠕,趁夜襲擊謝大將軍,大將軍他……負傷了。”

敕勒人和柔然人活動於大漠南北和西北廣大地區,是後世維吾爾族的主要族源。因其使用車輪高大的車子,鮮卑人稱之為高車。敕勒被鮮卑王朝降服之後,生活在陰山一帶的敕勒人大都已鮮卑化,也時常以高車自稱。

皇帝一聽謝泓負傷,便知不好。謝泓年輕時英勇善戰,人又好強,若不是到了下不了地的地步,必然不會放任高車叛逃。恐怕這個負傷,不是一般的小傷,而是身負重傷,到了臥病在床的地步了。

大遼王朝的兩位頂梁柱,皆是出自謝家。一人在宮中運籌帷幄,即為太皇太後,一人在西北鎮守邊疆,手握兵權。兄妹二人攜手翻雲覆雨,使得這個國家一半姓元,一半姓謝,風光數十年,無人可及。

可就在這個時候,二人竟同時倒下了。

這是前世不曾發生過的事情。

謝瑤也有點慌了,顧不上避諱,上前追問道:“那就放任敕勒人叛逃了?”蠕蠕即是柔然,柔然人在北方的勢力不容小覷。如果再加上一個敕勒,那便是如虎添翼,對大遼的威脅太大了。

別說再南下伐齊一統天下,北方的地盤都不一定保得住。

信兵見她是後宮女眷,雖然形容異常美艷,卻不敢貿然回答。皇帝急聲道:“但說無妨。”

信兵方道:“大將軍臨危任命謝藝將軍為主帥,追討高車。”

謝藝就是謝泓的養子,謝家當年的族長,還曾奉養過謝瑤的祖母高氏。後來謝瑤的祖父謝沛告老還鄉,高氏也隨之回到陽夏縣城,謝藝便赴西北為謝泓做事。看謝泓的意思,是想把謝藝培養成接班人,只是不知謝藝有沒有這個能耐。

謝瑤覺著懸。前世謝藝就是個早逝的命,至於具體是怎麽死的,她當真記不清了。謝藝雖是她的族叔,可她幾乎沒有見過謝藝,也從未關註過他。

這一場頗為重要的叛亂,謝泓竟然派出在洛陽長大的謝藝領兵,這一場仗當真能勝嗎?

謝藝是謝泓在邊境撿來的孩子。謝泓無子,又念他孤苦,便收養了謝藝,送他到陳郡本家讀書。雖說近年也在西北呆了幾年,可毫無領兵經驗的謝藝,還是叫人擔憂。

那信兵日月兼程的趕往洛陽,報完信後就像被抽幹了渾身的力氣般,軟綿綿的倒在地上。皇帝沈聲道:“帶他下去休息。”說著就要去泰安殿見太皇太後。

謝瑤想攔住他,讓他自己做主一回。可想起太皇太後的話,皇帝只怕不肯聽她。謝瑤又是擔憂國家安危,又是擔心謝瑯的安全,一時間心急如焚,卻也只得回屋坐著等消息。

她這裏消息還算靈通,算是掌握了宮中的第一手消息。別的妃嬪聽說西北生亂,卻是幾天後的事情了。

閑話不提,且說皇帝急急忙忙趕往泰安殿,好容易見到太皇太後,老人家卻只說了一句話,“皇上,哀家累了,你回去同阿瑤商議後,自己拿主意吧。”

“阿瑤?”在皇帝眼裏,謝瑤雖聰明,卻只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能有什麽主意?太皇太後這麽說,究竟是在試探他,還是別有深意?皇帝不明所以,依舊道:“孫兒與蓮兒尚且年幼,還是請皇祖母做主。”

太皇太後緩緩的搖了搖頭,艱難道:“哀家老了……”說罷便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像是睡著了一樣。皇帝無法,只得依言回到禪心殿中。

皇帝跟謝瑤一說,謝瑤也是有些吃驚,不過她並沒有慌亂,而是大膽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皇上不必憂慮,如今太皇太後病中不便傷神,想來太皇太後的意思是叫阿瑤來代表謝家,這樣皇上自己拿主意,就不會受到許多阻礙。”

“皇祖母當真用心良苦。”皇帝感嘆道。謝瑤說的很有道理,皇帝尚未親政,若他趁著謝家二老身子不便時大刀闊斧的頒下聖旨,只怕收效甚微不說,反倒引來朝中謝氏一黨的不滿。

謝瑤問道:“那皇上,您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皇帝看她一眼,如實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以謝老將軍的性子,他決定的事情,恐怕不會因為聖旨而有何改變。”

天色將暗,桌上點了一盞油燈,映著她如玉的臉龐,令人心生溫暖。皇帝並不瞞她,也不顧忌著她是謝家人,有什麽說什麽。

謝瑤頷首道:“也是。只是敕勒驟然逃叛至蠕蠕,兩部恐怕暗通款曲已久。如今謝藝將軍帶兵氣勢洶洶的追過去,阿瑤只怕他會中了敕勒和蠕蠕的詭計。一旦敕勒是故意誘使我軍深入蠕蠕領地,那便不妙了。”

皇帝聽她一番言論,不免有些意外。他雖愛重她,卻只當她是會使些小聰明的後宮婦人,從不見她對前朝政事有何高見。不想她卻能分析至此,著實令他感到吃驚。看來太皇太後叫他同謝瑤商議,也不是絲毫沒有道理的。

皇帝讚同道:“不錯,所以朕以為,謝藝理應適可而止,能追到叛軍是好,可若不能及時剿滅,也不得深入敵部。”

謝瑤道:“正是。蠕蠕一直不肯向我大遼俯首稱臣,此次聯合敕勒,定然不只是接納一個部族那樣簡單。”

皇帝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蠕蠕接納高車,可能是為了向大遼開戰?”

謝瑤點頭,“很有可能。所以謝藝如果不能追剿敕勒族人,不如早早回營接手敕勒部,預備戰事。”

皇帝沈默著思考了一會兒,方下定決心,握住她的手道:“好,朕這就叫摛藻堂大學士擬旨。”

謝瑤回握住他的手,淡淡笑道:“今兒太皇太後身子不爽利,就把她的小印交托給了嬪妾。”

太皇太後既叫他與謝瑤商議政事,將自己的私印交給她也並不奇怪。皇帝頷首道:“這樣也好,便不必去打攪皇祖母休息了。”

謝瑤看著元謙,他眉目平和,對她敬重有加,並不因為她年紀輕便有何輕視。一時之間她也分不清楚,皇帝到底是真心待她,把她看成與自己平等的妻子,還是只當她是太皇太後的侄孫女,一個可以利用的對象呢?

帝王無情,謝瑤又如何不知曉。前世她身患重病被趕出宮時,她已經領略到了。

可帝王多情,謝瑤又何嘗不是親自體會過。當年她再次回宮時,太皇太後早已鳳駕歸西,可他還是那樣寵愛她,甚至不顧朝臣反對廢了謝瑾,立她為後。

如果那不是愛,究竟是多麽可怕的算計?

皇帝見她出神,還以為她是在擔憂謝瑯的安危,起身拍拍她的手,叫她不必等他用哺食。謝瑤怔怔的點了點頭,強顏歡笑道:“皇上快去忙吧,不必記掛著嬪妾。”

左右她知道,他還是會回來的。畢竟如今她手裏握著的,是可以決定天下大事的太皇太後印。

第 74 章

謝瑤在大學士起草的詔令上蓋了小印之後,朝廷又派出信兵,急急的頒旨去了。由於事出緊急,沒有時間召集群臣商議,只怕明天的早朝上又要引起軒然大波。

晚上皇帝回來的時候倒是挺鎮靜,飯後如常練了會兒字,然後拉她出來散步。

他見謝瑤心不在焉的樣子,只走了一圈就回了屋,卻不是進內裏就寢的暖閣,而是去了東配殿裏的佛堂。

謝瑤是從來都不到這裏來的,倒是皇帝是個虔誠的佛教徒,每日都會來上柱香,拜上一拜。今兒也不知怎麽了,謝瑤忽然也動了些心思,跪在皇帝身旁的蒲團上。

她上完香,拜完了佛菩薩,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來,皇帝問她,“怎麽突然想到上香?”

謝瑤道:“我不過是個俗人罷了,平日不做功課,臨時抱佛腳。”

皇帝淡淡的笑,“是向佛菩薩許了心願嗎?”

謝瑤點點頭,“我以前只覺著我命由我不由天,與其信神信佛,倒不如信皇上還來的實在些。”

皇帝追問道:“那如今呢?”

謝瑤誠實地回答,“如今阿瑤方知,世事難料,有些事當真非人力所能及。”

“小妮子,說話也不動動腦筋。”他笑了,“當著皇上的面,卻說不再信皇帝,天下也就只有你敢說這話了。”

謝瑤勾住他手臂,嬌笑道:“皇上可不要斷章取義,阿瑤說的是與神佛相比,皇上嘛,是天子,還是小了那麽一丟丟的。”她用手指比劃著皇上比神佛少的那麽一點點厲害程度。

“在活人裏,我還是最信皇上的。”她說完了這話,自個兒也是一呆,竟像是脫口而出的。

皇帝好笑道:“行了行了,凈會拿好聽的話來糊弄朕。”他卻沒有當回事,拉她回屋洗漱睡覺。

近日兩人都操勞的很,連著好多天都是蓋著棉被純聊天,聊著聊著困了就睡著了。

今晚亦然,他摟住她,比往日緊了些,卻不見有進一步的動作。反倒謝瑤因著白日太皇太後的一番話,心裏頭空蕩蕩的,好像燒著一團火。他說著話,她便趴在他身上,吻他的側臉和帶著一點點胡茬的下巴,溫溫熱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間,有種抓人的癢。她的手也不老實,大膽又磨人。皇帝被她挑起了火,有點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問她,“不累嗎?”

“疼!”她不滿,在他胸口捶了一拳。粉拳無力,隱隱帶著香風,倒像是在他心尖上撓癢癢。

皇帝松了手,修長的腿勾住她,一用力翻身,反將她壓在身下。

謝瑤如願,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咯咯的嬌笑。

鬧了一通,她總算老實了,軟軟的縮在他懷裏,像只乖順的貓兒。他卻知曉她的牙尖爪利,偏生看起來一副惑人的漂亮模樣。

“真是拿你沒辦法……”他在她額上一吻,輕聲道:“睡吧。”

謝瑤這一覺睡的沈了些,今早上皇帝走時,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被吵醒。

如今太皇太後病了,自是無需三日一早起問安。可謝瑤早起慣了,形成了生物鐘。天才亮了沒多久,西洋鐘不過剛剛敲過七點鐘的報時,她便醒了。

只是賴在床上不肯起來,被窩裏暖暖的,還帶著他的餘溫。

“你要防範著皇帝。”

謝瑤低聲念出太皇太後這句話,竟輕輕的笑了一聲。

那時候,她的心好像狠狠的被撞了一下,疼到發木。那種鈍鈍的痛提醒著她,當初慘死時發的毒誓。

不是說好了,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一個男人的甜言蜜語?她要站在這天下權力的最高峰,那不是她臨死時最強烈的執念嗎?

為什麽會被這些年的安逸養柔了性子,為什麽會不自覺的信賴他,依戀他,甚至一點點忘掉自己的初衷?

因為……因為他對她太好了吧。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前世她所有心思都放在不值得她愛的男人身上,從來沒有好好正視過他的感情。現在她將目光放在元謙的身上,才意識到他有多好。

謝瑤想愛他。可是謝瑤根本不敢交出自己的心。

當初在她眼中,元諧不也是千好萬好,結果卻是完全被他蒙蔽了眼睛。

不用太皇太後提醒,她早已用面具藏住了自己,又有幾時當真對皇帝坦誠過了?她有時笑著,可是心在滴血。有時候好像很傷心,可是心裏卻在猖狂的大笑。她從來不敢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暴露給他看。她怕他看見,那個骯臟、醜陋的自己。

謝瑤倒是一點兒都不怕皇帝當真如太皇太後所說,是在利用她。她只怕皇帝當真對她太好,真心實意。那樣的她,該拿什麽回報他?

她只想和皇帝各取所需,就像她和謝家,她利用謝家的背景上位,謝家仰仗她的榮光存活。如此簡簡單單,豈不是最好。世上最麻煩、最說不清、道不明之事,可不正是那如絲的感情嗎?

謝瑤苦笑一聲,從床上爬了起來,打扮得當,依舊去了太皇太後宮裏。

現在朝中對皇帝的反對聲太大,沒有太皇太後開口,皇帝根本不可能順利親政。所以現在,她還不能死。

謝瑤照顧她也是盡心盡力。不說血緣,她與太皇太後,更像是師生。世人皆說謝瑤早慧,長大之後又有人誇她聰明,可謝瑤有那個自知之明。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智商情商都不知到沒到及格線。能走到今日,多是靠著上天垂愛,多活了那麽些年。所以她很認真的學習,太皇太後一點一點教授給她的為政之道。

太皇太後是個絕對的女強人,她二十出頭就做了寡婦,別看她看起來總是溫溫柔柔的,心卻硬的像塊石頭一樣。她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即使是燒的難受,身上像著火一樣,還是執意要教謝瑤。

“你太年輕了。”太皇太後看著她,還是不放心,“才十四歲,又沒有兒子,怎麽掌權。”

謝瑤笑著說:“生下兒子當真是好事嗎?若他即位,我還要死。”

太皇太後也笑,“若皇上不舍得你死,總會有法子。”

提起孩子,謝瑤沈默,太皇太後又說:“趁他還寵著你,早些生下皇子。制度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只要你有那個本事,任誰也殺不了你。”

謝瑤更信這話,還是得自己個兒要強。過去她不就是堅信皇帝會護著她,眼睜睜的盯著宮門口等他,結果眼睛都要瞪出血來,還是被人拖著丟了出去。

她的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低聲自語道:“孩子?會有嗎。”

“會的。”太皇太後給她打氣,“你還年輕。”謝瑤剛生出些希望,又聽她說:“只是若當真生不出來,也不必勉強。把他放出去,跟別的女人生了也沒關系。只要你是皇後,那孩子就是你的。”

謝瑤笑了笑,沒說話。她還是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這一世她的吃穿用度都經過了嚴格把關,尤其防範著高寄雲,不可能再出事。餘下只剩著打理好身體,再就是,留住皇上的腳步。

如此這般過了幾日,經過精心調養,太皇太後的病終於有了起色。等她老人家能夠下地行走的時候,邊關也傳來喜報。

謝瑤的哥哥謝瑯領兵追至石磧,殲敵三千,俘獲一萬敕勒逃兵。對於一個才從軍沒多久的新兵蛋子來說,可謂大捷。至於主帥謝藝,無功無過,按照聖旨吩咐的,追不到逃兵便班師回營了,倒叫謝瑯搶盡風頭。

原本軍中還有人對謝瑯這個空降的副將不服氣,現今倒都老實下來,一口一個謝將軍。

朝廷也下了恩旨,封謝瑯為正七品積射將軍。他這個將軍是靠自個兒掙來的,倒叫人挑不出什麽話來,謝瑤心裏也高興。皇帝老早就說要封她父兄,只是她不想只靠著自己的蔭蔽,叫人在父兄背後說三道四。如今哥哥自己出息,豈不是一切都好了。

四月初,太皇太後身子大好。除了犒賞得力能臣,還大封後宮。晉李媛華為從二品上位的昭儀,賜號為文。謝瑾為正三品貴嬪,是為一宮主位。謝瑤則為從三品婕妤,魏南珍為從四品芳儀。

除了她們四個日夜照顧太皇太後外,還有個鄭蕓蕓為太皇太後祈福。她絕食三天,抄寫了一百卷佛經。太皇太後聽說之後十分感動,這回也一並晉她為從六品才人,還賜了她一個封號“欣”,是為欣才人。

封了這麽些人,沒被晉位的就顯得十分尷尬。底下的妃嬪還好說,原本就是低位的,沒什麽資格為太皇太後盡孝。唯獨高寄雲卡在中間,不上不下的,好不丟人。這也難怪,她生的貌美,本就被太皇太後定位在了寵妃的位子上,討皇帝歡喜。可既然皇帝不喜歡她,太皇太後提拔她又有何用?後宮又不缺各色各樣的美人。

多日以來,眾人被戰事攪合的心神不寧,尤其後宮婦人無知,四處人心惶惶。如今太皇太後懿旨這麽一下,後宮一下子又熱鬧起來,泛起了活氣兒。

禪心殿中也忙做一團,要說這回晉位,謝瑾晉的最快,甚至超過了謝瑤。可要論近日的風光,無人敢與謝瑤相爭。她哥哥露了臉,自己又爭氣,連續霸著皇上這麽多日,也不見皇帝變心。所以來禪心殿爭相巴結的人不在少數,而且不僅僅是後宮妃嬪,還有不少宗親女眷、重臣之妻,內外命婦都削減了腦袋往她這裏鉆。

謝瑤忙活了一天,晚上累的不想說話,皇帝就幫她揉肩捶背。皇帝也是怕她心氣不順,畢竟謝瑾越過她成了一宮主位,她出累最多,卻也只是婕妤。

皇帝是被人伺候慣了的,難得最近樂意伺候她,倒叫謝瑤嘖嘖稱奇。

皇帝被她的目光看的慣不自在的,輕咳一聲,看向別處說:“你盯著朕瞧做什麽。”

謝瑤放松了身體,軟倒在床上,媚眼懶懶地望他,“皇上這幾日這樣殷勤,莫不是背著阿瑤做了什麽壞事?”難道是某月某日不小心喝醉了酒,幸了哪個宮女美人?

“我哪有!”皇帝的反應有些大,手上不自覺的多使了些力氣,捏的謝瑤疼的皺起了眉。他忙放緩了手勁,輕聲道:“朕是怕你覺著委屈。”

“委屈?”謝瑤不解。

“就是,”他頓了下,輕嘆一聲,“封了謝瑾做貴嬪。”

謝瑤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只得皇帝陛下這樣屈尊降貴。她松了口氣,笑了起來,拉著他的手暖暖道:“我不在意的。”

皇帝不說話,表示不信。

謝瑤道:“這還是我跟太皇太後提的呢。”

皇帝更加不相信,女人不是天性善妒?過去她可沒少說謝瑾的壞話,逼得他廢了謝瑾。有時皇帝反倒喜歡她吃醋,顯得她在乎他。若謝瑤當真把他往外頭推,他才是真生氣呢。

謝瑤見他一臉狐疑,好笑得很,只好細細解釋道:“這是為了解除太皇太後的後顧之憂。謝瑾要趕緊做皇後,才能讓她安下心來,讓皇上親政不是?她若總是個順儀,像什麽樣子。”

皇帝聞言軟了心腸,俯身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頰,“朕的瑤瑤,竟是這樣善解人意。”

“您可別誇我。”謝瑤躲開他的手,翻身鉆進被子裏,“皇上可記住了,我不是個好人。”

他跟著湊上去摟住她,低低的笑,“瑤瑤最好了,只是有的時候,喜歡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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