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又在跑了, 一天到晚都在狂跑, 累得她想吐。

原來一開始他們就知道是誰抱走了她, 知道她在哪裏。

可她在山上都長成個大姑娘了，還修行到了金丹期，這麽多年，這麽多年他們一次都不來看她。

師父為什麽也不提？

每次她修煉得累了, 看著同齡的奶娃子顛著小步子說要找爹娘撒嬌，她卻沒有, 天知道她有多羨慕，多委屈。

但她知道師父也不知道她的爹娘在哪，所以從來不問。

如今卻有人來找她了, 還要接她回去。

接？

回去？

這些字眼未免太可笑了。

阿璃確定背後沒有人再跟來，又念了咒, 一縷藍色絲線在雨中漂浮，直穿遠方。

如今的她, 只想找齊丟失的息壤。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想要找回這寶物，還是只是在給自己找一點事做。

什麽都不做的話, 她大概會瘋。

就連師叔都不來捉她了。

竟是有些想念這五年來隔三差五就能見到的孟師叔。

也不知他如今在哪裏。

魔君覆活, 問月門一定很忙吧，忙到沒空來捉她了。

&&&&&

魔君覆活, 九州的戒備明顯森嚴了很多。

素來以森嚴戒備著稱的滄瀾閣也同樣如此。

較之上回過來，進門前的問話又更覆雜了些。

但進去後，就已然是被當做上賓禮待了。

孟平生並不計較這些，他進了大堂中, 再次踏入這裏，目的竟是一樣的。

第一次是為了降魔，第二次依舊是為了降魔。

但上一次是和吳師弟阿璃，這一次是孤身一人。

阿璃……

孟平生想到那刁鉆古怪的丫頭，悲痛又籠罩上了心頭。

一會門外傳來腳步聲，孟平生收起傷感往外看去，見了來人急忙起身作揖，“沈老莊主，您老怎麽來了？”

沈老莊主也向他作揖問好，“為煉劍山莊一事前來，孟真人呢？”

“有些私事。”

宋管家見人齊了，說道，“少主很快便來，請兩位真人稍等。”

片刻，厲不鳴腳步匆匆過來，連聲，“抱歉兩位前輩，有事來遲了。”

沈老莊主說道，“無妨。事情比較急迫，老夫也不說廢話。重建煉劍山莊一事，還要仰賴厲少閣主支持。”

厲不鳴說道，“重建煉劍山莊絕非小事，錢財和材料我可以盡力提供，但恐怕時機不宜。”

沈老莊主說道，“魔君何時會徹底恢覆，重回九州誰也不知，希望厲少閣主能早做安排。”

厲不鳴微微笑道，“沈老莊主誤會我的意思了。”

“厲少閣主請說。”

“那魔君可以使計毀你山莊，那必定是忌憚你們，如今重建，可會再次被他盯上，又毀一次？”

沈老莊主默了默，“不無這個可能，但山莊一定要重建，否則兩軍交戰，難道讓我們無兵器可用？”

“是，要降魔，煉劍山莊絕不能少。但山莊的選址一定要安全，要可靠，不能讓魔族細作潛入。敢問沈老莊主將山莊定在了何處？”

沈老莊主說道，“西夷山。”

厲不鳴略一想，“恐怕不行，那裏地方偏僻，運輸材料不便，又無大門派庇護，你們的鑄造師確實個個都是好手，但是修為卻不高，一旦被魔族盯上，又將有被移平山谷的危險。”

沈老莊主輕嘆，“可哪裏有合適的地方，既偏僻得能安靜鍛造，順利運輸，又有大門派庇佑。”

孟平生聽著聽著，說道，“問月門。”

兩人齊齊看他，孟平生認真說道，“問月門附近有大大小小數十個山谷，大路順暢，安靜偏僻，若有事，我們可以立刻率眾飛下，不過須臾時間。”

兩人一想，都覺得選址甚好。

沈老莊主當即說道，“有勞孟真人跟掌門真人說一聲。”

“既是降魔大事，師尊定會答應的。”

沈老莊主說道，“我這就回去跟他們說一聲，即日前往問月門搭建鍛造池。”

“我也立刻回去安排。”

沈老莊主一走，孟平生也要回去，還是厲不鳴喚住了他，“孟真人。”

孟平生回頭，“何事？”

厲不鳴笑道，“這話應該是晚輩問您。”

孟平生想了想，差點拍自己腦袋，他怎麽就忘了自己是有事來找他的。

他說道，“我倒忘了。”

這幾日他忙得跟陀螺般，連枕頭長什麽樣他都要忘記了，糊塗。

他說道，“雖然吳師弟已經將那日島上的事說得很清楚，但我還是想問問……不聽可有回來？”

厲不鳴知道他要問什麽了，“不聽已經回來了，只是受了很重的傷。”

這個消息已然出乎孟平生的意料，他欣喜道，“那阿璃呢？她還活著嗎？”

這兩個人可是連體嬰兒，不聽活著，那阿璃可能也活著！

“阿璃……”

厲不鳴還沒答，外頭忽然走進一個陰郁少年，正是不聽。

不聽的全身都已經被雨淋濕，每走一步腳下就淌了一個水印，還帶著滿滿的頹喪氣。

看得孟平生整個人都要郁悶了。

不聽聽見這問話，說道，“阿璃死了。”

他認識的那個阿璃，喜歡的那個阿璃，已經死了。如今的阿璃，冷漠無情，他討厭她，恨她。

將他從泥潭深淵裏拽出來，卻又將他推了回去。

他恨她。

恨她。

是的，恨她。

孟平生一聽，身體一晃，差點摔倒。

厲不鳴忙扶住他，對不聽皺眉，“不聽，別胡說，阿璃明明還好好活著。”

不聽厭煩道，“不，她死了。”

厲不鳴斥責，“你再咒她她就真的死了。”

不聽一頓，不說話了。他盤腿坐在寬大的椅子上，自己生悶氣，自己心灰意冷，自己陰郁成蘑菇。

這一會生一會死的，孟平生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他抖聲，“阿璃到底怎麽樣了？”

厲不鳴說道，“阿璃沒死，當時不聽護著她，連一點傷都沒有。”

孟平生相信他說的話，心中狂喜的他連說話都在抖，“那她現在在哪裏？”

厲不鳴說道，“她送不聽回來之後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的下落。”他又問不聽，“你去找阿璃了吧，她在哪裏？”

不聽說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孟平生的暴脾氣上來，差點罵人，“不聽你這混小子，你怎麽把阿璃給弄丟了，你不是一直跟著她的嗎？”

不聽氣道，“是她不要我了。”

“阿璃待你那樣好怎麽會不要你。”

不聽不理他。

厲不鳴知道其中緣由，便對孟平生說道，“孟真人且先安心回去，我再問問不聽，一有消息立刻千裏飛音去問月門。”

孟平生也無法，不過知道阿璃還活著，這個消息足以讓他安心了。

阿璃那個機靈鬼到處跑，他是一點也不擔心。

不過能從魔君手裏活著出來，阿璃也實在是讓人覺得詫異。

還有不聽。

他說道，“那我就先回去。”

“孟真人慢走。”

等送走了孟平生，厲不鳴就說道，“怎麽，死心了嗎？”

不聽板著臉沒答。

“死心了也好，對阿璃和你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厲不鳴知道阿璃定是對他說了什麽絕情的話，有時候，絕情到了極致，也是一種悲憫。

如今的不聽跟著阿璃，確實不是一個好辦法，阿璃深知這點。

但他比較意外不聽沒有發瘋，甚至還坐在這接受他的一番“摧殘”，想了想又道，“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麽事。”

不聽擡頭看他，“你怎麽知道我找你有事？”

“因為你沒走，還願意聽我說廢話。”

不聽動了動嘴，沒反駁，“你去找個最厲害的先生給我。”

“你要拜師？”

“不拜，我只想變得更厲害。”不聽微微低頭，發上止不住地在淌水，這又讓他想起了阿璃。

不知道阿璃有沒有烤幹衣服。

當時應該給她生三堆火的，左右和後面。

不聽對阿璃恨不起來。

哪怕她說了那種狠心的話。

可是難過的只有自己。

他要忘了阿璃，即使沒有她，他一樣能活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她。

不需要。

&&&&&

孟平生飛速地回到了問月門，逢人就說“阿璃沒死，對，阿璃沒死，那臭丫頭沒死”。

等到了吳不守的山上，他見大門緊閉，便一掌推開，進去就見吳不守坐在石凳上，手裏還拿著一個酒瓶。桌上全是歪倒的瓶子，他上前一看，都空了。

孟平生痛聲，“如今魔道橫行，吳師弟你這是做什麽？”

吳不守發也不梳，衣衫也不整理，滿目的蕭瑟，一開口就沈痛道，“是我沒有保護好阿璃……島上的人都活了下來，可阿璃卻死了，是我錯了，是我錯怪她了……”

自己已是悲痛萬分，誰想來人卻是朗聲大笑。

笑得吳不守都懵了，“師兄？”

孟平生止不住猛拍他的肩頭，“阿璃那個機靈鬼怎麽可能會死，她活得好好的，厲不鳴說她身上甚至沒受一點傷。”

吳不守瞪大了眼，已覺得不可思議，“阿璃還活著？真的？”

“我相信厲不鳴，而且不聽也活著，以他的言行來看，阿璃確實還活蹦亂跳的。”

“哎呀！”吳不守將手裏的酒瓶子一拋，只差沒跳起來，一掃頹靡，整個人都跟著活起來了，“我就知道阿璃不可能死的！”

“……”剛才誰在這差點哭出來啊，是不是你啊。

孟平生說道，“只是如今阿璃又不知去了哪裏，還是得盡快找到她才行。”

吳不守說道，“度師弟……”他一頓，改口到，“度雲劫的事已經傳遍九州，阿璃不可能不知道他已經叛離師門的事，既然知道，那也該知道我們誤會了她，會回師門的。”

孟平生倒沒想到這點，忽然又心焦起來，“莫不是又遇到了什麽危險？”

吳不守說道，“我收拾收拾就出門去找她。”

孟平生說道，“此事恐怕要放放，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辦。”

“何事？”

“沈家要重建煉劍山莊，但沒有合適的地方，我便提議讓他們去問月門附近的山谷中。”

吳不守點點頭，“那裏地勢平坦開闊，路又順暢，而且如果魔族過來，我們也可以立刻增援。”

“師弟與我想的一樣，我現在去同師尊稟報，你帶弟子先去清理清理，他們不日將到。”

“好。”

吳不守立刻進屋去梳洗，孟平生也往外走。

走出大門，他又停了下來，兩手起咒，當即化了一個分丨身出來。

這人一分出來，孟平生立刻覺得靈氣褪減了大半，本體的修為也直接降級了。

他並不介意這暫時的虛弱，如今問月門上下都很是忙碌，長老之中沒有人有空去找阿璃。但以阿璃那個倔脾氣，只是派個弟子去尋她，她定不會回來。

還是讓他去吧。

想罷，分丨身已往山下飛去。

但願能盡快找到阿璃，跟她說抱歉。

希望她能原諒她這個蠢師叔，早點回家。

&&&&&

阿璃這幾日確實一個人都沒看見，自然聽不見度雲劫叛變的消息。

只怪這息壤全都散落在了深山老林裏，藏得又深又難挖，可苦了她。

她記得自己也沒扔那麽遠啊。

這幾個小家夥有腿自己會跑不成。

不過好說歹說，如今已經找全了四塊，當年她一共扔了五塊，再找到最後一塊，息壤就齊了。

集齊息壤能做什麽？

阿璃也不知道。

但她希望自己能獲得無窮盡的威力，然後把那個魔頭摁在地上錘，錘他個二四六八十，讓你橫！

近十天都沒有怎麽睡覺吃飯的她不知自己樣貌，但如果此時有人看見她，定要叫一聲“鬼啊——”。

阿璃不在乎，努力在找息壤的她全然不在乎這些。

她喜歡的人都不在身邊，那她還在意什麽。

這幾日也唯有在想到不聽的時候，她才能分神。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回滄瀾閣，身上的傷有沒有好。

他一定很恨她吧。

不聽走的時候，她甚至都不敢擡頭看他的眼睛，她害怕從他眼裏看到恨意。

阿璃發現自己想得太深了，身體裏的魔氣又在伺機游走，她晃了晃腦袋清醒過來，繼續跟著那藍色絲線走。

線在密林裏穿梭著，看不見盡頭。

阿璃耐著性子往前走，腳下走得小心翼翼，這裏的林子太深了，沒有一點人氣。

可人是那麽能走的生靈，如果連人都沒來過的地方，那意味著這裏很危險。

阿璃小心翼翼地跟著線走著彎彎繞繞的路，越是往深處走，氣息就越是幽冷。

身邊已然寂靜無聲。

連她腳下踩碎樹葉的聲音都異常清晰起來。

阿璃停了下來，這種氣氛太不正常了。

仿佛進了一個大型試煉場。

她在問月門的時候就進過類似的，而那個試煉場是——妖獸禁地。

阿璃略有些遲疑。

妖獸可沒比魔好對付，魔還知道疼知道以退為進，但妖可不是。

它們喜歡藏在隱秘陰暗的地方，從不主動到九州大陸上。但如果有人闖入了它們的領地，那它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問月門的妖獸也是他們根據妖獸所造的幻象，並留不住真的妖獸，所以如今也算是阿璃初次進入妖獸之地。

阿璃掂了掂自己的分量，決定坐下來吃個餅。

補充補充體力再前行，免得打起架來都沒力氣。

她拿出百寶袋，從裏面拿餅。

這餅還是十天前她塞進裏頭去的，好在天氣幹冷，這餅除了硬點也沒壞。

她摸出餅子後又聞到袋子裏有香氣，探頭看去，又摸出一個油紙包，低頭嗅了嗅，明顯是一袋牛肉幹。

外面的繩子系得亂七八糟，可見不是出自她之手。

那就只能是不聽了。

不聽在偷偷啃肉？

這家夥不是最討厭吃肉的嗎。

阿璃嚼著餅子，忽然想起不聽說過，他要吃肉，變得厲害，然後保護她。

阿璃想著，忽然笑了笑，鼻子也一酸。

笨蛋，明明不愛吃肉。

她想吃裏頭的肉，但沒舍得解開這亂七八糟系得十分難看的繩子，解開了，她可就系不回原來的模樣了。

阿璃將油紙包重新放回百寶袋，又從裏頭隨手摸，摸出一堆的東西來。

她往日嫌重，只在裏面放一些銀兩衣服，必備的東西。

如今卻什麽都有。

不說衣服這些，就連被子枕頭都有，還有幾包糕點幾包肉幹，不過這茶壺是什麽鬼？還有一罐子糖？鏡子梳子雨傘帽子就算了，她甚至掏出了一個小板凳！

阿璃摸得目瞪口呆。

然後又掏出三本跟磚頭似的厚重大書。

“……”

阿璃都覺得繼續掏下去能直接在這住下了！

難怪她覺得袋子重了那麽多，不聽這只小老鼠，把這袋子當儲藏袋了！

阿璃又氣又笑，呆子，仗著自己力氣大就為所欲為，什麽都往這裏頭塞。

所以他從不讓她拿袋子，總說自己來。

她還以為他是不願還給她，原來……是怕太重了，她拿著累。

阿璃躺在這滿滿落葉上，嚼著幹硬的餅子，仿佛在那層層交疊的葉子上，看見了不聽，正蹲在那看著自己。

不過不聽的頭發才沒那麽長，況且也不是一頭黃毛。

等等，為什麽她會看見黃毛？

阿璃使勁眨眨眼，只見那高聳樹杈上，蹲了一只黃毛巨獸。

正從上往下虎視眈眈盯著她，長毛垂落，在她眼前晃蕩。

滿身的妖氣，赫然是只妖獸。

阿璃當即嚇得不敢動了，嘴裏還沒咽下去的餅子塞滿了腮幫子。

妖獸盯了她半晌，似乎是沒見過這樣的活人，有些遲疑，打量了許久才飛身躍下。

碩大如小山的身體重重落下，阿璃只覺地面都在震，身側已經凹進去一個坑。

妖獸一身黃毛，體型宛如一頭長了長毛卻四肢修長的豬，它的獠牙倒彎，眼睛巨大，低頭往阿璃臉上嗅時，阿璃都覺得自己能被它的眼睛給吃掉。

氣味陌生，但並不是九州那種讓人感到不安的味道。

它一路嗅到阿璃手上的餅子，舌頭一舔，那倒刺就將餅給勾走了。

頭一仰，餅子立刻被咬得粉碎，直吞入腹。

腮幫子都被撐疼了也不敢動彈的阿璃看著它，早說你喜歡吃燒餅啊，我最不缺的就是燒餅了。

妖獸又在四處輕嗅，腦袋都拱進了百寶袋裏，一陣亂拱亂咬。

阿璃的心在滴血，早知道剛才就該把那一包包的肉幹給啃了的，現在好了，讓豬拱了。

妖獸將百寶袋翻了個底朝天，終於收了腦袋，視線重新落回阿璃身上。

阿璃立刻僵住，不敢動，連眼珠子都不敢轉了。

身體裏的息壤卻忽然不老實了，仿佛在追那股魔氣。

兇巴巴的，似乎要將它吃了。

可這股魔氣卻不像之前的好欺負，偏是不讓它追上，連個尾巴都不讓它碰。

兩個小混蛋在阿璃身體裏到處跑，攪和得阿璃差點沒辦法繼續僵下去。

妖獸也註意到了那在竄來竄去的東西，它伸出爪子，往阿璃的胳膊上壓，想要摁住那兩股氣，誰想竟被它們跑了。

它又朝阿璃的肩膀上壓，還是沒摁住。

阿璃叫苦不疊，可千萬別壓臉，不然她會反抗的。

然後她便察覺到那兩個小混蛋往她臉上竄。

不要啊——

阿璃冷汗涔涔，隨即看見那妖獸的爪子已朝她臉上撲來，這一抓，破相不說，力氣重一點，腦袋都要給壓扁了。

阿璃再也沒法裝死，猛地一個翻滾，從它的爪下逃生。

她罵道，“回頭我再找你們兩個算賬。”

妖獸似乎沒料到這是個活物，被嚇得直往後退，驚得渾身黃毛都豎了起來。

阿璃見它慫得不行，這下安心了，什麽嘛，師父老說妖獸可怕，但這家夥看起來不僅慫還很弱，根本不足為懼。

她嬉笑，“小可愛，我不打你，你讓讓路好不好，我要去找個東西。”

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那妖獸突然哀嚎起來，仿佛見到了什麽怪獸。

阿璃：“？？？”到底誰是妖獸啊你要講點道理！

“吼——”

頭頂忽然傳來震天巨響，聲音裏的憤怒連不會聽獸語的阿璃都聽出來了。

她一頓，擡頭看去，只見一頭比黃毛獸還要大十倍的黃毛怪出現在半空中，直接朝她迎頭撞來。

阿璃愕然。

敢情剛才的妖獸只是個幼崽，這才是成年妖獸！

“轟！”

地面瞬間被撞開一個十丈深的大坑，半裏森林俱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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