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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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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謎題一解, 將枇杷樹一分為二的赤紅懸崖變得更大了, 原本只能塞一個人進去, 如今已能塞兩個人。

那閃爍著紅色光芒的河流變得更加誘人,吸引著眾多真人往下面瞧看。

第二個謎題雖然是阿璃猜出來的,但除了白無名幾人沒有其他人知道,這會一時沒人圍觀她, 都看“河流”去了。

阿璃說道,“我把謎底說的那麽小聲, 那妖姬都聽見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她監視著整個小鎮。”

白無名說道,“嗯, 而且為什麽你總能猜到謎底?”

“我瞎猜的。”

“所以為什麽偏是你能瞎猜對?”

阿璃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在認真問。一想, 確實是,為什麽給人一種錯覺她說什麽都是對的?

仿佛那妖姬在給她走後門。

真成了個天選之子。

阿璃狐疑地看向那跳舞的妖姬, 這家夥……該不會是盯上她了吧。

她略微不安,捂住了藏在她心口裏的黑團團。

“小心啊!”

前頭蹲在“河邊”的一人急呼, 伸手拽著一個都往河裏頭栽進半截身的人, 罵道,“你悠著點, 會死的。”

那人驚出一身冷汗,直拍胸口,“好險好險。”

旁人說道,“掉下去就完了, 別湊那麽近。”

那人趕緊道謝,“是,是,多謝真人相救。”

阿璃不解道,“為什麽掉下去就完了?”

韓胖子說道,“因為有人朝裏頭扔東西,發現無論是什麽,只要掉下去就都被水淹沒了,水雖然是在流動,但東西卻不見流走,可見都被這水給毒化了。”

“這麽可怕……”阿璃嘀咕著走近,又想到了什麽,走到那剛才險些掉進去的人旁邊,問道,“師兄,你剛才怎麽那麽不留神?”

那人答道,“我哪裏是不留神,只是覺得那條赤鯉太漂亮了,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誰想差點栽進去……嗯?你是阿璃師姐吧。”

阿璃噓了他一聲,“別吵。”

“好,好。”那人識趣閉嘴,猜想她定是又在領悟仙緣,遂不聲張打擾。

阿璃蹲身朝那河裏扔了一塊石頭,只見石頭立刻沈落在那赤紅水流中,不見蹤影。

她又扔了片樹葉下去。

樹葉身輕,定會在水上漂流。

可它剛沾紅河,也如石頭那樣迅速沈落,根本沒有飄起來。

仿佛下面的不是水,而是一張吃人的嘴。

突然背後伸來一只手,猛地將阿璃一推。

阿璃猝不及防,整個人往那河流倒去。

眼裏瞬間映了大片赤紅,連雙眼都一瞬染紅。

阿璃看見了一條紅色的魚,在水裏游來游去,仿佛十分愜意。

這下面一定很舒服,好比那溫泉水,在這寒冬裏泡上半天的話,會很開心吧。

她想著,迫不及待想要跳進這河流中,與魚共游。

“阿璃。”

白無名俯身抓住她,將她拉了回來,提拽之時,他發現阿璃重有千斤,仿佛下面有什麽東西糾纏著她,在將她往下拉扯。

阿璃驀地回神,“我怎麽了?”

韓胖子已經驚出冷汗來,“師姐你剛才差點掉進去。”

阿璃想起來了,“有個王八蛋推我。”

“你叫誰王八蛋呢?你這不是沒掉進去嗎?”沈瀟在背後冷笑說道,“都說下面有仙緣呢,你怎麽不繼續解題了,萬眾矚目的感覺多好啊。”

她說得得意,誰想對方大步走來,擡手就給她甩了一個大耳光子。

沈瀟已是震驚,捂著臉氣得要哭,“你打我?”

阿璃又朝她掄拳頭,惡狠狠道,“你再敢離我三丈近,我見一次打一次,揍得你爹媽不認!”

沈瀟氣急敗壞道,“得罪我,你們問月門不想要兵器了嗎!”

“問月門?”

“問月門?”

在場的人皆是震驚,伏城和韓胖子仿佛吞了蒼蠅,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阿璃師姐是問月門的?

阿璃也沒想到沈瀟竟然知道了,草,要是知道了她就不這麽囂張了,該是她主動離她三丈遠。

要是讓師祖知道問月門因她而失去兵器來源,只能讓後入門的弟子揮舞木頭棍子,那還不得罵死她。

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阿璃看看沈瀟,臉都氣得變形了。

看來是不行了。

沈瀟冷笑,“怎麽,慫了嗎?知道我不好惹了嗎?”

阿璃嘆氣,“是啊,我慫了。”

她多深明大義,為門派犧牲啊。

孟師叔你再說我是叛徒我就罵死你。

白無名笑道,“沈莊主深明大義,絕不會因為兩個小姑娘的爭吵而斷了一個大門派的兵器庫源。你們吵成這樣,也不過是在給別人看笑話。”

沈瀟不由盯看他,這人真討厭。親爹是什麽脾氣她最清楚不過,所以——他說的是真的。

在九州行走,拿她爹的名聲壓人根本沒有一點用處。

因為她爹那個大頑固根本不會幫她,甚至還會將她臭罵一頓。

久了她都懶得將她爹搬出來壓人了。

可一般時候她的錢都能解決問題,也無需搬出老爹。

誰想碰上阿璃這樣蠻橫的。

只能試著搬出她爹。

果然奏效。

可片刻就被這人揭穿了。

沈瀟好不氣惱,“關你什麽事!”

白無名說道,“我猜你是準備罵我了。”

“……”沈瀟打不過罵不過還勢單力薄了,這會根本沒人願意幫她去得罪阿璃,她氣得要哭,感覺臉面丟盡,轉身哭著跑了。

“安安靜靜做個千金大小姐不好嗎,非要做個惡霸。”阿璃搖搖頭,難以理解。

“阿璃。”

阿璃回頭,見伏城和韓胖子的臉色都不太好,知道他們要問什麽,坦然說道,“對,我是問月門的弟子。”

伏城滿臉失望,“原來你一開始不願意告訴我們你是什麽門派的弟子,是這個緣故。”

阿璃逼問,“你判斷要不要跟對方做朋友是看對方出自何門何派,而不是看對方是什麽人?”

伏城一口否定,“不是的。”

“那你為什麽這麽在意我的門派身份?”

“別的都可以,但你是問月門的人!唯獨問月門不可以!”

阿璃目光灼灼,盯著他追問,“我這人不仗義嗎?是小人嗎?是個混蛋嗎?”

不是,不是,不是!伏城知道她不是,但她是問月門的人。

從他進桃花殿大門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問月門是他們門派的宿敵。

如果不是他們的祖師爺偷走了息壤,桃花殿早就桃李滿天下,而不至於落魄至此。

下山試煉時每個弟子只得了二十兩銀子。

這半年來,他和韓師兄一路省吃儉用,連客棧都不曾住過,就為了能撐到一年歷練期滿,順利回山。

師父說,都是問月門的錯。

是他們令他們桃花殿落魄至此,受盡別人的嘲諷。

而他們卻高高在上,坐享九州第一修真門派的盛譽。

伏城心裏很難受,難受得無法面對她。

阿璃已經先轉身,不再看他的眼,“現在分道揚鑣也來得及,只是修仙之人的胸襟,不該局限於滑稽的傳聞中。”

伏城沒有多說,臨走前對白無名說道,“多謝師兄這兩日的照顧,馬廄裏的糧草應該夠馬兒吃上幾日,今日開始不必備我們的飯菜了,多謝,告辭。”

他說完就走,韓胖子嘆了一口氣,“阿璃師姐保重,白真人保重,我師弟就是頭犟驢。”

阿璃問道,“那你還要當我是朋友嗎?”

韓胖子頓了頓,也是搖頭,“師門緣故,沒有辦法為友,但如果阿璃師姐有事,我一定會幫。”他又尷尬一笑,“不過問月門那麽厲害,師姐也那麽厲害,根本用不著我。”

他追隨著伏城的腳步走了,阿璃好一會都沒回身看他們。

白無名守了一會,才道,“難過?”

“哼。”阿璃說道,“兩頭犟驢。”

白無名問道,“桃花殿對問月門的成見太深了。”

阿璃說道,“其實我也問過師祖這件事,師祖說,當年他也問過他的師祖這件事。據祖師爺說,當年問月門已經初見規模,名聲在外,桃花殿的祖師爺找上他,想將他剛創建的小門派並入問月門。但祖師爺說,你的桃花殿已然很好,不必附庸他人。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傳著傳著,就變成了桃花殿所說的版本,說我們祖師爺背信棄義,偷了息壤。”

白無名笑道,“倒是傳得離譜。”

“可不是。後來長老們去找祖師爺說理,要求正名。祖師爺說罷了,信我們的終會信,不信的也非有緣人。”阿璃說道,“其實我想,祖師爺只是心軟,他知道一旦破除了桃花殿的謊言,那桃花殿只會頃刻瓦解,所以才不願說。”

“難怪你們的祖師爺能飛升得那麽快。”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憐憫之心,已經是仙人般的豁達。

阿璃坦白說道,“嗯。但我做不到祖師爺那樣。”要是她大概會怒斥桃花殿爾等愚昧小人,不會像祖師爺這樣被人黑成了鍋底,她頗有覺悟地說道,“所以我還只是個小金丹。”

“你這個年紀已是金丹,很難得了。”

阿璃笑笑,正要誇自己一把,突然心口猛地被一撞。

體內的黑團團已是胃口大開,蠢蠢欲動。

她看向底下那條紅色河流,只覺邪氣沖天,轉眼飛散,向鎮子的四面八方飛去。

阿璃目光微沈,總覺得有些不妙。

該不會是要出什麽大事吧。

晚上不聽沒有回來,阿璃在墻上貼耳半天,也沒聽見隔壁房有一點動靜。

她手裏還拿著一包石蜜,在這大冬天裏都快被她抓得熱化了,不聽依舊沒出現。

左一個失蹤的孟師叔,右一個失蹤的不聽,阿璃簡直心煩。

所以說做人不要有感情。

要做個冷漠的旁觀者。

一旦有了牽掛,連覺都睡不好。

她坐到半夜,實在是困了,才回到床上。

剛躺下又想起這一扇墻的背後,還住了個白無名。

“師姐,我覺得那位師兄喜歡你。”

阿璃的腦子裏不斷回響這句話,更煩了。

她沒想過什麽喜歡不喜歡,她只想自由自在毫無牽掛地帶著息壤重回問月門,親眼看著度雲劫受到懲罰,讓一眾懷疑她的師叔道歉。

再繼續做一個潛心修煉的小靈修。

僅此而已。

但事情好像開始往不可預料的方向偏移了。

阿璃嘆氣,煩人。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周六,又是萬更的日子啦,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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