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看, 那個公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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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聽的歸來著實讓阿璃開心。
只是她肯定不能帶著他, 自己尚且在逃命, 身邊多一個人不方便，況且不聽總不能跟著她逃命，那多冤枉。
前頭被囚，後頭被追。
也太慘了。
所以她尋思著不聽的根底不錯, 那應該有不少門派肯要他做弟子。
挑哪家好呢……
阿璃將所知門派對比了一晚上，最後得出一個壓倒性結論——問月門最好。
無論是從實力還是從門派氣氛上來說都適合他, 最重要的是問月門招收弟子講究因材施教，一般的門派太限制弟子，不聽肯定不喜歡條條框框的規矩。
到了黎明, 阿璃仍在苦想，慎重得不行, 大有“托孤”的意思。
不聽看著她從晚上皺眉到天亮，那白凈的額頭都要皺出一條河來了。
他忍了一晚, 終於是沒忍住，伸手給她抹平了。
一會那“河”又出來, 他又去抹平。
阿璃“哎呀”了一聲, “別鬧，我在想事情。”
不聽說道, “我也想聽。”
“八字沒一撇。”阿璃見他又伸手，急忙擋住，“再摸就禿了。”
她想起來了，問道, “你餓不餓？這兩天是不是沒吃飯？”
“還好，以前也不常吃。”
阿璃頓了頓，難怪一臉營養不良的樣子，厲天九那個王八蛋。
她暗罵一聲，“走，進小鎮去吃飯，把百寶袋給我。”
百寶袋裏的東西都還在，阿璃沒想到厲天九給天宿大師的珠寶，最後會被他們所用。
這就是所謂的世事難料吧。
就當是這兩個烏龜王八蛋給不聽的千萬分之一補償吧。
阿璃帶著不聽先去了一趟當鋪，誰料一顆寶珠也不過換個二十兩。她詫異道，“掌櫃你不要欺負人，這珠子起碼可以換二百兩。”
掌櫃撥著算盤輕笑，隨手往身後指，“你瞧瞧掛在那的東西，通通幾十兩，要不是你這珠子成色好，我只能給你二兩。”
阿璃墊起腳一瞧，那面墻上掛了數十件武器，通通周身靈氣，可見是修仙人所有。
修仙者的武器再不濟，也是件件經過精心打磨後所得，價值不菲。
誰想在這枇杷鎮，卻成了廢銅爛鐵。
她難以理解地問道，“這些都是別人典當的？”
“當然，我才懶得去撿這些。”
“這不是修仙者的半條命嗎？”
掌櫃嗤笑，“命？飯都吃不起了，還要這破東西幹什麽？”他又搖頭嘆道，“這些買賣虧大了，一個回頭贖的都沒……還得我押到縣裏去賣……”
阿璃愈發不能理解那些追求偶遇“仙緣”的人了。
這已然是一種病態行為了吧。
她拿一串珠子換了些碎銀和銀票。
不聽還在門口等她。
站在這裏可以看見鎮子中心的那棵枇杷樹。
阿璃一出來他就說道，“有個女人在樹上跳舞。”
阿璃擡頭遠眺，只能看見一棵樹，哪裏有什麽人，她的心思還在這病態的小鎮上，沒多想，說道，“走，我們先去裁縫鋪，給你換身衣服，再去吃一頓好的。”
不聽見她走了，也收回了視線，跟了上去。
到了裁縫鋪，衣服也一點都不便宜，阿璃發現這裏的物價比起外面來，都是貴二十倍起步的。
付錢的時候她覺得就算是百寶袋裏的珠寶也撐不了多久。
這哪裏是個有仙緣的小鎮，分明是個吃人的地方。
不聽換了新衣出來，阿璃還沒感覺，等給他梳好頭發，再洗把臉，活脫脫一個美少年。
就是太喪了。
一點都不明朗。
這張臉容易讓人退避三舍。
她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最後說道，“太瘦了，沒事，長幾兩肉就能增加善良感了。”
說罷還捏了捏，果然沒什麽肉，完全沒手感。
她痛心道，“走，帶你去吃好的。”
阿璃找了間看起來還不錯的酒樓，正是中午，那裏人山人海的，看起來菜應該好吃。
他們等了一會才等到位置，阿璃看著掛在那的菜牌子，說道，“要一份豬肉吧，豬肉油多，容易長肉。”
不聽皺眉，“不要，我不吃。”
“那吃牛肉，還有雞。”
“不要，我不吃。”
“……魚呢？”
“腥，不吃。”
“……鴨？羊？”
不聽的眉頭越皺越緊，仿佛看怪物，“你吃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阿璃：“！！！”不吃肉你失去了人生的很多樂趣知道嗎？還好意思說我！
阿璃苦口婆心道，“吃點肉吧，不吃肉你怎麽長肉？肉能讓人有力氣，有力氣人才能更厲害呀。”
不聽堅決道，“不吃。”他朝那邊牌子接連點點點，“它它它。”
阿璃一看，全是素的！
——增肥大計第一步，結束。
阿璃覺得他能胖起來才怪。
她沒敢跟他打聽在水牢裏都吃什麽，估計厲天九那個混賬東西也沒什麽耐心給他特地準備好吃的。
抽他的血還不補補，人面獸心！
小二大概是沒見過進店只點三個素菜的，這還是兩個人，甚至還有個男子。
他見兩人穿的也非華服，等了會忍不住問道，“客官不點個葷菜？”
阿璃沒什麽胃口吃，說道，“就三個素的吧。”
小二頓時有點不客氣，“要不你們去對面？那兒的素菜也不錯，還便宜。”
阿璃聽著他話裏的意思不對，“你這是趕客？”
小二直接說道，“是啊，客官看看門口，還有多少人在等，一個位置一頓就值上百兩，你們這就點三個菜，還都是素的，付茶水錢都不夠呢。”
還有臉坐在這，別耽擱他們做生意好嗎？
“啪。”不聽手裏的茶杯碎了，他盯著這小二，怎麽就這樣惹人討厭，說話陰陽怪氣，不會說話那這條舌頭就不要好了。
阿璃忙摁住他的手，怕他掀桌，怕他不開心把整間酒樓都拆了。
“可不是，既然沒錢，就去吃鎮子門口的那家面攤好了，不過二兩一碗，吃什麽酒樓。”
這聲音尖細，全是嘲諷。
讓阿璃聽了也想“啪嘰”一個杯子。
她偏頭看去，那走來一個女子，她的衣著華貴，手持的劍上更是嵌了許多寶石，發髻上插的簪子釵子叮叮當當作響，全然是一副有錢人的模樣。
女子年紀約莫還不到二十，模樣也很可人。
但用這麽一張臉說這樣的話，就很令人討厭了。
小二見了她便笑道，“姑娘是下一位客人對吧，您再等等，很快就有位子了。”
沈瀟眉眼往下一掃，說道，“這裏就有位。”
阿璃看看旁邊，這張桌子擠在角落，貼著兩面墻角，以至於這四方桌子只能坐兩個人。
所以她的意思是……讓他們滾？
哼。
沖著小二剛才的話阿璃大可不必把錢送給店家，可聽著這人的話，她還非吃不可了。
阿璃一笑，對小二說道，“三個素菜，兩碗米飯，快上。”
沈瀟美眸一瞪，“你敢。”
小二為難了會，別桌客人正在催他過去倒茶，眼見這兩個姑娘要打起來，他趕緊趁機溜了。
沈瀟氣得跺腳，“等會你賞錢沒了！”
阿璃悠悠地倒了杯茶，先給不聽，隨後又道，“我說姑娘，這裏沒位了，你還是慢慢等吧。”
沈瀟氣道，“窮鬼！”
不聽擡頭看她，這人好煩。
可阿璃卻示意他不要動手。
阿璃知道他的脾氣，下手也沒分寸，來這酒樓的都是同道中人，他要是動起手來，事情一定會傳出去。
到時候孟師叔摸著風聲找過來，她還不成了甕裏的鱉。
菜很快就上來了，阿璃遞給不聽一雙筷子，隨後拿了自己的。
她見沈瀟還在一旁盯著，也不搭理她，何必跟一個被慣壞了的姑娘計較嘛。
“砰！”
沈瀟突然一腳飛起，那挨著墻角的可憐桌子當場被掀飛，滿桌菜肴都被打翻在地，頓時一地狼藉。
滿堂寂靜，眾人紛紛張望。
拿著筷子正欲夾菜的阿璃楞了。
不聽也頓了頓。
他眉頭一擰，將筷子用力一摔，不吃了！
不聽隨即起身，竟是朝沈瀟出手了。
速度之快，在場的人誰也沒看見他是什麽時候動的手。
回過神來，就看見那蠻橫又漂亮的姑娘飛天而起，摔在了二樓的樓梯上。
沈瀟只覺手骨斷了。
可片刻，就見他已到面前，驚得她連叫喊都忘了。
眾人再一看，那削瘦的年輕人已經瞬間到了樓梯，擡手就朝她的腦袋上劈，已然是要下死手，驚得沈瀟終於尖叫起來。
還好有幾人反應迅速，齊齊上前攔他。
“你這年輕人，性子也太急躁了些。”
講著道理的幾人突然發現他的手勁極大，十只手都攔不住，仍被他往下壓。
幾人臉色一變，立即運功，凝聚靈力往上擡手。
不聽察覺到阻力，頓時嗤笑起來，在旁人聽來分外諷刺傲慢，甚至是張狂！
幾人也都是修仙之人，何曾在凡間受過這種譏諷。
此時已有人不悅，說道，“年輕人，做人不要太狂妄。”
饒是這樣說，但手還一直在往下壓。
突然他不動了。
眾人暗暗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將他壓制住了。
誰想這人猛地一用力，竟在頃刻間化了他們的靈力，兩指一彈，五人瞬間被一股強大力量彈開，如花般綻放，散落在酒樓四方。
在場的人皆是一驚。
再也沒人敢勸架了。
沈瀟見狀，知道惹了不好惹也不該惹的人，嚇得瑟瑟發抖，聲音已都是哭音，“不要殺我，我錯了，我給你錢，我有很多錢。”
不聽聽見這聲音就覺厭煩，他又朝她走近一步。
沈瀟差點嚇得暈死過去。
“走了。”
背後有人叫他。
他回頭問，“你不氣？”
阿璃說道，“不氣。”她朝這女的問道，“餵，這菜錢和打爛的桌子杯子是不是你賠？”
沈瀟急忙點頭，“我賠，我賠。”
“行。”阿璃說道，“走吧。”
不聽見她不氣，便跟她走，雖然心裏很是不痛快。
眾人更是驚奇，這姑娘到底是什麽來頭，竟能使喚那個怪物。
沈瀟見他們走了，自己已是一身狼狽，見眾人對自己指指點點，簡直是奇恥大辱，越想越是委屈，“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此仇不報她誓不為人！
任憑背後酒樓亂哄哄，阿璃也沒回頭。
不聽跟著她說道，“我打人了。”
阿璃點頭，“是啊，你打人了，下手還挺重，看得真解氣啊！”
不聽皺眉，“你不生氣？”
阿璃莫名問，“我為什麽要生氣？”
“我娘說不能隨便打人。”
“那也得分好人還是壞人。”阿璃總結道，“壞人可以打，但如果好人先對我們出手，我們也可以還手，畢竟好人不代表就能分得清青紅皂白，總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先把對方先揍老實了再講道理。”
“哦——”不聽的腦子還在轉，畢竟她說的這些跟他這麽多年來聽的教誨不一樣。
他的所學都來自母親，來自水牢裏的鏡子。
他在鏡子裏看遍九州的人。
各種各種的人。
說起來，阿璃是他接觸的第二個人。
厲天九？
嗯，他不是人。
阿璃走著走著，才發現已經走到了鎮子中央。
一眼就看見了那棵會哭的神樹。
雖說是神樹，但阿璃沒從它這裏發現什麽神奇的地方，除了會哭。
今天不但風弱了很多，那枇杷樹的哭聲也輕了許多。
阿璃幾乎要湊近圍欄，才能聽見它的低聲哭泣。
“嘩啦。”
樹葉嘩啦聲響，但風卻很弱，按理說不該有這麽大的樹葉聲。
阿璃擡頭往上看，突然看見樹上垂下一只腳。
那腳上還穿了繡花鞋。
阿璃不怕什麽妖獸，長得再醜也不怕，但最是驚怕這種讓人浮想聯翩的東西，頓覺心裏發毛，往後退，“有鬼。”
樹上立刻傳來爽朗笑聲，是個女人的。
隨後又垂落另一只腳，兩腿晃了晃，那人就從樹上跳了下來，動作幹凈利落。
阿璃認得她，昨天站在這高處讓眾人安靜別吵的鎮長趙如蘭。
鎮上人口中的潑辣寡婦。
趙如蘭笑道，“我像鬼嗎？”
阿璃回以一笑，“我剛被嚇到了。鎮長你怎麽在這樹上？”
“剪剪樹枝，看看有沒有蟲子。”趙如蘭說道，“趁現在他們都去吃飯了沒人，不然等他們過來，我又得站在那板凳上扯嗓子讓他們離遠點了。”
阿璃想到昨日那些拼命擠的人，瞬間就理解了，“確實。”
趙如蘭看看她又看看她身邊的那個年輕人，說道，“你們兩個倒跟他們不一樣。”
“我們是路過，不是為了神樹來的。”
趙如蘭眼裏頓時有了讚許，“你們這種才是真的修仙者，那些……”她輕蔑一笑，滿是不屑，“不過是想走捷徑的不想勤苦修煉也沒有修仙覺悟的人，我看他們呀，也成不了仙。”
阿璃好奇道，“鎮長你這話……”
枇杷鎮如果沒有這些修仙者，那枇杷鎮就依然是一個貧苦小鎮，身為鎮長竟不感激那些修仙之人？
趙如蘭拍拍手上的臟東西，說道，“你一定覺得奇怪，我怎麽會討厭他們，他們可是把枇杷鎮變成仙緣鎮，讓我們賺大錢的衣食父母，是吧？”
“是。”
“剛開始的時候我也這麽覺得。”趙如蘭嘆了一口氣，“我們鎮子太窮了，一年前瘟疫蔓延，連隔壁鎮都開始出現了瘟疫，很多人開始往外逃。可我不能，我是鎮長，我還要守護這個鎮子。再後來，枇杷樹一夜落花，鎮上人心惶惶，更是令人不安。”
這段跟阿璃從韓胖子那聽來的差不多。
“後來我請了天師來，再後來，枇杷樹莫名多了哭聲。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傳到了外頭，更有人說這是仙緣，自此陸續有修仙者來，慢慢的，鎮子就變得這樣繁榮了。”
阿璃聽了那麽多，更奇怪了，“所以鎮長你為什麽討厭那些修仙之人？”
趙如蘭笑笑，“因為我沒想到的是，他們的到來，鎮子上的人通通變了。”
“變了？”
“變得勢利，懶惰，貪財。言語間，只有錢，沒有人情。再也不是當初那雖然土地貧瘠，卻仍努力活著，互相幫扶的鎮民了。他們每天只想著怎麽賺你們的錢，一起漲價，一起騙你們……已經失去了本心，讓人心寒。”
阿璃也唏噓起來。
這倒是，她這兩天在鎮子上所接觸過的人，眼裏都是錢。
但他們樂在其中。
修仙者對他們而言，只是可以賺錢的工具，沒錢就意味著是垃圾。
好比方才在酒樓他們已經點了三個菜，卻因為都是素菜，便不被尊重，仍遭驅逐。
枇杷鎮，已然是金錢至上。
阿璃看著沈思的趙如蘭，沒想到鎮子上最不開心的人，竟然是一鎮之長。
“阿璃師姐？”
阿璃聞聲看去，是伏城和韓胖子。
都說一回生二回熟，這都見了第三回 了，在這異鄉碰面，阿璃分外高興，“兩位師弟好，你們怎麽沒在吃飯，跑這來了。”
伏城和韓胖子相視一眼，伏城才道，“吃得早，想著中午這應該沒人，所以就過來了。”
韓胖子問，“那師姐你呢？”
“我路過，正要走。”阿璃走了過來，見不聽一直在看樹頂，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只有刺眼日光，紮得眼疼。她伸手擋了他的視線，“會瞎的。”
不聽說道，“我娘跳舞也很好看。”
也？
阿璃看看四下，有誰在跳舞嗎？
“師姐師姐。”
韓胖子將她的思緒拉回，阿璃問道，“什麽事？”
“這位師兄怎麽稱呼？”
“他叫不聽，是我朋友，不是同門。”阿璃拉著不聽打算走，“那你們慢慢參詳，我們先走了。”
“走？你們走得掉嗎？”
譏諷的聲音裏滿是得意，像是已經料定了他們的結局。
阿璃當即轉身往那看，果然是那個被不聽揍飛的姑娘。
但不同的是，這次她的身邊擁了一群的人，少說也有七八十人，可是阿璃一眼掃去，靈力參差不齊，連個金丹都沒有。
全是蝦兵蟹將。
還是臨時湊數的那種，看樣子是她花了不少錢請的打手吧。
哦豁，小奶娃子，你找人打架也得看看對方是什麽人啊，剛才是沒被揍疼嗎？
想著，阿璃的腰桿子頓時硬朗起來。
一個不聽足矣。
“人海戰術啊？”阿璃輕笑，“你好歹找幾個元嬰來。”
沈瀟冷臉一拉，“好大的口氣，我看你也……你……”
……她好像看不出來。
但按她的年紀，頂多是個築基。
“你也就是個築基！”
阿璃挑眉，完蛋了，她這是碰見了個傻白甜吧。連對方的修為都看不出來還敢找人打架？
不聽已經皺起了眉頭，說道，“這人好煩，想一巴掌拍上天。”
一旁的伏城和韓胖子紛紛看他，看樣子連個練氣都不是吧，話卻說的那麽自負。
伏城遲疑片刻，還是上前一步說道，“大家都是同行，來鎮上是為了尋仙緣的，還是以和氣為重吧。”
沈瀟見他衣著普普通通，腰間的刀也平平無奇，連個寶石都沒有，冷笑道，“你是什麽東西？我給你一百兩，捉了這兩個沒眼睛的東西。”
伏城頓時憋得臉紅，“修仙之人怎麽能為了錢做這種事，況且阿璃姑娘也未必有過錯。”
沈瀟嗤笑起來，“我看你也沒錢吧，你們這種小門小派我見多了，飯錢還能撐過今日嗎？”
伏城面色鐵青，說不出話來。
阿璃忽然明白了，敢情她旁邊這些幫手，都是一百兩銀子雇來的。
修仙之人是九州最不講究錢的人了，這是身外物，為錢動心，就難成仙。
所以滄瀾閣在九州數百年裏，沒有一人成仙的。
可她沒想到，眼前卻有那麽多為錢出賣良心的人。
鎮長說錯了一點，何止是鎮上的人心變了，就連來這裏的人，人心也變了。
“你這人，年紀跟我差不多，可嘴巴卻毒了百倍。別人勸架，你卻還要惡語傷人。”
阿璃松開了不聽的手。
這就好比是一個訊號，不聽知道，她不管他了。
他可以動手了。
剎那，不聽已在人群中，不待他們回神，狂風已卷起。
伏城和韓胖子頓時詫異，這人的速度怎會這麽快？
那七八十人幾乎完全沒有還手的能力，不聽沒有費什麽力氣就將他們全都轟上了天。
沈瀟也沒料到自己找來的人如此廢物，急得要拔劍，可她素日只是將劍當做佩飾，根本沒用過，這會劍都拔不出來了。
眼見那怪物已經走到自己面前，沈瀟又急又慌又怕，直到最後只剩她一人，她終於撐不住了，癱坐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你們欺負我，欺負我一個姑娘，你們不要臉。”
眾：“……”不要臉的是您吧？
連趙如蘭都看不下去了，上前說道，“這位小哥，不如就放過她吧。”
“不可以。”不聽抓住她的後領子，甩手往天上一拋。
哭泣的姑娘立刻成了一顆天外飛星。
趙如蘭：“……”是、是個狠人。
阿璃展顏，“是非分明，誇你。”
伏城和韓胖子也驚了，這人著實厲害，那些人大多是築基期，七八十人加起來實力也不弱，可在他的面前，卻什麽都不是。
不聽厲害，但能讓他聽話的阿璃師姐更厲害！
“阿——璃！！！”
天穹一聲巨吼，憤怒得可震九州。
伏城擡頭看天，可卻不見人。
阿璃臉色已經變了，這氣沈丹田的吼功，唯有孟師叔能辦到。
她一把拉住不聽急聲，“快逃！”
不聽不解，“我可以把他也扔上天。”
“……”她可不想欺師滅祖好嘛，“快逃！！！”
“轟！”
一聲巨雷落地，狂風吹得整棵枇杷樹都震了起來，頓時哭聲震天。
孟平生滿臉陰沈，可阿璃那兔崽子的氣息又瞬間跑遠了。
論逃跑，她的功力當真是一流。
他冷笑，可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了！！！
想罷，他便提步要追，誰想四面八方突然傳來無數急奔的腳步聲，還都是往他這個方向湧來的。
孟平生一頓，莫不是阿璃使了什麽妖術，否則怎會有如此多的幫手來攔他？
“神樹哭了。”
“仙緣又出現了！！”
這狂熱的聲音被淹沒在了枇杷樹的哭聲和眾人狂奔而來的腳步聲中。
孟平生想走，可人潮已湧來，瞬間將他擠得動彈不得。
擠得生、無、可、戀！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周六，又是來一場30晉江幣約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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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肯定不能帶著他, 自己尚且在逃命, 身邊多一個人不方便，況且不聽總不能跟著她逃命，那多冤枉。
前頭被囚，後頭被追。
也太慘了。
所以她尋思著不聽的根底不錯, 那應該有不少門派肯要他做弟子。
挑哪家好呢……
阿璃將所知門派對比了一晚上，最後得出一個壓倒性結論——問月門最好。
無論是從實力還是從門派氣氛上來說都適合他, 最重要的是問月門招收弟子講究因材施教，一般的門派太限制弟子，不聽肯定不喜歡條條框框的規矩。
到了黎明, 阿璃仍在苦想，慎重得不行, 大有“托孤”的意思。
不聽看著她從晚上皺眉到天亮，那白凈的額頭都要皺出一條河來了。
他忍了一晚, 終於是沒忍住，伸手給她抹平了。
一會那“河”又出來, 他又去抹平。
阿璃“哎呀”了一聲, “別鬧，我在想事情。”
不聽說道, “我也想聽。”
“八字沒一撇。”阿璃見他又伸手，急忙擋住，“再摸就禿了。”
她想起來了，問道, “你餓不餓？這兩天是不是沒吃飯？”
“還好，以前也不常吃。”
阿璃頓了頓，難怪一臉營養不良的樣子，厲天九那個王八蛋。
她暗罵一聲，“走，進小鎮去吃飯，把百寶袋給我。”
百寶袋裏的東西都還在，阿璃沒想到厲天九給天宿大師的珠寶，最後會被他們所用。
這就是所謂的世事難料吧。
就當是這兩個烏龜王八蛋給不聽的千萬分之一補償吧。
阿璃帶著不聽先去了一趟當鋪，誰料一顆寶珠也不過換個二十兩。她詫異道，“掌櫃你不要欺負人，這珠子起碼可以換二百兩。”
掌櫃撥著算盤輕笑，隨手往身後指，“你瞧瞧掛在那的東西，通通幾十兩，要不是你這珠子成色好，我只能給你二兩。”
阿璃墊起腳一瞧，那面墻上掛了數十件武器，通通周身靈氣，可見是修仙人所有。
修仙者的武器再不濟，也是件件經過精心打磨後所得，價值不菲。
誰想在這枇杷鎮，卻成了廢銅爛鐵。
她難以理解地問道，“這些都是別人典當的？”
“當然，我才懶得去撿這些。”
“這不是修仙者的半條命嗎？”
掌櫃嗤笑，“命？飯都吃不起了，還要這破東西幹什麽？”他又搖頭嘆道，“這些買賣虧大了，一個回頭贖的都沒……還得我押到縣裏去賣……”
阿璃愈發不能理解那些追求偶遇“仙緣”的人了。
這已然是一種病態行為了吧。
她拿一串珠子換了些碎銀和銀票。
不聽還在門口等她。
站在這裏可以看見鎮子中心的那棵枇杷樹。
阿璃一出來他就說道，“有個女人在樹上跳舞。”
阿璃擡頭遠眺，只能看見一棵樹，哪裏有什麽人，她的心思還在這病態的小鎮上，沒多想，說道，“走，我們先去裁縫鋪，給你換身衣服，再去吃一頓好的。”
不聽見她走了，也收回了視線，跟了上去。
到了裁縫鋪，衣服也一點都不便宜，阿璃發現這裏的物價比起外面來，都是貴二十倍起步的。
付錢的時候她覺得就算是百寶袋裏的珠寶也撐不了多久。
這哪裏是個有仙緣的小鎮，分明是個吃人的地方。
不聽換了新衣出來，阿璃還沒感覺，等給他梳好頭發，再洗把臉，活脫脫一個美少年。
就是太喪了。
一點都不明朗。
這張臉容易讓人退避三舍。
她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最後說道，“太瘦了，沒事，長幾兩肉就能增加善良感了。”
說罷還捏了捏，果然沒什麽肉，完全沒手感。
她痛心道，“走，帶你去吃好的。”
阿璃找了間看起來還不錯的酒樓，正是中午，那裏人山人海的，看起來菜應該好吃。
他們等了一會才等到位置，阿璃看著掛在那的菜牌子，說道，“要一份豬肉吧，豬肉油多，容易長肉。”
不聽皺眉，“不要，我不吃。”
“那吃牛肉，還有雞。”
“不要，我不吃。”
“……魚呢？”
“腥，不吃。”
“……鴨？羊？”
不聽的眉頭越皺越緊，仿佛看怪物，“你吃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阿璃：“！！！”不吃肉你失去了人生的很多樂趣知道嗎？還好意思說我！
阿璃苦口婆心道，“吃點肉吧，不吃肉你怎麽長肉？肉能讓人有力氣，有力氣人才能更厲害呀。”
不聽堅決道，“不吃。”他朝那邊牌子接連點點點，“它它它。”
阿璃一看，全是素的！
——增肥大計第一步，結束。
阿璃覺得他能胖起來才怪。
她沒敢跟他打聽在水牢裏都吃什麽，估計厲天九那個混賬東西也沒什麽耐心給他特地準備好吃的。
抽他的血還不補補，人面獸心！
小二大概是沒見過進店只點三個素菜的，這還是兩個人，甚至還有個男子。
他見兩人穿的也非華服，等了會忍不住問道，“客官不點個葷菜？”
阿璃沒什麽胃口吃，說道，“就三個素的吧。”
小二頓時有點不客氣，“要不你們去對面？那兒的素菜也不錯，還便宜。”
阿璃聽著他話裏的意思不對，“你這是趕客？”
小二直接說道，“是啊，客官看看門口，還有多少人在等，一個位置一頓就值上百兩，你們這就點三個菜，還都是素的，付茶水錢都不夠呢。”
還有臉坐在這，別耽擱他們做生意好嗎？
“啪。”不聽手裏的茶杯碎了，他盯著這小二，怎麽就這樣惹人討厭，說話陰陽怪氣，不會說話那這條舌頭就不要好了。
阿璃忙摁住他的手，怕他掀桌，怕他不開心把整間酒樓都拆了。
“可不是，既然沒錢，就去吃鎮子門口的那家面攤好了，不過二兩一碗，吃什麽酒樓。”
這聲音尖細，全是嘲諷。
讓阿璃聽了也想“啪嘰”一個杯子。
她偏頭看去，那走來一個女子，她的衣著華貴，手持的劍上更是嵌了許多寶石，發髻上插的簪子釵子叮叮當當作響，全然是一副有錢人的模樣。
女子年紀約莫還不到二十，模樣也很可人。
但用這麽一張臉說這樣的話，就很令人討厭了。
小二見了她便笑道，“姑娘是下一位客人對吧，您再等等，很快就有位子了。”
沈瀟眉眼往下一掃，說道，“這裏就有位。”
阿璃看看旁邊，這張桌子擠在角落，貼著兩面墻角，以至於這四方桌子只能坐兩個人。
所以她的意思是……讓他們滾？
哼。
沖著小二剛才的話阿璃大可不必把錢送給店家，可聽著這人的話，她還非吃不可了。
阿璃一笑，對小二說道，“三個素菜，兩碗米飯，快上。”
沈瀟美眸一瞪，“你敢。”
小二為難了會，別桌客人正在催他過去倒茶，眼見這兩個姑娘要打起來，他趕緊趁機溜了。
沈瀟氣得跺腳，“等會你賞錢沒了！”
阿璃悠悠地倒了杯茶，先給不聽，隨後又道，“我說姑娘，這裏沒位了，你還是慢慢等吧。”
沈瀟氣道，“窮鬼！”
不聽擡頭看她，這人好煩。
可阿璃卻示意他不要動手。
阿璃知道他的脾氣，下手也沒分寸，來這酒樓的都是同道中人，他要是動起手來，事情一定會傳出去。
到時候孟師叔摸著風聲找過來，她還不成了甕裏的鱉。
菜很快就上來了，阿璃遞給不聽一雙筷子，隨後拿了自己的。
她見沈瀟還在一旁盯著，也不搭理她，何必跟一個被慣壞了的姑娘計較嘛。
“砰！”
沈瀟突然一腳飛起，那挨著墻角的可憐桌子當場被掀飛，滿桌菜肴都被打翻在地，頓時一地狼藉。
滿堂寂靜，眾人紛紛張望。
拿著筷子正欲夾菜的阿璃楞了。
不聽也頓了頓。
他眉頭一擰，將筷子用力一摔，不吃了！
不聽隨即起身，竟是朝沈瀟出手了。
速度之快，在場的人誰也沒看見他是什麽時候動的手。
回過神來，就看見那蠻橫又漂亮的姑娘飛天而起，摔在了二樓的樓梯上。
沈瀟只覺手骨斷了。
可片刻，就見他已到面前，驚得她連叫喊都忘了。
眾人再一看，那削瘦的年輕人已經瞬間到了樓梯，擡手就朝她的腦袋上劈，已然是要下死手，驚得沈瀟終於尖叫起來。
還好有幾人反應迅速，齊齊上前攔他。
“你這年輕人，性子也太急躁了些。”
講著道理的幾人突然發現他的手勁極大，十只手都攔不住，仍被他往下壓。
幾人臉色一變，立即運功，凝聚靈力往上擡手。
不聽察覺到阻力，頓時嗤笑起來，在旁人聽來分外諷刺傲慢，甚至是張狂！
幾人也都是修仙之人，何曾在凡間受過這種譏諷。
此時已有人不悅，說道，“年輕人，做人不要太狂妄。”
饒是這樣說，但手還一直在往下壓。
突然他不動了。
眾人暗暗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將他壓制住了。
誰想這人猛地一用力，竟在頃刻間化了他們的靈力，兩指一彈，五人瞬間被一股強大力量彈開，如花般綻放，散落在酒樓四方。
在場的人皆是一驚。
再也沒人敢勸架了。
沈瀟見狀，知道惹了不好惹也不該惹的人，嚇得瑟瑟發抖，聲音已都是哭音，“不要殺我，我錯了，我給你錢，我有很多錢。”
不聽聽見這聲音就覺厭煩，他又朝她走近一步。
沈瀟差點嚇得暈死過去。
“走了。”
背後有人叫他。
他回頭問，“你不氣？”
阿璃說道，“不氣。”她朝這女的問道，“餵，這菜錢和打爛的桌子杯子是不是你賠？”
沈瀟急忙點頭，“我賠，我賠。”
“行。”阿璃說道，“走吧。”
不聽見她不氣，便跟她走，雖然心裏很是不痛快。
眾人更是驚奇，這姑娘到底是什麽來頭，竟能使喚那個怪物。
沈瀟見他們走了，自己已是一身狼狽，見眾人對自己指指點點，簡直是奇恥大辱，越想越是委屈，“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此仇不報她誓不為人！
任憑背後酒樓亂哄哄，阿璃也沒回頭。
不聽跟著她說道，“我打人了。”
阿璃點頭，“是啊，你打人了，下手還挺重，看得真解氣啊！”
不聽皺眉，“你不生氣？”
阿璃莫名問，“我為什麽要生氣？”
“我娘說不能隨便打人。”
“那也得分好人還是壞人。”阿璃總結道，“壞人可以打，但如果好人先對我們出手，我們也可以還手，畢竟好人不代表就能分得清青紅皂白，總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先把對方先揍老實了再講道理。”
“哦——”不聽的腦子還在轉，畢竟她說的這些跟他這麽多年來聽的教誨不一樣。
他的所學都來自母親，來自水牢裏的鏡子。
他在鏡子裏看遍九州的人。
各種各種的人。
說起來，阿璃是他接觸的第二個人。
厲天九？
嗯，他不是人。
阿璃走著走著，才發現已經走到了鎮子中央。
一眼就看見了那棵會哭的神樹。
雖說是神樹，但阿璃沒從它這裏發現什麽神奇的地方，除了會哭。
今天不但風弱了很多，那枇杷樹的哭聲也輕了許多。
阿璃幾乎要湊近圍欄，才能聽見它的低聲哭泣。
“嘩啦。”
樹葉嘩啦聲響，但風卻很弱，按理說不該有這麽大的樹葉聲。
阿璃擡頭往上看，突然看見樹上垂下一只腳。
那腳上還穿了繡花鞋。
阿璃不怕什麽妖獸，長得再醜也不怕，但最是驚怕這種讓人浮想聯翩的東西，頓覺心裏發毛，往後退，“有鬼。”
樹上立刻傳來爽朗笑聲，是個女人的。
隨後又垂落另一只腳，兩腿晃了晃，那人就從樹上跳了下來，動作幹凈利落。
阿璃認得她，昨天站在這高處讓眾人安靜別吵的鎮長趙如蘭。
鎮上人口中的潑辣寡婦。
趙如蘭笑道，“我像鬼嗎？”
阿璃回以一笑，“我剛被嚇到了。鎮長你怎麽在這樹上？”
“剪剪樹枝，看看有沒有蟲子。”趙如蘭說道，“趁現在他們都去吃飯了沒人，不然等他們過來，我又得站在那板凳上扯嗓子讓他們離遠點了。”
阿璃想到昨日那些拼命擠的人，瞬間就理解了，“確實。”
趙如蘭看看她又看看她身邊的那個年輕人，說道，“你們兩個倒跟他們不一樣。”
“我們是路過，不是為了神樹來的。”
趙如蘭眼裏頓時有了讚許，“你們這種才是真的修仙者，那些……”她輕蔑一笑，滿是不屑，“不過是想走捷徑的不想勤苦修煉也沒有修仙覺悟的人，我看他們呀，也成不了仙。”
阿璃好奇道，“鎮長你這話……”
枇杷鎮如果沒有這些修仙者，那枇杷鎮就依然是一個貧苦小鎮，身為鎮長竟不感激那些修仙之人？
趙如蘭拍拍手上的臟東西，說道，“你一定覺得奇怪，我怎麽會討厭他們，他們可是把枇杷鎮變成仙緣鎮，讓我們賺大錢的衣食父母，是吧？”
“是。”
“剛開始的時候我也這麽覺得。”趙如蘭嘆了一口氣，“我們鎮子太窮了，一年前瘟疫蔓延，連隔壁鎮都開始出現了瘟疫，很多人開始往外逃。可我不能，我是鎮長，我還要守護這個鎮子。再後來，枇杷樹一夜落花，鎮上人心惶惶，更是令人不安。”
這段跟阿璃從韓胖子那聽來的差不多。
“後來我請了天師來，再後來，枇杷樹莫名多了哭聲。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傳到了外頭，更有人說這是仙緣，自此陸續有修仙者來，慢慢的，鎮子就變得這樣繁榮了。”
阿璃聽了那麽多，更奇怪了，“所以鎮長你為什麽討厭那些修仙之人？”
趙如蘭笑笑，“因為我沒想到的是，他們的到來，鎮子上的人通通變了。”
“變了？”
“變得勢利，懶惰，貪財。言語間，只有錢，沒有人情。再也不是當初那雖然土地貧瘠，卻仍努力活著，互相幫扶的鎮民了。他們每天只想著怎麽賺你們的錢，一起漲價，一起騙你們……已經失去了本心，讓人心寒。”
阿璃也唏噓起來。
這倒是，她這兩天在鎮子上所接觸過的人，眼裏都是錢。
但他們樂在其中。
修仙者對他們而言，只是可以賺錢的工具，沒錢就意味著是垃圾。
好比方才在酒樓他們已經點了三個菜，卻因為都是素菜，便不被尊重，仍遭驅逐。
枇杷鎮，已然是金錢至上。
阿璃看著沈思的趙如蘭，沒想到鎮子上最不開心的人，竟然是一鎮之長。
“阿璃師姐？”
阿璃聞聲看去，是伏城和韓胖子。
都說一回生二回熟，這都見了第三回 了，在這異鄉碰面，阿璃分外高興，“兩位師弟好，你們怎麽沒在吃飯，跑這來了。”
伏城和韓胖子相視一眼，伏城才道，“吃得早，想著中午這應該沒人，所以就過來了。”
韓胖子問，“那師姐你呢？”
“我路過，正要走。”阿璃走了過來，見不聽一直在看樹頂，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只有刺眼日光，紮得眼疼。她伸手擋了他的視線，“會瞎的。”
不聽說道，“我娘跳舞也很好看。”
也？
阿璃看看四下，有誰在跳舞嗎？
“師姐師姐。”
韓胖子將她的思緒拉回，阿璃問道，“什麽事？”
“這位師兄怎麽稱呼？”
“他叫不聽，是我朋友，不是同門。”阿璃拉著不聽打算走，“那你們慢慢參詳，我們先走了。”
“走？你們走得掉嗎？”
譏諷的聲音裏滿是得意，像是已經料定了他們的結局。
阿璃當即轉身往那看，果然是那個被不聽揍飛的姑娘。
但不同的是，這次她的身邊擁了一群的人，少說也有七八十人，可是阿璃一眼掃去，靈力參差不齊，連個金丹都沒有。
全是蝦兵蟹將。
還是臨時湊數的那種，看樣子是她花了不少錢請的打手吧。
哦豁，小奶娃子，你找人打架也得看看對方是什麽人啊，剛才是沒被揍疼嗎？
想著，阿璃的腰桿子頓時硬朗起來。
一個不聽足矣。
“人海戰術啊？”阿璃輕笑，“你好歹找幾個元嬰來。”
沈瀟冷臉一拉，“好大的口氣，我看你也……你……”
……她好像看不出來。
但按她的年紀，頂多是個築基。
“你也就是個築基！”
阿璃挑眉，完蛋了，她這是碰見了個傻白甜吧。連對方的修為都看不出來還敢找人打架？
不聽已經皺起了眉頭，說道，“這人好煩，想一巴掌拍上天。”
一旁的伏城和韓胖子紛紛看他，看樣子連個練氣都不是吧，話卻說的那麽自負。
伏城遲疑片刻，還是上前一步說道，“大家都是同行，來鎮上是為了尋仙緣的，還是以和氣為重吧。”
沈瀟見他衣著普普通通，腰間的刀也平平無奇，連個寶石都沒有，冷笑道，“你是什麽東西？我給你一百兩，捉了這兩個沒眼睛的東西。”
伏城頓時憋得臉紅，“修仙之人怎麽能為了錢做這種事，況且阿璃姑娘也未必有過錯。”
沈瀟嗤笑起來，“我看你也沒錢吧，你們這種小門小派我見多了，飯錢還能撐過今日嗎？”
伏城面色鐵青，說不出話來。
阿璃忽然明白了，敢情她旁邊這些幫手，都是一百兩銀子雇來的。
修仙之人是九州最不講究錢的人了，這是身外物，為錢動心，就難成仙。
所以滄瀾閣在九州數百年裏，沒有一人成仙的。
可她沒想到，眼前卻有那麽多為錢出賣良心的人。
鎮長說錯了一點，何止是鎮上的人心變了，就連來這裏的人，人心也變了。
“你這人，年紀跟我差不多，可嘴巴卻毒了百倍。別人勸架，你卻還要惡語傷人。”
阿璃松開了不聽的手。
這就好比是一個訊號，不聽知道，她不管他了。
他可以動手了。
剎那，不聽已在人群中，不待他們回神，狂風已卷起。
伏城和韓胖子頓時詫異，這人的速度怎會這麽快？
那七八十人幾乎完全沒有還手的能力，不聽沒有費什麽力氣就將他們全都轟上了天。
沈瀟也沒料到自己找來的人如此廢物，急得要拔劍，可她素日只是將劍當做佩飾，根本沒用過，這會劍都拔不出來了。
眼見那怪物已經走到自己面前，沈瀟又急又慌又怕，直到最後只剩她一人，她終於撐不住了，癱坐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你們欺負我，欺負我一個姑娘，你們不要臉。”
眾：“……”不要臉的是您吧？
連趙如蘭都看不下去了，上前說道，“這位小哥，不如就放過她吧。”
“不可以。”不聽抓住她的後領子，甩手往天上一拋。
哭泣的姑娘立刻成了一顆天外飛星。
趙如蘭：“……”是、是個狠人。
阿璃展顏，“是非分明，誇你。”
伏城和韓胖子也驚了，這人著實厲害，那些人大多是築基期，七八十人加起來實力也不弱，可在他的面前，卻什麽都不是。
不聽厲害，但能讓他聽話的阿璃師姐更厲害！
“阿——璃！！！”
天穹一聲巨吼，憤怒得可震九州。
伏城擡頭看天，可卻不見人。
阿璃臉色已經變了，這氣沈丹田的吼功，唯有孟師叔能辦到。
她一把拉住不聽急聲，“快逃！”
不聽不解，“我可以把他也扔上天。”
“……”她可不想欺師滅祖好嘛，“快逃！！！”
“轟！”
一聲巨雷落地，狂風吹得整棵枇杷樹都震了起來，頓時哭聲震天。
孟平生滿臉陰沈，可阿璃那兔崽子的氣息又瞬間跑遠了。
論逃跑，她的功力當真是一流。
他冷笑，可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了！！！
想罷，他便提步要追，誰想四面八方突然傳來無數急奔的腳步聲，還都是往他這個方向湧來的。
孟平生一頓，莫不是阿璃使了什麽妖術，否則怎會有如此多的幫手來攔他？
“神樹哭了。”
“仙緣又出現了！！”
這狂熱的聲音被淹沒在了枇杷樹的哭聲和眾人狂奔而來的腳步聲中。
孟平生想走，可人潮已湧來，瞬間將他擠得動彈不得。
擠得生、無、可、戀！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周六，又是來一場30晉江幣約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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