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雲劫是個混蛋。”

“度雲劫才是個閑人。”

白無名和阿璃在對度雲劫的評價上完全一致。

他們分明是為了斬妖除魔，匡扶正義！

誰要憋死了？

誰！

才不是他們！

瞎說！

他們很忙的好不好。

白無名說道，“婆婆可想再去一探？”

阿璃覺得自己要是答應了度雲劫非得笑死不可，她擡手拒絕，“不，我可不是那種閑人。”

“咦？我以為婆婆是。”

“滾蛋。”

白無名笑笑，“那我就先走了。”

阿璃問道，“你不去探一探？”這麽不愛搞事情一點都不像你啊小崽子。

白無名嘆道，“婆婆都不去了，我一個人去有什麽意思，我對真相沒有興趣。”

“那你還跟我來夜探。”

“因為我想看看你怎麽弄得雞飛狗跳。”

“……”

挖槽這人真的比她還要變態。

白無名朝她擺擺手，就真的告辭了，可阿璃相信，只要她說一句我們一起去搞事情，他一定會回頭的。

阿璃雖然真的很想再去探一探，畢竟真相就在眼前。

放著那麽好玩的事不玩，令人心癢。

那渾身散發屍臭的妖獸到底和易向古有什麽關系，她也實在是很想知道。

但她不想被度雲劫笑話。

正當她心癢之際，忽然聽見背後有人疾行而來。

她回頭一看，那人已經到了跟前，是縹緲山弟子。

弟子說道，“七婆婆，掌門想要見你。”

阿璃覺得不妙，咳嗽起來，“我不舒服，正要回去。”

弟子卻不聽，捉了她的胳膊就要帶她走，“掌門說要見你。”

阿璃想要掙脫，這弟子的力氣卻奇大，不讓她有半點反抗的餘地。她看看被拖拽的方向，正是剛離開不久的院子。

心中不由大駭。

夜黑風高的把她往那拖，這不是餵怪獸的節奏嗎！

救命啊——

阿璃心中微顫，但此時白無名和諸位真人都已經走遠，誰能救她。

“住手。”

嚴厲喝聲讓那弟子立刻停了下來，阿璃一看，差點感動落淚，“林師叔。”

林師叔板著臉說道，“放手。”

弟子面露難色，“師叔……”

“我讓你放手！”

那弟子唯有松手。

林師叔說道，“你走吧。”

阿璃點頭，“哦哦，好。”

林師叔頓時露了不耐煩，“沒說你。”

“……”不是她難道是叫那個弟子啊？

弟子說道，“遵命。”

“……”還真的是。

待他走了，林師叔長嘆一口氣，捉了阿璃的手腕說道，“走。”

阿璃還沒問個明白，人便被他拽得飛了起來，直沖山門。

冬夜的晚風刺骨，阿璃覺得自己這張老臉真的廢了。吹了兩次崖風，再吹個夜風，十級玉脂膏也拯救不了她。

林師叔帶著她一路疾馳，直到到了山門，才松手。

他身一背，說道，“你下山吧。”

阿璃瞅了瞅那條石階一萬八的山道，忍不住說道，“你倒不如把我從懸崖扔下去比較快。”

這根本就是要她老命好嗎！

林師叔擡手一劃，劃了個圈，“這扇門可以直通任何一面山腳。”

阿璃問道，“為什麽突然送我下山？”

“你再留在這裏，會有危險。”

“什麽危險？”

“死。”

“哦。”

林師叔：“？？？”這是什麽淡定表情，他是太言簡意賅了所以不夠可怕嗎？他沈聲，“進去。”

“好吧。”阿璃還沒玩夠，可是有機會走當然得走，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自己被詛咒了，要跟這座山黏在一起，根本走不掉。

她踏入光圈時，突然有個不好的念頭。

這門是任意通向一面山腳的。

那……

不會通向……孟師叔駐守的那面山腳吧……

想著，阿璃已經踏入光圈，身形剛隱沒，便有寒風怒吹，睜眼一看，四面漆黑，但從這不同於山頂幹爽明凈的風來看，確實是在山腳了。

“我又來了。”

阿璃感慨。

話落，背後便有人冷聲，“你又逃了。”

這聲音可不就是孟師叔的，她就知道自己被詛咒了！

阿璃回頭，無奈道，“孟師叔，要是我告訴你我是被人扔下來的，你信不信？”

孟平生哼哼哼地笑了起來，信你個鬼。

“阿璃你真的很不乖。”

阿璃微頓，“吳師叔？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黑暗中走出一個白衣公子，許是山風陰冷，吹得臉有些慘白。他說道，“剛到不久。你還是那麽讓人操心。”

“我哪有，我真是被人扔下來的。”

孟平生不聽她狡辯，說道，“你吳師叔已尋得替你脫離這身體的方法了。”

“什麽法子？”

吳不守說道，“有一種魂石，可以讓人魂肉分離，恰好縹緲山就有。”

阿璃問道，“那師叔去拿？”

“你度師叔會去的。”

阿璃咽了咽，“還是孟師叔吳師叔去吧，度師叔他另有事做。”

吳不守說道，“你度師叔本就在山上，比我們熟知地形，此事他去辦再好不過。”

阿璃有些絕望，“那我可以不回去嗎，我剛回去又碰見了黑衣人，要不是孟師叔給的保命符擊退了那人，我估計已經成灰了。”

孟平生皺眉，“我不曾給你留過保命符。”

阿璃一楞，“那會是誰？”

吳不守說道，“笨呀，當然是你度師叔。”

阿璃脫口說道，“可他不知道我是阿璃啊。”

孟平生問道，“怎會不知？”

因為我沒告訴過他啊。阿璃暗暗嘀咕，她突然反應過來，神情一震，“師叔你告訴他我是誰了？”

“那是當然，我上山拜見易掌門時，就告訴他了，否則他如何保護你。”

“你不是說沒和度師叔碰面嗎？”

“是，沒有。”

“那他怎麽知道我是阿璃？”

“沒見面不能千裏傳音？”她是不是傻？

“……我……”我草你大爺！！！阿璃回想在度雲劫面前的種種言行和裝瘋賣傻，簡直想錘死孟師叔。

你負分了你知道嗎！

多說兩句孟平生又不耐煩了，說道，“少廢話，快上去，你若再逃，我非得扒了你的皮。”

阿璃哀嚎。

但毫無用處。

最後——又被送上山崖。

緣分這樣深，她不跟這山拜把子都不行了吧。

阿璃嘆氣。

不過為什麽度雲劫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卻不殺她？

遠處有人飛來，阿璃都懶得看是誰了。

那人落在她的前頭，阿璃頭也不擡，繞了個彎路從他一旁過去。

白無名見她喪氣滿滿，還不理人，追上去說道，“我循著息壤之氣而來，怎麽婆婆又在這。”他低頭去嗅，沈吟，“難道息壤在婆婆身上。”

阿璃擺手，“去去去，什麽破息壤，我懷疑你在非禮老婆婆。”

白無名失聲笑了笑，又問，“婆婆又跳崖了？”

“是啊。”

“那怎麽又回來了？”

“我閑得慌。”

“……”

阿璃問道，“你老找那個息壤做什麽？那玩意很值錢嗎？”

說完那頭貪吃獸在她心口撞了一下，像在抗議她的用詞。

白無名說道，“稀世珍寶，無價之物。如今已知在世的，唯有問月門的那塊，但沒有取走和贈人的可能。而今縹緲山便有息壤之氣，我勢在必得。”

“得了後呢？做什麽？據說這玩意一點用處都沒有，還長得像塊黑泥巴。”

阿璃話落，那貪吃獸又用力往她心口撞，撞得阿璃輕咳起來。

白無名嘆道，“我鳳凰閣如此有錢，卻沒有天下最貴重的物品，豈不是很沒面子？”

阿璃：“……”有錢人的想法我真的不懂！

白無名說道，“婆婆可要回去？我送送你。”

山風冷冽，雲間無月。

地面清冷非常。

阿璃又覺得冷起來了，渾身都冷。

“不必了，有人來接我了。”阿璃看向他背後，雖然看不清，但只是看見個模糊人影，她也能認出他。

畢竟那是度師叔。

當年她常趴在後山巖石上，偷看的那個男人。

白無名見度雲劫又來了，自嘲說道，“我明白了，度真人一出現，婆婆就不喊我小哥哥了。”

說罷，識趣地隱身退去，留下兩人在這寒風呼嘯的山崖上。

阿璃看著度雲劫，還是那張冷臉。

想到自己在他面前耍猴般的舉動，她便生氣。

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打不過他。

哪怕她的修為遠在同門弟子之上，但師叔就是師叔，更何況度師叔雖然是最小的師叔，但修為卻是師叔中的佼佼者，惹不得，打不過，會死的。

“度師叔，我就想知道一件事。”阿璃不見他五年，除了每天都想捅他一刀，還有一個問題，她每天都在想。

“你問。”

“為什麽當初你要害我？”

度雲劫看她，未答。

阿璃問，“我們有血仇？”

“沒有。”

“我擋著你的修仙路了？”

“沒有。”

阿璃盯他半晌，對方一臉你不問我就不開口你問我就說沒有的架勢。她了然，“哦，原來師叔是個神經病。”

對方依舊沒反應。

阿璃簡直想錘死自己，當年她到底看上他什麽了，看他比較像人形冰雕嗎？

度雲劫說道，“我會去找魂石，你不要亂走動。”

“哦。”

阿璃擡腳要走，忽然被高大身影攔了去路，寒風被阻，傾身時落來的溫暖瞬間將她包裹。

脖子微暖，又是一道保命符烙在了阿璃身上。

崖上無人語，唯有風在吹。

阿璃說道，“為什麽？”

“什麽？”

阿璃擡頭盯著他，目有嘲諷，“為什麽不殺我，費了那麽大的功夫陷害我，不是為了要我的命，難道只是為了要驅逐我出問月門？”

度雲劫說道，“是。”

這下輪到阿璃意外了，“……為什麽？”

沒等到答案，度雲劫消失了。

只留下阿璃在原地發楞。

風冷，心更冷。

哦不，明顯身體更冷！

被冷得打了個哆嗦的阿璃驀地回神，沖天大罵，“好歹把我送回去再跑啊！我不問你了好嗎！”

天無回響，那人早就走遠了。

“王八蛋。”阿璃暗罵一聲，裹緊衣服，離開了這陰冷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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