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亞從咖啡館前那條路出來, 拐到外面的大街上，左右四顧了一番，朝車流中的一輛空車招了招手。

索爾走到她身後，問：“我們現在去哪？”

露西亞不語, 看著那輛空車駛到面前, 直接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索爾很快地擠了進來，關上車門後與她並肩坐在後座上, 再次問：“我們去哪？”

露西亞對著從駕駛座裏轉頭看來的司機說：“布魯克林紀念館, 謝謝。”

司機點點頭，發動了車。

索爾抱著錘子, 轉頭看著沈默不語的露西亞, 半晌，他用胳臂輕輕地撞了撞她的肩膀, 低聲地說：“嘿，布魯克林紀念館，不會就是我知道的那個吧？”

露西亞轉頭, 眼中掠過一抹疑問之色，他知道布魯克林紀念館？

“你以為我不知道布魯克林紀念館嗎？”索爾仿佛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沈聲說：“當史蒂文變成個愛惹麻煩的小混蛋時，托尼說要幫助他回憶過去，就帶著他去了那個地方，不過”他聳聳肩，“結果當然是什麽都沒有想起來。”他看著她說：“你不會是，要去那裏見……”

“不是！”露西亞果斷地打斷了他沒有說出口的名字, 沈默了一會，說：“聽著，我知道你非得跟著是出於好意，但是，有些事，我希望你能夠暫時回避一下。”

“回避？例如？”索爾註視著露西亞問道，“你現在要去見某個人，然後，你希望我到了那裏以後，回避一下？是這個意思，對嗎？”

露西亞與他對視，點點頭說：“是的。”

索爾不答，眉頭微微動了動，驀地轉開了視線，望著車前玻璃外的街景，良久，嚴肅地頷首，說：“好，我明白了！”

露西亞擡眼，看著註視著前方不再說話的索爾，她只看得到他那沒什麽表情的側顏，即使她這樣長時間的凝視，他也未曾轉頭看她一眼。

不知為何，那一瞬，露西亞的心仿佛被他現在的樣子刺了一下，隱隱後悔剛才對他說出那樣要求，但是，她轉開頭，咬唇，克勞利那無利不往的性子，絕對不能讓他看到索爾，否則，真的很難保證他不會因為她的請求，提出什麽和索爾有關的，奇怪的條件來。

索爾的眼角餘光看到露西亞看向車窗外，他才轉頭偷偷看了她一眼，這個姑娘剛才看她的時候，臉上似乎有些愧疚的神情，然後，看上去又很掙紮的樣子，真可惜他不能像洛基那樣聽到人們的心聲，否則，他現在就不用猜測，她為什麽要去那個紀念館。

說起那個紀念館，托尼說那是紀念二、戰時期而建造的一座博物館，在索爾看來，那就是史蒂文的個人英勇事跡展示。當然，恢覆成年狀態後的史蒂文否認了他這個說法。

出租車很快載著他們到達了位於布魯克林區的布魯克林紀念館，露西亞下車後，轉頭看了一眼索爾，她欲言又止。

索爾抱著錘子，說：“我在這裏等你。”

露西亞有些意外地擡眼，註視著主動提出等待的索爾，她看了看人來人往的大街，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說：“你站這裏太顯眼了！跟我來！”

索爾沒有異議地被她拉著往紀念館裏走，然後，她帶他進了紀念館一樓的觀眾休息區，他看看並沒什麽人的休息區，笑著問：“你不擔心我在裏面……會礙你事嗎？”

露西亞看著他臉上的微笑，松開了他的手臂，說：“與其讓你站在大街上被圍觀，你還是在這裏坐著等我比較好。”說完，她轉身要走。

“你確定，不會妨礙你嗎？”索爾註視著露西亞，問。

露西亞停步，扭頭，對上索爾認真而擔憂的眼神，她微微一笑，說：“你覺得我有那麽傻嗎？”

索爾抱著錘子，不答，目送她離開了休息區，他轉頭看了看這個裝飾得充滿二、戰氣氛的小偏廳，嘴角一勾，舉步就緩緩地朝露西亞離開的方向走去。

紀念館二樓。

露西亞扶著黑色的雕花木扶手，緩緩地走上二樓的展廳，紀念館一樓陳列著史蒂文和他的咆哮突擊隊事跡，二樓則展示了與史蒂文同期，從布魯克林出去的軍官士兵的事跡以及遺物等等。她慢慢地在二樓展廳裏徘徊了一圈，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哦，露西亞，你還是如此令人眼前一亮。”

露西亞轉頭，看到身後站著一身黑色西服，內著酒紅色襯衫的男人，正笑吟吟地看著她，她轉身面對他，說：“好久不見，克勞利。”

克勞利雙手交握在身前，微微擡了擡下巴，註視著露西亞，說：“五年，並不是很久。”

“是的，五年，對於你我來說，不過是幾天而已。”露西亞淡淡地笑起來，“同樣的，當年你答應了巴倫，卻讓艾伯特逃出了路西法的囚籠，僅僅五年而已，地獄之王的承諾，時效也如此短暫了嗎？”

克勞利挑了挑眉，看著露西亞，驚訝地問：“你說什麽？艾伯特逃出了路西法的囚籠？”

露西亞的笑容消失在嘴邊，她沈著臉看著克勞利說：“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

克勞利聳肩，朝著展廳一側慢慢踱起步來，他望著墻上寫著某某軍官的事跡板，漫聲說：“我當然不知道。”

露西亞站著原地沒動，看著他冷笑了一聲，說：“你不知道？麻煩你不要再裝了好嗎？當你還是一個裹著尿布的小鬼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你真的以為，因為你現在是地獄之王，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克勞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轉頭，毫不示弱地笑起來，說：“哦，你要說起往事，那就真的沒什麽意思了，露西亞嬸嬸。”

“感謝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嬸嬸，菲格斯。”露西亞的口氣漸漸冷了下去。

克勞利聞言對著她微笑著，將手放在胸前，微微屈了屈身，說：“哦，我怎麽能忘記，在這個世界上，我除了有一個把我拿去換了豬的母親之外，還有一個如此優雅動人的嬸嬸呢！”

露西亞抱手看著克勞利，他可真有閑心，竟然還用演莎士比亞般的戲劇腔調說話，微嘆：“你到現在還怨念這件事？羅薇娜的做法，你唯一不滿的並不是拿你去換了豬，不是嗎？”

克勞利瞇眼，笑：“哦？那麽我不滿的是什麽呢？露西亞嬸嬸？”

露西亞無奈地看著他，說：“你其實不滿的是，她拿你換的豬太少！你認為你的自身價值被羅薇娜貶低了，你難道沒有想過，你應該能夠換來五頭或者十頭豬？”

克勞利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良久，說：“所以，這件事我難道不應該恨她嗎？那個愚蠢的，目光短淺的女人！”

露西亞不語，註視克勞利。

克勞利單手插、入褲兜，慢吞吞地在展廳裏走動著，他的視線在玻璃展櫃裏穿梭著，說：“說起來，你要見我的目的，難道就是來訓斥我的嗎？露西亞嬸嬸，你是不是忘記了，如今的我，並不是你認識的那個，瘦弱無助的少年了？”

露西亞看著他，沈默了一會，說：“我沒有忘記現在的你是誰，我也不會忘記曾經的你是誰，所以，我現在才在這裏，期望你能夠幫助我……但是，在那之前，我想知道的是，向你求助是否真的有必要！”她凝視著克勞利，問：“菲格斯，艾伯特到底是怎麽從路西法囚籠裏出來的，你真的不知道？”

克勞利停在了一個玻璃展櫃前，背對著露西亞，一動不動，仿佛正在欣賞玻璃櫃裏那頂帶著彈、孔的鋼盔。

露西亞看著他的背影，緩緩地說：“哦，很好，你知道他出來了，那麽，是你放出來的嗎？”

克勞利驀地轉身，滿臉陰郁地盯著露西亞，急促而兇狠地說：“夠了！”

露西亞挑眉，不語。

克勞利的身形驀地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我現在已經不是地獄之王了。”克勞利出現在她身邊，轉頭，嗤地一笑，“難道，我不應該弄點什麽事出來，給現在坐在寶座上的那位，添一點小小的樂趣嗎？”

露西亞臉色一沈，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說：“你瘋了嗎？”

克勞利聳肩，說：“抱歉，我放出了地獄裏所有的惡棍。”說完，他呵呵呵笑了起來，然而，他沒有笑多久，突然轉頭看向樓梯，皺眉說：“天使？”說完，他的身形再次在露西亞眼前消失。

露西亞也轉頭朝著樓梯方向望去，沒多久，一個大塊頭咣地一聲被突然出現的克勞利扔到了地上。她猛地皺眉。

這個被克勞利扔到地上的大塊頭，是本該待在一樓的索爾，他從地上爬起來，朝身後的克勞利憤怒地揮去了錘子，然而，克勞利驀地消失在他的攻擊範圍內，讓他的錘子撲了空。

露西亞無奈地看著索爾說：“住手，索爾。”

索爾聞聲，擡眼看向露西亞，將錘子在手裏轉了一圈，收了手，充滿怒意地問：“那家夥人呢？”

克勞利出現在露西亞身邊，帶著嘲諷的語氣問露西亞：“這位應該就是……阿薩神族的雷神索爾吧？”

索爾驀地轉頭，目光淩厲地盯住克勞利，嘴角勾起，說：“哦，真抱歉，我居然沒看出來，你還是有點眼力的。”

露西亞無語地嘆了一口氣，說：“索爾。”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不一定能有三更，今天有點寫傷了，所以在保證明天有一更的基礎上，再努力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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