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敲門聲。

露西亞披上一件黑色的絲質長袍，緩緩地走出房間，朝著大門打了一個響指。

大門應聲而開，門外站著一大一小兩人，大的那個是一位穿得西裝革履，白發梳得整整齊齊的老紳士，小的那個大約才五歲，同樣穿著貼身的小西裝，小手緊緊地牽著那位老紳士。

露西亞微笑著朝那位老紳士說：“進來吧！阿道夫。”說著，朝沙發茶幾揮了揮手，茶幾上擺放著的瓶瓶罐罐和一只銅碗立刻跳下了去，排著隊朝著雜物間而去，她轉身站在那裏，看著老紳士拄著拐杖走進來，緩緩朝他伸出手。

被她稱為阿道夫的老紳士接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捏住她的手指，低頭吻了吻指尖，擡眼，微笑著說：“旅行愉快嗎？”

露西亞點點頭，收回手，看向他身邊那個好奇地看著自己的小男孩，說：“這就是你最小的那個孫子嗎？”

阿道夫頷首，語氣微微一沈，說：“是的，他是你曾經最喜愛的巴倫，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子嗣。”

露西亞聽到巴倫的名字，眼神一爍，看向了那個正挺直背脊，擡頭打量自己的孩子，這是巴倫的孩子嗎？仔細看去，小小的臉蛋倒是有幾分巴倫的影子，她朝他微微一笑。

阿道夫轉頭對著小男孩說：“來吧，班傑明，好好地對主人打個招呼。”

“嘿，阿道夫，這裏是美國，我們不需要再拘泥於曾經的規矩。”露西亞露出嗔怪的目光，阻止了本傑明對自己行禮，“況且，我說過從你之後，你的子孫世世代代都不再是哈裏森家族的仆人。”

“不，我曾發誓要服侍小姐，不但是我，還有我的孩子，我的孫子，都是你忠實的仆人，我們會一直守護你和傑克曼少爺。”阿道夫蒼老的臉上滿是執拗，緩緩地說：“你難道忍心讓我違背誓言嗎？”說完，他拿拐杖敲了敲班傑明的小腿，嚴肅地說：“你的禮貌呢？班傑明！”

班傑明忍受著爺爺拐杖的敲擊，默默地上前一步，微微彎腰行禮，然後，擡眼看露西亞的手。

露西亞無奈地微微擡起手。

班傑明像模像樣地抓住她的手指，照著他爺爺的樣子在她手背上親了一口，然後再次擡眼看露西亞，說：“我以前看見過你的畫像！”

露西亞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和藹地說：“是在你爺爺家裏嗎？”

班傑明搖搖頭，伸手在西裝短褲袋子裏摸了半天，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項鏈吊墜。

“班傑明！”阿道夫厲聲道，“我出門前告訴過你什麽？”

露西亞對著他微微搖頭，伸手接過了班傑明手裏那條項鏈吊墜，那比硬幣大不了多少的銀色吊墜，是一個圓形可開合的相框，按下小小的按鈕，吊墜展露出裏面的一副精致細膩的鉛筆人物素描，那是她的畫像，她用手指輕輕撫摸著畫像角落的字母B，嘆了一口氣，擡眼看向阿道夫。

阿道夫看著她手中的吊墜，也隨之嘆了一口氣，說：“抱歉，是我的錯，小姐。”

“你並沒有錯，阿道夫，無論如何逝者已去，生者只能朝前繼續行走，直到死神降臨。”露西亞嘴角微微一翹，看向一直仰頭看著自己的班傑明，將吊墜重新合上交還給他，“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東西。”

班傑明點點頭，微微踮腳從露西亞手裏一把抓住吊墜，對著她說：“是的，我會好好保管。”

露西亞笑了笑，對著阿道夫做了一個坐的手勢，說：“坐吧！我有事想問詢你，所以才請你來，沒想到你帶來了班傑明。”

阿道夫拄著拐杖走到沙發邊，小班傑明上前幾步，伸出小手扶著他的手臂，在幫助他坐下來後，並沒有坐下，而是轉頭看向露西亞，朝她伸出了小手，眼睛眨巴了幾下，不明白露西亞怎麽不過來坐。

露西亞笑了，說：“你管你自己坐就好了！在這裏，你是客人。”

班傑明轉頭，看到阿道夫並沒有反對的意思，挨著他坐了下來。

“你把班傑明教導得很好！”露西亞攏了攏黑色的長袍，看著他們說道。

阿道夫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驕傲之色，說：“我也只有這一樣能夠拿得出手了。”說完，握拳在唇邊咳嗽了數聲。

露西亞眼中掠過一絲擔心之色，她笑了笑，說：“你還是維持老規矩，喝茶？”

阿道夫在沙發上微微欠身，說：“是的。”

露西亞看向班傑明，說：“你呢？抱歉我剛從歐洲回來，冰箱裏大概只有一些果汁，如果你想喝點牛奶的話！”

班傑明看了一眼他爺爺，一本正經地說：“茶，謝謝！”

露西亞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小家夥，轉身朝廚房而去，沒多久就端著一只暗金色木托盤走出來，上面擺著一只白底藍灰色青花圖案的茶壺和兩套同系列的茶杯，她將托盤放在他們面前的茶幾上，說：“這是我從菲爾曼斯莊園那裏帶回來的茶葉，我想你或許會很喜歡。”

阿道夫聞言，驚訝地看著她，伸手打開了茶壺壺蓋，一股茶葉的味道隨著熱氣冒出了，他臉上露出懷念的神情，說：“真的是……”

“一會你可別忘帶一點回去。”露西亞說道。

“當然！”阿道夫輕輕地蓋上壺蓋，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給自己和班傑明倒上了一杯茶，端起茶杯輕輕地嗅著茶香，嘴邊一直掛著愉快地笑容。

露西亞斜靠著沙發軟綿綿的扶手，懶懶地拖著下巴，註視著爺孫二人慢條斯理地喝著茶，並沒有出聲打攪他們。

半晌，阿道夫放下了空茶杯，轉頭看向露西亞，微笑著說：“家鄉的味道。”

“喜歡就好！”露西亞也笑了起來，緩緩地說：“現在開始說說，我要問你的事情吧！”

阿道夫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起來，他挺直腰桿正色地看著她，微微頷首說：“你想問的應該是關於傑克曼少爺。”

“看來你知道那個家夥在搞什麽鬼？”露西亞點點頭，“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事實上，我一直在查傑克曼少爺的意圖，但是，很抱歉，到目前為止……”阿道夫慚愧地說道，“一無所獲。”

露西亞隨意地擺擺手，說：“他說了一堆的什麽墜入情網無法自拔之類的，總之，在我看來那都是借口而已，不，我不想問你這個！”

“那麽，你想知道的是？”阿道夫疑惑地看著她。

“我現在想知道，他特麽到底在哪裏！”露西亞微慍地說道。

“小姐，請註意你的言辭！”阿道夫嘆氣。

露西亞無奈地點頭，說：“阿道夫，你真是七十年如一日。”

阿道夫就像沒聽懂露西亞話語背後的意思一般，正色地說：“當初你就是這麽教導我的，你忘記了嗎？”

露西亞楞了楞，想起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裏，當年阿道夫父親找到他時，阿道夫和班傑明差不多大小，已經混跡在街頭，學會了滿嘴臟話，為了糾正他的言辭，她和老布朗特可是花了不少時間，想到這裏，她失笑，點點頭說：“你說得沒錯，繼續剛才的話題，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阿道夫沈默了一會，說：“抱歉，我知道，但是我答應了傑克曼少爺，並下了血誓。”

血誓！？又玩這個！這該死的小混蛋，是真的不怕自己死掉還是怎麽的？露西亞霍地站起身，起猛了，一時之間頭暈眼花，她扶額。

班傑明轉頭看看爺爺，又看向氣得不輕的露西亞，低聲地說：“為什麽不能告訴她？”

阿道夫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一時間，房間裏安靜下來，就在這時，傳來敲門聲。

露西亞皺眉，煩躁地朝門看了一眼，卻並沒有任何動作。

阿道夫慢慢地站起身，拄著拐杖朝大門走去，身後跟著班傑明。他打開門，一楞，門外站著三個男人，和一條狗，好吧，無論門外站著的是誰，就算是吸血鬼，他都不會露出如此驚訝的神情，但是，眼前這三位中有兩位，是全紐約或者說全美都知道的超級英雄，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和雷神索爾，而他們兩人身後那個微胖的男人，阿道夫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看上去略微面熟，而那條狗，則是傑克曼從他這裏領走到羅西。

阿道夫的目光落在了濕漉漉的羅西和索爾身上，謙謙有禮地問：“請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此刻，心情極度不快的索爾，隨意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將門推得更大一點，從阿道夫身邊走了過去。

阿道夫臉色一沈，拿起拐杖就朝著索爾背上狠狠敲下去。

索爾頭也沒回，一把抓住了他的拐杖，抽走以後隨手往地上一扔，大步朝裏走。

托尼挑眉，看著眼前這位脾氣有點大的老頭，說：“不得不說，你可真有點力氣。”說完，他沖阿道夫微微頷首，走到他身邊停頓了一下，撿起被索爾扔在地上的拐杖遞給他。

阿道夫氣得說不出話來，一把抓住自己的拐杖，喘了一口氣，冷著臉說：“誰允許你們這樣進入哈裏森小姐的宅子？”

托尼笑了笑，說：“嘿，這你得問問哈裏森小姐。”說完，也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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