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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這世界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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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榕一路領著相廣成參觀了陳家堡目前的設施, 當然其實也沒多少。她還讓相廣成見了見姜老三。

姜老三目前依然在做木炭,過冬嘛, 自然是越多越好。在陳榕的理論指導以及姜老三自己的實踐之下,木炭是越做越好。

在陳榕看來,姜老三是科研部的第一位成員,是相廣成的同事, 也是前輩,自然要互相引見一下。

還沈浸在對未來危險性的想象和恐懼中的相廣成很客氣:“姜老漢。”

姜老三是個木訥的性子, 看看一旁微笑的陳榕,半天才出聲:“相道長, 以後有事就來找老漢。”

相廣成道:“貧道知道了。”

隨後兩人便開始大眼瞪小眼。

陳榕失笑:“姜老三,你去忙吧。有什麽問題就來找我。”

姜老三點點頭, 走的時候看出是松了口氣的。

相廣成看看陳榕,頗為不解。

陳榕道:“我們科研部呢,要研究的東西很多。如何將木頭做成木炭, 也是我們的研究對象。我們不光要知其然, 還要知其所以然。”

相廣成讚同道:“貧道也是如此認為。”

“那你知道木材為何會變成木炭?明明木材是被火燒過了,為何燒後留下的木炭, 卻比木材更耐燒?”陳榕問。

相廣成頓時一怔, 這他哪裏想過啊?

不過他好歹是個靠著話術騙過不少人的前騙子, 微笑道:“火, 南方之行,炎之上,火焚木生土, 土以身養木,木幹暖生火,生生不息,以合大道,天道合則萬物生。”

陳榕看著他:“說人話。”

相廣成:“……”

嘆息著自己的學問無人欣賞,相廣成道:“因這火與木暗合了天道,故才有了更耐燒的木炭。”

陳榕笑看他:“沒燒過火?”

“貧道自是燒過的。”

“那平日裏你就沒發現,木材隨便燒,最後會變成灰燼?”陳榕道,“不也是暗合了天道的火與木,怎麽就沒變成木炭?”

相廣成無言以對。

陳榕道:“我告訴,因為木材若敞開了燒,外部是富氧狀態,木材中的碳與氧氣結合生成二氧化碳氣體飄走,由外而內,最終所有的碳都變成二氧化碳氣體,只剩下一些礦物質,即我們能看到的灰燼。而將木材點燃後隔絕氧氣,木材便是不完全燃燒,木材表面迅速碳化,熱量烘烤內部,使得水分和幹餾物揮發出來,最終得到熱值更高的木炭。”

聽得目瞪口呆的相廣成:“……”

若他並非寄人籬下,他也要冷冷地學她說上一句:說人話。

陳榕笑了笑,並不準備進一步解釋,只道:“相道長,我知道你是希望探求‘所以然’的那種人,而這世界的真相,遠超你想象。我所知的,也都是我老師傳授於我,而如今我願意將我所知都告訴你,那是另一個與你迄今所學截然不同的體系,你想學麽?”

她所知的,也不過就是經典體系的一些知識。至於這世界真正的真相,什麽波函數、量子世界的概率性……連她都看不懂記不住,那還是算了吧。

相廣成忽覺心臟的跳動猛烈了起來。

陳姑娘說的沒錯,他確實是喜愛探求真相的那種人。方才她說木材與木炭的那些話,他絕大多數都聽不懂,可他莫名覺得,她是真的知道。

他是個真道士,他卻又不是個合格的道士。修道為求長生,可他並不求長生,他甚至都沒看過幾本道藏經典。

他只是覺得,一種材料加另一種材料,出現一些或神奇或普通的變化,這件事很有趣,而他想要知道為何會如此有趣。

相廣成看向陳榕,壓抑著心中的激動道:“貧道想學。現在就拜師嗎?”至於之前對未來危險性的想象,早被他忘到了腦後。

陳榕一楞:“拜什麽師?”

相廣成也是一楞:“陳姑娘學的不是不外傳的傳承麽?若不拜師就教給貧道這個外人,陳姑娘的老師不會介意?”

陳榕想,她的中小學老師們當然不會介意。

“不會,我的老師們很大方的。”陳榕想了想道,“道長若別扭,就當我是代師傳的吧。”

相廣成立即應道:“貧道認為可以,今後便要多多請教陳師姐了。”

陳榕:“……”行吧,師姐就師姐。

見相廣成毫無戒備地踏入了名為義務教育實則“找到幫手她就可以脫身”的大坑之中,陳榕面上帶笑,心裏樂開了花。

光弄個香皂的配比她都花了一整天,以後每一個不同批次的原料來,她都得重做實驗,想想都頭禿,如今相廣成自願來幫她,簡直是小天使啊!

陳家堡目前正在進行如火如荼的建設,陳榕作為“總設計師”,把任務都分攤下去後,需要做的事就沒那麽多了——因此之前她才能三天兩頭往慶平跑。

陳榕把主塔一層的禮拜堂作為學習室,還讓小蓮寫下培根名言“知識就是力量”,貼在墻上作為標語。她是臨時老師,學生除了相廣成,還有翁茯苓。

翁茯苓是她內定的陳家堡禦用醫生,當然需要基本的科學素養。

而在正式的學習開始之前,陳榕也從相廣成的事情裏得到了一點靈感——她讓武力帶上沒有事做的人,去官道與通往陳家堡的山路交叉口等候,萬一有流民經過,就在自願的前提下邀請他們加入陳家堡。

雖說吧,陳家堡的住房還沒建起來,可主塔那麽大一個地方呢,有的是地方打地鋪。沈婆婆管著的被服組一直在有條不紊地工作著,已經有了一些成果,足夠沒鋪蓋的流民們用的。采購組剛回來,食物充足。葡萄酒又剛賣了一批,目前陳家堡存銀兩千多兩,就算這期間一點收入都沒有,妥妥地可以撐一年以上。

當然,若陳家堡成員不斷增加,每日生活成本提高的話,就是另外一個時間了,可無論怎樣,撐過這個冬天完全沒問題。

陳榕沒當過老師,也不確定從哪裏開始講更好,便幹脆按照自己的理解,從這世界的組成開始說起。而且,考慮到轉換成本問題,她直接用上了她學的術語、符號,至於相廣成和翁茯苓二人,他們學習現代科學,本就是全新的體系,成本就在那了。

“萬物由原子組成。”

陳榕由這句話開始了她的課程。有一位資深的科學傳播者曾說,若世界發生了一場大災難,人差不多都死光了,科技全毀,這時候如果想給未來的幸存者們留一句話,那麽那句話應該是:萬物由原子組成,而且具有波粒二象性。

陳榕截留了後半句話,那對眼前的兩人來說太過超前。

甚至,陳榕連原子可以再細分為原子核和電子都沒說,免得起初就勸退了他們。萬一以後說到化學鍵問題,再細說好了。

在陳榕說原子肉眼不可見,是組成這個世界的最小單元後,思維更快一些的相廣成皺眉問道:“那五行在何處?金木水火土,這五行都是原子的一種,抑或連它們也都是由原子組成?”

陳榕還是有些欣賞相廣成的腦子的,可以迅速將兩種體系對照著看。

但她冷酷地說:“五行不占有真實世界的任何位置。原子便是原子,即便我們如今用眼睛看不到,它也一直在那裏,而非虛無縹緲的五行可比。我曾說過,我所學體系,是這世界的真相,你們若想學習,便要拋去舊有觀念,就像一個嬰兒一般,全盤接受我所說的。”

相廣成和翁茯苓都皺起了眉頭,臉上或多或少有些迷茫。

陳榕又接道:“當然,我這不是讓你們放棄思考,恰恰相反,你們需要時時刻刻地思考。但你們的思考需要建立在一個正確的體系之上,沒有足夠積累的思考是無意義的。”

化學沒學好就去想什麽水變油,物理沒學好就去想什麽永動機,那不是開玩笑嗎?

“既然相廣成提了,我們就從五行說起。金木水火土,先說金,何為金?黃金?所有金屬?我們目前已指的金屬有金、銀、銅、鐵、錫、鉛、鋅等,每一種金屬,都由某一種原子組成。金有金原子,銀有銀原子,銅有銅原子。木,木是植物,種類繁多,但都由一個個細胞組成,而組成細胞的,依然是各種原子,有碳原子、氧原子、氫原子,這些是最常見的。水,水裏面可不是水原子,水是水分子,而水分子由氫原子和氧原子組成。火,火是一種發光、發熱的現象,根據對火定義的不同,可以有不同解釋,若你認為火是火焰,那火就是燃燒反應周邊區域的空氣分子因被加熱而高速運動後產生的發光現象,若你認為火是反應的本身,那它就是許多種分子的混合物。土,土是無機物和有機物的混合,那種類真是多得數也數不清。”

陳榕是第一次講課,邊思考邊將自己的思考過程說出來,稍微有些亂,看到相廣成似乎有話要說,陳榕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五行並非我所說這些實在的東西。可這世界是實在的,你如何用一種概念上的、虛幻的東西來描述它?你放心,今後我會用一個個實驗來向你們展示,我所說的這些,都是真正存在的。”

相廣成眉頭依然皺著,卻把話暫時咽了回去,畢竟他自己說要拜師學習,總不能砸場子。

陳榕繼續道:“今日我說的,只是在為你們推開一扇大門,讓你們從門外看一眼我所知道的那個體系是怎樣的,聽不懂記不住也沒關系,今後會再講。”

聽陳榕這麽一說,這兩人才稍微放松下來,否則若以後都是這樣聽天書似的內容,那他們怎麽可能學得會?

“但我們探求真相的方法,今日卻可以記住。我們主要使用的是觀察法和實驗法。比如翁茯苓你觀察到你跟你父親接生產婦存活率的方法,即為觀察法的一種,再比如相廣成你的那本小冊子可以認為是完成實驗法後的實驗報告。”

聽到陳榕舉的關於自身的例子,相廣成和翁茯苓都微微點頭。

陳榕繼續道:“我們提出的所有理論或猜想,都要有證據。這個證據可以是觀察得出來的結果,也可以是實驗得出來的結果。不同種類的證據力度不同,而可信度如何判斷,我們可以今後再探討。有一點,只有可證偽的猜想才有意義。什麽是可證偽?可證偽的字面意思是,可以被證明是錯誤的。註意‘可以’二字,這代表一種可能性。有辦法證明某種猜想是錯的,則某種猜想具有可證偽性,但並不是說它就是錯的。”

陳榕又舉了個例子:“我們假設,房間裏有一條會噴火的龍,但這龍和它噴的火我們肉眼看不到,人手摸不到,感覺不到它的熱,也聽不到它的聲音、聞不到它的氣味,那麽,‘房間裏有一條會噴火的龍’這個說法,可證偽嗎?”

相廣成和翁茯苓想了好一會兒,相廣成道:“不可證偽。人只可用眼、鼻、耳、手來感覺它,若用任何方法都感覺不到它,又如何說它存在?”

“沒錯。有人可能會說,那又如何說它不存在?是啊,我們無法肯定。一個存在不存在都無法用任何方法感知的東西,你如何去探究?這就是沒有可證偽性。當你們將來學得更深入,自己做研究時,記得不要給自己預設這樣不可證偽的猜想。”

經受過義務教育和曾看過許多科普著作的陳榕其實還有很多理論想說,但她覺得一口氣吃不成個大胖子,今後有的是時間。

“那麽這一堂課,我們先來看看,我們看不見摸不著,卻真真切切地圍繞著我們,影響著我們的某種東西——空氣。”

相廣成和翁茯苓走出禮拜堂,感覺到頭昏腦漲的同時,都有種莫名的興奮。

這世界從今日開始,不一樣了。

在翁茯苓帶著她課堂上做的筆記去溫習時,陳榕把相廣成叫住了。

“相廣成,你還有事呢。”陳榕笑得十分親切。

相廣成看了眼已離開的翁茯苓,含笑道:“不知陳師姐叫貧道還有何事?”

陳榕道:“別看了,翁茯苓沒有你的高工錢,你是實驗員她不是,跟我來吧。”

相廣成撇撇嘴,摸著自己的胡子跟上。

陳榕把相廣成帶到主塔外,指著自己曾做香皂實驗的地方,對他道:“作為實驗員,你的任務之一便是做香皂。”

相廣成有點懵:“香皂?”

陳榕拿出自己之前做的筆記,極有耐心地將制作香皂的原理和用量告訴他。

才剛知道“原子”“空氣”“氧氣分子有兩個氧原子”這些術語的相廣成更懵了。

“別發呆!一個月給你三兩不是讓你吃幹飯來的!”陳榕拍拍手拉回相廣成的註意力,又叫來徐強,讓他來幫著相廣成一起做香皂。

徐強跟著陳榕一起做過幾十次實驗,或許記不住具體用量,可實驗流程熟悉得很,雖然他很聽陳榕的話,但面對相廣成這個前騙子,他依然沒好氣地擺臉色給他看。

陳榕就站在一旁,指點著相廣成。通過剛才的那節課,她確認了自己眼光沒錯。也就相廣成和翁茯苓,他們有求知欲,也有相對開放包容的思想,能接受對他們來說匪夷所思的東西,也因此她只教他們,而不去教其他人。

不過她覺得小蓮應當也可以,但小蓮背景特殊,她懷疑他遲早要走。不能長久地留下幫助陳家堡,她就不做吃力不討好的事了。當然,只要他還在陳家堡一天,她都會待他好,如今除了她,也就只有他有進出儲藏室的權限,她依然最信任他。

徐強偶爾會插嘴糾正相廣成的動作,還時不時說上一句:“這麽大人了,連這都做不好,跟陳姑娘比差遠了!”

相廣成也不生氣,笑道:“要不怎麽說,她是師姐呢。”

徐強聽他誇陳榕,哼了一聲,也就不說了。

相廣成第一次做香皂,還不太習慣,結果一不小心胡子被火給燎著了,要不是徐強跟著陳榕學過實驗安全,直接從旁邊撈起一盆清水潑他身上,他的胡子一根都剩不下。

成為落湯雞的相廣成呆呆地站在那兒。

徐強急忙去查看反應“鍋”,見沒受水的影響才安心。

陳榕在一旁捧腹大笑。

後來,從武力那兒借了身清爽衣服的相廣成又從後勤部廚師那裏借來個口罩戴上,將胡子都藏在口罩裏,這才免除了胡子的危險。

他可算知道那每月三兩銀子的危險來自何處了!連他養了好久的美須都差點給燒了,果真危險!

接下來陳榕就安安心心地待在陳家堡,上上課,親自做做實驗,調整香皂的配方和工藝,又試試看那火山灰和熟石灰混合後好不好用,過得極為充實。

期間,采購組又去了一次慶平縣,這樣陳家堡的糧食庫存已達到兩個月。這次周大義也被陳榕派去,看看魯蒙那邊有沒有消息,再去找陶二郎。陶二郎妻子的身體已養得差不多了,便一起帶了回來。而魯蒙人不在慶平,想必是去進貨了。

堵在官道那邊的“收人組”也收獲頗豐。如今已是農歷十月初,天氣越來越冷,邊境的戰事似乎有收縮的跡象,可周邊的流民卻還是多了起來。陳榕本來就是讓武力他們去碰個運氣,沒想到這一碰,就招來了一百多人。

原來算上相廣成和陶二郎一家,陳榕的領民人數已到了八十八人,再加上這新來的一百二十五人,陳榕的領民人口已達到二百一十三人。

這問題就大了。

陳榕還沒來得及安排陶二郎開工做她一直想要的玻璃,就被小蓮叫到一層儲藏室。

“姐姐,你收太多人了。”衛承最近也快忙瘋了,他這輩子都沒如此忙過。其實他前兩日就想找陳榕談談,等到此時才找到時間。

陳榕知道最近忙壞了小蓮,想拉著他安慰安慰他,顧慮到他的性別,及時控制住了,嘆道:“小蓮啊,這些人就在那裏,我若不收下,他們很可能會凍死餓死在路上,我不忍心啊!”

衛承道:“姐姐把武力他們撤回來,看不到便不用不忍心了。”

陳榕沈吟片刻,看了他一眼,作勢點頭道:“說的也是。那就不管了,讓他們死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

衛承抿緊唇,提建議的是他,聽陳榕這麽說,下不了決心的也是他。當初他跟那些流民同行時不是沒見到過餓死的,可如今陳家堡有餘力,如何能做到眼睜睜看著不救?但……

“姐姐,你真的不要緊麽?”衛承指了指上頭,蹙眉道,“你的主人不會因此而怪你麽?”

人多了,自然會產生些許混亂,城堡主塔內不像過去一樣幹凈,甚至還有小孩子隨地大小便,陳榕看到的時候都臉色都沈下去了,偏不好跟小孩子計較,小孩懂什麽啊?只好把家長叫來指責一通,讓家長把臟東西收拾了,再讓錢嬸將衛生守則給他們仔細再宣講一遍。

“沒事,我主人說都交給我了。”陳榕道,“一次性收那麽多人,混亂是正常的,過幾日等他們都習慣了陳家堡的規矩,便會好很多。”

衛承見陳榕並未動搖,便也不再多言,只道:“銀子足夠不用擔心,糧食再讓采購組去兩次也能過完這個冬日,被服正在慢慢做,真正冷下來之前應當能做好,但先前規劃好的房子肯定不夠用了。”

“嗯,這確實是個問題。”陳榕點頭,“下回采購組再去慶平,讓周大義去找潘姑娘,再買些青磚輔料回來吧。”

衛承應下,也只好如此了。

正事說完了,衛承正要走,被陳榕叫住:“小蓮,杏兒說,你這兩日忙得都顧不上吃飯。這可不行呀,身體是……咳,是根本,再忙也要按時用飯。”

杏兒是陳榕給小蓮找的幫手,主要就是傳傳話,叫叫人,當個跑腿的,也能幫小蓮省不少事。

衛承一楞,轉開視線點頭道:“知道了……姐姐你也要保重身子。”

陳榕想了想問道:“不過你身上的擔子也確實重了些,都怪我,把什麽事都往你身上推,不然我再給你找個幫手?”

最近衛承確實很忙,但他卻莫名地喜歡這樣的忙碌。這證明了他的價值,也說明了陳榕對他的信任。因此她的提議讓他很不高興,他感覺自己被小看了。

“不必,這點事我根本還未盡全力。我去忙了。”衛承說完便推開儲藏室的門走出去。

陳榕感覺哪裏不對,剛追出去,就見徐強和周鐵吳潤等人將兩個男人扭送了過來,小蓮也被擋住了去路。

衛承回頭見陳榕也出來了,便後退一步,站到了她身後。

打頭的徐強臉上還有傷痕,他見了陳榕便憤怒地說:“姑娘,這兩個人不守規矩!”

陳榕見被抓著的兩人是新來的,心裏嘆一聲果然是人少好管理,卻要強打精神道:“怎麽了?”

“他們調戲小萍姐!”徐強道。他自從在陳榕跟前哭訴沒保護好她後,就天天跟著武力學些拳腳功夫,在武力去外頭“收人”時,便自覺擔起了維護陳家堡秩序的職責。他還記得最初陳姑娘說過,若有人不規矩,直接綁了就行。

陳榕往後看去,果真見吳小萍跟在後頭,神情郁郁。

見陳榕看自己,吳小萍便走上前來,垂首道:“陳姑娘,確有此事。”她很喜歡陳姑娘交給自己的擔子,一直做得很開心,雖然在做事過程中會遇上一些不順心,可還沒有像今日一樣,竟有人調戲她。

陳榕看向那兩個被綁著的男人,正所謂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兩百多人,有這樣拎不清的,也挺正常。

“來,我們去外面,召集所有人。”陳榕冷著臉道。

吳小萍上回去慶平時買回來了一口鑼,平日有需要所有人集合的大事時,會敲響這口鑼。徐強立即跑去主塔門口,拿起掛在門上的鑼和錘便咚咚咚敲起來,同時大喊:“集合了,集合了!”

不一會兒,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來到了主塔前。

陳榕站在門口,旁邊是被五花大綁後跪下的那兩個男人。

她在眾人集合的過程中曾對吳小萍說過,會為吳小萍討個公道,同時問吳小萍介不介意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及她被調戲之事。

吳小萍在陳榕手下做事還沒超過一個月,但就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對她的個人能力是極大的歷練,她從來不知自己能做到這樣的事。或許從前她害怕拋頭露面,害怕成為眾人的關註點,但如今她什麽都不怕——陳姑娘在前,是她最好的榜樣。因此她甚至表示願意將自己被調戲的過程都當眾說一遍。

陳榕看著眾人道:“我曾說過,在我陳家堡,你們可以得到溫飽,可以不用再擔憂將來。可此事的前提是,你們要守我陳家堡的規矩。今日,這兩人便是壞了規矩。”

她看向地上的兩人,問他們:“你們可知錯了?”

被綁的兩人是兄弟,他們剛來陳家堡也就兩日,起初不知這裏底細,倒也安安分分,後來逐漸發現陳家堡所謂的堡主和大總管都是年輕娘們兒,而且還軟綿綿的,便漸漸失去了敬畏之心,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他們覺得自己兄弟二人身強體壯,而陳家堡的人都太軟弱了,一點兒男子氣概都沒有,他們若冒頭要拿下這裏,怕不是手到擒來?

自視甚高的兄弟二人越想越覺得這地方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因此遇到吳小萍時,便有些肆無忌憚,這就被恰好在巡邏的徐強等人抓起來了。

二人中的哥哥雖被綁了,卻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忍不住叫道:“你憑什麽綁我們?不過就是個臭娘們!”

“閉嘴!”守在一旁的徐強一腳踢過去,他是陳榕的忠實擁躉,敢說一句陳榕不好的,他都敢跟對方拼命。

“徐強,你先退下。”陳榕等徐強踢完了,把那人踢得翻倒,才裝模作樣地說。

徐強呸了那人一聲,聽話地退了一步。

陳榕看著兩人中的弟弟道:“你跟你哥哥一樣的想法?”

“我哥說得沒錯!”這弟弟也是個極為固執的人,認為哥哥說的都對,因此立即點頭,惡狠狠地看著陳榕道,“這個地方的人竟然都聽你這娘們兒的,都他媽沒種!”

陳榕在徐強再次動腳前攔住了他,她笑望著二人,聲音輕且柔:“有趣,我平日對你們客客氣氣,你們倒覺得我好欺負啊?我跟黑風寨山賊鬥智鬥勇的時候,你們還在挖樹皮吃呢!”

陳榕一個現代社會的大學生,一向對人客氣,沒想到就是因為這樣的家教,卻被這兩個欺軟怕硬的蠢貨看不起了。

主塔前靜悄悄的,看到陳榕另一面的兄弟二人竟也有些驚疑不定。

“我無條件收留你們,供你們吃,供你們住,便覺得我是個悲天憫人的大善人了?”陳榕看著二人冷笑,“錯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一個有脾氣的普通人。本還想著給你們一個機會,若你們肯向吳總管道歉,她若肯原諒你們,便輕輕放過。可既然你們冥頑不靈,我自不用再留情。”

武力此刻不在這裏,但徐強和幾個第一批領民都在,他們是最先加入陳家堡的,也是所有領民中對陳榕最有認同感的。

“徐強,周鐵,吳潤,把他們揍一頓,扔出陳家堡。”陳榕下令,“扔到官道上去,讓他們打哪來的,回哪兒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中資深的科學傳播者為理論物理學博士李劍龍,“萬物由原子組成,而且具有波粒二象性”在他的《給忙碌者的量子力學課》第二課中,不過這個大災難的情景設計和前半句來自費曼。

房間裏的龍原本是車庫中的龍,來自非常成功的科普作家和科學家的卡爾·薩根的龍喻。

——本來想說作話懶得寫了,但被瞎鎖又不是我的錯,所以該寫的我還是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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