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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最後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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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還好,我是你的天。”禹王慢慢的說著,顯然想要再說寫什麽,卻力不從心。

“可是你流了好多血……”

“我是妖,怎麽會有事呢。”禹王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希望庾湄可以安心。這種情況下庾湄怎麽可能會安心下來,她仿佛感覺到了禹王情況不妙,求助的望向緋弋。

緋弋沒有感覺到庾湄的視線一般,淡漠的望著懷裏的貍貓,一下一下地捋著貍貓背上金黃的毛,貍貓很舒服的樣子,閉著眼睛享受著一臉滿足。

“緋弋姑娘……”庾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她被白仕塵從花轎裏拽出來扯掉了蓋頭,又不知道怎麽進入了這樣的空間,她幾乎第一眼就註意到了飄在空中的緋弋,無論禹王和白仕塵如何交戰,周圍景致發生何種變化,緋弋一直穩穩的坐在那裏,神情淡漠。看到這樣的陣勢庾湄馬上明白了緋弋的不同尋常,她絕對現在唯一能把禹王救回來的人。“請您救救王爺。”

緋弋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冷淡的回答:“要我救人,代價……可是很大的。”緋弋瞟了一眼庾湄,“姑娘可要想清楚。”

緋弋的眼神帶著一種幽深的感覺直直沖進庾湄心底,庾湄一顫,咬了咬嘴唇,毫不猶豫地點著頭。禹王扳過庾湄的臉,溫柔的說:“不要為我再付出什麽了,我有你已經夠了。”

庾湄鼻子一酸,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介微看這樣的場面心裏有些糾結,一方面不忍有情人分離,一方面又覺得這三個人之間的關系太亂,外人不好插手。緋弋望向白仕塵,似乎輕輕嘆了口氣,落下地面來。

“這樣的結果你可認了?”緋弋走近白仕塵,隨手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

白仕塵眼神暗下來,幾不可見的微微點點頭。“姑姑,此事是我一個人的錯,求姑姑救救湄兒。”

“我不要你救!”庾湄紅著眼睛,恨恨地瞪了白仕塵一眼,如果眼神可以傷人,白仕塵身上現在應該能被剜出兩個洞來。

“庾大小姐沒事,你還在操心一下自己吧。”緋弋掃了一眼禹王,淡淡的說:“王爺還真是好手段,上古神兵一樣接著一樣,還能隨意操縱,看來有高人相助啊。”緋弋說到高人,赤焰忍不住在爪子上用力踩了踩腳下的花豹,花豹不敢反抗,怯怯的齜著牙。

“不及姑娘神通廣大,萬般寶物都困你不住。”禹王心裏嘆息著,這個茶館老板真是厲害,不僅壓制了神兵的法力,她身邊那只黑狗竟然能把自己的神秘高手打得原形畢露,毫無還手之力,否則此刻他和白仕塵怎麽會有這樣兩敗俱傷的局面?

“你們眼中那是寶物,在我眼裏就是一件不趁手的玩意罷了。”緋弋言語中透著幾分輕視,“庾大小姐,現在王爺和白仕塵兩個人都受了重傷,我這裏呢只有一枚還陽丹,你自己考慮給誰吧。”緋弋從袖中摸出一粒布帛包裹的丹藥來,直接扔給了庾湄,意思是:他倆的死活你自己決定吧。

庾湄接住丹藥,為難起來。無論怎麽樣她都是要救禹王的,雖然她對白仕塵有恨,但是這樣的恨是建立在白仕塵傷了禹王的情況下的,若沒有這樣的事情,庾湄對白仕塵的感情其實更像是自己多了一個哥哥。庾湄望著緋弋,咬了咬嘴唇,“求緋弋姑娘救救他們。”

“我不是給了你還陽丹了?”緋弋笑盈盈的反問。

“姑娘一定有兩全的辦法,我……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庾湄的聲音很堅定,禹王卻皺起眉來,緋弋出手代價之狠他是見識過的,庾湄這一交易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禹王握著庾湄的手,想要出聲阻止,可是無奈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禹王看了一眼緋弋似笑非笑的面龐,雙目幾乎要迸出火花。緋弋眼神一亮,禹王的眼皮便重重的掉下來,任憑他怎麽努力也睜不開。庾湄見禹王暈了過去,心裏一亂,直接把還魂丹送如禹王口中。

“庾大小姐可想清楚,他們這樣的傷,若硬是要救,只能……一命換一命。”緋弋撥開耳邊的碎發,“換命可是要到陰司受罰的,刑期結束才能轉世為人。”

一命……換一命嗎?庾湄望望白仕塵,又看看禹王,禹王她是一定要救的,這是她今生的愛人;白仕塵是她欠他的,能有今生本就是白仕塵為她求來的,就把這一世還給他吧。

“我換!”庾湄沒有猶豫很久,她註視著白仕塵:“今生是我欠你的,我還給你,來生你我互不相欠。”

“不能換!”白仕塵捂著傷口,掙紮著想要走過去,奈何實在動不了了,“湄兒,你知道換命的代價嗎?絕不是陰司受刑那麽簡單!”

庾湄搖搖頭,“無論要付出什麽代價,我都認了。”

“陰司受刑,轉生再無慧根,湄兒,前世合歡留給你的足以使你位列仙班,何必為人間情愛放棄。”

位列仙班嗎?也許對別人很重要,對庾湄而言她只想過她的人生,與愛人在一起,白首不相離。庾湄淒然一笑,“緋弋姑娘,動手吧。用我命換白哥哥。”

緋弋挑挑眉,把懷裏的貍貓扔給介微,人又飄了起來,隨手在空中結了一個印,淡淡的光暈透過雲層撒了下來,撒在庾湄身上。庾湄緊緊摟著禹王,臉頰靠在禹王頭上,嘴裏低低的說著:“我走了,你要好好的活著,我沒有過的日子你替我好好過。忘了我,找一個更好的人為你持家生子,與你共白首。庾湄有你,此生無憾。”頭頂的天空打開了一個金色的口子將庾湄往天上吸,身後的花轎搖晃起來,四角吊掛的垂穗無聲的掙紮著,庾湄的喜服和發絲被大風吹起,火紅與墨黑交織在空中,介微眼尖的發現庾湄摟著禹王的手不知何時已化為白骨,漸漸的連同人一起化為塵粉,頃刻間消散在空中,無影無蹤。同時白仕塵肩上的傷口一點一點愈合,臉色也變得有了生氣。白仕塵不希望庾湄這樣犧牲,可是自己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看著自己一點一點恢覆。禹王心裏同樣在掙紮著,他知道庾湄做了什麽,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與庾湄同去,而不是這樣感覺著庾湄的離開。禹王忽然很後悔,如果他沒有做地狐族長,如果他沒有妄求長生不老,如果他沒有想要坐上王叔的龍椅,那麽現在是不是和庾湄好好的成婚過日子了?

天地變回原來的樣子,紅色的雲層,黝黑的土地,緋弋飄在空中,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顆拳頭大的寶珠發出淡淡的紅光。禹王終於能睜開眼,坐在地上四處尋找著,“湄兒!”庾湄真的消失了。禹王頹唐地坐著,雙目無神,赤焰看他這個樣子,一腳把花豹踢出去,花豹在地上打了個滾,馬上變做老者的木有,對赤焰跪拜三下:“多謝神君。”拜完急忙快步走到禹王身邊攙扶著禹王,小聲的開導著。白仕塵依然靠在枯樹,人已經順著樹幹滑坐到地上,眼中滿是不解。

緋弋輕巧的落在白仕塵身邊,微笑著問:“從你見到庾湄的第一天你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為什麽執迷不悟?”

“姑姑……”白仕塵擡頭望著緋弋,眼中似有淚光:“是我錯了嗎?”

緋弋沒有回答,轉過身去望著介微,嘴裏輕輕的說了一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過是執迷不悟罷了,哪裏有什麽對與錯。”

介微覺得緋弋這句話更像是對自己說的,自己執意要找由簡是不是也是執迷不悟?

“那湄兒會在陰司呆多久?”陰司地獄,那裏本不該是她去的地方,最後庾湄一身慧根,竟然到了那裏去受刑。

緋弋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介微在一旁小聲的問赤焰:“多久?”

赤焰瞪了一眼介微,沒好氣的回答:“本尊哪裏知道。”老妖精幹的好事幹嘛來問他,他明明也是被拖進來的好不好。不過比介微早到一點點,還被差遣去跟小花豹打架,他可是神獸啊,那只花豹精才多少年的道行,哪裏打得過他,正好給他當了出氣筒,還順帶弄翻了一眾小狐貍,佩晰子打架的技術見長啊,不錯不錯。

介微嘆了口氣,走向緋弋,剛要開口,緋弋就先說了話:“今天可是王爺大婚的好日子啊。”介微一楞,心裏暗暗罵起來,緋弋啊緋弋,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好好的婚禮都被折騰成這樣了,你怎麽還提啊。

禹王擡頭惡狠狠地瞪著緋弋,緋弋渾然不覺,依然說:“咱在這裏也不是個事啊,不如到王爺府上討杯喜酒喝喝怎麽樣。”說著緋弋舉手在空中晃了幾下,瞬間周圍天旋地轉,介微覺得有些頭暈便閉上了眼睛,等天地靜止下來了,介微聽到耳邊傳來喜慶的鑼鼓聲,連忙睜開眼,居然大家又回到了庾府門前,緋弋巧笑嫣然地站在自己身邊正看著新嫁娘上花轎,感覺到了介微震驚的目光,緋弋沖著介微俏皮地眨眨眼。禹王騎在馬上臉色顯然也不比介微好到哪裏去,介微四下望望,沒有看到白仕塵,佩晰子臉色晦暗的窩在座攆上,提不起精神來。新娘上轎,禹王帶著隊伍向王府走去,經過緋弋身邊時微微沖她一頷首,緋弋一笑,扯著介微跟了上去,看來真要去討杯喜酒喝了。

月懸中天,介微拖著吃得太撐走不動路的赤焰跟在緋弋身後,此刻心中無限糾結,剛才他是做了什麽,居然跟緋弋大搖大擺地到禹王府蹭吃蹭喝,禹王居然還親自過來敬酒,雖然他們倆說的話介微有些聽不明白的,不過隱約帶著幾分感激和悔悟的感覺。緋弋吃的確實不多,但是赤焰簡直是自己吃掉了一桌子菜,滿足的吃相連帶著介微也不由自主的放開肚皮在吃,緋弋只好給了介微幾粒消食的丹藥來助助消化。

現在緋弋心情很好,腳步也跟著輕快起來。“如玉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在下還在梳理思路。”介微確實不知該從何問起。

“小白我送回山裏去了。”緋弋也不管介微想問的是不是這些,自顧自的說著:“他的情劫沒過,反而讓我給他擋了一次天雷,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修行不到家,安心繼續修煉去了。我替他拜在觀音大士門下,重新修煉也許下一次他能挺過劫數。”不過下一次還要再等上千年了。

“白兄能拜在觀音大士門下,真是極好......”介微不知道自己此刻該說些啥,“下一次白兄依然要渡情劫嗎?”

“嗯,不過下一次他若能熬過去,倒是可以修成正果。只是不知道下一世的庾湄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大約會是一個略有迂腐的翩翩公子吧。”緋弋的目光飄遠,似乎在看什麽精彩的畫面,介微順著緋弋的目光看去,什麽都沒看到,緋弋又開口:“下一世,庾湄是個大夫,他們會在西湖相遇,然後一同成仙,這可真是個好故事,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會不會醒著。”

介微有些想要翻白眼,別人都說天機不可洩露,緋弋倒好,連結果都說出來。介微搖著頭,無奈地又問:“那庾大小姐呢?她真的……香消玉殞了嗎?”

“怎麽說呢。她的慧根確實不在了,現在的庾小姐與合歡唯一的關系大約就是長得差不多,有點前世今生的意思罷了。她一心系在禹王身上,失去那個身份,也許對她是好的。”

“在下不懂,緋弋不是要為白兄報仇嗎?”介微分明記得緋弋給白仕塵治傷的時候那種覆仇陰狠的眼神,連赤焰都不相信緋弋會那麽好心放過禹王。

“我不是讓他親自感受了失去庾湄嗎?介微不是也有過這樣的經歷嗎,那滋味可好受?”緋弋轉過身來,笑盈盈的看著介微,介微不語,失去心愛之人的痛他不願回想,看今晚禹王的樣子失去庾湄的打擊比其他任何事都要大。“再說禹王跟地狐族的本就不是不可分割,總有能重創他的地方。”緋弋眼中躍過幾分狡猾,似乎還有什麽事情沒有說出來,介微心想,看來緋弋是得到了什麽天大的好處了。

“老妖精是把地狐從仙籍除名了吧。”從仙籍除名,族人永無成仙之日,這是對一個族群最嚴厲的懲罰。赤焰心裏盤算著,這還真像是緋弋的作風。

“怎麽可能,懶狗怎麽能這樣想我。”緋弋嬌嗔著,手還在胸口撫了撫,一副傷心的模樣,“做出幹涉人間爭權奪勢這樣的事,上頭自然有人會處理的,哪裏用我這個小小女子去操心。”

你是不去操心了,你只是到可以處理的人面前添油加醋外加威逼脅迫他處理成你想要的樣子罷了。老妖精臉皮真厚!赤焰心裏又一次覺得緋弋的臉皮厚了一層。不過緋弋臉皮厚對他是好事啊,可以蹭吃蹭喝,可以發懶不用幹活,如果老主人也在就更完美了,赤焰愉快的想著。

介微聽著赤焰的話有些震驚,除名仙籍嗎,這麽狠?介微有些不忍,“地狐族真的除名了嗎?”

緋弋挑挑眉,不置可否。“如玉這是在心疼嗎?”

“……沒有。在下只是覺得地狐修行不易,永世不能成仙還有什麽盼頭,莫不是要永世為妖麽?”

“還能永世為妖就不錯了,就憑他們那點末微法術和慧根,不能成仙還是好的了。”緋弋臉上寫滿了輕蔑,“安分點說不定能成個地仙的修為,有大把香火供奉,若是不安分大不了再出一個妲己,有的是好手願意收拾他們。”

妲己是地狐?介微望了一眼赤焰,赤焰的眼神分明寫著:本尊不知道!別問我!介微撇撇嘴,又問緋弋:“那只花豹精又是什麽情況?”

“那只小貓啊,不過是一個略微有點修為的小散仙罷了,不用關註。”

散仙是能用小來形容的麽!介微對緋弋的用詞感到無力,能成散仙說明很厲害的好不好,如果赤焰不是神獸說不定都對付不了的好嗎。緋弋你真是太……目中無人了。

“花公子雖然是散仙,卻更喜歡權利的滋味,他是當初申公豹的親信,和地狐族關系一向不淺,要不是當初女媧派妲己三姐妹來禍害殷商,你以為地狐族能成什麽氣候,不過是沾了幾分女媧的神氣罷了,到現在幾百年了還不是沒能再出一個妲己一般的角色。說起來其實如玉沒有關註過庾夫人嗎?”緋弋淡淡的問著,介微帶著些許不解的望著她。“庾夫人才是真正的地狐族長。”

這回介微才是真正震驚了,原來大家都以為禹王是族長,連禹王自己也這樣認為,其實真正的族長居然是庾夫人。“難道庾夫人也是妖嗎?”

“不是,庾夫人是人,只是被狐妖附身了。狐妖怎麽能忍受自己的皮囊不甚出色,自然會想辦法改變,否則就憑她一介凡人怎麽能看出佩晰子的來歷?至於她和禹王的族長問題,我就不清楚了。”

這世界上會有緋弋不清楚的事情嗎?介微在心裏暗暗問著自己,似乎沒有什麽事是緋弋不知道活著做不到的,那麽由簡……

“凡事要隨緣,萬物皆有靈性,需要的東西在該出現的時候會出現的。”緋弋似乎看透了介微心中所想,淡淡的說著,介微聽了這些話,輕輕點點頭,似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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