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32章 那個和親王

關燈
度蜜月的美好日子只持續了一半, 之後就跑偏了。

本來說好了畫畫, 之後再玩耍其他的。結果沒想到畫著畫著,弘晝自己就入了神, 然後坐下來開始咬筆頭苦思冥想起來。

好在佛爾果春畫的快, 先把大致棱角描了,最後再看著描細致的就好。她坐在那裏畫了一下午, 站的坐的各一副。再擡頭時, 對面的身影依舊紋絲不動,愁容爬上眉尖。

“爺?”

佛爾果春輕喚一聲,見弘晝沒有理會,親自把打開了電燈照亮。電燈有些刺眼,弘晝眨了眨眼看著她, “天都黑了?”

“一坐就是兩個時辰,爺不覺得酸?”

弘晝不以為然,“酸什麽?回頭多運動運動就好了。”

“還說呢,說好了教我布庫。”

“不是你不……”

佛爾果春挑眉看自己,弘晝的話說一半就止住,他忽然反應過來, 佛爾果春根本沒有說過多餘的話。就像很多文人的行事說話一樣, 就算心裏不喜歡不打算做的事情,不到一定的時候不會張口。

應該直接說嗎?

弘晝作為新丈夫,腦子裏一轉說話就偏了, “你昨天肯定練累了, 今天就先休息休息。運動只為了強身健體, 不能有半點勉強。”

佛爾果春莞爾,“爺說的有理,我瞧爺坐了也很久,不如起身走走?”

“也行。”

弘晝答應了,他雖然呆的住,但他不算真正的宅男。

佛爾果春與他攜手而行,他們兩個都坐的久,出去走動迎面風吹,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心底裏都變得更愜意,然後弘晝拐著彎去看水車了。

大冷的天,弘晝蹲在院子裏裏的水車,還叫人拿錘子來敲開冰塊。管家聽聞消息,自己也跟著拿錘子來,兩人蹲著敲蹲著看,有說有聊的說著完全聽不懂的話。說著說著,還在地上寫寫畫畫的,像是在算什麽。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莊園管家應該是打理庶務就可以了。但弘晝手下的卻不能,因為院子裏的建設不同,別的不說這些零零碎碎的小工程肯定是要會的。

佛爾果春聽不懂,看他們聊得認真,甚至不敢說話免得打擾了思緒。但是這天冷,隨風拂來就讓人覺得發涼。明明湖面上已經結冰了,可是經過之處就莫名的發寒。

身體很自然的抖了抖。

佛爾果春哈了口氣,將披風攏了攏,跟著蹲在弘晝的旁邊。這樣子不至於吹的太冷,也能跟著聽一聽。

可惜隔行如隔山,她連基本的都不夠了解,乍一聽只能越聽越糊塗。

直到一聲噴嚏……

弘晝猛然回首,把佛爾果春的披風帶子一扯,緊緊地勒住纖細脖子,“你冷就回去,在這裏吹著幹什麽。”

“我就是好奇,聽一聽。”

“聽懂了?”

“沒有。”

“那不就是了。”

弘晝隨口吩咐管家兩句,之後就拉著佛爾果春回去。他牽著手,明顯感覺到手指是微微涼的,路上的時候忍不住就叨叨起來,“聽不懂的東西你還瞎聽,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佛爾果春笑盈盈道。

弘晝白了她一眼,“那你說說,你聽懂了幾句?”

“……”

“這做人要踏踏實實,聽不懂的東西就不要裝明白。你要是真的感興趣,回去我給你科普一下基本知識……”

感覺到冬日裏風的冰冷,弘晝走得很快,拉著佛爾果春一路走一路說,語氣裏很不客氣。佛爾果春聽了又氣又好笑,只能乖乖地聽著,被念著。

佛爾果春覺得挺好的,但很快她就後悔了。因為弘晝有一說一,真的給她科普基本算術和物理知識。最初確實很有意思,但那畢竟不是自己感興趣的,越到後面越發覺得枯燥無趣,翩翩弘晝自己說得上了癮。

等到弘晝回過味來時,佛爾果春已經兩眼迷糊不知所以。

這一覺睡過去後,佛爾果春的蜜月期就徹底變味了。

前一天她說兩句話,弘晝還能回應她,哪怕有些話不那麽好聽。等到第二天開始,弘晝就被書房吸引了過去。

不僅如此,莊子裏還來個幾個先生。幾個男人不是拿著東西嘀嘀咕咕,就是在紙上算數,忙的頭都擡不起。

有外男在,佛爾果春退而在門前。時時叮囑人將飯菜點心送過去,偶爾想著了就路過看一眼。但僅僅是一眼,之後就盡量不去打擾。

畫的畫親自裝裱起來,佛爾果春連著幾天守了空房,見到旁邊的書房還亮著燈,忽的哭笑不得,“額涅總說男人家心智寬廣,叫我多些心思,本來還以為沒什麽的。可是這麽一看,真覺得自己尚有不足。”

石嬤嬤捧來湯婆子,放到床榻上。王爺說炕上太暖和了也不好,好在屋裏暖,她便將湯婆子將床先熱一熱,福晉也好睡。聽著佛爾果春的言語,她面上褶皺擰成一團,“男人家自然是多的事情做,福晉也不用太擔心。”

“我當然不擔心了,只是爺與阿瑪不同,額涅說的那些好似也用不上。”說著佛爾果春搖了搖頭,“先是狗,後是算術先生,再以後還不知道有什麽呢。”

佛爾果春想想王府裏還有個沒開臉的使女,再後來還有兩個家世不差的女子入門。她如今難得的大好機會,結果半途中就沒了。

現在是這樣,等以後人多不是一個月也近身不到多少?

“福晉不用擔心,王爺不是那種心思多的。況且王爺願意帶著來度蜜月,滿京城裏誰不羨慕?可見王爺心裏有您,誰都過不去。”

“嬤嬤說的是,只是許久不做瞎子,心裏總有些不痛快。”佛爾果春想想,這幾天順勢把事情都做完了,心中一動,“明兒讓人去找些算術入門的書,我也看看學學,怎麽就能搗鼓出那麽多新奇的玩意兒。”

“好,奴才等會兒就問人去要。”

“也不用這麽急,還有爺那裏再送好消化的吃食過去。”

“誒,好。”

“還有……”佛爾果春叮囑了半天,之後才躺下去。

弘晝回過神來,天色早了,日子也過去了幾天,隨口一問,“福晉呢?”

“福晉聽聞有幾家鋪子離得近,動身去看了。因著王爺繁忙,所以叫人來過說一聲。”

“來過?”

“來過。”

“收賬?”

“也順道收賬。”

弘晝嗯了聲,看著外面的陰天,“走了多久?”

“才剛一會兒。”

“爺也去。”

“奴才去備車。”

弘晝背著手,悠哉悠哉的上車去。路上的時候經過幾家零食鋪子,弘晝特意停下來買了一些,之後又買了一串冰糖葫蘆過去。看到佛爾果春在自家雜鋪的時候,他咬了上面的第一顆,之後就遞給佛爾果春,“給。”

佛爾果春沒想到自己出來了,王爺反而跟著來了。雖然不那麽愛吃甜的,她也自然接住笑起來,“爺怎麽來了?”

弘晝從窗前走過,望一眼外面的冷成冰面的小河,再回首掃過請安的掌事,“出來透透氣。”

“那下回出門的時候,我再來叫爺。”

“嗯。”

弘晝隨意應了一聲,手指在桌上輕敲,眼睛再掃看佛爾果春臉色,“不如等會兒去逛逛?”

“爺若是得空,自然是好的。”

弘晝摸了摸鼻子,“那你想去哪兒?”

“這裏還是頭一回來,實在不知道有什麽好玩的。”

“那去別的地方?”

“回王爺福晉,這會兒年節將至,寺廟裏就是最熱鬧的。但是從白日到夜裏,街道寺廟都是人擠人人挨人的。”一旁管事的見了,眉頭一動隨著順道。

弘晝對這個不感興趣,佛爾果春聊勝於無,“倒也可以看看。”

兩人坐了一會兒,收了錢之後坐上車,佛爾果春訝異,“沒想到這京外的鋪子也有這樣益進。”

“做生意和其他一樣,不能好高騖遠,也不能只看著大頭的生意。”弘晝心裏得意,但是面子上很矜持的端坐著,眉頭一挑,“這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習俗、不同的經濟情況和需求。雖然這鋪子不起眼,但是經營得好比不比京城裏有名頭的大鋪子差。”

佛爾果春將此看在眼裏,輕笑著忽然作揖,“學生受教了。”

“好說好說,這些知識點你回頭都記下來就好。”

“先生說的是。”

“你有上進心,那今兒就賞你出去用飯。”

“謝先生。”

兩夫妻裝樣子的謝,車頭一調就去了最熱鬧的街道裏去。溫泉莊子是在京城外較近的地方,除了四處少了那些皇親貴胄之外,基本上和京城沒有太大的差別。有遇到認識的,見到弘晝是兩個人一起,大都遠遠作揖就是。

飯後走的時候,有奴才來說飯時被某個堂兄買了。

佛爾果春聞言特意問是哪家,弘晝看她要記在心上,渾不在意擺手,“不用記著,那是他家的酒樓。”

“那也應該記著。”

“他上回買了一輛汽車,九折優惠。”

佛爾果春腦子裏頓時翻出一個數來,“那算了。”

看福晉這麽現實,弘晝滿意了,回家的時候親自牽著手亦步亦趨的散著回去。她們幾日沒有同住了,難得又親近一點,夜深之後自然就親親熱熱的在一起。

弘晝到底記得是在外面莊子,之後也都記得陪著佛爾果春用用飯,等到了節日裏逛廟子的時候,兩人換下便服出行。

正如管事所言,這一日熱鬧非凡。

從街頭到街尾,說笑叫賣的、雜耍歡呼的、就連邊上所謂的神算子攤位都生意興隆。弘晝經過了好幾處神算子,在一處樣子擺的最像的面前看了看,之後又去河邊看人推河床,滑冰嬉等。

弘晝看得很動心,拉著佛爾果春就著靴子在冰面上畫了兩步,心裏也痛快了。

直到廟宇外的排著隊窮苦人家和乞丐們吸引了他。

“那是做什麽?”

弘晝隨口一問,底下人請來了廟裏的一個小比丘。小比丘不認識他們,但是看著衣著貴重,先是道了阿彌陀佛而後才解釋這是年節施粥。

“這千千寺是老廟了,七年前地龍翻身老廟塌了。後來是這裏的百姓們幫著捐了香火,又親自來修葺而成。我佛慈悲,這幾年的雪不小,農莊人家收成不好,報上稅就沒有多少了。住持見其艱難,便從香火裏拿出一份來接濟,如此也能添上一些,也是沾了節日福氣。”

“這幾年?”

“回施主,也有七年了。”

“都是好心腸。”

小比丘受了受禮,“施主是來上香的?”

“嗯。”

“那請這邊走。”

弘晝是不信佛的,上輩子的時候就不信,這輩子雖然信了鬼神但他也幾乎沒有踏足過。從根本上說,他還是一個唯物主義者。最封建的行為,大概就是每年節日都要祭拜祖宗。比起他,佛爾果春算是常客了。

臨走的時候,她還特意添了不低的香火錢。

“我佛慈悲,也是難為他們了。”

弘晝走的時候特意看一眼,發現除了乞丐之後,大多數氣色都有些不好,人也是瘦幹瘦幹的。至於乞丐,那是渾身上下都不好看。

京城裏法律深嚴,想來這些人都被趕了出來。可是京城外較近的地方就這樣,那遠一點的呢?

這些年他聽了很多的災事,弘晝出游的時候甚至看見過流民,一眾人隨處而走,漫無目的。有些人甚至是不認識的結伴而行,全看巧合的尋找下一個可以住下的地方。

然後從無到有。

弘晝在旁默默地看著,發現這千千寺果然是做了七年善事的,準備的食材竟然恰恰好。去領吃食的人家,也都是客客氣氣,走前道謝。

富爾敦去看了一眼,回來後道,“每人一碗黍粥和餅子。”

佛爾果春瞧著弘晝臉色,“不如,咱們也增一些讓廟裏送?”

弘晝挑眉,“為什麽不是自己贈?”

“做善事要的是持之以恒,一時興起沒什麽用處。況且爺忽然贈米,不是讓人非議?”

“非議什麽?”

弘晝詫異,他哼了一聲,“非議也可以,送的東西比爺的多,那就勉強聽兩句,否則免談!你想送就大大方方的送,以後你要是還有這種好事就直接去做,不用糾結其他的。”

“是。不過就算不為別人,這都是爺的辛苦錢,用之前還是知會一聲最好。”

“都行。”

弘晝沒說什麽,走的時候吩咐富爾敦,去看看有些人家的情況,又有多少是路邊的乞丐的。等說完了,回頭就看著佛爾果春。

“你們以前去廟裏,也經常看到這種?”

“也不常見,多是聽說兩句,見還是頭一回。”

“那你覺得給他們一份差事做如何?”

佛爾果春很感突然,聽到弘晝的吩咐但她沒想到是這個打算。多是驚住,似乎要笑又皺了眉頭,“爺想要授人以漁,那自然是好的。可是農家自己要做事,如果少了他們,那天下的米糧不就少了?”

“不是,爺說的是那堆乞丐。方才數了一下,一條隊裏六十人,裏面就有三十個毫無做事的乞丐。雖說男女老少都有,但是光憑借別人接濟算什麽?也太不事生產了!”

“如此,倒也很好。”佛爾果春覺得不錯,微微點頭,“不過我聽哥哥們說過,有些乞丐也並非被迫無奈的,想要他們安心過日子,怕也不容易。”

弘晝哼一聲,信心滿滿道,“那可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無論什麽年代,乞丐團隊就是一處黑色地帶,尤其是古代有人牙子這一行業的時候。未來那種拐賣過來弄成殘疾的小孩子,現在也是有的。不僅如此,還有很多小姑娘被拐了,丟到青樓裏做皮肉生意等等。

另外,有很多的乞丐還是一方地頭蛇。

別看他們衣衫襤褸很可憐,說不定還是什麽人的眼線,又或者偷雞摸狗的做些不正經的事情。而做這種不正經事情的,全都是身體健康的乞丐。

這麽好的勞動力放著,也太浪費了吧!

一個國家的乞丐太多,無論他有多繁盛富強,那都是不可忽略的弊端。說句不好聽的,這不利於經濟生產,還有未來的全民同步,自己衛生健康都有影響。

弘晝心裏有個念頭,整個人就高興起來。回到莊子裏,徑直的回了書房寫計劃書,別提有多高興了。

佛爾果春看他這樣,淡定的安排日常事情,自己在屋裏安靜的翻開書來看。

以前她是府中認可的聰慧格格,手帕交裏向來都是佼佼者。可惜嫁了個不聊詩書的丈夫不說,對方的行事還總給她一種危機感。

王爺這麽厲害,自己就說說詩句?

日子長了,沒有話題怕是不行了。

佛爾果春決定放下心中浮躁和念頭,投其所好的決定提升自己,益進努力。

她看書沒有躲開,弘晝沒想到她有這個興趣,空餘的時候也會高興說兩句。

蜜月期也就這麽平靜的過去了,原來打算去別的地方最後也不了了之。底下的奴才嘆著可惜,可是兩人覺得很不錯,不用太興師動眾,但是彼此也能互相了解愈發熟悉起來。

和一月前時,更像是一對夫妻。

弘晝回去之後就拿著折子進宮,親自送到胤禛的面前。

莊子裏的事情,胤禛大略是清楚的。但他看到遞上來密密麻麻的幾個折子,不由得默了一瞬,“你不是去度蜜月了嗎?”

怎麽看著像是去了工部戶部進修回來一樣?

看看這個什麽水壩發電站?

還有什麽乞丐改造西北計劃?

最後是全民百姓共同進步?

胤禛看了大致,“這都是你在莊子裏想的?”

“是,之前的電等都是屬於嘗試階段,事實證明這幾年科學院的運用都很正常。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能全面供給呢?那咱們有好多事情都可以實施了。還有,阿瑪你當時將京城中奸偽棍徒趕出去,以正京中治安。這有些人家還好,可是乞丐們換個地方乞討,你不是也覺得不可嗎?那不如就去造福西北,就算不是修理大壩,還可以去修鐵道啊!”

胤禛沒說話,弘晝眼睛一轉道,“哎,阿瑪您不知道。去修火車道好多都是有家的男子,就是想著能拿一點工錢回去。可問題一離家就是幾年,耽誤了家中農種不說,還耽誤他們延綿子嗣!可乞丐們就不同了,無依無靠身無牽掛,每天就只求飽肚子。他們一走,正好換下一批人來,咱們各大城中也能規整治安,豈不三全其美?”

“那這大壩,你試著可行?”

弘晝還想說,胤禛顯然心動了,但他也一句戳中要害。弘晝笑著道,“還沒好,等您答應了,我就去找工部尚書聊聊。”

胤禛擺手,“去吧。”

“謝阿瑪!”

弘晝見他答應,屁顛屁顛的出去了。胤禛看他這樣,嘴角翹了翹,然後看著面前的折子。

蘇培盛見此,送上茶的時候還跟著誇,“王爺真是聰慧孝順,既記得主子的思慮,還一心為民。”

在眾人眼裏,苛刻不好言語的胤禛難得不反駁,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茶,心情很好的嗯了一聲。

蘇培盛聽著,也跟著笑了笑。

和親王爭氣些,主子日後也能輕快幾分。至少這一年裏主子忙歸忙,但也不忘歇息,日子長了氣色都好了許多。

這可是大好的福氣。

蘇培盛想著,卻不知道胤禛想起了弘晝的婚事。眼看著他自己都忙起正事來,幹脆不提聲。

弘晝每天和工部忙著,又打聽不到什麽事情,別人只道是皇上遣派了鑲金的差事給他。

風平浪靜的過了兩個月,按照原來的安排,側福晉西林覺羅氏擡進門,三天後李氏格格也進府中。

這是喜事,但弘晝沒有半點高興,因為慈寧宮那位公然偏愛自己的太後病了。

太後還有一月就是七十大壽,胤禛難得大方,還想著正經辦一場千叟宴。

弘晝為此感到傷心,還想著婚事延遲,太後卻笑著催他,“延遲幹什麽?你要是真的疼瑪嬤,那就正經來報喜!”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