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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分手的第五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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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

馬爾代夫索尼娃賈尼島

“溫狗,你好了沒啊,六點了!party要開始了!”江駱駱到沙發上把自己落了的深藍色編織披肩拎上,邊叫著她的名字邊光腳“跨跨”上樓。

她們前陣子磨磨蹭蹭直到五月初才動身離開申城,那會兒來馬爾代夫度假的氣溫剛合適,紫外線也不像現在強烈,可以從早到晚都耗在露天泳池裏游泳喝酒看電影。

然而等現在天氣熱起來了,溫楚的死宅屬性就暴露無遺,從太陽升起到太陽落下都不可能在屋外看到她的人影,光會癱在床上戴著眼鏡邊壓腿邊碼字。

所以倆月過去後,江駱駱已經完美地給自己美黑了好幾個度,現在是很性感的小麥膚色,就剩溫楚還白的能發光,浮潛的時候在水下瞄到她都嫌晃眼。

而五月份這片度假村的海上別墅入住率還不到百分之四十,隨著旺季的到來,已經連續爆滿了好幾個星期。江駱駱在昨天傍晚到棧橋上騎自行車兜風的時候看到隔壁的隔壁有一大群小帥哥入住,很自來熟地下車打了個招呼後,就被邀請今天到他們那兒參加party。

面對這種艷遇趴,作為真情姐妹的她當然不會忘了正在愈合分手傷痛的某人,當即問他們“but can I bring a friend here?(我能帶我朋友一起嗎)”,然後得到小帥哥們的回答“sure,if she’s as eous as you(當然,如果她也像你一樣漂亮)”。

於是立馬掉轉車頭回家告訴了溫狗這個好消息。

溫楚昨晚上被她叨叨叨的“不是說好的艷遇之旅嗎???我他媽這兩個月看到的雄海龜都比男人要多,我他媽是跟你來禁欲修行的嗎???”……之類的話磨得不耐煩,到頭來還是答應了。

誰知道等到現在,江駱駱一推開房門,就看到她保持著已經保持了一個多月的姿勢,穿了身黑色睡裙,劈著一字馬趴在筆記本前飛速碼字。

房間裏沒開燈,索性天色還沒暗得太徹底,一側的落地窗只開了個縫隙,海風灌進來,揚起曳地的亞麻窗簾。

整片空間裏都是克羅尼亞之光的味道,她最近的靈感繆斯。

《行夜》的連載到現在已經突破了五十萬字的大關,確實還要得益於她這清苦寂寥的苦行僧似的海上時光。°)?理( ?° ?? ?°)?

江駱駱看到這一幕先是一楞,下一秒簡直氣兒不打一處出來,她一個半小時前準備沖涼化妝換衣服的時候就來拍她的房門提醒她,誰知道一個半小時後,她還擱這兒風雨不動安如山。

“溫狗,你是人嗎???我他媽衣服都換好都要走了,你再看看你現在什麽逼樣???”江駱駱氣得過去一腳把她的筆記本電腦蹬上,差點裏面的手給夾斷,然後動手把人拖下床,在把她拎到陽臺丟進海裏和扔進浴室中糾結了一秒,選擇了後者。

溫楚進浴室的時候腦袋還有點懵,回頭看看床上的電腦:“我那行字還沒打完……”

“閉嘴,你他媽一個半小時前也這麽說的,我就問問你一天寫了多少字了?再這樣下去不瘋也得傻。”江駱駱無情斬斷她的退路,一邊擡手把她臉上的金邊眼鏡摘下來,扔到盥洗臺上,“速度洗把臉化個妝,然後換套比基尼跟我出門。”

溫楚軟綿綿地動手洗了把臉,中途擡起頭,從鏡子裏看她:“還要換比基尼……?”

“有問題嗎?這不是泳池趴?你待會兒不下水?”江駱駱敞開自己的披肩給她看了眼自己裏邊的黑色比基尼,一邊瞪著她,生生把某人的高貴的頭顱摁下去了。

二十分鐘後,溫楚把頭發紮起來,打了個底塗了個裸色唇膏表示自己可以出門了。

江駱駱在沙發上回頭看了眼,就發現這女的根本沒按她的指揮行動,牛仔短褲配黑色的露腰T恤,胸大腰細屁股翹,好看是好看,但一眼就不像是去參加人海上party的。

於是摁頭回去讓她老老實實把前陣子在別墅裏穿的酒紅色比基尼換上。

很襯她的膚色和身材,絕殺無疑。

等倆人冒著海上的夕陽抵達隔壁的隔壁時,已經晚了party大半個鐘頭。

別墅的星空屋頂已經打開,後院也亮起了燈,泳池邊架著露天燒烤和冷食自助,正對著泳池的電影屏幕上放著《懸崖上的野餐》,氣氛很不錯。

別墅主人估計給這片所有的鄰居都發了邀請,一進去就能看到不下三四十個人,都很年輕,各個國籍的都有,但無一例外都穿得非常適合下海,滿眼都是腹肌長腿小翹臀,裏外彌漫著新鮮荷爾蒙的氣息。

溫楚見狀下意識瞄了身邊的江駱駱一眼,跟她的眼神對上後,即使她沒開口說一個字,也能從她眼裏讀出“這他媽才是老娘想象的度!假!啊!”的饑渴難耐之情。

“Hey,Bethy,you are here.”party主人聽口音應該是Manhattan人,挺帥一小夥兒,金色頭發藍色眼睛,身材也很好。一看到江駱駱進門就過來跟她們倆打了個招呼,順帶幫著端了兩杯酒來。

江駱駱接過酒杯,很輕快地回了個“yep”。

“So this is your friend,You guys from China?”對方笑起來蠻好看,一口大白牙,很典型的美國大男孩。

江駱駱點點頭,然後給他倆簡單介紹了一下,“Gary,this is Dorren,and Dorren,this is Gary.”

對方一聽很快就用上了,遞出手來跟她握了握,又寒暄了一通“很高興認識你晚上玩得開心”之類的話。

倒是溫楚太久沒出席這樣的社交場合,尤其是相互不認識的一堆人湊在一起的for one night party。握手的時候竟然不自在到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只能很僵硬地回一句“sure,thanks”,然後轉頭默默喝酒。

但江駱駱跟她相比融入得異常迅速,燒烤架那邊有個深棕色頭發的高個子男生老熟人似的對著她喊了聲“Bethy”,她回了句ing”,就把身上的披肩一脫扔到躺椅上,如魚得水地撩漢去了。

剩下溫楚有些難捱地舔了舔唇角,跟著把大披肩褪下,扔到一邊。誰知道剛轉過頭,就註意到剛剛那個Gary跟一群人說話時的眼神在中途不自覺向她瞟了眼,笑著對面前另外兩個白人小哥說了句什麽後,那倆也跟著回了回頭。

媽的……

溫楚被他們純粹欣賞的目光看得縮了一下肩膀,忍不住又擡手灌了口酒。

不禁要質疑她以前參加這種party的時候……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嗎?

這未免太不遮掩了點?

然後更讓她窒息的是兩人中的一個被Gary錘了一下胸口後,端著酒杯朝她走過來了……

溫楚盡量自然地忍住自己並不自然地往自助餐臺挪動的腳步,在那人走來的過程中,眼睛在第一時間已經把他的外形條件分析完了。

眉毛太粗,鼻子太尖,下巴太方,光五官而言就離她的標準線差了太多,更何況往下的身材也並不美觀,雖然有腹肌,但形狀不太好,腰也粗,小腿肌肉不夠修長……

林林總總一大堆扣分項,溫楚盡量憋著,原本對他在第一眼上的還不錯、挺帥的印象瞬間降格成……不太好看。

“Gary said your name’s Dorren,that’s beautiful.”對方開了口,估計自己也想不到一出聲又因為聲音不好聽被面前的漂亮女孩在心裏扣了分,緊接著介紹自己,“I’m Kerwin.”

“Kerwin,”溫楚盡量挑起唇角,點頭應下,“Glad to know that.”

“So you want something to eat?”他問。

“Nope,”溫楚瞄了眼那邊的燒烤,牛排香腸之類的,看得人不太舒服,“Thanks.”

“That’s okay,”Kerwin點點頭,稍一猶豫後,伸手拉起她的手腕,帶她往泳池那邊走,e here,I have some friends to introduce you.”

溫楚閉了閉眼,忍住自己想把手抽回來的沖動,心想這大可不必。

然後又是一輪她其實記不怎麽住名字的介紹,各樣膚色和口音的意大利人、克羅地亞人、瑞士人……好在說的都是英語。

中途有一個跟她個子差不多高的姑娘來抱了她一下,是馬來西亞人,貼著她的耳朵用中文道:“你很漂亮,所有男生都在看你。”

溫楚被她這句中文誇獎聽得有點反應不過來,只能下意識回覆“謝謝,你也是”,就聽她接著話音笑著問:“那你願意跟我上樓嗎?”

“……”溫楚眨眨眼,有些錯愕地看著她,知道這句是想跟她共度良宵的意思。

好半晌後才吞了吞口水,不大自然地擠出一句:“不好意思,但我不是……”

“沒關系,”馬來西亞姑娘並不介意地搖搖頭,示意她轉頭看一圈周圍的人,問,“所以有哪個喜歡的嗎?今晚是自由之夜。”

“我……”溫楚的目光跟著晃過一圈,在燈光和酒水中瞥見一張張臉,最後還是老老實實搖頭,“……沒有。”

對方有些訝異地“咦”了聲,轉頭看著她問:“是放不開,還是已經有心上人了?”

溫楚微怔,片刻後舔了舔嘴唇,別開視線輕聲道:“剛分手……”

“That’ the point.”馬來姑娘了然地點了點頭,末了拍拍她的肩膀道,“好姑娘,這樣的party隨時都能遇到有感覺的對象,放開來好好玩一玩,前男友很快就忘掉了。”

溫楚無奈地彎起唇角,點頭道:“我知道。”

對方於是松開她,托著酒杯聳了聳肩道:“那我再去倒杯酒。”

“Sure.”她應。

然後一直到目送著對方披肩的棕色長卷發離開,才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她其實並沒有想要抗拒現在的這個場合,對方說的沒錯,艷遇的確很適合放縱自己,然後忘掉之前的某段經歷。

可問題是——

今晚的所有大男孩在她面前露臉的時候,她總是會不自覺地挑出他們身上不自然和不討喜的地方。

或許是古龍水的味道不好聞,或許是胡子長得太濃密、聲音不夠好聽、眼睛不夠漂亮……

而每句話的腳註都是,跟嚴峋比起來——

溫楚在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點時,不小心被嘴裏的mojito嗆到。

卻又不得不承認,她現在的審美標準等於嚴峋。

嚴峋是滿分的模板和參照系,所以除了他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不會拿到和他相同的分數。

於是那些所有人在一個照面中就被她無意識地否決掉了。

連最浮淺的外表都讓她喜歡不起來,更別說其他的。

這就讓人很傷腦筋。

……

等一群人認識到三分熟,邀請到的客人總算到齊。Gary把場地裏的音響調大,又對著泳池開了瓶新的香檳,人群歡呼一聲,party在晚上七點正式開始。

水上別墅一側有兩層樓高的滑梯,直接連入到下面的海裏。這會兒天色將暗,靠海的一圈亮起燈光,海水看起來接近深寶石藍色。

有一對年輕男女中途在所有人的起哄下上到二樓,尖叫著從滑梯上滑下去,落進水裏時濺起大片雪色的泡沫和水聲,然後在留存著夕陽餘熱的海水裏擁吻。

周圍到處是人們的掌聲和歡呼、擁抱和親吻,在和著冰塊碰撞、烤肉滋滋作響的《Summertime Sadness》裏,能聽到餘暉收盡,海上星河潑灑的聲音。

很美,襯著地面上的燈火,銀河的形狀都被勾勒得清晰,一直延伸到遠處起伏的海面,抵達更深一色的地平線。

這種時候的海洋和星空都會顯得格外遼遠和闊大,能沒來由地勾出人心底的感動和敬畏,然後打散原本被好好裝在瓶子裏的孤獨感。

太孤獨了。

在可見範圍內,這片環礁只開發出這一處度假別墅,彼此間用棧道串連,在直升機航拍時看起來,印度洋上的這幾點人跡只像湛藍水球上的一串細小氣泡。

而天光落下去後,氣泡就破碎了,只剩頭頂的星空和無盡深邃的大海。

沒來由的,溫楚在端著闊口香檳杯仰頭向夜空看去的時候,有種不斷下墜的失重感。

好像這裏就抵達世界的某個極點了,所有時間跟著星光在往前不斷飛速流逝。

而腦海裏只剩下一個念頭——

即使春日褪盡、盛夏也已經拉開序幕了。

她還是會特別特別想他。

作者有話要說:   嚴狗下線的第……一個月。

[雙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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