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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可對?”

李殷字字珠璣,將三七的心思猜了個透,他渾身透著股子厲色,人只需要束手往那一站,鋪天蓋地的壓迫感,直讓三七擡不起頭來。

三七腿下一軟,就跪了下去,他臉頰上冷汗潸潸,強忍著懼色,無力的爭辯一二,“我……我並沒有算計師父的意思……”

李殷擡手將三七的話打斷,他道:“你所思所想,全都逃不過本王的眼睛。你日後只需要記住自己效忠的是誰,別整日給本王出幺蛾子!這次就算了,日後若再敢有事欺瞞,哼!”

他長袖一揮,也不顧三七還在地上跪著,轉身就走。

過了許久,三七擡眼四下逡巡一遭,見並沒有人看守後,這才扶著膝蓋坐了起來。

他沈默半晌兒,仰頭嘆了口氣。

李殷老謀深算,就他這點小伎倆根本就不夠看的。只可惜了,偷雞不成蝕把米,他以後還是得夾著尾巴做人。

三七是如此想的,又連連嘆氣,那些暗衛一個個刻板冷硬,除了常淙,沒一個人同他說話。如此,一來二去,他便同常淙關系更近些。

三七擡眼見天色不早了,這才拍了拍屁股往後堂晃蕩,打算吃飯去。

待他吃了晚飯回來,還順手牽羊摸了兩個饅頭塞懷裏。

暗衛都是有規定的,受罰期間禁止吃喝,而李殷又格外“照顧”常淙,讓下面的人給他上了一副十分沈重的枷鎖。也不知道到底是做樣子給誰看的。

三七摸了摸鼻子,心裏很是慶幸自己又逃過一劫。他從兜裏摸出五個銅板,笑容滿面的遞給了守門侍衛,“來來,這位大哥行行好,我就進去半柱香,很快就會出來的!”

守門侍衛斜眼瞥了一眼,冷聲道:“王爺吩咐,任何人都不許進去探監!”

三七二話不說,又從兜裏摸出五個銅板,他笑瞇瞇的將十個銅板遞過去,道:“是啊,王爺的確是這麽吩咐的,你沒說錯!可王爺還說,任何人都不許阻攔我,你沒聽見?”

這守門侍衛立馬為難了,他撓了撓頭,道:“可是……”

三七一把將銅板塞他手裏,笑呵呵道:“沒有什麽可是,你不說我不說王爺怎麽會知道?這樣,你先下去買壺酒喝,等喝完了,我立馬就走,保管沒人發現!”

這守門侍衛被三七幾句話攛掇的心癢難耐,他點頭算是勉強答應下來,“嗨,那你快點啊,可別被人瞧見了。”

三七應了一聲,這才背著手大搖大擺的往裏走。他左右環顧,見沒人在,這才將方才偷來的鑰匙掏了出來。

常淙早在方才就瞧見有人過來了,只刻一見來人是三七,立馬氣的背過身坐著。

三七將門推開,這才盤腿坐至常淙身側,伸手去撩他,“餵?生氣啦?”

常淙繃著臉,不搭理他。

如此,三七又往他跟前湊了湊,腆著臉笑道:“真是對不住啊,我也沒想到會這麽巧。你說你怎麽就這麽倒黴,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撞上王爺過來,嗨!你這不就是討打的嗎?!”

常淙猛一轉身,手腕上的枷鎖險些撞到三七的鼻子,他指著三七破口大罵道:“我呸!還不是你親爹親老子的央我去給你買酒喝!還要吃什麽燒雞!要不然老子會待在這裏受罰?”

聞言,三七反駁道:“那怎麽能怪我?明明是你跟我打賭輸了,讓你去買個酒,看把你為難的!又沒讓你去殺人放火!”

常淙“哼”了一聲,撇嘴道:“真要是殺人放火,那還好呢!”

“什麽?”

“沒事!”

常淙隨意擺了擺手,他斜眼瞥向三七,嘲諷道:“那你過來幹嘛啊?等著看老子是怎麽受罰的?看夠沒?看夠了就趕緊給老子滾,看到你就煩!”

三七道:“常淙,我跟你說,就你這樣的,根本沒有女孩子會喜歡!”

他邊說邊從懷裏掏出饅頭,一下子塞常淙嘴裏,哼道:“趕緊吃!可別被人瞧見了!我可是冒著很大的風險過來給你送吃的!這要是被我師父瞧見了,他肯定要打斷我的腿!”

常淙險些被這饅頭噎死,他噎的直翻白眼,好半晌兒才喘口氣,有氣無力道:“三七,說真的。我在王府裏待了這麽久,不知道被關過多少次地牢。可你是第一個給我送吃的人,我記住你的好了。不過我還是得勸你,少跟魏津對著幹,他心黑,日後要是給你使絆子,我可不管!”

三七不可置否,他背靠在墻面上,瞇著眼睛悠悠道:“管他呢,我才不怕他!我有師父罩著,憑他魏津,還能把我活吃了?”

常淙最是聽不得三七如此說,他伸手推了三七一把,嘲諷道:“得了吧,就你?還不知道哪天王爺就厭棄你了,到時候看誰還會管你的死活!”

就是常淙這麽一推,三七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常淙邊啃饅頭,邊斜眼瞥他,“餵!快起來!別跟我裝啊,我可沒使多大勁兒!你別給我裝死!”

許久,三七才有氣無力道:“常淙,我是真的身上疼,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常淙嗤笑,“給你臉了?我告訴你,可別跟我玩這套,我可不吃!”

他話是這麽說,可還是很艱難的起身去扶三七,他邊扶邊嘲笑道:“跟個姑娘家似的,弱不經風?得了吧!你騙誰呢?!”

突然,常淙瞳孔猛的一縮,卻見三七滿臉是血,一張俊臉蒼白的可怕。他急聲喚道:“三七!三七!你快醒一醒,可別嚇我!來人啊!快來人啊!”

…………

入眼處,盡是茫茫一片焦土。血腥氣和灰燼在半空中盤旋,將這裏化作了一片廢墟。

葉禎臉色蒼白,站在廢墟中央,面朝向面目全非的一劍山莊,近乎有些站不穩了。他眼眶通紅,十指全都攥在袖子裏,久久不語。

他念及雙城興許會死在此地,只覺得耳邊如驚雷乍響。五臟六腑都如同被紅蓮業火焚燒殆盡。

緋色帶著人裏裏外外將所有能找了到的屍首全都擡了出來,一字排開。這些屍首高矮不一,胖瘦不一,可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都是一劍山莊的弟子。

一劍山莊竟然在一夜之間被人屠殺殆盡,近乎是駭人聽聞,歷時還不知要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葉禎幾乎是提著一顆心,將屍體逐一認了一遍。

所幸,沒有雙城,也沒有卓青裁。

葉禎身形晃了一下,險些沒站穩。緋色連忙上去扶他,沈聲道:“大人!此事必須要上報朝廷!二爺興許還活著,我們一定要將二爺找回來啊!大人!”

許久,葉禎才將心情平覆下來,他神色陰沈,帶著極大的怒氣和滔天的恨意,一字一頓道:“查,給我查!勢必找到二爺和卓公子!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將雙城給我完完整整的帶回來!”

“是!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先……先道個歉~昨天我說這章告訴大家,為啥雙城另一個名字的由來~結果字數一下子超太多啦~沒剎住車~【狗頭護體,不要打我●^●】

我舉三根手指頭保證,下一章絕對揭密~嗷嗚~

晚點蹭玄學,大家懂噠~先發上來~

另外,昨天忘記感謝營養液了,謝謝仙女姐姐,麽麽啾~

……

雙城【掐腰】:蘿蔔!你給我死出來!你到底要對我這只小貓咪做什麽?!我只是想安安分分的做一個可憐無助的小受,你怎麽給我加這麽多的戲?!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胖虎?!

小蘿蔔【點煙】:兒砸,你錯怪爸爸了。爸爸這是為了你好,多給你加幾層狗皮護體,未來才有大把的浪蕩生活呀~

☆、突然害羞(抓蟲)

李殷坐在床側,斂眸細看。他見三七面若箔紙,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忍不住皺緊眉頭。伸出兩指搭在三七腕上,視線所及之處,就見三七小臂處的血管膨脹,一根根脈絡清晰,呈醬紫色,裏面像是被蟲子撕扯一般恐怖。

三七在睡夢中都不甚安寧,惶恐不安的一直在低聲夢囈。李殷聽了片刻,直聽到他一直在喊“哥哥”,神色越發冷了下來,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掐絲琺瑯青瓷的小瓶子,取出一粒烏黑的藥丸塞進了三七嘴裏。

許久,三七漸漸安靜下來,頭一歪又睡了過去。

李殷站在床邊瞧了他片刻,伸出去的手到底退了回去。他暗暗嘲諷,覺得橫豎都是葉禎的弟弟,有何可憐惜的?縱是從前三七年幼不知輕重,錯喊了他十年的爹,可也都是從前的事情了。

三七到底也不是他李殷的兒子,而他李殷更是犯不著替別人養兒子。何況,葉雙城還是葉賢的孫子。雖是打外頭撿來的,可也是上了葉家的祖譜,名字早就刻在了葉家的祠堂。

從本質上來說,其實也並無差別。畢竟,葉禎待他如親生弟弟,一般無二。

可即便如此,論謀略可稱天下第一的帝師葉賢生前也決計算不出來,這個隨隨便便打外頭撿回來的孩子,居然是龍子皇孫鳳凰蛋。

是巧合麽?自然不是!自從當年長公主叛變,害得他痛失嫡子,將皇位拱手相讓之後,他同長公主僅存的那點親情,便已經蕩然無存。

而三七,他的好皇侄兒,如今既是葉家的孩子,未來更是他牽制長公主府的一枚好棋子。

李殷自認為同自己的授業恩師親如父子,可到底造化弄人。在權利與欲望面前,縱是帝師也有無力回天的時候。他做這個閑散庸碌的王爺,已經太久。仇恨只會將時間拉扯的格外漫長。

李殷冷笑,他再不肯多看三七一眼,長袖一揮大步往外頭走。

過了許久,三七緩緩醒來,入眼處是四季海棠的帳子頂。朱紅色的床帷,雕花的床榻邊,還置著香案。殿內似乎燃著安眠香,淡淡的青色裊煙,窗臺邊點燃著一排紅蠟燭,早已經融了一層軟泥。

他掙紮著坐起身來,拍了拍腦袋,好容易才想起來自己正躺在什麽地方。

這裏……不就是王爺的寢宮麽?那……他睡的地方,豈不就是王爺的床?!

三七嘴角抽搐,他連忙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見衣服還完完整整的穿在身上,這才大松口氣。

旁人都說虎須摸不得,老虎屁股打不得,可他三七到好,直接睡到了人家的床上!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啊。王爺的床,也是他這種小老百姓可以隨意上的?

三七嚇得連忙從床上爬了下來,這時剛好有位侍女進來。他遂拉著侍女的手腕,追問道:“侍女姐姐,我師父……不,王爺去哪兒了?”

侍女被嚇了一大跳,她好容易才平覆心情,緩緩道:“王爺去了宋側妃的寢宮。”

三七一聽,這才起身慌忙往外跑。他提溜著靴子,一邊跑一邊穿。一直跑到宋側妃的寢宮門口。這才一下子撲跪在地上,大聲哭嚎:“師父!師父!我錯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敢違背師父的意思啦!我不敢再上師父的床了!師父,您老人家千萬不要給我小鞋穿,求您啦!”

寢宮內,李殷半裸著身子,正抱著側妃行些翻雲覆雨的男女之事。被三七這幾聲鬼哭狼嚎,嚇得險些沒當場出醜。他咬牙,強忍著出去一掌劈死三七的沖動。對著左右的侍女吩咐,“去!把他給我趕走!”

侍女得了吩咐,立馬低著頭步履沖沖的下去攆人去了。

可三七是誰啊?他素來不要臉慣了的,區區兩個侍女,哪裏是他的對手?

三七往地上一躺,無論侍女軟磨硬泡,還是夾槍帶棒,就是死不起來。他今日非得討李殷一個明白說法,否則還不得提心吊膽一個晚上。

可三七未曾想到,李殷此時此刻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了。

殿門突然從裏頭打開,李殷提著條鞭子,氣勢洶洶的往外頭走。他見三七在地上躺著,上去就是一鞭子,斥道:“起來!”

三七一見李殷這個樣子,頓覺大事不好。他先前只想到李殷是來宋側妃這裏小坐片刻,未曾想到還會行男女之事!

這……這可不就誤了師父的人生大事了!

三七在地上直打滾,嚎道:“師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李殷氣得臉色發青,他甩了幾鞭子,一鞭子都沒打到三七身上,反而劈裏啪啦的把周圍的侍女們嚇的花容失色。

他將鞭子往地上一擲,指著三七罵道:“你不是喜歡躺著嗎?那好,今晚就在這裏給本王躺一晚上!若是敢起來,打斷你的腿!哼!”

三七欲哭無淚,他兩手捂臉,嚷道:“師父,師父!不要啊,我真的不想躺了,我現在就起來,你放了我成不成?”

李殷陰沈著臉,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不成!”

他說罷,轉身就走,把寢宮的門踹的震天響。

三七哪裏願意躺在地上一夜,否則深更夜重,又是深秋,還不得被蚊子咬死?

如此,他開始更大聲的哭嚎,“師父啊!師父!你饒了我吧?!我下次真的不敢了啊,師父!”

“師父!師父!”

“啊……師父!”

李殷被三七氣得險些把桌上的瓷瓶給砸了,一直到後半夜,三七的哭聲漸漸小了,他這才臉色稍霽,正預抱著側妃入眠。

哪知突然一聲震天響的“師父”,驚得李殷險些沒把側妃甩出去。他眉頭緊緊皺成“川”字,咬牙切齒的對著左右道:“都楞著做什麽?還不讓他趕緊滾!”

嚇得侍女們連忙跑出去,眼淚汪汪的請三七“滾”。三七這才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他笑嘻嘻的對著一眾侍女道:“嗨,天幹物燥的,姐姐們都別往殿裏湊了,小心火燭啊!”

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格外大聲,李殷氣得險些沒把床板劈斷。

如此,三七見好就收,這才打著哈欠,懶洋洋的回去睡覺了。

一晃過了兩月有餘,京城突然傳來消息,說是聖上體察民情,特派了幾位官員前去靖安體察。為首指派的,正是那位年紀極輕就位居廟堂的首輔大人葉禎。

這日,李殷老早就派魏津將三七帶去後山別院,不許他往前殿挨。

三七平生最是不喜同魏津這種人打交道,本想打著“頂風作案”的旗號,偏往前殿挨。可他一聽是李殷吩咐的,少不得就打了退堂鼓。

常淙便嘲笑他,“嘖,某人還口口聲聲說自己受寵,我還當有多大的本事,原來還不是膽小如鼠?王爺不準你去,那我可就去湊熱鬧了!”

他說罷,就飛身跳上房梁。三七見狀,連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嚷道:“嗨!你這人不能這樣啊?!是誰說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你怎麽睡個午覺的功夫,失憶了?”

常淙斜眼瞥他,毫不客氣的啐了一口,“我呸!你自己也好意思說!上回我出去買酒被王爺撞見,你還不是比誰溜的都快?!”

三七道:“上次是個意外,可這次你得陪我!魏津那龜孫子讓我去掃藏書閣,你知道的,藏書閣那麽大地方,我自己根本掃不過來!”

常淙一把掙開三七,往後跳了一步,大聲道:“你幹嘛?你不會是要我幫你去掃吧?想得美,我不幹!我要去前殿湊熱鬧,你給我讓開!”

他邊說邊往屋頂上爬,三七見狀哪裏願意自己被丟下,連忙也跟著跳上房梁。

他兩輕功極佳,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前殿。遠遠的就見一眾人往這裏走來,為首的正是一身玄衣的李殷。他的旁邊正立著一位身穿官服的年輕官員,相貌極俊逸,豐神俊朗,通身清透,很是沈穩。

三七不由的看呆了,他傻乎乎的扒著墻看。就聽旁邊的常淙嘰嘰喳喳道:“哎,三七!你快看,那個站在最前面的官員,就是當今首輔葉禎。你瞧他是不是長的很俊?”

聞言,三七茫然的點了點頭,片刻之後,他不懷好意的笑道:“是長的很俊,如果這個葉禎再努力一點,就可以超過我啦!是吧,三八?”

常淙足足楞了有半刻鐘,他茫然道:“三……三八?你管誰叫三八?”

三七扳著手指頭給他算,“你看,魏津那個龜孫子是咱們的頭兒,我聽人說,編號是三六。而我呢,叫三七,那你在我下面,你不就叫三八嗎?”

常淙聽的一楞一楞的,片刻之後他反應過來,伸手要去掐三七的脖子。可他猛的想起什麽,伸出去的手立馬縮了回來。

突然,他眼神一亮,身子悄咪咪的往後滑了幾寸,伸手撈到了什麽東西。

常淙笑瞇瞇的對著三七喊:“三七!你快看,這是什麽?!”

三七聞聲回頭,迎面一條色彩斑斕的蛇甩了過來。他嚇得臉色一白,往後縮了一下,整個人就咕咚咕咚的從房梁上滾了下來。

正巧,下面有個大泥坑。而更為巧合的是,他正好砸在了眾人眼前。

常淙嚇得也狠,可又不敢貿然下去,連忙縮著頭趴回房梁上。

三七艱難萬狀的從泥坑裏爬出來,咳出來滿嘴的泥水。忽聽旁邊有人怒斥:“來人啊!是刺客!快保護好王爺和各位大人!”

此話一說,王府裏的侍衛一窩蜂的湧了上來,三七嚇的狠,連忙擡眼去瞅李殷。

卻見李殷濃眉緊皺,面色極冷,是他一慣要發火的模樣。

三七嚇得頭一縮,他見李殷絲毫沒有要插手的意思。可已經有很多人要過來了,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沒搭對,趴在水坑邊上,哭嚎了一聲:“爹!”

全場瞬間寂靜,在場的官員無一不面露驚色,就連葉禎都微微蹙眉。

許久,李殷才對左右道:“還站著幹什麽?什麽刺客,府上的小公子跑出來了,你們也不知道?都是幹什麽吃的?通通都是廢物!”

他又偏頭,對著旁邊的葉禎道:“讓大人見笑了。這是本王義子,小時候發燒,不小心把腦子燒壞了。故有時說話做事,瘋瘋癲癲。”

葉禎點了點頭,他輕笑道:“原來如此,下官今日到是頭一回見到小公子,實乃下官之幸。”

他邊說邊走上前來,微彎著身子,對著三七伸手,輕笑道:“來,起來吧。”

三七楞楞的盯著葉禎看。這一身官服襯得身形尤其頎長。葉禎本就模樣生的極好,伸出去的手如玉骨般白皙光潔。

他一時看的呆了,想起方才常淙說葉禎長的俊,此刻離近一看,何止是俊。簡直就是天神下凡。

三七幾乎是不受控制的,非做不可的,將手伸了出去,他手很臟,可還未碰到葉禎的手,卻聽李殷冷哼一聲。

他嚇的連忙將手縮了回去,這才想起來自己可能是闖了大禍。忙縮著頭跟侍女們下去了。

李殷偏過頭來,見葉禎還在盯著三七的背影瞧,便道:“大人,請!”

如此,一眾人這才浩浩蕩蕩的進了前廳。

一回到後院,三七連忙將門拴拴住。他一顆心跳動的厲害,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常淙打柱子後頭探出頭來,神色幽幽道:“三七,你完蛋了,你這回肯定要被王爺打死!”

三七結結巴巴道:“不……不可能吧?我……我……我也沒幹什麽啊?”

聞言,常淙立馬跳了過來他手指著三七的鼻子,道:“你這叫還沒幹什麽?你當時是沒瞧見王爺那臉色,都快吃人了!你就等著吧,你今晚要是沒被打死,我以後管你叫爺爺!”

三七一聽,這還得了。他愁容滿面道:“怎麽辦?我在這麽多官員面前喊師父‘爹’,這要是傳到聖上耳朵裏,會不會真把我當成瑜親王府的公子啊?”

常淙斜眼瞥他,道:“會!肯定會!不僅會,還會直接讓禮部的人給你選個正兒八經的名字!你就等著吧,小公子!”

三七突然捂臉,他道:“啊!我不是要當小公子啊!我真的不想姓李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大聲告訴我,這章肥不肥?

覺得小蘿蔔非常勤快的請扣1,覺得小蘿蔔不勤快的……我要把你按倒親!╭(╯^╰)╮

啊,謝謝姐姐們的營養液,麽麽噠~

按照慣例,先發上來,晚點玄學大家懂噠~

…………

雙城●^●:我今天差一點點就碰到我哥的手了!他居然沒有把我認出來!我生氣了!他一點都不愛我!

小蘿蔔【點煙】:是的,他不愛你,一點都不愛你。我求求你了,你趕緊挖坑把自己埋掉吧!

☆、殺雞儆猴

到了晚間,李殷總算是將官員們送走了。臨走之際,三七賊心不死,偷摸著爬到房頂上偷看,他兩手扒著瓦塊,望眼欲穿的盯著下方黑壓壓的一群人瞧。

他很快就將目光鎖定到了葉禎身上。卻見葉禎微微擡首,似乎在同李殷說著什麽。半晌兒之後這才拱手,同身後的官員們一同乘轎離去。

三七昂著頭,望著葉禎離去的背影,嘴巴微張,可卻一個字都沒說出口。他茫然若失,覺得自己好像,或者說是一定要當面同葉禎說些挽留的話才對。

可事實上就是,他如同魚一般短暫又蒼白的記憶裏,未曾有過關於葉禎一絲半點的記憶。

許久,三七才收回目光,他抿了抿唇,手腳並用打算神不知鬼不覺的下去。哪知突聽一聲厲喝,“三七!”

他幾乎被嚇得再度從房梁上滾下去。卻見原本從門口轉身進來的李殷,正氣勢洶洶的往他這裏走來。

三七大驚失色,他扒著房梁的手臂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卻見李殷走了上前,他突然對著三七招了招手,皮笑肉不笑道:“來,讓父王好生瞧一瞧!”

李殷這話仿佛是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三七神色一滯,他勉強帶了點笑意,結結巴巴道:“師……師父……我……我錯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饒過我這一回吧?”

哪知李殷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左右環顧一遭,對著魏津吩咐道:“去,把另外一個惹事的東西,給我拎過來!”

魏津立馬抱拳道:“是,王爺!”

三七一聽,這還得了。他連忙翻身下來了,往前蹭了兩步,預備去抱李殷的腿。哪知李殷神色泠然,單手背在身後,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跪下!”

如此,三七縱是再不情願,也只能曲膝跪下。他縮著腦袋,兩只手老實的搭在膝蓋上,可憐兮兮的小聲替自己辯解,他道:“師父。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好奇,才過去偷看兩眼,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我沒想往師父臉上抹黑,真的!我發誓,我絕對沒有那意思!”

李殷皺眉,道:“所以,這就是你不聽我命令,私自跑出去的理由?”

三七哪裏敢點頭,遂道:“那……那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我也沒喊錯啊……”

李殷簡直就要被三七氣笑了,他知道今日葉禎來訪,才特意讓人將三七支開。葉禎心思縝密,興許已經將線索查到了他的頭上。若是葉禎今日將三七認了出來,那才是真真壞了他的大事!

如此,他心底怒氣翻湧,恰好魏津將常淙押了過來。李殷隨手從侍衛手裏接過鞭子,唰的一下抽向了常淙。

三七:“??!”

常淙:“啊!”

李殷居高臨下的瞥了一眼三七,冷冷道:“看好了,這就是你違背本王命令的下場!”

說罷,他反手又抽了常淙一鞭。這鞭子是用上好的牛筋制成,裏頭還摻了金線,光聽甩起來撕破空氣的聲音,就知道若是抽到身上,該是如何一番銷魂蕩魄的滋味。

三七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餘光瞥見常淙滿頭大汗,慘白著臉,當即愧疚和畏懼感一同湧上心頭。他大聲道:“師父,你為什麽要打常淙?明明禍是我闖的,要打也是打我!我不要別人替我擔罪責!”

聞言,李殷眉心狠狠一皺,唇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他道:“本王就是讓你好好看著,你若是不聽話,常淙會是個什麽下場!”

三七眼看著常淙就快不行了,連忙跪行過去,抱緊李殷的大腿,說什麽也不讓他再打了。他眼淚汪汪,指著天發毒誓,“師父!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求你放過他吧!我以後什麽都聽師父的!求師父饒過常淙吧!”

片刻,李殷才停了手,他單手捏緊三七的下巴,緩緩道:“記住,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若是有哪一日敢背叛本王,本王就將常淙抽筋扒皮!來人,將他們帶下去,關起來!沒有本王的吩咐,不許放他們出來!”

立馬就有兩個侍衛要將常淙拖下去。三七二話不說,上前將人推開。他含著一包眼淚,將常淙背了起來,道:“對不起,又是我害了你,你回頭把我弄死吧,我不想活了。”

常淙趴在三七的背上,疼的臉色發白。他記起王爺先前對他的吩咐,縱是心底不願欺瞞,也只好道:“沒事,老子皮糙肉厚,打不死的!你可記住了啊,這是你欠我的,日後通通給我還回來!”

三七擦了擦眼淚,笑道:“是!我記住了!日後肯定還給你!來,快叫聲爺爺,乖孫子!”

常淙氣得使勁用頭往三七肩膀上撞了一下,怒道:“你死開!又想占老子便宜!”

…………

入夜,月亮悄悄的躲進雲裏,微風輕輕一吹,送來了滿池的荷香。李殷背著手立在窗前,久久不語。他回想起今日同葉禎的談話,總覺得心下不寧。

按照當今聖上的脾氣,無風都要打起三層浪。更別說是對待他這位曾今手握重權,同他爭奪皇位,鬧得風雲變色,現偏居一隅的皇弟了。

而葉禎,自幼秉承祖訓,又有帝師葉賢從旁教導,年紀輕輕就位居高廟,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無一人能敵,怎會不讓他顧慮。

今日,葉禎率一眾官員前來,說得好聽,是為了體察民情,督辦民事。說得不好聽,還不是為了查他李殷的舊賬。生怕他死灰覆燃,起兵造反!

想到此處,李殷冷笑,他餘光瞧見池塘裏漂浮的一片落葉,又想起了三七。

他從前不僅一次的想過要從三七身上下手,可因諸多原因,一直擱淺。如今仔細想來,葉禎既然如此在意這個弟弟,他李殷不如做回好人,親自將人送回去。

只是,到那時葉禎到底要如何對待這個弟弟,而三七是生是死,可都掌握在葉禎自己手裏了。

李殷冷笑,他眼睛微閉,腦中漸漸浮現的都是三七童年時的天真爛漫。許久他微不可尋的嘆了口氣,對著身後的暗衛,緩緩道:“去,找人給三七送些吃食。莫要……再餓著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其實這章叫“打蛇警魚”才對~

先發上來晚點蹭玄學,麽麽噠~

咱們家死魚現在待遇特別好,以前在家的時候,哥哥都是打他來著。現在在王府,跟著王爺吃香的喝辣的,王爺一根手指頭都不動他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哭了小祖宗~

李殷心裏苦,但他不說。他真的不敢動手打啊,生怕自己哄不好~

葉禎冷冷道:打他,剁你手!哄不好,讓我來!

雙城眼淚汪汪,伸手要抱抱。

李殷冷哼一聲:你又不聽為師的話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把長蟲弄死,煲蛇肉羹!

雙城●^●

……

感謝蟲哥給我寫的小劇場(好像是),非常感謝~哇哢哢~

☆、哥哥帶你回家!

果如常淙所料,那些奉命來靖安體察民情的官員,其中不乏多事的人,果真將三七的身份上報給了朝廷。要知道自古以來,皇室子嗣血統尤其重要,而瑜親王李殷膝下唯有清樂郡主李思吟一位掌上明珠。如今不知打哪兒又冒出來個義子,還是個瘋瘋癲癲,腦子有病的少年,立馬就成了京城文武百官茶餘飯後的笑談。

聖上這些年來,雖對李殷多加覬覦,可因聽聞這位義子腦子有病,猜想橫豎成不了大事。遂命了禮部,按照皇子們的名號排位,重新給三七擬了名字。又讓翰林院擬了文稿,不日便昭告天下。

這消息傳到三七的耳朵裏時,已經是深秋了。他嚇得不行,連忙拽著常淙往房梁上跳,預備著在上頭躲上一天。

常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嗤笑道:“看把你高興的!怎麽樣?小公子,對現在這個身份還滿意嗎?日後終於可以在王府橫著走啦?”

三七愁容滿面道:“你哪只眼睛看出來我高興了?現在滿京城哪個不知道瑜親王府出了個腦殘公子?我師父那麽愛惜羽毛的一個人,要是知道背後有這麽多人議論,他肯定饒不了我的!”

聞言,常淙嘆了口氣,他雙手拍了拍三七的肩膀,略有些同情道:“是啊,你說的對。王爺這回說什麽也不會再放過你了!怎麽辦,要不要考慮一下跳茅坑自殺?吶,你要是下不了手,來來,爹幫你!”

三七一巴掌把常淙的手打開,罵道:“起開!少在這危言聳聽,我才不怕呢!”

他話是這麽說,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心虛的特別厲害。他茫然間只覺得自己好像不該姓“李”。如今,他非但姓“李”了,連名字都改了。好像曾經有誰管他叫什麽來著?

突然,常淙一拍腦袋,道:“哎!禮部給你擬的叫啥來著?好像是叫死……魚?”

三七臉色一黑,他糾正道:“是時語,李時語!三八,你能不能有點記性!”

常淙道:“哦,死魚!李死魚!這下我真記住了!”

三七道:“三八,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說話了!”

到了晚間,李殷照例過來探望三七,順便帶給了他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李殷道:“三七,如今你既成了本王的義子,隨了本王的姓氏,那本王需要你替我去辦件事!”

三七一聽,頓覺不好。他往後猛的跳了兩步,滿臉警惕道:“別!師父!您老人家千萬別這麽說!我腦子有問題的,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我……我不去!你找魏津去,他武功高,你找他去!實在不行,你去找常淙!他歪主意最多,反正是個人都比我強!”

李殷臉色一黑,他沈聲道:“怎麽,你又不聽為師的話了?來人啊,把常淙……”

他話音未落,三七連忙出聲道:“別!別喊他!好!師父,您說!我三七除了身體和色相,沒什麽是不能替師父做的!”

如此,李殷輕輕頜首,還頗為罕見的露出了點慈祥的笑容,他道:“如此甚好,果真是為師的好徒弟。”

三七眼眶含淚,他咬牙切齒道:“師父,我也是……真的愛你。”

…………

正值深秋,濱州一派風景秀麗,街道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偶有車馬路過,拉著一車的時令蔬菜叫賣,三七摸了摸鼻子,手指著一處客棧道,“常淙,我走累了,我要喝酒!”

常淙雙臂環胸,冷冷的瞟了三七一眼,他道:“三七,老子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魏津原來就只針對你一個,現在好了,把我也盯上了!我這總算是知道什麽叫做近墨者黑!喝酒?!你想得美!王爺的吩咐,你都記到狗肚子裏了?”

三七腰彎的跟蝦子一樣,有氣無力道:“我真的渾身都難受,你這樣虐待我,師父要是知道了,第一個就把你弄死!”

常淙立馬不幹了,每回三七闖禍,都是他背。他都不知道蓋了多少頂黑鍋!整個就成一王八了!他怒道:“三七!你又給我裝!你要是再這樣,我調頭就走!以後誰還管你死活!”

許久,三七才擡起頭,他臉色發白,額間一層虛汗,他道:“我……真的不是裝……算了,還是先趕路要緊。”

如此,他擡腿就要繼續往前走,哪知常淙從身後一把將他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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