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

不得不說,馮老的這番話讓路靈的情緒不太穩。但又有種塵埃落定、終將面對的了然與鎮定，內心並沒有多少意外。

至於他說的‘天空之城’。

路靈視線落在已經煮的差不多散發著食物香氣的砂鍋中停頓了片刻，又等了一會兒,將鍋中煮好的粥連鍋端起往外走。

廚房外。

白剎看著再次和白時初針鋒相對的文瀾，面無表情雙手撐著下巴發呆,好像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忽然他眸光一定，似有所感的擡起頭看向廚房的方向，當看見路靈端著鍋出來,他欣喜的起身迫不及待迎了上去。

路靈見白剎過來伸手想幫自己端鍋，身子一偏拒絕了他的幫忙。

白剎原本洋溢著微笑的臉在她疏離的態度下瞬間沒了表情。

路靈就像沒看見一樣,躍過他喜笑盈盈的把鍋放在白時初和文瀾面前的桌上,然後回頭擡手招呼白剎。

“過來坐,嘗嘗我煮的粥。”路靈說著掃了一眼在場的幾人,然後若無其事的又問了一句白剎，“你們吃了嗎？”

白剎在路靈的主動招待下臉色沒那麽難看。此時聽見她的問話，他順勢走到路靈身邊看了她兩眼,語氣生硬委屈地回了兩個字：“沒有。”

文瀾聞言不再死死盯著白時初，面朝路靈展顏一笑同樣搖頭說‘沒有’。

“那就一起吃。”路靈大手一揮拍板決定，接著將桌上煮粥的砂鍋蓋揭開。霎時一股濃郁的米香讓幾人精神一震。就連在列車上見識過路靈廚藝的文瀾也不例外。

這粥……

文瀾遲疑的看向白時初,卻見白時初一臉淡定仿佛早已知道,心下憋悶不愉。

他正想問問路靈煮粥的米哪來的，就聽路靈接著說：“我還熬了紅豆沙,你們看自己的喜好添加。”

路靈很滿意自己做出來的食物能引起他們的註意,轉身風風火火又從廚房取來一個白色小號的瓷鍋出來放在粥鍋旁邊。

瓷鍋中是路靈煮的紅豆沙,聞起來甜甜的。因此一拿過來,路靈就發現白時初的眼睛亮了,臉上滿是歡喜。其他二人雖然沒有他這麽激動,卻也探頭看了好幾眼。

這麽看來白時初先前說‘他們都是一個人’不是沒有根據。

路靈靈動的眼睛掃視著三人，拿起一碟碗依次給他們分發下去，發完手裏還剩幾個，順勢問道：“你們不是說還有人要來嗎？”

“人呢？”

“可能有事耽誤了。”白時初依依不舍的將目光從眼前的紅豆沙中移開，眸色柔和的看著路靈說。

“我看是某人做了什麽，故意不想讓他們來吧。”文瀾後背抵著靠背，翹著二郎腿，一臉玩世不恭意有所指地瞥了白時初一眼。

路靈見此多看了他兩眼，自覺自己和他不熟不想理會，即便他也是自己的金卡老板之一。

而且他這句話明顯在針對白時初。

路靈略顯詫異不露聲色地觀察面上看不出異樣的白時初。

“可能吧。”白時初淡淡道，猶如一塊冰，不含任何情緒。

文瀾沈默，他有點懷疑白時初是不是吃錯藥了或者換了個人，不然現在怎麽臉皮這麽厚？

白時初坦坦蕩蕩的態度打消了路靈的懷疑。當然，她也沒覺得這事有什麽不妥。

人都有忙的時候，沒來就沒來，她還松口氣。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在白時回完沒多久。伴隨一陣不甚清脆的鈴鐺聲，路靈扭頭看去，一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來人進門攜裹著一身寒氣與幽幽不甚明顯的綠意，墨綠色繡著青竹暗紋的長袍將人完全包裹其中看不真切，直至他擡起頭露出一張猶如精靈般精致的面孔讓人眼前一亮。因他來凝滯的氣氛也有所和緩，以致於在來人目不轉睛看向路靈時，店裏的氛圍變化的很明顯，也更為凝重。

“小靈！”青緣喜不自勝的看著路靈，完全無視了其他人的存在。

他快步走向路靈，抱住路靈熟練的低頭在她懷裏蹭了蹭。

他的動作太突然，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但在他得寸進尺想要更近一步時，一只杯子和一本書飛向青緣的後腦勺。然而青緣的後腦勺好似長了眼睛，左手臂更是折成了一個讓人想象不到的弧度接住了兩樣東西。意外的是，沒了外物幹擾的青緣緊跟著卻不得不後退遠離路靈。

不等路靈查看發生了什麽，就聽站在不遠處的青緣語氣幽怨的朝白時初叫了一聲，“大哥～”

“我說了，我和靈靈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青緣睜著一雙墨綠深邃的眼睛，精致到完美無瑕的五官做出了一個無辜心碎的表情，很容易讓人心軟。

可惜他面對是他冷心冷肺的大哥白時初，所以不僅沒像以前那樣討到好，還挨了一記冷眼。

更別說被他這句話鎮住的其他人。

路靈目瞪口呆的感受著落在自己身上幾雙說不清道不明的視線，嘴一張不滿道：“你別亂說，我和你沒關系。”

“是的，靈靈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青緣回頭眼裏情意綿綿羞澀的看了她一眼慌張的移開視線。

路靈：“……”

眼看路靈被青緣兩句話說的面紅耳赤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文瀾臉色越發的冷冽，襯得那一張美艷的臉憑白多了一抹殺意。

不過很快，他收起了臉上的怒容放下腿不在意的看向白時初，“這不是某人的小尾巴嗎？搶人都搶到自己頭上了，也不管管？”

白時初還沒說話，青緣白了文瀾一眼，上前站在路靈身邊學著他的語氣對他說：“這不是我那位戰敗不敵灰溜溜逃跑的好二哥嗎？多年未見，二哥真是一如往昔的……”

青緣上下輕蔑的掃視著鐵青著臉的文瀾，不屑的繼續說完了整句話，“垃！”

文瀾眸色一厲，身體未起，一道常人不可見的紅光如離弦之箭奔向青緣，青緣冷哼，手臂一甩，一顆青色如黃豆大小的珠子沖文瀾飛了過去。

珠子撞向紅光發出一陣刺目的白光，白光面積逐漸擴大好似隨時都會爆炸。

這些發生在瞬間，路靈想阻止都來不及。

慶幸的是在白光爆炸前夕，一只碗扣了上去一切恢覆正常。

而扔出碗的是白時初。

路靈松口氣感激的看向面無表情的白時初。

白時初神色淡淡，張口毫不客氣警告兩人，“別忘了你們在哪！”

文瀾不悅，陰鷙的眼底兇光一閃而逝。

“對！你們在我店裏，店裏禁制打架！”路靈連忙出聲。

話音落下，白時初等人有所察覺，紛紛看向路靈。

他們的眼神讓路靈感到害怕，腳下後退了兩步緊張道：“你們、你們看什麽？”

“沒什麽。”白時初率先收回視線。

一直沒吭聲的白剎卻在這時迷茫道：“小靈是神？”

他這句話像證實了某件事，現場所有人都忍不住望向白剎。

青緣看看路靈，又看看白剎，眉心緊蹙道：“小七你沒看錯？”

白剎搖頭，認真瞧了兩眼路靈，低頭將自己懷裏一直捧著的書打開翻看了片刻，擡頭再次看向路靈，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驟然變成了一雙黑白異瞳。

黑眼如黑洞，深不見底。白眼猶如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紗霧，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而在他的這番註視下，路靈下意識的沒有動，任他打量。

許久，白剎眼睛恢覆正常，只是臉色越發虛白的幾乎透明。

在所有人的等待中，白剎精神略顯疲憊的吐出兩個字，“神靈！”

神靈兩字一出，哪怕遲鈍如路靈，也感受到一股無法形容的氣場在幾人身邊彌漫。

不過在這其中，白時初最為淡定，其次是文瀾。他們好像早就知道這事，臉色沒多少變化，但兩人的氣勢好像越發的針鋒相對。

路靈沈吟了兩秒，想到在無間列車副本小紅曾告訴她的有關‘神靈’的真正說法。當時她就覺得不對，沒想到……

“我真是神？”路靈指著自己問白剎。

“是神靈！”白剎糾正她的話。

“都一樣。”路靈不以為意。

誰知聽到她這句話的白剎卻嚴肅的反駁，“不一樣！”

“神靈是天地規則孕育的真正神靈，和那些人身成神的神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這個問題上次小紅跟她說‘神靈’的時候就想問，結果小紅只告訴了她一個籠統的答案，並沒有仔細和她解釋。

“神靈的神格淩駕於世間所有神之上，不受規則束縛，來去自由，不入生死。”

“但祂有一個弱點。”白剎語氣遲疑，“祂沒有實體，一般存在於有自我意識的生靈口中。”

“就像需要供奉的神，只要有香火，祂便能永久存在。反之一旦沒了香火，祂就會逐漸消失在天地間。”

“而且供奉神靈不像供奉其他的神，供奉神靈通常不會有回饋，但是！”白剎眼中迸發出一股耀眼的光芒，聲音灼熱的驚人，“一旦神靈回應了世人，哪怕你的願望是成神，祂也會幫你實現！”

路靈看著眼前目光灼灼盯著她的幾人，有種自己是一只誤入了狼群的羊，忍不住默默的抱住了自己，心頭發虛不敢相信，“你確定沒說錯，我真是你口中說的神靈？”

“不會吧，你不是說神靈沒有實體嗎？那我現在是什麽？”路靈‘砰砰’拍拍自己的胸脯。

“那只有一個可能。”白剎推了推臉上的眼鏡，眼底掠過一抹幽光。

他這般，路靈心口跳的更快了，有心阻止，但又有些期待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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