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

“給。”白時初最後還是將兩張簡陋的紙給了路靈。

看著眼前兩張折疊起來黑色封底熟悉質地的紙,路靈詫異的接過沒有揭開而是先用手摸了摸。隨即她將空間裏之前她收到的邀請函取出細細感受了一番看向盯著自己一舉一動默不作聲的白時初。

見白時初對她手中的邀請函沒有意外之色，路靈猶豫了兩秒舉起手裏四張邀請函問他，“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白時初挑眉,點頭。

不等路靈詢問。

“有件事。”白時初伸手從她手裏接過邀請函，“雖然你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他看著路靈，眼中所表達的含義路靈不懂，卻從中看到了重視與認真。

“關於我那幾個兄弟。”白時初手指微微用力,手中四張曾讓路靈糾結了許久始終沒能下定決心打開的邀請函直接湮滅成灰燼消失在空中。

路靈來不及心疼，就被白時初嘴裏的話吸引。

“他們不是我的兄弟。”白時初說著又自我否認,“也可以算。”

“他們其實就是我。”

路靈一時沒能聽懂。

“我的‘後遺癥’。”白時初垂眸,聲音輕不可聞,然落在路靈耳中卻像在耳邊響起。

“後遺癥？”

“對！”白時初眸色幽幽,“就是我說的也是你想的後遺癥。”

“我殺死第一個神的時候，他出現在我的腦海中。起初我一直以為他是那個神留下的後手一直想除掉他。後來我才知道，他只是我分裂出的一個人格。”

“為了解決他,我分裂了更多的人格。但是最後大部分人格都被我解決了，只剩下6個比較強大且生出了自我意識的人格。”

“他們不好解決，甚至商量著聯合起來對付我。”白時初說到這兒,聲調略有起伏,在路靈的註視下，他接著說：“因為種種原因,他們失敗了,而我則成功找到了將他們剔除的辦法。”

“說到這裏,你應該猜到了。”白時初看著路靈,“沒錯,他們就是……”

“嗤…”

突如其來的嗤笑打斷了白時初的話,路靈循聲看去，卻見一位身穿紅衣長衫模樣漂亮的妖艷男子提著一個捧著書戴著眼睛抿嘴的少年出現在廚房門口。

紅衣男子讓路靈感到眼熟，她仔細端詳了片刻，一個名字脫口而出，“文瀾？”

文瀾詫異她能認出自己，心裏頓時湧現出一抹難以言喻的喜悅，狹長的眼睛微瞇如狐貍般嘴角上勾欣慰的朝路靈點點頭，表示她沒認錯人。

就在路靈疑惑他怎麽在這兒，被文瀾提在手中的少年推開文瀾站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衣服擡起頭緊張期待地看向路靈。

路靈被他灼熱的眼神盯著，定睛一瞧，“白剎！”

路靈再次驚道。

白剎懷裏抱著書，白襯衫黑西褲戴著路靈之前送給他的眼鏡越發顯嫩的像一個高中生。聽到路靈叫出他的名字，白剎因路靈先認出文瀾內心生出的難受有所消退。

“哼，我就知道你不老實。”文瀾似笑非笑的看著白時初，嘴裏的話讓路靈準備問‘你們怎麽會來’給吞了回去。

“我說你怎麽只是把我關了起來，原來打著這個註意。”

自文瀾、白剎兩人出現，白時初便面無表情一臉神游不知在想什麽。此時聽見文瀾的譏諷，他也只是懶洋洋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落在白剎身上。

但他這個樣子卻激怒了文瀾，想到白時初之前對自己做的事，文瀾心裏就有一股火壓不住。

白剎被白時初看的臉色泛白神經緊崩不自然的想往文瀾身後躲。可很快他意識到這樣不對，腳下頓住擡頭望向路靈緊接著眸光一定，快速走了過去停在路靈面前。

路靈疑惑地看著與自己面對面相視的白剎，他和上次自己見他時沒兩樣，還是那麽的白和‘單純’。

路靈不知道他想幹什麽，見他不說話，自己幹脆也不開口。

最後還是白剎沒忍住，一雙清澈的眼睛眼巴巴的看著路靈，說了三個字：“我來了。”

路靈看他醞釀了半天就憋出了這三個字，郁悶又無語。不過還是很給面子的回了兩個字，“歡迎。”

白剎：“……”

路靈無辜的看著眼裏逐漸升起委屈的霧氣的白剎，好像她欺負他似的，一時心虛想多說兩句調解一下氣氛。

“既然你們來了，那就把其他人也叫過來吧。”白時初驟然出聲，聲音裏的不容置噲和強勢震懾人心。

文瀾不以為意，臉上的笑意不達眼底，“你說的對，所以我來前已經放出了消息。”

白時初表情不變，扭頭看向路靈。

路靈知道這一次非見不可，不再糾結說了聲‘知道了’，便將他們趕出廚房坐在前面等待，她則打算準備一些食物來招待他們。

白剎不想出去，然而在白時初視線的威脅下不得不出去。

前廳。

四人方桌前。

白剎拘束的坐在白時初對面，文瀾見此原本想坐在白時初左手邊的他，起身彎腰手臂搭在白剎肩上腦袋貼著腦袋直視白時初，埋怨道：“大哥，你嚇到小七了。”

白時初眸色深沈不見底，裏面好似有漩渦，稍不註意就會被吸入其中。

文瀾的表情在他這種漠視的態度下越來越冷，他緩緩站正，周身仿佛有寒氣聚集，幾乎將人凍傷。

縮在角落的兩兔一詭望著他們，只覺得眼前電閃雷鳴，自己則像風暴中的一艘小船，孤立無援不說，稍不慎就會被風暴撕毀！

“這又是誰？”兩只兔子無聲的詢問小輪。

小輪煞白著臉，見狀苦澀的搖搖頭。

“又是你老板的男朋友？”翠花心思活絡問道。

小輪不理她繼續沈默的搖搖頭。

翠花皺眉不再多嘴。

——

“對、對不起大哥！”白剎臉色煞白不敢看白時初。

“你和他說什麽對不起？”文瀾不滿，“你幫了我，以後就跟著我。”

白剎聞言連忙擺手，“不是，我幫你只是順路。”

文瀾見他這樣想和自己撇清關系也不生氣，笑著對他和氣道：“就算是順路，你也幫了我。”

“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傷你。”

白剎低頭抱著手裏的書不說話。

文瀾眼睛一瞇，冷笑，“還是說，你看不起我？”

白剎兀地擡頭，鎮定道：“沒有。”

文瀾見此只覺無趣，扭頭看向無動於衷，坐在對面始終平靜如昔的白時初，想到不久前他向路靈交代的內容，嘴欠的嘲諷，“你可真不要臉。”

白時初這次沒有沈默，而是以同樣的語氣回了過去，“彼此彼此。”

文瀾繼續嘲諷：“我可沒你不要臉。”

白時初：“那你努力。”

文瀾：“……”

“誰讓你來的？”白時初沒看文瀾被他懟的發青的臉，眉眼一擡，冷淡地問白剎。

“我自己。”白剎抱緊手裏的書。

白時初：“說實話。”

“就是我自己。”白剎低著頭，甕聲甕氣道，“只是途中遇見了二哥。”

“你帶他來的？”白時初看向一臉不愉的文瀾。

“嗯。”

“你怎麽知道小靈在這兒！”

“你這是在審問犯人？”文瀾冷哼。

白時初不理他，左手放在桌面輕扣，眼睛緊緊盯著白剎等著他回答。

白剎不敢不回他的話，他能有今天，全靠大哥的支持。換句話來說，他其實是大哥最像的一道替身。

“三、三哥昨天聯系我。”白剎似真似假地說：“他說小靈找我有事，給了我一個坐標。”

“是嗎？”白時初的臉驟然一冷，頭頂的白熾燈更是忽閃了兩下。

“嗯嗯。”白剎用力點頭。

“小靈找你什麽事？”白時初聲音冷若寒霜。

白剎：“不知道。”

“不知道？”文瀾沒忍住插口。

“三哥說，小靈有不理解的疑問需要問我。”白剎說。

文瀾好奇，“什麽疑問？”

白剎搖頭。

“難道和我們的身份有關？”文瀾猜測。

說到身份，文瀾聯系白時初方才往自己身上貼金的話，不滿輕嘲，“居然說我們是你的‘人格’。你什麽時候臉皮這麽厚了？”

白時初端坐在他對面，神情無異樣。

“時間長了，你該不會忘了自己也是‘人格’之一了吧？”文瀾皮笑肉不笑地說，“真好笑！”他臉一沈，陰冷的看著白時初，“你當真不怕他醒來？”

“他已經死了。”白時初語氣平平，“你不是看見他的屍體了嗎？”

“你發現了？”文瀾心情不好，可這在他的意料之中，因此並沒有很生氣。

白時初：“藏的那麽明顯，有眼睛就能看見。”

“呵呵。”文瀾覺得他在放屁，驕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那具屍體。”

“你想多了。”白時初搖頭。

“是不是我想多了你自己清楚。”文瀾不信，他可是知道白時初這些年小動作沒斷過。

“二哥，大哥確實對那具屍體不在意。”白剎忍不住出口為白時初說了一句話，“以大哥的實力，他根本不屑占據那個本就報廢的身體。”

文瀾一聽臉綠了，“你的意思我不如你大哥？”他惡狠狠的瞪著白剎。

白剎脖子縮了縮，後悔的低下頭不再摻和他們倆的矛盾。

“小七都知道我對那具屍體不在意。”白時初面無表情，但文瀾覺得他在笑他。

“那次不會，以後也不會。”白時初補充。

“你不怕他蘇醒？”上一秒還惱羞成怒的文瀾，下一秒神情淡然仿佛不受任何影響。

“他已經死了。”白時初言語肯定，眉眼冷淡的看著文瀾，“還是自殺的。”

“你不是知道嗎？”

“你在怕什麽？”

白時初一連兩問，問的文瀾表情不好，“誰怕了？”他皺眉不悅。

“沒怕最好。”白時初收回視線，“勸你一句。”

“不要和那具屍體長時間久待在一起。”

文瀾不說話，似乎在思考這個可能性。但他不相信白時初，白時初有多狡詐他可是體驗過。他們能讓主體自殺放他們出來全靠白時初，甚至當時他差點將他們也給消滅了。

文瀾一直想不通他那會兒為什麽停手。

要說不忍，絕對不可能。要說憐憫同情，更扯淡，他同情一只雞也不會同情他們。

文瀾很有自知之明，尤其對於白時初，他不能說很了解，但作為和他生活的最久的‘兄弟’，說一句知根知底也不為過。

偏偏他那時的舉動很不符合他的本性。

“他會蘇醒嗎？”文瀾又問了一遍。

白時初：“不會。”

“你怎麽這麽肯定？”文瀾還是覺得哪裏不對。

“人死不能覆生。”

沒想到他會給自己這個答案的文瀾很是無語，想擠兌他兩句，又停住。轉眼看到白剎出神的看著廚房的方向，他擰眉湊到白時初身邊問他：“你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沒錯過他的眼神的白時初不以為意。

“你真的喜歡她？”

“你不喜歡你怎麽不走？”白時初冷冷道。

文瀾一怔，沒吭聲。

過了一會兒，他若無其事地說：“你覺得我們中，她更喜歡誰？”

白時初：“我。”

文瀾：“……”

良久，文瀾語氣幽幽道：“你真的好不要臉啊！還很自信。”

暗中旁聽的白剎讚同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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