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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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獄長◎
“你又怎麽了？”路靈不明所以地看著身後站著不動,臉色陰沈的墨司獄。耐心地走過去詢問。
“我們以前見過？”墨司獄冷聲問道，眼睛死死盯著路靈的一舉一動，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變化與情緒波動。
路靈想說見過,轉而想到副本的特殊性，謹慎地搖頭否認：“沒有。”
“那你說上次還不告而別？”墨司獄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他隱隱發現了什麽，潛意識又不想承認。
“有嗎？可能是我說錯了。我的原意是想告訴你，這次離開的時候,你不許不告而別。”路靈態度認真道。
認真的自己都信了。
墨司獄不信，可他看著她左盼右顧,偶爾對上他時心虛討好的笑臉,一時不忍和她爭辯。
不過不管她把他認成誰了,現在她都只能是他的人。
墨司獄抓起她的手,在路靈錯愕的眼神下面無表情地把自己的手和她的手合並在一起，十指相握。
接著冷臉強硬地帶著人大步往前走。
路靈趔趄了一下，好在很快掌握了速度能跟上他的步伐。
只是看著他冷若寒霜的側臉,路靈垂下了眼。
她發現，他對她提起以前的事很敏感。
難道被這個副本同化前，他經歷了某種讓他再也不想回憶的事情？
自以為猜到真相的路靈對墨司獄越發的憐憫。
想來他能在游樂園擁有如今的身份地位,也與先前的經歷有關。
經歷越慘,實力越強。
美強慘，是一個詞。在哪都是連體,從不輕易分開。
算了,後面兩天的雞蛋都給他吧。
墨司獄心頭一陣惡寒,似乎有誰在算計念叨他。
可能嗎？誰這麽大的膽子？
墨司獄厭煩地想要順著感覺追尋蹤跡滅了源頭,耳邊,路靈的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念頭。
“等等,那是不是付權他們。”路靈指著離了老遠，都能聽見尖叫聲的方向。以及偶爾蕩起來的秋千，驚訝道。
忽地，一聲淒慘的叫聲，伴隨著一道高空拋出去的人影使路靈嚇了一跳。
想也不想，路靈拔腿就往出事的方向跑。
————
空中秋千所在地。
付權臉色陰沈地望著已經消失在崖下的預備玩家，指著下一個人說：“你去。”
“不不不，我不行。”被指的不是別人，正是昨晚住在迷霧主題房間中的其中一人，早餐時被另一人叫浩哥的男人。
此時他後退擺手，兩腿發顫哀求著不肯上前。
“哥、哥，我們去掙小紅花吧。”不一會兒他就滿頭大汗祈求地看著付權。
“你不是不想去掙小紅花嗎？”付權面無表情道。
“去，我去。”朱浩已顧不上賺小紅花也有一定的危險，忙不疊地點頭，一副生怕付權反悔的模樣。
“那走吧。”付權轉身，領著人準備離開的時候，路靈到了。
她上前無視付權的存在，快步走向停在山崖上方還在搖晃的秋千。
“您好，這裏是空中秋千，帶你觀賞樂園全景，體驗高空俯瞰，感受飛行之樂，奔赴極樂世界的空中秋千。我是負責人小千，請問您要上去免費體驗一下嗎？”立在秋千旁的藍馬甲粉帽男負責人笑著攔住路靈問道。
“你這秋千不安全吧！”路靈指著秋千一臉嚴肅。
負責人小千聞言表情不變，語氣卻陰沈了幾分不滿道：“胡說，我們的秋千每個月都會進行質檢，再也安全不過。”
“那我剛才怎麽看見有個人從這上面掉了下去？”路靈質問。
她這般頭鐵，把跟上來的付權等人給整不會了。
“那是因為他自己松開了安全帶，和我們無關。”負責人小千理直氣壯道。
自己松開的？
路靈詫異，扭頭看向付權。
這裏只有付權一行人，不包括掉下去的那個，還有三人。
都是男人，還都挺面熟。
面對路靈詢問的視線，付權點頭。
路靈見狀眉頭一皺，而在這時，墨司獄到了。
本來他能跟上路靈的，只是途中收到了一個消息，不得不落在後面。
看到墨司獄，剛還囂張的負責人小千神情微變。
路靈沒錯過這點，仗墨欺人質問道：“他為什麽會解開安全帶？像空中秋千這種危險度高的娛樂設施，安全方面不應該這般兒戲。而且身為游客，怎麽會有解開安全帶的權利？”
“就算解開了安全帶，也應該會有其他保護措施才對！”
“客人！”負責人小千提高聲音打斷了路靈的輸出，“我這裏是免費項目。”
他著重強調“免費”二字。
就差沒直說，免費的東西，湊合著玩就不錯了，你還想要什麽自行車？
路靈：“……”
“免費怎麽了？你安全措施不過關誰允許你們營業的？”
“園長允許的。”小千似笑非笑道。
園長？
“再說，這可不是我求著讓他們玩的，是他們自己非要玩的。”
這句話直接把路靈驚醒。
她猛然想起來這裏不是現實，是游戲生成的副本。
在副本裏，現實的道德理念和觀點根本不通用。
而且他們攜帶了任務，任務內容就與這些娛樂項目有關。
路靈突然意識到，她把這個副本想簡單了。
她一直以為完成任務離開副本很容易。
畢竟任務只是讓他們去游玩五個娛樂項目而已，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可如今看來，事實並不像她以為的那樣。
“他為什麽會解開安全帶？”這次，路靈問的是付權。
付權沒玩過空中秋千，他並不清楚，但有一點他很確定。
“那底下有東西。”他指向山崖下方。
路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然而除了一片濃霧，根本看不清底下有什麽。
路靈左右看看，從一旁的地上撿起兩塊石頭扔了下去。結果連個回響都沒有。
她呆了一瞬看向付權，“就算沒東西，這正常人也不敢玩啊。”
付權只說了一句，“其他項目更危險。”
路靈茫然。
付權好心地和她說起餘東來、莉莉身邊各少了一人的經過。
“老餘昨天下午去玩碰碰車，結果他殘了一條腿，組員也被撞死了一個。”
路靈：……
“那碰碰車，是真車真人。一旦開始只能往前沖撞，直到十分鐘後才能停止。”
“至於莉莉，她則帶人去了過山車。”付權說到這兒停了兩秒。
“那過山車更是兇險，是處在真正的山崖之巔與深海之間，上去一次就像行走在風口浪尖，莉莉帶著她那三人坐了一次，下來後就少了一人。”
“她告訴我，那人是驚嚇過度而死。”付權說。
“驚嚇過度？”路靈難以置信。
付權點頭，“她是那樣說的。”
“這麽危險啊？”路靈暗自咂舌，想到一會兒要和墨司獄去玩過山車，這會兒不禁有些退縮。
“那任務……”
“任務不用擔心，只要拿到小紅花兌換了門票，去那些需要門票進入的娛樂項目，安全還是有保障的。”沒了生命威脅，為了不讓付權反悔的朱浩連忙說道。
“需要門票的娛樂項目。”路靈一頓，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麽會在這兒？”
“獲取小紅花太難了。”朱浩苦著臉，“昨天下午我們按導游說的尋找需要幫助的工作人員。結果被騙了好幾次，做白工不說，還差點丟了性命。”
“怎麽會？”路靈詫異，“指南地圖背後的娛樂項目呢？”
“我記得導游說，指南背後的那五個項目不僅免費，還送小紅花？”
?“你可別提了。”朱浩一臉憤怒，“昨天導游離開，我們順著地圖就過去了。”
“但是那四屋一園全都不在營業中。”?
“後來離開的時候撞見了一群孩子，那群孩子非要讓我們陪他們玩，不同意就扒在你身上，甩都甩不開。”
“就這樣我們陪他們玩了很久，天都黑了他們才放過我們。”朱浩說的怨氣滿滿。
孩子？
路靈想到了昨晚找紅帽老人時他身邊跟著的孩子。
好像確實很調皮。
“我打算再去看看。”付權接過朱浩的話對路靈說。
路靈：“哦，我一會兒也過去看看。”
付權等的就是這句話，兩人又扯了兩句，他才離開。
他一走，路靈臉色變幻了幾次，抓過墨司獄，看向負責人小千。
“有雙人秋千嗎？”
小千：“…沒有。”
“小司，上！”路靈把手裏的人往前一推。
墨司獄：……
他看向負責人小千，無奈道：“給我一個面子。”
負責人小千：“……好吧。”
等待他準備雙人秋千期間，路靈觀察四周。
這裏應當是樂園海拔最高的山崖，由此可以清晰地看到遠處高聳入雲的摩天輪和穿梭在雲霧中的過山車軌道。
小千有一句話沒錯，站在此處，的確能觀賞到游樂園的大半風景。
“好了。”準備好秋千的負責人小千過來叫人。
路靈過去系上安全繩，就在墨司獄也要套的時候，她攔住了，“我想了想，還是一個人一個人來吧。”
“麻煩了。”路靈歉意地對小千說。
小千：“……”
“你就在這兒等我，盯著他！監督他，別讓他搞小動作！”路靈惡狠狠地說道。
想要堅持和她一起蕩秋千的墨司獄聞言，冷冷地看向小千。
他想說“他不敢”，可這裏畢竟不是他的主場。他把地獄魔兔送了回去卻在此間停留已是犯了禁忌，若動手再被察覺……
墨司獄幽怨地看著路靈甩開他獨自一人上了秋千。
秋千蕩起，身體被高高拋棄，腳下是萬丈深淵，頭頂是碧空如洗的藍天。有那麽一瞬，路靈感覺這世間只有她一人。
風一吹、夢醒了，身體開始極速下墜。過快的速度與眼前飛逝的景物激的路靈大腦充血心跳加速，手指關節因緊張地抓著秋千都泛了白。
當秋千回落至蕩起前的高度，隨後又開始升高。和剛才不一樣，這次的升空讓路靈產生了一種束縛感。
不過很快，下墜感和緊跟其後的升空讓路靈逐漸體會到了蕩高空秋千的刺激。
見路靈越玩越開心，負責人小千盯著她背影的眼睛微閃。
只是他還沒動，一只手如千斤頂落在他的肩頭。
“大人，有何指教？”小千戰戰兢兢地問。
“她很開心。”
“……”
“我不開心。”
小千：？
“但是她若不開心了，我更不高興。”
小千：“……”
威脅我就威脅我，還繞來繞去的。
然而真正的危險從不是他帶來的。
小千目不轉睛地看著路靈，在她又一次升空後，他在心裏默數了三秒。
讓他疑惑的是，三秒後無事發生。
以為自己記錯時間的他再次在心裏報數。
可惜這次路靈仍然什麽反應都沒有。
直到秋千停止，路靈從秋千上下來，也沒發生意外。
這不僅讓小千感到困惑，也讓做好心理準備的路靈丈二摸不著頭腦。
就這？
這就是付權口中的“危險”？
而且，“剛才天上下魚了。”路靈說著從懷裏抱出一條巴掌大的紅色鯉魚獻寶似的遞給墨司獄。
“好不好看？”路靈一臉得意，“我從中抓了一個最好看的。”
墨司獄看看奄奄一息的“夢魘紅魚”，又看看完好無損，甚至還開始考慮它好不好吃的路靈，忍不住扶額。
“啊——”小千似是才回神，尖叫一聲，嚇了路靈一大跳。
“你鬼叫什麽？”路靈白了他一眼，趕緊抓緊手中想要溜走的魚。
“我的魚！”小千慘叫道。
“胡說，什麽你的魚，這是我的魚！”路靈緊張地把魚往身後藏，“這我抓的，就是我的魚。”
“你才胡說，這就是我的魚！你把我的魚還我。”小千目露兇煞之氣，死死盯著路靈。
“不還，你說它是你的魚，你叫它一聲，你看它答應嗎？”路靈想到沒滋沒味的早餐，她已經不指望副本裏的食物了。
她要自己做。
“阿紅！”
“啪啪～”路靈猝不及防被魚尾巴扇了兩下，氣的她雙手捏著魚尾巴，將它的頭往地上“砰砰”一頓砸，然後起身硬氣地梗著脖子看他。
“我的阿紅——”小千楞楞地看著路靈手中不再動彈的魚，下一秒神色痛苦自眼裏流下兩行血淚，隨後擡頭扯下頭上的粉色帽子，身體驟然膨脹幾欲將身上的馬甲制服撐破。
“你該死！”小千目眥欲裂憤怒地朝路靈怒吼一聲揮出右手。
墨司獄身形微動，出現在路靈前面擡手一擋。
整個人已陷入瘋狂中的小千見此表情扭曲，他呼吸急促嗓子裏發出難耐的嘶吼，臉上不知何時也開始浮現青黑色的鱗片將五官擠兌的變形。
“司獄長，你過界了！”身形完全魔化，基本看不見屬於人類外表的小千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墨司獄。
此時的它高約五米，渾身鋪滿青黑色的鱗片，頭顱似魚非魚，自耳邊生出兩根漆黑如墨的骨刺，身後還拖著一條類似鱷魚的尾巴。
它盯著墨司獄，倒三角的青色眼睛散發出陣陣血氣與敵意。
墨司獄看著它，眉頭輕蹙。
小千以為他怕了，眼裏劃過一抹欣喜，正欲向他提出自己的要求。
墨司獄扭頭扯出路靈，問，“你現在看到的他是什麽樣子的？”
路靈剛剛被小千撕心裂肺的嚎叫弄的有點心虛，正懷疑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太過分了，在交出魚與留下魚之間糾結。
猛不丁被墨司獄拽出來問話，路靈擡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好、好大一條娃娃魚，不對是鱷魚，不對，是長著娃娃魚頭的鱷魚。”路靈震驚地看著小千，先是欣喜，後糾結，再然後皺眉。
墨司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放心了，接著就聽她小聲的嘀咕：
“這到底是娃娃魚還是鱷魚啊？娃娃魚的話，這也太大了，不好剖，不過聽說娃娃魚肉質不錯。”
“鱷魚，我好像還沒吃過鱷魚。”
墨司獄：“……”
小千：？
“小司，這巨鱷哪來的？不會是從動物園新跑出來的動物吧？你、你趕緊把他抓住！”路靈躲在墨司獄身後偷偷地瞄小千。
“還有這魚。”路靈拿出手裏紅色的鯉魚，依依不舍道，“要不我還是把還給小千吧，大不了我忍忍。反正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到時候我去海鮮市場多買幾條魚吃個夠。”
“唉？小千呢？”
墨司獄意味深長，眼底含笑地看著小千，說，“小千被這頭巨鱷給吃了。”
“什麽！”路靈目光呆滯，看看巨鱷又看看自己手裏的紅魚，“那我是不是不用把這條魚還給他了？”
墨司獄：……
合著你知道這條魚是他的。
“啊——”變回原型的青魔鼉龍再也忍受不了，憤怒地嘶吼。
聲音好似有股魔力，在空氣中回蕩。
墨司獄聞聲面色微變，下意識看向路靈。
卻見路靈茫然地看著他，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樣子。
“你聽見了什麽？”他好奇地問。
“他在讓我吃了它。”路靈匪夷所思，一副它怎麽會有如此要求的奇怪模樣。
墨司獄：？
“就是這樣的。”路靈擰眉思索片刻，回憶自己剛才聽到的腔調和聲音，氣沈丹田，手放在嘴邊大聲覆述了一遍：“吃了我！吃了我？快吃了我！”
“？？？”
“咳咳！”路靈突然開始咳嗽，爾後從嘴裏吐出一口血。
墨司獄見狀表情微變，及時扶住她搖搖晃晃身體的同時，回頭伸出另一只手指向巨鱷往下一按。
頓時還在仰頭咆哮的巨鱷身體一沈，重重地砸地上以致於地面裂開了幾條縫。
“我怎麽了？”路靈靠在他身上，看著手上的血疑惑道。
墨司獄攬住她，低頭發現她臉上逐漸浮現出青黑色的鱗片。霎時眼中幽藍之色一閃而逝，身後還在掙紮的巨鱷驟然四分五裂，青黑色的血霧散於空中，凝成一道黑色憤怒的虛影。
“司獄長！你假公濟私，我記住了。我會上報給吾主，讓吾主替我們做主！”
“啊……你幹什麽？我不屬於地獄，你無權緝拿我的靈神！”
“無權緝拿。”墨司獄垂眸，“可以擊殺。”
他輕描淡寫地說完，抱起路靈。
路靈下意識攬住他的脖子，慫的沒敢吭聲，因為她覺得墨司獄現在在生氣。
很不好哄的那種。
匆匆趕來的小白見青魔鼉龍靈神還在，剛松口氣，下一秒就見它的靈神突然被一道藍色的火焰焚燒，嚇得他大聲驚呼，“司獄長，手下留……”
“完了。”小白洩氣地看著被火燒的連氣息都不剩的青魔鼉龍，一副天塌的表情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怎麽了？”趴在墨司獄懷裏不太習慣的路靈試圖下去，可今兒腰間的大手，格外的有力。
恰逢昨日有過一面之緣的小白來了，她機靈地轉移話題詢問。
而且“司獄長是叫你嗎？”
路靈好奇，她記得方才有道聲音也叫過他“司獄長”。
“我知道了，你是他們的前輩，學長，難怪我之前覺得他們怕你，對你很敬畏的樣子。”路靈兩眼放光，顯然對自己的猜測很滿意。
墨司獄：“…你說的對。”
“呸！什麽前……”憤怒地起身剛說沒兩個字的小白對上墨司獄的視線，一下卡了殼。
“你先去那個路燈底下等我。”墨司獄放下路靈，指著五十米開外的一處路燈對她說。
路靈沒有反對，聽話地點頭過去。
她走後，小白取下帽子隨意一揮，一道普通人看不見的屏障將二人覆蓋。
“司獄長，你的犯人抓到了嗎？”
“既然抓到了，為何不離開？”
“我警告你，這裏不是你肆意妄為的地方，現在、馬上、立刻給我離開！不然休怪我不講情面將你滅殺了青魔鼉龍一事告訴給龍神大人……”
“噗……你居然敢對我出手……我、我現在就去告你……”
“唔……別打了，我不告了，我誰都不會說，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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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怎麽了？”路靈不明所以地看著身後站著不動,臉色陰沈的墨司獄。耐心地走過去詢問。
“我們以前見過？”墨司獄冷聲問道，眼睛死死盯著路靈的一舉一動，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變化與情緒波動。
路靈想說見過,轉而想到副本的特殊性，謹慎地搖頭否認：“沒有。”
“那你說上次還不告而別？”墨司獄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他隱隱發現了什麽，潛意識又不想承認。
“有嗎？可能是我說錯了。我的原意是想告訴你，這次離開的時候,你不許不告而別。”路靈態度認真道。
認真的自己都信了。
墨司獄不信，可他看著她左盼右顧,偶爾對上他時心虛討好的笑臉,一時不忍和她爭辯。
不過不管她把他認成誰了,現在她都只能是他的人。
墨司獄抓起她的手,在路靈錯愕的眼神下面無表情地把自己的手和她的手合並在一起，十指相握。
接著冷臉強硬地帶著人大步往前走。
路靈趔趄了一下，好在很快掌握了速度能跟上他的步伐。
只是看著他冷若寒霜的側臉,路靈垂下了眼。
她發現，他對她提起以前的事很敏感。
難道被這個副本同化前，他經歷了某種讓他再也不想回憶的事情？
自以為猜到真相的路靈對墨司獄越發的憐憫。
想來他能在游樂園擁有如今的身份地位,也與先前的經歷有關。
經歷越慘,實力越強。
美強慘，是一個詞。在哪都是連體,從不輕易分開。
算了,後面兩天的雞蛋都給他吧。
墨司獄心頭一陣惡寒,似乎有誰在算計念叨他。
可能嗎？誰這麽大的膽子？
墨司獄厭煩地想要順著感覺追尋蹤跡滅了源頭,耳邊,路靈的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念頭。
“等等,那是不是付權他們。”路靈指著離了老遠，都能聽見尖叫聲的方向。以及偶爾蕩起來的秋千，驚訝道。
忽地，一聲淒慘的叫聲，伴隨著一道高空拋出去的人影使路靈嚇了一跳。
想也不想，路靈拔腿就往出事的方向跑。
————
空中秋千所在地。
付權臉色陰沈地望著已經消失在崖下的預備玩家，指著下一個人說：“你去。”
“不不不，我不行。”被指的不是別人，正是昨晚住在迷霧主題房間中的其中一人，早餐時被另一人叫浩哥的男人。
此時他後退擺手，兩腿發顫哀求著不肯上前。
“哥、哥，我們去掙小紅花吧。”不一會兒他就滿頭大汗祈求地看著付權。
“你不是不想去掙小紅花嗎？”付權面無表情道。
“去，我去。”朱浩已顧不上賺小紅花也有一定的危險，忙不疊地點頭，一副生怕付權反悔的模樣。
“那走吧。”付權轉身，領著人準備離開的時候，路靈到了。
她上前無視付權的存在，快步走向停在山崖上方還在搖晃的秋千。
“您好，這裏是空中秋千，帶你觀賞樂園全景，體驗高空俯瞰，感受飛行之樂，奔赴極樂世界的空中秋千。我是負責人小千，請問您要上去免費體驗一下嗎？”立在秋千旁的藍馬甲粉帽男負責人笑著攔住路靈問道。
“你這秋千不安全吧！”路靈指著秋千一臉嚴肅。
負責人小千聞言表情不變，語氣卻陰沈了幾分不滿道：“胡說，我們的秋千每個月都會進行質檢，再也安全不過。”
“那我剛才怎麽看見有個人從這上面掉了下去？”路靈質問。
她這般頭鐵，把跟上來的付權等人給整不會了。
“那是因為他自己松開了安全帶，和我們無關。”負責人小千理直氣壯道。
自己松開的？
路靈詫異，扭頭看向付權。
這裏只有付權一行人，不包括掉下去的那個，還有三人。
都是男人，還都挺面熟。
面對路靈詢問的視線，付權點頭。
路靈見狀眉頭一皺，而在這時，墨司獄到了。
本來他能跟上路靈的，只是途中收到了一個消息，不得不落在後面。
看到墨司獄，剛還囂張的負責人小千神情微變。
路靈沒錯過這點，仗墨欺人質問道：“他為什麽會解開安全帶？像空中秋千這種危險度高的娛樂設施，安全方面不應該這般兒戲。而且身為游客，怎麽會有解開安全帶的權利？”
“就算解開了安全帶，也應該會有其他保護措施才對！”
“客人！”負責人小千提高聲音打斷了路靈的輸出，“我這裏是免費項目。”
他著重強調“免費”二字。
就差沒直說，免費的東西，湊合著玩就不錯了，你還想要什麽自行車？
路靈：“……”
“免費怎麽了？你安全措施不過關誰允許你們營業的？”
“園長允許的。”小千似笑非笑道。
園長？
“再說，這可不是我求著讓他們玩的，是他們自己非要玩的。”
這句話直接把路靈驚醒。
她猛然想起來這裏不是現實，是游戲生成的副本。
在副本裏，現實的道德理念和觀點根本不通用。
而且他們攜帶了任務，任務內容就與這些娛樂項目有關。
路靈突然意識到，她把這個副本想簡單了。
她一直以為完成任務離開副本很容易。
畢竟任務只是讓他們去游玩五個娛樂項目而已，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可如今看來，事實並不像她以為的那樣。
“他為什麽會解開安全帶？”這次，路靈問的是付權。
付權沒玩過空中秋千，他並不清楚，但有一點他很確定。
“那底下有東西。”他指向山崖下方。
路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然而除了一片濃霧，根本看不清底下有什麽。
路靈左右看看，從一旁的地上撿起兩塊石頭扔了下去。結果連個回響都沒有。
她呆了一瞬看向付權，“就算沒東西，這正常人也不敢玩啊。”
付權只說了一句，“其他項目更危險。”
路靈茫然。
付權好心地和她說起餘東來、莉莉身邊各少了一人的經過。
“老餘昨天下午去玩碰碰車，結果他殘了一條腿，組員也被撞死了一個。”
路靈：……
“那碰碰車，是真車真人。一旦開始只能往前沖撞，直到十分鐘後才能停止。”
“至於莉莉，她則帶人去了過山車。”付權說到這兒停了兩秒。
“那過山車更是兇險，是處在真正的山崖之巔與深海之間，上去一次就像行走在風口浪尖，莉莉帶著她那三人坐了一次，下來後就少了一人。”
“她告訴我，那人是驚嚇過度而死。”付權說。
“驚嚇過度？”路靈難以置信。
付權點頭，“她是那樣說的。”
“這麽危險啊？”路靈暗自咂舌，想到一會兒要和墨司獄去玩過山車，這會兒不禁有些退縮。
“那任務……”
“任務不用擔心，只要拿到小紅花兌換了門票，去那些需要門票進入的娛樂項目，安全還是有保障的。”沒了生命威脅，為了不讓付權反悔的朱浩連忙說道。
“需要門票的娛樂項目。”路靈一頓，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麽會在這兒？”
“獲取小紅花太難了。”朱浩苦著臉，“昨天下午我們按導游說的尋找需要幫助的工作人員。結果被騙了好幾次，做白工不說，還差點丟了性命。”
“怎麽會？”路靈詫異，“指南地圖背後的娛樂項目呢？”
“我記得導游說，指南背後的那五個項目不僅免費，還送小紅花？”
?“你可別提了。”朱浩一臉憤怒，“昨天導游離開，我們順著地圖就過去了。”
“但是那四屋一園全都不在營業中。”?
“後來離開的時候撞見了一群孩子，那群孩子非要讓我們陪他們玩，不同意就扒在你身上，甩都甩不開。”
“就這樣我們陪他們玩了很久，天都黑了他們才放過我們。”朱浩說的怨氣滿滿。
孩子？
路靈想到了昨晚找紅帽老人時他身邊跟著的孩子。
好像確實很調皮。
“我打算再去看看。”付權接過朱浩的話對路靈說。
路靈：“哦，我一會兒也過去看看。”
付權等的就是這句話，兩人又扯了兩句，他才離開。
他一走，路靈臉色變幻了幾次，抓過墨司獄，看向負責人小千。
“有雙人秋千嗎？”
小千：“…沒有。”
“小司，上！”路靈把手裏的人往前一推。
墨司獄：……
他看向負責人小千，無奈道：“給我一個面子。”
負責人小千：“……好吧。”
等待他準備雙人秋千期間，路靈觀察四周。
這裏應當是樂園海拔最高的山崖，由此可以清晰地看到遠處高聳入雲的摩天輪和穿梭在雲霧中的過山車軌道。
小千有一句話沒錯，站在此處，的確能觀賞到游樂園的大半風景。
“好了。”準備好秋千的負責人小千過來叫人。
路靈過去系上安全繩，就在墨司獄也要套的時候，她攔住了，“我想了想，還是一個人一個人來吧。”
“麻煩了。”路靈歉意地對小千說。
小千：“……”
“你就在這兒等我，盯著他！監督他，別讓他搞小動作！”路靈惡狠狠地說道。
想要堅持和她一起蕩秋千的墨司獄聞言，冷冷地看向小千。
他想說“他不敢”，可這裏畢竟不是他的主場。他把地獄魔兔送了回去卻在此間停留已是犯了禁忌，若動手再被察覺……
墨司獄幽怨地看著路靈甩開他獨自一人上了秋千。
秋千蕩起，身體被高高拋棄，腳下是萬丈深淵，頭頂是碧空如洗的藍天。有那麽一瞬，路靈感覺這世間只有她一人。
風一吹、夢醒了，身體開始極速下墜。過快的速度與眼前飛逝的景物激的路靈大腦充血心跳加速，手指關節因緊張地抓著秋千都泛了白。
當秋千回落至蕩起前的高度，隨後又開始升高。和剛才不一樣，這次的升空讓路靈產生了一種束縛感。
不過很快，下墜感和緊跟其後的升空讓路靈逐漸體會到了蕩高空秋千的刺激。
見路靈越玩越開心，負責人小千盯著她背影的眼睛微閃。
只是他還沒動，一只手如千斤頂落在他的肩頭。
“大人，有何指教？”小千戰戰兢兢地問。
“她很開心。”
“……”
“我不開心。”
小千：？
“但是她若不開心了，我更不高興。”
小千：“……”
威脅我就威脅我，還繞來繞去的。
然而真正的危險從不是他帶來的。
小千目不轉睛地看著路靈，在她又一次升空後，他在心裏默數了三秒。
讓他疑惑的是，三秒後無事發生。
以為自己記錯時間的他再次在心裏報數。
可惜這次路靈仍然什麽反應都沒有。
直到秋千停止，路靈從秋千上下來，也沒發生意外。
這不僅讓小千感到困惑，也讓做好心理準備的路靈丈二摸不著頭腦。
就這？
這就是付權口中的“危險”？
而且，“剛才天上下魚了。”路靈說著從懷裏抱出一條巴掌大的紅色鯉魚獻寶似的遞給墨司獄。
“好不好看？”路靈一臉得意，“我從中抓了一個最好看的。”
墨司獄看看奄奄一息的“夢魘紅魚”，又看看完好無損，甚至還開始考慮它好不好吃的路靈，忍不住扶額。
“啊——”小千似是才回神，尖叫一聲，嚇了路靈一大跳。
“你鬼叫什麽？”路靈白了他一眼，趕緊抓緊手中想要溜走的魚。
“我的魚！”小千慘叫道。
“胡說，什麽你的魚，這是我的魚！”路靈緊張地把魚往身後藏，“這我抓的，就是我的魚。”
“你才胡說，這就是我的魚！你把我的魚還我。”小千目露兇煞之氣，死死盯著路靈。
“不還，你說它是你的魚，你叫它一聲，你看它答應嗎？”路靈想到沒滋沒味的早餐，她已經不指望副本裏的食物了。
她要自己做。
“阿紅！”
“啪啪～”路靈猝不及防被魚尾巴扇了兩下，氣的她雙手捏著魚尾巴，將它的頭往地上“砰砰”一頓砸，然後起身硬氣地梗著脖子看他。
“我的阿紅——”小千楞楞地看著路靈手中不再動彈的魚，下一秒神色痛苦自眼裏流下兩行血淚，隨後擡頭扯下頭上的粉色帽子，身體驟然膨脹幾欲將身上的馬甲制服撐破。
“你該死！”小千目眥欲裂憤怒地朝路靈怒吼一聲揮出右手。
墨司獄身形微動，出現在路靈前面擡手一擋。
整個人已陷入瘋狂中的小千見此表情扭曲，他呼吸急促嗓子裏發出難耐的嘶吼，臉上不知何時也開始浮現青黑色的鱗片將五官擠兌的變形。
“司獄長，你過界了！”身形完全魔化，基本看不見屬於人類外表的小千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墨司獄。
此時的它高約五米，渾身鋪滿青黑色的鱗片，頭顱似魚非魚，自耳邊生出兩根漆黑如墨的骨刺，身後還拖著一條類似鱷魚的尾巴。
它盯著墨司獄，倒三角的青色眼睛散發出陣陣血氣與敵意。
墨司獄看著它，眉頭輕蹙。
小千以為他怕了，眼裏劃過一抹欣喜，正欲向他提出自己的要求。
墨司獄扭頭扯出路靈，問，“你現在看到的他是什麽樣子的？”
路靈剛剛被小千撕心裂肺的嚎叫弄的有點心虛，正懷疑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太過分了，在交出魚與留下魚之間糾結。
猛不丁被墨司獄拽出來問話，路靈擡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好、好大一條娃娃魚，不對是鱷魚，不對，是長著娃娃魚頭的鱷魚。”路靈震驚地看著小千，先是欣喜，後糾結，再然後皺眉。
墨司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放心了，接著就聽她小聲的嘀咕：
“這到底是娃娃魚還是鱷魚啊？娃娃魚的話，這也太大了，不好剖，不過聽說娃娃魚肉質不錯。”
“鱷魚，我好像還沒吃過鱷魚。”
墨司獄：“……”
小千：？
“小司，這巨鱷哪來的？不會是從動物園新跑出來的動物吧？你、你趕緊把他抓住！”路靈躲在墨司獄身後偷偷地瞄小千。
“還有這魚。”路靈拿出手裏紅色的鯉魚，依依不舍道，“要不我還是把還給小千吧，大不了我忍忍。反正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到時候我去海鮮市場多買幾條魚吃個夠。”
“唉？小千呢？”
墨司獄意味深長，眼底含笑地看著小千，說，“小千被這頭巨鱷給吃了。”
“什麽！”路靈目光呆滯，看看巨鱷又看看自己手裏的紅魚，“那我是不是不用把這條魚還給他了？”
墨司獄：……
合著你知道這條魚是他的。
“啊——”變回原型的青魔鼉龍再也忍受不了，憤怒地嘶吼。
聲音好似有股魔力，在空氣中回蕩。
墨司獄聞聲面色微變，下意識看向路靈。
卻見路靈茫然地看著他，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樣子。
“你聽見了什麽？”他好奇地問。
“他在讓我吃了它。”路靈匪夷所思，一副它怎麽會有如此要求的奇怪模樣。
墨司獄：？
“就是這樣的。”路靈擰眉思索片刻，回憶自己剛才聽到的腔調和聲音，氣沈丹田，手放在嘴邊大聲覆述了一遍：“吃了我！吃了我？快吃了我！”
“？？？”
“咳咳！”路靈突然開始咳嗽，爾後從嘴裏吐出一口血。
墨司獄見狀表情微變，及時扶住她搖搖晃晃身體的同時，回頭伸出另一只手指向巨鱷往下一按。
頓時還在仰頭咆哮的巨鱷身體一沈，重重地砸地上以致於地面裂開了幾條縫。
“我怎麽了？”路靈靠在他身上，看著手上的血疑惑道。
墨司獄攬住她，低頭發現她臉上逐漸浮現出青黑色的鱗片。霎時眼中幽藍之色一閃而逝，身後還在掙紮的巨鱷驟然四分五裂，青黑色的血霧散於空中，凝成一道黑色憤怒的虛影。
“司獄長！你假公濟私，我記住了。我會上報給吾主，讓吾主替我們做主！”
“啊……你幹什麽？我不屬於地獄，你無權緝拿我的靈神！”
“無權緝拿。”墨司獄垂眸，“可以擊殺。”
他輕描淡寫地說完，抱起路靈。
路靈下意識攬住他的脖子，慫的沒敢吭聲，因為她覺得墨司獄現在在生氣。
很不好哄的那種。
匆匆趕來的小白見青魔鼉龍靈神還在，剛松口氣，下一秒就見它的靈神突然被一道藍色的火焰焚燒，嚇得他大聲驚呼，“司獄長，手下留……”
“完了。”小白洩氣地看著被火燒的連氣息都不剩的青魔鼉龍，一副天塌的表情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怎麽了？”趴在墨司獄懷裏不太習慣的路靈試圖下去，可今兒腰間的大手，格外的有力。
恰逢昨日有過一面之緣的小白來了，她機靈地轉移話題詢問。
而且“司獄長是叫你嗎？”
路靈好奇，她記得方才有道聲音也叫過他“司獄長”。
“我知道了，你是他們的前輩，學長，難怪我之前覺得他們怕你，對你很敬畏的樣子。”路靈兩眼放光，顯然對自己的猜測很滿意。
墨司獄：“…你說的對。”
“呸！什麽前……”憤怒地起身剛說沒兩個字的小白對上墨司獄的視線，一下卡了殼。
“你先去那個路燈底下等我。”墨司獄放下路靈，指著五十米開外的一處路燈對她說。
路靈沒有反對，聽話地點頭過去。
她走後，小白取下帽子隨意一揮，一道普通人看不見的屏障將二人覆蓋。
“司獄長，你的犯人抓到了嗎？”
“既然抓到了，為何不離開？”
“我警告你，這裏不是你肆意妄為的地方，現在、馬上、立刻給我離開！不然休怪我不講情面將你滅殺了青魔鼉龍一事告訴給龍神大人……”
“噗……你居然敢對我出手……我、我現在就去告你……”
“唔……別打了，我不告了，我誰都不會說，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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