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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女主依舊會提著妖刀橫沖直撞,就是這麽任性【霧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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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樣信仰的彭格列十世,繼承過後,心願已了,他仍固執不肯隨同伴們永遠沈睡,為的就是還能給曾經一個交代,看看那個女孩最初的模樣,“我懂得,縱然想要這樣近距離抱著你,也只能是此生最後一次了,我不敢奢望太多,但……感謝上帝。”

他無所皈依的執念,終究是有了寄托。

她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就像當年無數次那樣,堅定溫柔。

“至少有人代替我陪你走過了那段旅程,我想,終有一天自己也能放下的。”

不一定所有故事都要有圓滿的結局,姑且將書頁合攏,無須牽強地畫上據點,自此存在回憶深處留為紀念。

Giotto從貼身口袋取出在西西裏時,她為全體彭格列成員訂制的黃金懷表,表盤的火焰正逐漸黯淡下去,但是指針還在走動,上面刻著的他的名字也依舊清晰可辨。

司隱亦拿出自己那件托於掌心,他把兩枚懷表並排放在一處,微笑著替她攏起了雙手。

“物歸原主,如今也該讓它們團聚了——答應我,今後的日子裏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本想足夠灑脫坦然地回答這一句,卻不料顫抖的聲音到底是出賣了內心,她用力攥緊手指,哽咽著轉開目光,“你安心離開吧,以後……”

“一定能找到比我更愛你的人。”Giotto溫柔地呢喃著,“我的靈魂將與你同在,永遠。”

無論重生到哪個平行世界,再次遇見你時也都會清楚地記得,然而如果可以選擇,我倒寧願已經有人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好好待你。

彌補我缺席的時光,和不能相守的遺憾。

願孤獨退散,一生一世不再靠近你。

“所以請勇敢前行吧,司隱。”

寬大的黑色鬥篷把嬌小身形完全包裹在內,他的懷抱一如當年那般暖如日光,仿佛能容納她全部的委屈與悲傷。她自以為是的堅強,她故作平靜的偽裝,在這一刻盡數分崩離析,刺痛脆弱的神經,像是飄揚的沙塵,湮沒在心靈最柔軟的地方。

她伏在他臂彎之間,終於像個孩子一樣,抑制不住痛哭失聲。

作者有話要說: Giotto和司隱的感情,總該有個正式落幕才是,所以就有了這一章

以後要看到Giotto出場,恐怕就得在多結局篇裏了

下一卷為‘逆斬狂瀾’,就算沒看過《斬!赤紅之瞳》的親們也能看懂,你們不會狠心拋棄我吧?沒事發表兩句對劇情的感慨也成啊

還有,請做好心理準備,女主的無休止戰鬥技能將在這個世界時常開啟,暴力升級,掛彩負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而且情感問題也異常混亂,可以說是極為蛇精病

請不要大意地疼愛我吧!

☆、雨夜

司隱完成第三次穿越的時候,恰好趕上某個沈寂的雨夜,在剛剛踏出時空隧道的那一刻,環境冰冷,天水墜落無聲,她擡手擋在頭頂,心底油然生出些許不好的預感。

那來自於她多年鍛煉出的、對於危險的敏銳感知。

類似於野獸的吼聲正飛速靠近,她向後退了一步緊貼樹幹,見某只狂化的巨大犬形生物已出現在十米開外,雙目赤紅,涎水橫流,最駭人的是,它鋒利的牙齒間還咬著一個女孩的上半身,後者紫色的長發在風中飛舞,旗袍已被鮮血浸透,卻仍拼著最後一口氣召喚了兵器。

“X……之剪!”

掉落地面的那柄長達一米的銀色剪刀驀然發出耀眼強光,幾欲將人致盲。

“瑪茵……快逃啊……”

聖祭結界本能開啟,司隱將手遮在額前轉頭望去,原來不遠處還有另一個紮粉色雙馬尾的少女,看起來好像受傷了,但依舊流著眼淚,咬牙切齒握緊手中類似長槍的微型炮臺,對準了那只惡心的怪物。

顯而易見,是寧死不願拋棄隊友的倔強孩子呢。

沈重腳步如同密集鼓點,踏著蓄積的雨水由遠及近,從聲音上判斷,對方該是派來了大批增援。

或許白蘭提醒得沒錯,這裏的確是較之以往都要更加惡劣的地方。

是時候離開了,旁觀者本沒必要參與一起形勢未明立場難分的爭鬥。

不過……

“雖然我只是路人,但看你直接送死也不太合適。”她飛掠而至,順便扯住叫瑪茵的女孩的衣領,不由分說將其帶離了逐漸形成的包圍圈,“活下來就還有機會,別讓你同伴的犧牲白費。”

締空馭風前行,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司隱在路過轉角處的霎時感覺背脊陡然發涼,本能錯身避開,只見一枚子彈貼著臉頰呼嘯而過。

她謹慎回眸,看到在方才自己所站的位置,不知何時又多了一位長發少女,對方的雙臂已經被齊根砍斷了,血色斑駁,那種猙獰扭曲的笑容襯著慘淡月光,即便是在黑夜中也清晰到叫人心底生寒。

究竟都是什麽來路。

這樣的故事開端可不怎麽輕松愉快,倘若邁出的第一步尚且不夠順利,那今後在此的日子要如何度過?

……冷雨尚未止歇。

根據瑪茵所指的路線,兩人來到了位於深山之中的、某處極為隱蔽的基地。

那個喪命於狂化怪獸口中的女孩叫作希爾,當瑪茵將前者的死訊講出時,基地的所有成員都在無聲落淚,四面只聞蕭瑟雨聲,悲哀的氣氛漫溢隨風。

司隱沈默靜立一旁,她驀然想起了雲歸的死,當時也是不得不舍棄的瞬間,他在她懷裏散盡了最後一絲暖度,微笑著化作煙塵消逝無形。

那種感覺是撕心裂肺的,就像最重要的事物從生命裏強行剝離,直疼痛到無法自已。

往事卻又無法重來,尋不到挽回的餘地。

心口滯抑得難受,她垂眸轉身準備離去,卻毫無征兆被那個留銀色短發的西裝女人叫住了。

“小姐,請等一下。”

“還有事麽?”

“感謝你今晚救了瑪茵。”大概是由於眼罩和機械右臂的關系,女人看上去果決幹練,顧盼間都透著颯爽和野性,“這裏是Night Raid的常規駐地,我是首領娜傑塔,請問小姐怎麽稱呼?”

“司隱。”她沈聲反問,“Night Raid是什麽組織?”

瑪茵還沒從希爾的死亡中平覆過來,聞言抽噎著看向她:“你不知道我們是誰,剛才為什麽救我?”

司隱很認真地實話實說:“只是順便。”

“……”

旁邊留著金黃卷發的性感姐姐上前一步,歪著腦袋打量她:“哇哦,也是像塔茲米一樣從鄉下來的嗎?不曉得帝都形勢啊!”

被稱為塔茲米的褐發少年含著淚水看了司隱一眼,啞著嗓子回道:“鄉下人哪裏穿得起這麽精致的衣服?反正我們村的孩子不可能。”

“別的暫且不提,我只對她那把刀感興趣。”隊伍最後的魁梧男人將目光掠向司隱腰間的太刀,神色微沈,“我相信赤瞳應該更了解。”

被點到的美少女應聲而出,人如其名黑發赤瞳,神色平靜得近乎冷漠,在她手中也持著一柄長刀,刀鞘上的暗紅符咒神秘詭異:“你的刀,叫什麽名字?”

“詛咒妖刀,櫻吹雪。”司隱淡然回望,“你呢?”

“一斬必殺,村雨。”

“啊,把帝具的名稱告訴對方,可就不好放這位美女走了哦~”插話的風衣少年生得極為俊俏,頭頂戴著護目鏡,柔順的劉海斜遮住半邊臉,嫩葉般的綠眸清澈流光,“怎麽,看樣子娜傑塔想留她入夥?”

娜傑塔神情略顯落寞,但很快就以領導者應有的包容姿態頷首道:“希爾戰死,Night Raid損失一名強將,如果司隱不介意,可以考慮加入我們。”

要最大限度保持組織的戰力,及時補充優秀成員才是當務之急,他們不能始終沈浸在無謂的悲傷裏。

“同伴離去是件憾事,我也經歷過。”司隱低聲道,“但閣下還未回答我,Night Raid到底是什麽組織?”

在做進一步溝通之前,這是她必須心裏有數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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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ght Raid,名為“夜襲”的殺手組織。正體是革命軍為推翻帝都統治而建立的秘密暗部,平時以接受帝都居民委托清除腐敗官僚、惡棍為主要工作,最終目標則是帝國的腐敗根源。

就如同人會腐朽一樣,國家總有一天也會走向毀滅,就連千年繁榮的帝都,也不過只是個腐敗的人間地獄,披著人皮的魑魅魍魎,囂張跋扈的四處橫行。

天若無能制裁邪惡,Night Raid全員職業殺手團,將會於黑暗之中給予消逝。

寬敞大廳中,眾成員圍桌而坐,娜傑塔點燃一根煙,很耐心地講述了Night Raid的由來及使命,而後她側過頭去,見司隱依舊抱著手臂倚在柱子邊,隔著相當一段距離,有意無意豎起了和他們的陌生壁壘。

“司隱,你似乎對我們組織的性質有些顧忌?”

“沒有。”司隱回答得很坦然,“正如你們所言,殺戮是身處這個世界必備的生存技能,我很認同,也能接受。”

“那麽……”

“別誤會,我只是沒有你們的覺悟,不適合加入Night Raid——畢竟這個帝國的興衰和我毫無關系,我不過是需要找到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

瑪茵對此言辭表現出了強烈不滿:“毫無關系?那你的家人呢?你不想結束帝國統治讓他們過上好一點的生活嗎?”

“就目前來看,似乎只剩我一個人了呢。”

“……抱歉。”

司隱未置可否地笑了笑:“娜傑塔剛才講過關於帝具的信息,我想這些武器裏大概也有能產生控制時空效果的吧?”

“唔,然後呢?”

“我來自另一個平行時空,初到此地,也就是和旅行者沒什麽不同。”

Night Raid眾人面面相覷,看彼此神情,貌似是覺得她這個拒絕理由太離譜。

“恕我直言,司隱小姐,其實你是殺過人的吧?”留飛機頭的布雷德大哥心直口快,銳利目光直取櫻吹雪,“雖然不能確定你的刀是不是帝具,但它所產生的威壓絲毫不遜於赤瞳的村雨——有這麽得天獨厚的優勢,為什麽要逃避,而不是選擇做出一番大事呢?”

金發熟女雷歐奈豪邁地笑著:“喏,舉個例子,塔茲米就是我當初拉進來的,以前很笨,現在卻做得很出色!其實你的具體來歷也不重要啦,但凡真正有能力又敢於拼命的人,Night Raid都歡迎!”

“餵,大姐,不要用拿我做反面教材了啊!”塔茲米無奈地把手中的茶杯放下,隨即一本正經看向司隱,“但說真的,即使還不太熟悉,卻莫名覺得成了夥伴後會很可靠呢。”

“只要不是擁護帝國的敵人,那我們的理念就不致沖突,至於其他的,可以慢慢磨合嘛。”拉伯克自始至終都對司隱表現出了十二分的興趣,水綠色眼眸含著狡黠的笑意,“而且就算是有重要東西要尋找,也不一定非要單槍匹馬,加入我們共同完成不是更好?”

沈默已久的赤瞳淡定補充了一句:“等帝國統治被推翻,大家都是要隱退的,到時候有人陪著不是挺好?我看你也無處可去,況且又知道了這麽多Night Raid的秘密,留下來也是最佳選擇。”

眾人皆屏息靜氣等待答案。

平心而論,若是司隱果真不願意,那這些理由全不足以說服她,然而她偏偏在此刻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每一枚晶石的發現和開啟都需要契機,且通常都與在平行世界所見到的人有關系,既然如此,跟著Nigh Raid行動也沒什麽不好,總能找到突破口的。

帝國和革命軍對抗的戰爭背景,讓這個時代變得覆雜也簡單,她能預感到,讓找到第六枚晶石,恐怕要在廢除皇帝改朝換代之後,可算是殊途同歸。

“如果帶著不純粹目的你們都能接納,那我也著實沒有借口拒絕了,只是……”她略一沈吟,很嚴肅反問道,“你們Night Raid管吃管住嗎?”

娜傑塔:“……”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Boss的名字呢,為了不切換起來顯得混亂,我就直接統一叫娜傑塔了,雖然娜潔希坦才是她加入革命軍後的化名,不過……請忽略細節

☆、隊友

司隱並不怎麽想融入Night Raid,這一點從她日常行為上就能輕易看出。

吃飯默不作聲,永遠都是第一個離席,速度甚至比赤瞳更快;夜晚時常不知去向,白天卻能莫名其妙出現在大廳;對每個成員都友好客氣,回應問候禮數周到,可偏偏就是極少主動開口,閑暇時刻就擦刀,不表露情緒,也絲毫不關心其他人的狀況。

對此,娜傑塔表示,新來的隊友貌似真是很難溝通。

“司隱不太喜歡和大家待在一起呢,到底是為什麽?”塔茲米坐在桌旁,納悶地擺弄著手中茶杯,“難道是因為對房間分配不滿意?”

瑪茵白了他一眼:“她住的是希爾的房間,我們可是把她當作真正朋友才這麽安排的!”

“先不要著急,我覺得司隱不是個挑剔的女孩子。”布雷德曾是帝國將軍,入世較深,看人也同樣比較犀利,“我的確見過她很晚才從山頂回來,而且每次神色都不怎麽開心,但我也見過她在很認真收拾希爾的房間,什麽東西都沒扔,包括希爾的照片,都擦幹凈擺在原處。”

眾人都沈默了。

雷歐奈舒服地把腿架在桌上,抱著雙臂笑道:“也沒什麽關系啦,時間多得很——我一直堅信她是個優秀的戰力,Boss也是,對吧?”

“啊,的確。”娜傑塔認同地點頭,“雖然還沒看過她的實戰,但總有種特殊預感,覺得是同路人。”

“所以說慢慢來吧,等大家徹底熟悉了,或許會好的。”

結果話音未落,外面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赤瞳提著一大簍活魚進了門,最出乎意料的是,司隱也緊跟其後,刀身上還串著五六只野兔。

拉伯克奇道:“你倆一起打獵去了?”

“當然。”赤瞳很疑惑他為何會出此一問,“我需要人手,剛好看到司隱,就直接叫她了。”

“……”竟是如此簡單。

司隱把野兔堆到一邊,隨手甩了甩刀上的血跡,笑容頗有些自嘲意味:“櫻吹雪還是第一次用來做這種事呢。”

赤瞳淡定道:“你的刀更好些,因為我的刀殺過的動物不能吃。”

被村雨擊中的生物,咒毒會蔓延全身而致命,可想而知,吃那種獵物可不怎麽令人愉快。

娜傑塔和布雷德暗自對了個眼神,而後笑瞇瞇喚道:“司隱,晚飯可以麻煩你協助赤瞳嗎?”

“可以。”

“最近會安排你分別和諸位成員一起行動,順便也了解一下日常任務和帝都的風土文化,你覺得如何?”

“好的。”

“……”娜傑塔頓時不知該怎麽延續話題了,只得眼睜睜瞅著司隱走向廚房方向。

對方總是回答得幹脆利落,雖說從不駁人面子,卻也叫人摸不透心思。

……誠然,那頓晚飯做得還是很豐盛的,如果某位新成員能合群一點加入大家聊天就更完美了。

不過這似乎很難實現,畢竟她一直在規規矩矩夾菜,被人點名就微笑頷首,飯後牢記輪到自己收拾,於是有條不紊整理碗筷——壓根不需要過多與人交流。

是夜,月色如水。

司隱坐在窗臺邊,望著遠處綿延的山脈出神,長發在晚風中飛揚如雲流墨染,她沈默半晌,忽而縱身一躍,轉眼間便消失在幽沈的夜幕中。

同一時刻,站在房間門口的拉伯克也緊隨而去,風衣獵獵作響,目標是海拔八百米的山巔。

半個小時後,他在一處山壁前停住了腳步。

他看見司隱靜立於山崖邊緣,有四色光鏈在她指間交錯纏繞,而後在月色下飛舞散落成醉人光霧環繞周身,給素淺的裙擺鍍上金芒。她微闔著眼睛,雙手合十,姿態安靜虔誠,那場景如畫,美好得近乎神聖。

拉伯克怔忡半晌,突然似有所悟,莫非她時常於深夜來此,都是為了做這種事情麽?

可是到底在做什麽,亦或者說,在等誰?

然而還未等到他思忖清楚,便聽得司隱平淡發聲,音量不大,卻偏偏在陰冷的山風中格外明晰。

“看夠了嗎?”

“……啊!別誤會,只是碰巧路過!”極其蹩腳的理由。

“若不是我能分辨腳步和氣息,你現在已經死了。”她轉身,順手把櫻吹雪扛在肩上走過來,“難道這個時間娜傑塔還能交代什麽任務嗎?”

拉伯克連連擺手急忙解釋:“不,其實是她擔心你的精神狀況,托我跟來瞧瞧。”

“我沒有精神問題。”

“誒?沒說你有精神問題啊!”

司隱打量著他略顯窘迫的神色,抿唇一笑:“無妨,我說著玩的,轉告娜傑塔不用擔心,我各項水準都良好,隨時可以執行任務。”

“相比起這個,估計娜傑塔更希望你能盡快融入大家吧?”

“為什麽?”

“哈,像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子,總是悶悶不樂會很讓人困擾啊!”

“那很重要?”她習慣性撫著渡魂和締空兩枚戒指,若有所思,“事實上,每個人都盡好自己的責任就行了,我保證不會與Night Raid為敵,這還不夠麽?”

拉伯克發覺這麽多年積攢的搭訕美女的技巧,用在這人身上全沒意義,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吶,司隱,莫非你對Night Raid有意見麽?”

她從容搖頭:“沒有,從平日就能看出,你們都是很合格的殺手。”

“……”完全不是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環境一時沈寂,兩人面對面站著卻挑不起新的話題,那種氛圍確實非常詭異。

直到司隱慢悠悠再度開口:“我曉得,也感到很抱歉。”

不知怎的,拉伯克莫名就聽懂了這句話,他擡眸認真看著她:“或許……你有什麽不能講的苦衷?”

“不算苦衷吧。”她坦然道,“只是覺得牽絆太多,反而會影響許多進程,我不想再後悔了。”

她此次穿越的念頭很簡單,找個安身之處,順著自己認準的道路走過去,盡快得到第六枚晶石,在十年之約到來之前回去。

她耽誤不起,也不想再重覆曾經的悲哀。

和Giotto的感情,與雲歸的別離,都是不願再回首的記憶。她也自責過,為何非要強行參與旁人的故事,介入他們的命運軌跡,如果可以風輕雲淡地路過,那麽就不要再刻意幹涉。

“哪裏有那種事啊?”拉伯克蹙眉道,“你是我們的同伴,理應一起前行,說什麽見外的話!”

身處這個世界的人們,自然無法理解她存在的顧慮,但司隱正於一瞬間在對方眼底看到了些許不加掩飾的關切意味,她沈吟許久,終是嘆了口氣,無奈答道:“大概是我庸人自擾了吧。”

他爽朗地笑了起來:“幹我們這一行本就見不得光,連名字都留不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丟了性命,既然如此,還為難自己做什麽呢?你別緊張,往後凡事有我罩著!”

是啊,倘若在這帝國亂世,連能否順利活下去都確定不了,她又何必給自己徒增煩惱。

以前的她明明不是這樣的。

即使不能違逆命運,只要最終問心無愧就好。

“說得有理。”司隱表示讚同,卻又禁不住出言調侃,“可是拉伯克,你經常用這種方式討女孩子歡心嗎?”

某人嚇了一跳,本能反駁:“才不是!有很多不同的方式!”等意識到不對時,想收回已來不及了,“……餵,不要下套陷害我啦。”

她笑意更深:“我明白,搭訕也只是搭訕而已,娜傑塔才是最重要的。”

拉伯克萬沒料到她會忽然把話題引向這裏,登時傻眼,連忙顧左右而言他:“夜晚風大挺冷的,要不咱先回去再聊?”

……無論智商多出眾,提到喜歡的人也難免變得笨拙起來吧?看起來像是個玩世不恭的少爺,其實卻有相當可愛的一面呢。

司隱如是琢磨著,從善如流一聳肩,轉身向來時山路行去。

“那好,走吧。”

“餵,等一等……”拉伯克垂頭喪氣跟在她身後,猶豫好久終是頗不甘心地追問道,“我表現得就那麽明顯嗎?”

她腳步微頓,思忖片刻答道:“並非如此,只不過我能讀懂那種眼神而已——當你心裏有一個人的時候,情緒通常是藏不住的。”

“……”

“況且只有你才不管她叫Boss,而直呼其名。”

“你也一樣不叫Boss啊!”

她理所當然道:“因為我不習慣。”被薩繆爾成員喚了這麽多年的Boss,驀然要自己改口稱呼別人,那真是很難矯正。

心事被人看穿是件不能更尷尬的事,拉伯克插著風衣口袋決定暫且保持沈默,但走了沒幾步又想起先前沒搞清的問題,猛一擡頭綠眸晶亮。

“誒!司隱,我可以多問一句嗎?”

“你早問不止一句了,說吧。”

“那個……你幾乎每晚都來山頂,到底在做什麽呢?大家都很好奇啊,也很想幫忙。”說完便小心翼翼觀察她的神色,生怕自己不當心戳中她的怒點。

然而司隱並不是個容易生氣的人,聞言依舊非常平靜,沒做其他表示,只回眸望向遠處籠罩著朦朧雲霧的山澗。

聲音低緩柔和,縹緲似來自遙遠的夢境,透著幾分不真實感。

“招魂。”

拉伯克怔然:“給誰招魂?”

“我的……親人。”她自嘲地笑了,“雖然只是民間傳說,但我卻想試試,或許他突然就出現了呢。”

白蘭說,離樂晶石擁有牽引靈魂的力量,她希望能在此平行世界尋到雲歸的哪怕一絲痕跡——盡管那種可能性渺茫到接近零。

說好要放下,可最後依然放不下。

那份虧欠,大概也只有等到輪回轉世再償還了吧。

“權當我自說自話吧,拉伯克,有些事還是永遠不要再提起比較好,給你們添麻煩了。”

她將櫻吹雪在山壁一撐,頭也不回飛身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之中,任由身影悄然沒入拉伯克的視線,無聲無息。

作者有話要說: 從本心來講,司隱並不想再與平行世界的人再有過多牽扯,因為她怕了

可是軌跡是註定的,她要找到晶石,也就不可避免要和那些人產生千絲萬縷的聯系

逃避是沒有可能的,她只需有這一個弱點,便要一直掙紮痛苦下去,永遠也跳不出命運的怪圈

☆、帝都

自那晚後,司隱雖依舊沒有太明顯的轉變,但也終於消散了陌生和疏離的氣場,看起來與Night Raid成員們熟絡多了。

不得不承認,這要歸功於拉伯克軟硬兼施死纏爛打式的刻意引導,包括強行扯她參與聊天、突然背後襲擊勾肩搭背、不管愛吃不愛吃什麽東西都塞給她、光明正大在她洗澡時闖進後院等等。當然,過程中還有雷歐奈傾力加盟發動大胸愛撫攻勢,赤瞳友情加餐開小竈,娜傑塔閑暇邀請和藹聞詢戀愛是否有著落……

總而言之,這群人沒一個正常的,並致力於把她也徹底變得和己方一樣。

於是司隱默默處在被同化的風險中,每天還要看布雷德這個頂著Gay頭銜的大哥追著塔茲米不放,而塔茲米既要應付前者調戲,又得忙著跟瑪茵鬥嘴,怎麽看都是風口浪尖的犧牲者。

大概是風氣最奇特的殺手團了吧?

然而卻意外地並不叫人反感。

換句話說,和亡命徒們做同伴,或許更加符合她的特質,畢竟同在黑暗的地方,才愈發容易相互扶持。拋開那些無謂的煩惱,她一路走下去,應該也不致偏離軌道。

矯情什麽呢?都到這一步了,難道還有擔心失去的嗎?

灑脫一些吧,人各有命,總不能日日夜夜都停駐在傷感的回憶裏。

喧鬧街頭。

今天是熟悉帝都環境的日子,據說塔茲米剛來時也走過這種流程。娜傑塔的意思是,司隱本身就是殺手,常規步驟可以適當省略,不必和每個成員都練習一遍,由拉伯克負責就好了。

對此,拉伯克自是舉雙手讚成。

“吶,司隱,怎麽你看起來和我單獨行動不太高興呢?”

“我只是好奇,為什麽娜傑塔選了你來帶我。”

“因為我很聰明。”他非常嚴肅誠懇地回答她,“沒有誰比我更熟悉帝都情況了,而且帝國暫時還沒張貼我的通緝令,我能夠和你一起安全活動。”

“……後面是很有說服力的理由,可前一句就省略了吧。”

的確,這裏大街小巷都貼著Night Raid成員的逼真畫像,就連瑪茵也由於上次和希爾遭遇賽琉埋伏而榜上有名,簡單數一數,似乎也只剩塔茲米、雷歐奈和拉伯克是可以拋頭露面的了——哦,現在又多了她。

還真是惡名昭著呢。

“能不能講一下今日具體行程……嗯?”話音戛然而止,她發現身旁的拉伯克不知何時已經獨自跑開了,再回來手裏多了倆新出爐的烤面包,笑著遞給她。

“喏,嘗嘗看,反正今天沒任務,只是陪你逛街而已。”

“太草率了吧?我記得娜傑塔說過,有很多事要做。”

拉伯克恍然一拍額頭:“差點忘了,確實有正事啊!”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張寫滿字的紙,認認真真念道,“瑪茵的玫紅蕾絲小洋裝,雷歐奈大姐的烈性酒,大哥的發膠,塔茲米的外套,赤瞳的內衣,娜傑塔的香煙……”

……原來“有很多事要做”的深層含義是,有很多東西需要采購。

然後接下來的整天時間裏直至日落西山,司隱都在跟著他東奔西跑穿梭在每一家店鋪,途中還少不得被勸說試洋裝,或是被問及內衣尺寸——她甚至覺得自己很有當街拔刀震懾住他的必要了。

最終拉伯克還是頂住挨揍的壓力,堅持給她買了一件做工精致的湖青色洋裙,說是給新夥伴的禮物,他積極拎著所有大包小包走在旁邊,看上去就像陪女朋友購物的賢惠男人。

“這家店的酥糖太甜了。”司隱順便把紙袋裏剩下的糖果塞滿他的嘴,拍了拍手上殘渣問道,“我只想了解,你買這麽多頂假發做什麽?”

“必要時用作變裝嘛。”拉伯克嚼著糖含混不清地回答,“通緝令就擺在哪,其他成員也不可能幹待在基地不執行任務啊。”

司隱覆又將目光轉向第二個提袋:“那麽這個望遠鏡……”

“望遠鏡是為了觀測天象,你就不要太在意了!”

果然。

“這是給自己買的吧?”她意味深長地微笑,“躲在樹後偷看女性成員入浴,剛好派上用場。”

“……”拉伯克真的很想一頭紮進路旁攤位不出來了,“別說得這麽直白啊司隱……我發誓,那次撞見你出浴的確是巧合!”況且彼時她已圍上了浴巾,什麽都沒看見。

“也就是說,只有我那次是巧合,其他都是故意的?前天大姐進去……”

他連忙撲過去拽住她,簡直欲哭無淚:“千萬別告訴大姐!她會把我拆了的!”

“把手挪開,或是讓我剁掉。”

手放的位置確實很微妙,不偏不倚正中胸口。

拉伯克觸電般閃開三米遠,他發現外表溫婉可人的女孩子都不能小覷,譬如眼前這位,再譬如數年前的娜傑塔。

不過他尚未來得及開口道歉,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沈重的馬蹄聲,本能示意她跟著自己躲進了最近的鐵匠鋪子。

而後,他就驚呆了。

“艾……艾斯黛絲……”

為首那位穿帝國軍服、擁有冰藍發色和眸色的女將軍英姿颯爽,始終目不斜視高傲地看著前方,渾身都散發出壓迫性質的強大氣場,可以想見,絕非等閑之輩。

司隱疑惑地瞥他一眼:“你以前的緋聞對象?”

“你怎麽會這麽想?她可是曾廢了娜傑塔右眼右手、持有冰之帝具的女人啊!”

“娜傑塔之前提到的就是她?”到Night Raid的時日久了,司隱對帝具的概念也逐漸清晰,曉得冰之帝具僅次於至高帝具,幾乎是所向無敵的,更何況其使用者還是帝國最強女將軍,“她征討異族班師回朝了?”

拉伯克低聲哀嘆:“看來是的,我們的麻煩要來了。”

有艾斯黛絲鎮守帝都,恐怕今後的行動也多少會增加難度。

“好吧,先回去告知娜傑塔再作打算。”

“我們繞小路離開,當心別被她發現了。”……

或許出來轉悠這一回,終究還是有實質性收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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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拉伯克所料,娜傑塔聽聞艾斯黛絲回返消息後便陷入了沈思,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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