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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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宇這次回來並沒有通知宋家的人,他從小就對做生意沒有什麽太大的興趣,只是前幾年的時候家裏一團糟,幾個叔叔為了爭奪一點繼承權差點翻臉不認人了,他是爺爺最喜歡的一個孫子,實在不想看到爺爺奶奶到了晚年的時候還那麽傷心,只能接過爺爺手中的股份開始整頓家族了。一開始根本就像是瞎子摸黑一樣,那兩年裏他根本就沒有心思想其他的問題,雖然當時對還是學生的俞元熙有過連他自己都不確定的好感,可是在當時的環境下,他根本就不會考慮什麽兒女情長,等終於把家族整頓好之後,他已經很疲憊了,拿著單反背著背包就踏上了夢寐以求的旅程。
他喜歡這種旅行的感覺,不是匆匆忙忙趕景點的旅游,而是將每一處的風景全部好好記在心裏保存在相機中的旅行。他說不清楚那種感覺,只知道在剛剛懂事的年紀,無意間在爺爺的書櫃中找到一本游記,看到裏面描寫的大勢磅礴的瀑布,猶如情人般涓涓細流的小溪,以及登上最高的山頂時看到的日出,那麽小的年紀,還不知道夢想是何物,他就已經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產生了向往。
一人一包一相機走遍天涯海角,光是想想都覺得血液在沸騰。在外面走走停停了兩年,他卻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麽,到後來他終於知道,原來少了一個身邊人。俞元熙在他生命中是非常特別的存在,就像外婆養的那一株蘭花,在那麽多姹紫嫣紅中,一點兒都不起眼,可是你永遠也無法忘記她,她在心裏的角落誰也無法忽視。盡管他的初戀並不是她,可是當在土耳其的時候,他跟著臨時認識的幾個好友聚在一起喝酒聊天,那個金發碧眼的女人問他,還記得初戀是什麽滋味嗎?他當時腦海中閃過的便是那個場景,不算很新的教學樓被夕陽全染紅了,她紮著馬尾穿著校服,看著遠方時的側臉。
那個時候他總在想,她在看著夕陽的時候,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呢。他想不通。可是也不敢去問,總覺得太唐突了。可是現在他真的很想知道了,很想問一問她,十七歲的那個夏天,你想的是什麽,想的人又是誰。他希望這個問題沒有太遲。
畢竟是曾經在商場上殺伐決斷了兩年,他也有了小心機,約著她去吃飯,在酒店裏換衣服的時候,他突然想到——如果我穿著當年的白襯衫,還是當年的樣子,你會不會覺得時間壓根就沒走呢?他火速去買了一件非常普通的白襯衫,穿上之後配上水洗的牛仔褲,甚至還穿上了以他現在的年紀根本就不會去穿的帆布鞋。
宋時宇站在鏡子前,莫名的有些恍惚,如果時間真的沒走就好了,如果一切還停留在那個夏天就好了。穿戴整齊之後他出發了,來到約好的餐廳在靠近窗戶邊上的位置等著她。
俞元熙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穿高跟鞋了,剛開始有些不適應,她走進電梯,按了那個餐廳所在的樓層,電梯裏只有她一個人,她看著電梯那猶如鏡面一般的墻面,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想笑,她今天穿著白色荷葉邊的連衣裙,剛到膝蓋,配著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十七歲時的她絕對不敢這樣穿。當時她穿的是什麽呢,白色的棉布裙子然後一雙帆布鞋是萬年不變的搭配,對了,還得紮個馬尾……腦海裏全是過去的回憶,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開了,她從回憶中醒過來,拿著包包,背挺得直直的往餐廳裏走去。
現在的她和十七歲時的她最大的不同便是,如今的她能牢牢地掌握著自己的未來,而十七歲時的她絕對想不到有一天她會以這番成人的姿態出現在宋時宇面前。將十七歲時的自己所有的痕跡全部抹去了,只剩下現在這樣精心打扮內心卻毫無波瀾的俞元熙了。
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在他面前站定,明顯的捕捉到了他眼裏的一絲驚訝和驚艷。
“對不起,我來晚了。”俞元熙坐了下來對宋時宇抱歉一笑。
宋時宇看著她精致的妝容,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滑過一絲失落。他溫文一笑:“沒有關系,等待女士是男士的義務。”點好菜之後,兩人省去那些不必要的寒暄,宋時宇問道:“昨天太過匆忙了,有興趣告訴我這幾年你的生活嗎?我昨天想了很久,實在是好奇。應該說,我很好奇是什麽促使著你做了現在這個決定。”在他的記憶中,元熙並不是這樣大膽的人,所以他很好奇,好奇孩子的爸爸。
俞元熙喝了一口水之後微微笑道:“接下來我要說的可能會很長,你有耐心聽嗎?”不僅是他昨天晚上輾轉反側,她也一樣,也許,宋時宇的出現讓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她現在只是想要確定一下。
宋時宇微笑著點點頭:“當然,對你,我從來都是很有耐心的。”這種話一語雙關,饒是俞元熙都聽不出來他指的到底是什麽,當年她的英文成績只是班上的中上游,很多語法都搞不清楚,都是他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跟她講。那麽,老師,你所說的耐心到底指的是哪方面呢。
“我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很開心,告訴家裏人、知元還有菜菜之後,我站在電話旁,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事情,突然我想到,其實除了家人朋友以外,我最想告訴的人是你,我想告訴你,我要讀大學了,我長大了,我撥通了你的手機,然後關機了。後來我聽學校的一個老師說你不在南揚州了,你回了首爾,我跟那個老師要了你的地址,我去報到的第一天就去了,我站在宋氏樓下,因為沒有工作證,我進不去,可是我不知道還能在哪裏找到你。”俞元熙現在說起這些已經非常平靜了,可是宋時宇聽了卻很訝異,不過他始終沒有打斷她,“我就想著,你應該會知道我考到首爾來了,你應該會跟我聯系的,因為你在我的同學錄上留過言,說等我到了首爾之後帶我去首爾塔的,我就等啊等啊等啊,你一直一直都沒有聯系我,等到了大二之後,有一個同學說你已經不在首爾了,你出國了。那時候,我就覺得,也許你已經忘記了,有好多同學都約我去首爾塔玩的,我都拒絕了,我想著你說過了的,要帶我去首爾塔的,我是要跟你一起去的,可是你忘記了,那天我逃課了一個人去了首爾塔。”
沒有人會知道那時候的俞元熙在首爾塔的時候,望著萬家燈火哭得有多傷心,明明沒有戀愛過,為什麽卻感覺到了被人拋棄的滋味?想來,這便是人生中的第一次無疾而終的暗戀吧。
“我……”宋時宇想要說些什麽,可是發現他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大三的時候我給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到後來我已經慢慢地不再想起你了,後來到了大四,有一天我跟我的朋友們一起去酒吧跳舞,那個時候我認識了他,他是個明星,我當時心裏想的是要不要跟他要簽名……後來,知元生日的時候我去了他們公司,我在樓道裏打瞌睡,是他過來給我咖啡,還跟我聊天,那時候我覺得他沒有我所看到的那麽冷酷。到後來我們慢慢聯系了,後來就在一起了……盡管在這段戀愛中我常常會覺得失望,畢竟他也曾經給過我很多許諾,可是都沒有實現,可是在這段戀愛中我更是感覺到了從前沒有的感受,就像是,曾經的我都是一個人在戀愛,我的喜怒哀樂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而遇到他之後,我能感覺到,我的這些感受是和他一起的。原來,這才是戀愛,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喜歡。”也許是宋時宇的突然出現讓她恍然間明白了一件事——其實她第一次真正喜歡的人不是宋時宇,而是崔勝玄。
“我身邊的人一開始都不理解我為什麽要選擇那麽艱難的一條路,為什麽要當未婚媽媽呢,我舍不得這個孩子,這是我跟所有人說的理由,但這僅僅只是一方面,其實我內心裏深藏著另一個理由,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有時候會想,這個孩子最後會像誰呢,是像我多一點,還是像他多一點呢,我想,因為我還愛著孩子的爸爸,所以我更加無法狠心放棄這個又會像我又會像他的孩子。”俞元熙想到很像崔勝玄的小七,一下就笑得很溫柔了,“老師,你的突然出現讓我明白了一件事,原來,錯過的人不是對的人,因為對的人是不會錯過的。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很想問老師,還記不記得曾經說過要帶我一起去首爾塔,可是昨天見到老師之後,我覺得我可以放下一些事情了。”
錯過的人不是對的人,因為對的人是不會錯過的。
宋時宇覺得喉嚨有些艱澀,好久之後他才開口:“那你又為什麽覺得他就是對的人呢?”
憑什麽。
為什麽。
俞元熙卻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說過他是對的人,我至今也無法確定他會不會錯過我,我會不會錯過他。只是老師你的出現讓我明白了這件事,在還相愛的時候,在還沒錯過的時候,努力一把,說不定,他就是那個人呢。”
她曾經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冰箱壞了也要修呢,感情呢。當時她對這句話嗤之以鼻,就不愛修冰箱怎麽著呢,我扔掉再換個新的不行麽。
可是她忘記了最最重要的一點——如果對冰箱還有感情呢,如果舍不得扔掉呢。
今早她看到他充當袋鼠爸爸照顧小七的時候她明白了一件事情,盡管她從來都是覺得如果兩個人和好是因為孩子會非常消極,可是,如果和好的話,會讓三個人都快樂呢?俞元熙知道自己其實是個膽小的人,她這一次準備偷懶一次。
之前崔勝玄的第一次告白,是因為她的主動試探。
第一次有了真正的親密接觸,也是因為她的義無反顧。
分手的時候,也是她……
似乎兩個人的關系的重大轉折點,她都是接近於主動的一方,這一次她要偷懶了。
所以,如果,這一百步中,九十九步都是你推著我走,那麽最後一步,我就會投入你的懷中。
所以,讓我休息一下好不好。
因為我真的很想很想看到你為了我們的感情努力的樣子,就如同我當初那樣,可以不可以?
崔勝玄尋了過來,在餐廳裏看了一圈之後,終於看到了俞元熙跟宋時宇,正想大步走上去的時候,突然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拿著小提琴來到了他們那一桌,還有一個人捧著一束花……
俞元熙也是被嚇了一跳,宋時宇卻在苦笑,精心準備的這一切卻是出現在她說了這些話之後。崔勝玄隔著一些距離,根本看不到兩人臉上的表情。但是這絲毫不妨礙他的腦補,特麽的不是說朋友吃飯嗎!這不是約會是什麽!還玫瑰花!還拉小提琴!
等到一曲完畢,另一個人把花遞給俞元熙,她接了過來,這時候總不能讓宋時宇下不來臺吧。
“元熙,剛聽你說了那麽多,我也有個想法。”宋時宇笑道:“我覺得,這不是錯過,只是過錯,我一個人的過錯。我想改正那個錯誤。元熙,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帶你去走遍整個世界。”
正當俞元熙想要張口想要委婉的拒絕時,突然一個男人沖了過來,在他們這桌前站定。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家孩子在找媽媽了。”崔勝玄看著宋時宇道,然後轉過頭對俞元熙一笑:“爸讓我來接你。”
“……”
☆、Chapter 56.
俞元熙一聽崔勝玄這話就知道有水分,但是她沒有拆穿他,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他,看他接下來會說什麽,宋時宇在看到崔勝玄的時候倒是嚇了一大跳,剛才聽俞元熙說到孩子爸爸是明星,並且是yg的,他也沒有想太多,雖然不是很關註娛樂圈,但是還是知道崔勝玄這號人物的,所以他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宋時宇的確受到了沖擊。
崔勝玄見俞元熙動都不動,這會兒也來氣了,直接拿過她放在桌子上的包跟手機,沖宋時宇禮貌一笑:“我們孩子也就三個多月大,平常根本離不開元熙,這不,她剛離開一會兒,我們家寶貝就吵著鬧著要媽媽了。”俞元熙差點沒笑出來,看著崔勝玄一本正經的說謊還是蠻新奇的體驗的,她太清楚自家女兒了,平常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甭管誰帶她,她都跟誰十分的親熱,所以平常根本就不會鬧著要媽媽抱。
宋時宇原本就十分排斥談到元熙孩子的事情,這會兒聽到崔勝玄這樣說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崔勝玄十分敏銳的捕捉到了,已經get到了讓這個英文老師心塞的技能了,這會兒崔勝玄反而不急著走了,直接坐在俞元熙旁邊,開始胡編亂造了:“要是我們家寶貝大一點的話,元熙還可以帶著出來跟你們這些朋友啊老師啊見見面,可是我們家寶貝太小了,外面空氣也不好,醫生也不建議長時間呆在外面,所以今天真是抱歉,哦,對了,瞧我,一說到我們家寶貝就停不下來了,我都差點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崔勝玄,宋時宇老師,請多多指教。”
聽到崔勝玄準確無誤的喊著宋時宇的名字,不僅是宋時宇本人,就是俞元熙都驚呆了。
他是怎麽知道的!如果不是宋時宇在場,俞元熙真要忍不住開口詢問了。她不記得自己有跟崔勝玄提過他呀。宋時宇比俞元熙更為吃驚,他一直覺得以前跟元熙之間那不曾說出口的小心翼翼的暧昧,只是他們兩個人之間心照不宣彼此默默藏好的小秘密,難道元熙跟這個崔勝玄之間已經親密到這個程度了嗎?想到元熙跟這個崔勝玄之間已經生了一個孩子了,宋時宇神色一下就黯然了。
“老師,很抱歉,我現在還有事,先走了,下次有機會有時間再聚吧?”俞元熙起身對宋時宇鞠了一躬之後就拉著崔勝玄要離開,哪知道崔勝玄剛說到興頭上,他也實在沒能忍住自己那顆急於想要炫耀跟元熙之間的親密關系宣誓主權,又轉過頭對宋時宇一笑:“今天真的很抱歉,下次我們家寶貝百日宴如果不忙的話,可以過來坐坐,到時候一定好好招待你,對了,你還沒見過我們家寶貝嗎?長得特別可愛。”
俞元熙都聽不下去了,忍了忍,用盡吃奶的力氣狠狠地掐了他的手臂一下,崔勝玄吃痛差點叫出來了,她轉過身對宋時宇又鞠了一躬:“老師,您下次離開首爾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下,我為您踐行,先走了,再見。”
剛才崔勝玄說了那麽多,宋時宇頂多也就是心塞而已,這會兒聽了俞元熙的話,臉色刷的一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就這麽希望他離開首爾,離開她的生活嗎?
一路上俞元熙都沈著臉也不說話,崔勝玄這才回過神來覺得自己剛才是說錯話了,怎麽跟個楞頭青一樣說話都不經過大腦呢,他不敢細想,只是粗略回憶了一下剛才說了哪些話,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電梯一路直下,等走出大廈的時候,俞元熙這才冷著臉問道:“你是怎麽知道他的?你去調查過?”她只能想到這一點,說真的,如果崔勝玄真的去調查過她的過去,她真的會很失望很失望……如果他想知道什麽直接問她就可以,非要用這樣的方式會讓她覺得寒心。她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崔勝玄一聽這話,再看看她的臉色,心裏咯噔一下,趕忙解釋道:“沒、沒有!真的!”
畢竟一起也相處過那麽長的時間了,崔勝玄有沒有說真話,她還是能夠分辨得出的,看到他這樣急急忙忙的否認,她已經相信了一大半了,臉色稍微好了一點。
“有一次你喝醉了,你自己告訴我的。”崔勝玄想到這個心裏也有點不舒服:“你說你第一個喜歡的人不是我,是宋時宇,是你的英文老師,你昨天說跟老師一起,我就覺得是這位了,我真的沒有去調查。”
俞元熙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有想到真的是自己告訴他的,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等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看著崔勝玄,他貌似有些哀怨的看著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直接將那些話脫口而出:“以前不懂事,他只是我的老師,所以你也不用急吼吼過來在他面前說那些話,在你來之前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
崔勝玄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之後怎麽也藏不住驚喜道:“真的?”
看著崔勝玄這喜形於色的樣子,俞元熙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假的。”
“嘿嘿嘿嘿……”崔勝玄開始旁若無人傻笑起來,俞元熙覺得還是要趁這個機會好好教育他一下的,於是正了正臉色道:“以後不要這樣胡編亂造了,也不要拿小七當借口了,有些事情我心裏有數,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第一次發現你這個人說謊都不臉紅的,並且謊話說得跟真的一樣……”
這可是作風誠信問題!崔勝玄再次拉響警報,趕緊趁著這個機會表決心了:“我發誓我沒有跟你說過謊,這一次是逼不得已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哦。”俞元熙十分冷酷絕情的撂下一個字,站在街頭準備攔車,崔勝玄今天是特意裝扮一番之後才出門的,這個時候他戴著帽子還有口罩,再加上穿著也不是那麽顯眼,在人們神色匆匆的人來人往中,還真沒人會註意到他,倒是有幾個男人一直不停地盯著俞元熙的大腿……崔勝玄怒瞪了那幾個人之後,拉著俞元熙道:“都出來了,我看你也沒有吃飯,咱們去吃個飯看個電影再回去吧。反正前輩還有我媽都在家裏……”
“怎麽不繼續跟著喊爸了?”俞元熙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看著崔勝玄。
崔勝玄一曬,道:“這個你別告訴前輩了,他知道了又得揍我了。”
俞元熙也是好不容易才出來放風一天,這時候也是真的不是那麽想回家,這幾個月天天在家裏她覺得自己都快跟那角落裏的蘑菇一樣長毛了,正好今天天氣又特別好,她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我想去弘大附近的小吃街吃東西,我還有點想吃冰淇淋。”
崔勝玄見她都同意了,哪有什麽不點頭的!趕緊點頭應了:“好好好,想吃什麽都可以!”於是兩人攔了一輛車就往弘大附近去,這時候不是旅游季,再加上現在不是飯點是上課時間,所以平常人流量超多的弘大小吃街,現在人也不算很多。
“大叔,我要一份炸魷魚,香辣味的,再來一瓶可樂……”俞元熙站在攤位前,看著大叔熟練的將整只大魷魚油炸後加入調味真心饞得不行了,看著她這個樣子,崔勝玄不由得打趣道:“耐心點,沒人跟你搶。”俞元熙在等待美食的時候心情特別的好,一時之間也沒顧忌太多,直接道:“以前我讀書的時候經常來弘大這邊,之前就想帶你過來吃遍這裏的小吃街了,不過你一直都很忙……每次我跟菜菜過來的時候,都是空肚子進來,挺著個啤酒肚出來哈哈哈哈……”
大叔聽到這話擡起頭來,對崔勝玄道:“做男朋友的不經常陪著女朋友,這可不太好喲。”
崔勝玄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拿出錢包,拿出幾張紙幣遞給大叔。
俞元熙接過大叔遞過來的炸魷魚也顧不上燙直接開吃了,崔勝玄則幫她拿著可樂瓶,兩人走在小吃街的路上,真沒人註意到他,這個時間點還在小吃街溜達的人都是愛美食愛得深沈的吃貨,一般這種等級的吃貨,除非是有人在撒錢,不然真不會被別的人別的事物吸引目光。
“其實這種東西比什麽法國餐廳意大利餐廳的東西好吃多了!那些餐廳的還貴!”俞元熙開心的吃著,這會兒話也開始多起來了:“這裏原本有一家老字號的店,裏面的土豆排骨湯的味道特別讚,以前我跟菜菜一起過來的時候至少得排二十多分鐘的長隊……”
他聽她說著這些,心裏一時之間也是百般滋味齊上心頭,突然問道:“那個時候很孤單吧?”
能夠從她那樣歡快的語氣中聽出她的寂寞,以前都有菜菜陪著她的,那麽菜菜走了之後呢。
是不是經常一個人來這邊吃東西呢。
崔勝玄不敢想太多了,因為有些事情往深裏去想,他只會更加痛恨自己。
俞元熙原本吃得很高興,冷不丁聽到他這樣問,收斂了笑容,轉過頭看著他,輕輕地點了點頭:“是的,很孤單。”其實有的時候,即使菜菜還在韓國,她跟菜菜兩個人一起走在這條街上,她看著那些女孩子依偎在男朋友的懷裏說說笑笑那麽甜蜜,她也覺得孤單,也會悵然若失。
孤單是什麽樣的感受呢,崔勝玄你有沒有體會過。
那是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冷風襲來卻沒人緊握著自己的手。
那是一個人在偌大的房間裏,為了驅趕安靜,喊著你的名字,卻連回聲都沒有。
那是在下大雨的時候,忘記帶雨傘,看著手機裏的通訊錄,卻遲遲不敢打電話給你。
如果你有體會過這種感受,那麽會不會明白我在說分手時的決心?
會不會明白在無數個時候我面對你的時候,那種無動於衷?
心一點一點的變得堅硬……然後……
即使在冷風襲來的時候沒人取暖,我也可以裹緊衣裳快步回家。
即使一個人坐在安靜的偌大得房間裏,我也可以安然入睡。
即使在下大雨的時候沒人給我送傘,我也可以一個人靜靜地等著雨停的那一刻。
要失望過多少次,才能蛻變成今天勇敢的我?
你明白嗎?
“對不起。”崔勝玄沈默了許久,說出了這句話。
俞元熙重新咬了一口炸魷魚,她搖了搖頭道:“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的對不起,還不如真正的陪伴來得更真心。對不起說多了,就沒有效果了,你該知道的。”
對不起、我愛你、我需要你、我離不開你、原諒我,這樣的話在小說抑或是電視劇中常常都會出現,可是人們總是忘記了,這些話都是十分珍貴的話,說多了便不那麽珍貴了。
兩人來到冰淇淋小店,俞元熙站在櫃臺前看著那麽多顏色不同的冰淇淋桶,差點都流口水了,直接指著幾個她最喜歡的口味道:“香草味的兩個球,芒果味的一個球,原味的一個球……”
“不,只要香草的一個球。只要一個球就夠了。”崔勝玄還是覺得現在天氣不那麽熱,還是不要吃太多冰的,一個球已經是極限了。
“餵!”俞元熙怒瞪著他。
店裏的小妹腰一扭,大概也是剛跟男朋友吵架,這會兒直接對崔勝玄翻了個白眼,語氣不陰不陽道:“四個球也沒多少錢……”看著崔勝玄臉都快憋紅了,俞元熙在心裏快笑瘋了,一直都忍著在,終於找到打趣崔勝玄的機會,俞元熙怎麽可能放過,她趕緊順著話道:“就一個球吧,等下他沒錢坐公車回家了的。”
小妹大概也是在兼職,脾氣不怎麽好,直接道:“那就跑回家呀!”她剛跟男朋友吵完架,就是因為男朋友說她整天就知道買買買!笑話!吃你家的年糕了?喝你家的大醬湯了?關你毛事呀!她當時就跟男朋友吵架了,這幾天也一直憋著氣在。
最後還是只買了一個球,俞元熙卻覺得高興壞了!
覺得今天的冰淇淋都特別的美味!
崔勝玄心裏也是憋著氣,等走出店門口好幾米遠之後他又折了回去,從錢包裏拿出一張紙幣低低道:“香草味的四個球……還有,錢不用找了。”
等他滿足的拿著冰淇淋杯重新來到俞元熙面前時,他也開心地吃著冰淇淋了。
崔三歲!俞元熙在心裏愉悅的吐槽了。
在回去的時候,崔勝玄為了趕電梯,不小心把手給夾到了,食指有些紅,回到家,金烔萬已經出去了,只剩下崔媽媽在家裏帶孩子。
“小七,去麽麽爸爸一下,爸爸的手指受傷了……”俞元熙等親夠了自家女兒之後抱著小七就往崔勝玄懷裏塞。
也不知道小七有沒有聽懂,只是這一次她很主動地親了崔勝玄一下,哄得崔勝玄眉開眼笑的。
只是……
崔勝玄低下頭看著小七淺淺的眉頭一皺,然後鼓著胖嘟嘟的小臉,紅通通的……
“完了,又要拉臭臭了……”
這算是一個至今未解之謎……
每次崔勝玄來到小七面前,她總是要拉臭臭……
點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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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包一相機走遍天涯海角,光是想想都覺得血液在沸騰。在外面走走停停了兩年,他卻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麽,到後來他終於知道,原來少了一個身邊人。俞元熙在他生命中是非常特別的存在,就像外婆養的那一株蘭花,在那麽多姹紫嫣紅中,一點兒都不起眼,可是你永遠也無法忘記她,她在心裏的角落誰也無法忽視。盡管他的初戀並不是她,可是當在土耳其的時候,他跟著臨時認識的幾個好友聚在一起喝酒聊天,那個金發碧眼的女人問他,還記得初戀是什麽滋味嗎?他當時腦海中閃過的便是那個場景,不算很新的教學樓被夕陽全染紅了,她紮著馬尾穿著校服,看著遠方時的側臉。
那個時候他總在想,她在看著夕陽的時候,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呢。他想不通。可是也不敢去問,總覺得太唐突了。可是現在他真的很想知道了,很想問一問她,十七歲的那個夏天,你想的是什麽,想的人又是誰。他希望這個問題沒有太遲。
畢竟是曾經在商場上殺伐決斷了兩年,他也有了小心機,約著她去吃飯,在酒店裏換衣服的時候,他突然想到——如果我穿著當年的白襯衫,還是當年的樣子,你會不會覺得時間壓根就沒走呢?他火速去買了一件非常普通的白襯衫,穿上之後配上水洗的牛仔褲,甚至還穿上了以他現在的年紀根本就不會去穿的帆布鞋。
宋時宇站在鏡子前,莫名的有些恍惚,如果時間真的沒走就好了,如果一切還停留在那個夏天就好了。穿戴整齊之後他出發了,來到約好的餐廳在靠近窗戶邊上的位置等著她。
俞元熙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穿高跟鞋了,剛開始有些不適應,她走進電梯,按了那個餐廳所在的樓層,電梯裏只有她一個人,她看著電梯那猶如鏡面一般的墻面,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想笑,她今天穿著白色荷葉邊的連衣裙,剛到膝蓋,配著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十七歲時的她絕對不敢這樣穿。當時她穿的是什麽呢,白色的棉布裙子然後一雙帆布鞋是萬年不變的搭配,對了,還得紮個馬尾……腦海裏全是過去的回憶,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開了,她從回憶中醒過來,拿著包包,背挺得直直的往餐廳裏走去。
現在的她和十七歲時的她最大的不同便是,如今的她能牢牢地掌握著自己的未來,而十七歲時的她絕對想不到有一天她會以這番成人的姿態出現在宋時宇面前。將十七歲時的自己所有的痕跡全部抹去了,只剩下現在這樣精心打扮內心卻毫無波瀾的俞元熙了。
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在他面前站定,明顯的捕捉到了他眼裏的一絲驚訝和驚艷。
“對不起,我來晚了。”俞元熙坐了下來對宋時宇抱歉一笑。
宋時宇看著她精致的妝容,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滑過一絲失落。他溫文一笑:“沒有關系,等待女士是男士的義務。”點好菜之後,兩人省去那些不必要的寒暄,宋時宇問道:“昨天太過匆忙了,有興趣告訴我這幾年你的生活嗎?我昨天想了很久,實在是好奇。應該說,我很好奇是什麽促使著你做了現在這個決定。”在他的記憶中,元熙並不是這樣大膽的人,所以他很好奇,好奇孩子的爸爸。
俞元熙喝了一口水之後微微笑道:“接下來我要說的可能會很長,你有耐心聽嗎?”不僅是他昨天晚上輾轉反側,她也一樣,也許,宋時宇的出現讓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她現在只是想要確定一下。
宋時宇微笑著點點頭:“當然,對你,我從來都是很有耐心的。”這種話一語雙關,饒是俞元熙都聽不出來他指的到底是什麽,當年她的英文成績只是班上的中上游,很多語法都搞不清楚,都是他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跟她講。那麽,老師,你所說的耐心到底指的是哪方面呢。
“我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很開心,告訴家裏人、知元還有菜菜之後,我站在電話旁,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事情,突然我想到,其實除了家人朋友以外,我最想告訴的人是你,我想告訴你,我要讀大學了,我長大了,我撥通了你的手機,然後關機了。後來我聽學校的一個老師說你不在南揚州了,你回了首爾,我跟那個老師要了你的地址,我去報到的第一天就去了,我站在宋氏樓下,因為沒有工作證,我進不去,可是我不知道還能在哪裏找到你。”俞元熙現在說起這些已經非常平靜了,可是宋時宇聽了卻很訝異,不過他始終沒有打斷她,“我就想著,你應該會知道我考到首爾來了,你應該會跟我聯系的,因為你在我的同學錄上留過言,說等我到了首爾之後帶我去首爾塔的,我就等啊等啊等啊,你一直一直都沒有聯系我,等到了大二之後,有一個同學說你已經不在首爾了,你出國了。那時候,我就覺得,也許你已經忘記了,有好多同學都約我去首爾塔玩的,我都拒絕了,我想著你說過了的,要帶我去首爾塔的,我是要跟你一起去的,可是你忘記了,那天我逃課了一個人去了首爾塔。”
沒有人會知道那時候的俞元熙在首爾塔的時候,望著萬家燈火哭得有多傷心,明明沒有戀愛過,為什麽卻感覺到了被人拋棄的滋味?想來,這便是人生中的第一次無疾而終的暗戀吧。
“我……”宋時宇想要說些什麽,可是發現他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大三的時候我給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到後來我已經慢慢地不再想起你了,後來到了大四,有一天我跟我的朋友們一起去酒吧跳舞,那個時候我認識了他,他是個明星,我當時心裏想的是要不要跟他要簽名……後來,知元生日的時候我去了他們公司,我在樓道裏打瞌睡,是他過來給我咖啡,還跟我聊天,那時候我覺得他沒有我所看到的那麽冷酷。到後來我們慢慢聯系了,後來就在一起了……盡管在這段戀愛中我常常會覺得失望,畢竟他也曾經給過我很多許諾,可是都沒有實現,可是在這段戀愛中我更是感覺到了從前沒有的感受,就像是,曾經的我都是一個人在戀愛,我的喜怒哀樂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而遇到他之後,我能感覺到,我的這些感受是和他一起的。原來,這才是戀愛,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喜歡。”也許是宋時宇的突然出現讓她恍然間明白了一件事——其實她第一次真正喜歡的人不是宋時宇,而是崔勝玄。
“我身邊的人一開始都不理解我為什麽要選擇那麽艱難的一條路,為什麽要當未婚媽媽呢,我舍不得這個孩子,這是我跟所有人說的理由,但這僅僅只是一方面,其實我內心裏深藏著另一個理由,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有時候會想,這個孩子最後會像誰呢,是像我多一點,還是像他多一點呢,我想,因為我還愛著孩子的爸爸,所以我更加無法狠心放棄這個又會像我又會像他的孩子。”俞元熙想到很像崔勝玄的小七,一下就笑得很溫柔了,“老師,你的突然出現讓我明白了一件事,原來,錯過的人不是對的人,因為對的人是不會錯過的。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很想問老師,還記不記得曾經說過要帶我一起去首爾塔,可是昨天見到老師之後,我覺得我可以放下一些事情了。”
錯過的人不是對的人,因為對的人是不會錯過的。
宋時宇覺得喉嚨有些艱澀,好久之後他才開口:“那你又為什麽覺得他就是對的人呢?”
憑什麽。
為什麽。
俞元熙卻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說過他是對的人,我至今也無法確定他會不會錯過我,我會不會錯過他。只是老師你的出現讓我明白了這件事,在還相愛的時候,在還沒錯過的時候,努力一把,說不定,他就是那個人呢。”
她曾經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冰箱壞了也要修呢,感情呢。當時她對這句話嗤之以鼻,就不愛修冰箱怎麽著呢,我扔掉再換個新的不行麽。
可是她忘記了最最重要的一點——如果對冰箱還有感情呢,如果舍不得扔掉呢。
今早她看到他充當袋鼠爸爸照顧小七的時候她明白了一件事情,盡管她從來都是覺得如果兩個人和好是因為孩子會非常消極,可是,如果和好的話,會讓三個人都快樂呢?俞元熙知道自己其實是個膽小的人,她這一次準備偷懶一次。
之前崔勝玄的第一次告白,是因為她的主動試探。
第一次有了真正的親密接觸,也是因為她的義無反顧。
分手的時候,也是她……
似乎兩個人的關系的重大轉折點,她都是接近於主動的一方,這一次她要偷懶了。
所以,如果,這一百步中,九十九步都是你推著我走,那麽最後一步,我就會投入你的懷中。
所以,讓我休息一下好不好。
因為我真的很想很想看到你為了我們的感情努力的樣子,就如同我當初那樣,可以不可以?
崔勝玄尋了過來,在餐廳裏看了一圈之後,終於看到了俞元熙跟宋時宇,正想大步走上去的時候,突然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拿著小提琴來到了他們那一桌,還有一個人捧著一束花……
俞元熙也是被嚇了一跳,宋時宇卻在苦笑,精心準備的這一切卻是出現在她說了這些話之後。崔勝玄隔著一些距離,根本看不到兩人臉上的表情。但是這絲毫不妨礙他的腦補,特麽的不是說朋友吃飯嗎!這不是約會是什麽!還玫瑰花!還拉小提琴!
等到一曲完畢,另一個人把花遞給俞元熙,她接了過來,這時候總不能讓宋時宇下不來臺吧。
“元熙,剛聽你說了那麽多,我也有個想法。”宋時宇笑道:“我覺得,這不是錯過,只是過錯,我一個人的過錯。我想改正那個錯誤。元熙,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帶你去走遍整個世界。”
正當俞元熙想要張口想要委婉的拒絕時,突然一個男人沖了過來,在他們這桌前站定。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家孩子在找媽媽了。”崔勝玄看著宋時宇道,然後轉過頭對俞元熙一笑:“爸讓我來接你。”
“……”
☆、Chapter 56.
俞元熙一聽崔勝玄這話就知道有水分,但是她沒有拆穿他,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他,看他接下來會說什麽,宋時宇在看到崔勝玄的時候倒是嚇了一大跳,剛才聽俞元熙說到孩子爸爸是明星,並且是yg的,他也沒有想太多,雖然不是很關註娛樂圈,但是還是知道崔勝玄這號人物的,所以他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宋時宇的確受到了沖擊。
崔勝玄見俞元熙動都不動,這會兒也來氣了,直接拿過她放在桌子上的包跟手機,沖宋時宇禮貌一笑:“我們孩子也就三個多月大,平常根本離不開元熙,這不,她剛離開一會兒,我們家寶貝就吵著鬧著要媽媽了。”俞元熙差點沒笑出來,看著崔勝玄一本正經的說謊還是蠻新奇的體驗的,她太清楚自家女兒了,平常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甭管誰帶她,她都跟誰十分的親熱,所以平常根本就不會鬧著要媽媽抱。
宋時宇原本就十分排斥談到元熙孩子的事情,這會兒聽到崔勝玄這樣說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崔勝玄十分敏銳的捕捉到了,已經get到了讓這個英文老師心塞的技能了,這會兒崔勝玄反而不急著走了,直接坐在俞元熙旁邊,開始胡編亂造了:“要是我們家寶貝大一點的話,元熙還可以帶著出來跟你們這些朋友啊老師啊見見面,可是我們家寶貝太小了,外面空氣也不好,醫生也不建議長時間呆在外面,所以今天真是抱歉,哦,對了,瞧我,一說到我們家寶貝就停不下來了,我都差點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崔勝玄,宋時宇老師,請多多指教。”
聽到崔勝玄準確無誤的喊著宋時宇的名字,不僅是宋時宇本人,就是俞元熙都驚呆了。
他是怎麽知道的!如果不是宋時宇在場,俞元熙真要忍不住開口詢問了。她不記得自己有跟崔勝玄提過他呀。宋時宇比俞元熙更為吃驚,他一直覺得以前跟元熙之間那不曾說出口的小心翼翼的暧昧,只是他們兩個人之間心照不宣彼此默默藏好的小秘密,難道元熙跟這個崔勝玄之間已經親密到這個程度了嗎?想到元熙跟這個崔勝玄之間已經生了一個孩子了,宋時宇神色一下就黯然了。
“老師,很抱歉,我現在還有事,先走了,下次有機會有時間再聚吧?”俞元熙起身對宋時宇鞠了一躬之後就拉著崔勝玄要離開,哪知道崔勝玄剛說到興頭上,他也實在沒能忍住自己那顆急於想要炫耀跟元熙之間的親密關系宣誓主權,又轉過頭對宋時宇一笑:“今天真的很抱歉,下次我們家寶貝百日宴如果不忙的話,可以過來坐坐,到時候一定好好招待你,對了,你還沒見過我們家寶貝嗎?長得特別可愛。”
俞元熙都聽不下去了,忍了忍,用盡吃奶的力氣狠狠地掐了他的手臂一下,崔勝玄吃痛差點叫出來了,她轉過身對宋時宇又鞠了一躬:“老師,您下次離開首爾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下,我為您踐行,先走了,再見。”
剛才崔勝玄說了那麽多,宋時宇頂多也就是心塞而已,這會兒聽了俞元熙的話,臉色刷的一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就這麽希望他離開首爾,離開她的生活嗎?
一路上俞元熙都沈著臉也不說話,崔勝玄這才回過神來覺得自己剛才是說錯話了,怎麽跟個楞頭青一樣說話都不經過大腦呢,他不敢細想,只是粗略回憶了一下剛才說了哪些話,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電梯一路直下,等走出大廈的時候,俞元熙這才冷著臉問道:“你是怎麽知道他的?你去調查過?”她只能想到這一點,說真的,如果崔勝玄真的去調查過她的過去,她真的會很失望很失望……如果他想知道什麽直接問她就可以,非要用這樣的方式會讓她覺得寒心。她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崔勝玄一聽這話,再看看她的臉色,心裏咯噔一下,趕忙解釋道:“沒、沒有!真的!”
畢竟一起也相處過那麽長的時間了,崔勝玄有沒有說真話,她還是能夠分辨得出的,看到他這樣急急忙忙的否認,她已經相信了一大半了,臉色稍微好了一點。
“有一次你喝醉了,你自己告訴我的。”崔勝玄想到這個心裏也有點不舒服:“你說你第一個喜歡的人不是我,是宋時宇,是你的英文老師,你昨天說跟老師一起,我就覺得是這位了,我真的沒有去調查。”
俞元熙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有想到真的是自己告訴他的,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等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看著崔勝玄,他貌似有些哀怨的看著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直接將那些話脫口而出:“以前不懂事,他只是我的老師,所以你也不用急吼吼過來在他面前說那些話,在你來之前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
崔勝玄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之後怎麽也藏不住驚喜道:“真的?”
看著崔勝玄這喜形於色的樣子,俞元熙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假的。”
“嘿嘿嘿嘿……”崔勝玄開始旁若無人傻笑起來,俞元熙覺得還是要趁這個機會好好教育他一下的,於是正了正臉色道:“以後不要這樣胡編亂造了,也不要拿小七當借口了,有些事情我心裏有數,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第一次發現你這個人說謊都不臉紅的,並且謊話說得跟真的一樣……”
這可是作風誠信問題!崔勝玄再次拉響警報,趕緊趁著這個機會表決心了:“我發誓我沒有跟你說過謊,這一次是逼不得已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哦。”俞元熙十分冷酷絕情的撂下一個字,站在街頭準備攔車,崔勝玄今天是特意裝扮一番之後才出門的,這個時候他戴著帽子還有口罩,再加上穿著也不是那麽顯眼,在人們神色匆匆的人來人往中,還真沒人會註意到他,倒是有幾個男人一直不停地盯著俞元熙的大腿……崔勝玄怒瞪了那幾個人之後,拉著俞元熙道:“都出來了,我看你也沒有吃飯,咱們去吃個飯看個電影再回去吧。反正前輩還有我媽都在家裏……”
“怎麽不繼續跟著喊爸了?”俞元熙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看著崔勝玄。
崔勝玄一曬,道:“這個你別告訴前輩了,他知道了又得揍我了。”
俞元熙也是好不容易才出來放風一天,這時候也是真的不是那麽想回家,這幾個月天天在家裏她覺得自己都快跟那角落裏的蘑菇一樣長毛了,正好今天天氣又特別好,她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我想去弘大附近的小吃街吃東西,我還有點想吃冰淇淋。”
崔勝玄見她都同意了,哪有什麽不點頭的!趕緊點頭應了:“好好好,想吃什麽都可以!”於是兩人攔了一輛車就往弘大附近去,這時候不是旅游季,再加上現在不是飯點是上課時間,所以平常人流量超多的弘大小吃街,現在人也不算很多。
“大叔,我要一份炸魷魚,香辣味的,再來一瓶可樂……”俞元熙站在攤位前,看著大叔熟練的將整只大魷魚油炸後加入調味真心饞得不行了,看著她這個樣子,崔勝玄不由得打趣道:“耐心點,沒人跟你搶。”俞元熙在等待美食的時候心情特別的好,一時之間也沒顧忌太多,直接道:“以前我讀書的時候經常來弘大這邊,之前就想帶你過來吃遍這裏的小吃街了,不過你一直都很忙……每次我跟菜菜過來的時候,都是空肚子進來,挺著個啤酒肚出來哈哈哈哈……”
大叔聽到這話擡起頭來,對崔勝玄道:“做男朋友的不經常陪著女朋友,這可不太好喲。”
崔勝玄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拿出錢包,拿出幾張紙幣遞給大叔。
俞元熙接過大叔遞過來的炸魷魚也顧不上燙直接開吃了,崔勝玄則幫她拿著可樂瓶,兩人走在小吃街的路上,真沒人註意到他,這個時間點還在小吃街溜達的人都是愛美食愛得深沈的吃貨,一般這種等級的吃貨,除非是有人在撒錢,不然真不會被別的人別的事物吸引目光。
“其實這種東西比什麽法國餐廳意大利餐廳的東西好吃多了!那些餐廳的還貴!”俞元熙開心的吃著,這會兒話也開始多起來了:“這裏原本有一家老字號的店,裏面的土豆排骨湯的味道特別讚,以前我跟菜菜一起過來的時候至少得排二十多分鐘的長隊……”
他聽她說著這些,心裏一時之間也是百般滋味齊上心頭,突然問道:“那個時候很孤單吧?”
能夠從她那樣歡快的語氣中聽出她的寂寞,以前都有菜菜陪著她的,那麽菜菜走了之後呢。
是不是經常一個人來這邊吃東西呢。
崔勝玄不敢想太多了,因為有些事情往深裏去想,他只會更加痛恨自己。
俞元熙原本吃得很高興,冷不丁聽到他這樣問,收斂了笑容,轉過頭看著他,輕輕地點了點頭:“是的,很孤單。”其實有的時候,即使菜菜還在韓國,她跟菜菜兩個人一起走在這條街上,她看著那些女孩子依偎在男朋友的懷裏說說笑笑那麽甜蜜,她也覺得孤單,也會悵然若失。
孤單是什麽樣的感受呢,崔勝玄你有沒有體會過。
那是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冷風襲來卻沒人緊握著自己的手。
那是一個人在偌大的房間裏,為了驅趕安靜,喊著你的名字,卻連回聲都沒有。
那是在下大雨的時候,忘記帶雨傘,看著手機裏的通訊錄,卻遲遲不敢打電話給你。
如果你有體會過這種感受,那麽會不會明白我在說分手時的決心?
會不會明白在無數個時候我面對你的時候,那種無動於衷?
心一點一點的變得堅硬……然後……
即使在冷風襲來的時候沒人取暖,我也可以裹緊衣裳快步回家。
即使一個人坐在安靜的偌大得房間裏,我也可以安然入睡。
即使在下大雨的時候沒人給我送傘,我也可以一個人靜靜地等著雨停的那一刻。
要失望過多少次,才能蛻變成今天勇敢的我?
你明白嗎?
“對不起。”崔勝玄沈默了許久,說出了這句話。
俞元熙重新咬了一口炸魷魚,她搖了搖頭道:“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的對不起,還不如真正的陪伴來得更真心。對不起說多了,就沒有效果了,你該知道的。”
對不起、我愛你、我需要你、我離不開你、原諒我,這樣的話在小說抑或是電視劇中常常都會出現,可是人們總是忘記了,這些話都是十分珍貴的話,說多了便不那麽珍貴了。
兩人來到冰淇淋小店,俞元熙站在櫃臺前看著那麽多顏色不同的冰淇淋桶,差點都流口水了,直接指著幾個她最喜歡的口味道:“香草味的兩個球,芒果味的一個球,原味的一個球……”
“不,只要香草的一個球。只要一個球就夠了。”崔勝玄還是覺得現在天氣不那麽熱,還是不要吃太多冰的,一個球已經是極限了。
“餵!”俞元熙怒瞪著他。
店裏的小妹腰一扭,大概也是剛跟男朋友吵架,這會兒直接對崔勝玄翻了個白眼,語氣不陰不陽道:“四個球也沒多少錢……”看著崔勝玄臉都快憋紅了,俞元熙在心裏快笑瘋了,一直都忍著在,終於找到打趣崔勝玄的機會,俞元熙怎麽可能放過,她趕緊順著話道:“就一個球吧,等下他沒錢坐公車回家了的。”
小妹大概也是在兼職,脾氣不怎麽好,直接道:“那就跑回家呀!”她剛跟男朋友吵完架,就是因為男朋友說她整天就知道買買買!笑話!吃你家的年糕了?喝你家的大醬湯了?關你毛事呀!她當時就跟男朋友吵架了,這幾天也一直憋著氣在。
最後還是只買了一個球,俞元熙卻覺得高興壞了!
覺得今天的冰淇淋都特別的美味!
崔勝玄心裏也是憋著氣,等走出店門口好幾米遠之後他又折了回去,從錢包裏拿出一張紙幣低低道:“香草味的四個球……還有,錢不用找了。”
等他滿足的拿著冰淇淋杯重新來到俞元熙面前時,他也開心地吃著冰淇淋了。
崔三歲!俞元熙在心裏愉悅的吐槽了。
在回去的時候,崔勝玄為了趕電梯,不小心把手給夾到了,食指有些紅,回到家,金烔萬已經出去了,只剩下崔媽媽在家裏帶孩子。
“小七,去麽麽爸爸一下,爸爸的手指受傷了……”俞元熙等親夠了自家女兒之後抱著小七就往崔勝玄懷裏塞。
也不知道小七有沒有聽懂,只是這一次她很主動地親了崔勝玄一下,哄得崔勝玄眉開眼笑的。
只是……
崔勝玄低下頭看著小七淺淺的眉頭一皺,然後鼓著胖嘟嘟的小臉,紅通通的……
“完了,又要拉臭臭了……”
這算是一個至今未解之謎……
每次崔勝玄來到小七面前,她總是要拉臭臭……
點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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