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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共守歲黛玉感懷賀新年安寧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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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沏從懷中拿出一方雪白帕子包裹的東西放到黛玉的雪白的手中。帕子尚未打開,一股幽遠的清郁香氣便透過帕子鉆入大家的鼻孔中,打開帕子,只見一只深紫黑色,泛著油潤光華的沈水香蘭花木簪出現在黛玉面前。

黛玉拿起木簪仔細的端詳,紫黑色的簪鋌依著木紋曲線自然的扭轉,簪頭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墨蘭,蘭花瓣兒的尖上還停著一只小巧的,振翅欲飛的蝴蝶,蝴蝶的卷須頂端嵌了兩顆米粒大小的晶鉆,整枝簪子便立刻生動起來。水沏不好意思的說道:“玉兒,我不比供奉們手藝好,你別嫌我做的粗陋。”

黛玉笑道:“很好呀,玉兒很喜歡的,蘭心,幫我簪起來。”

蘭心將黛玉點上的一枝銀絞絲嵌珠釵取下,將這枝蝶戀花沈水香木簪簪上,蝴蝶卷須上的晶鉆映著跳動的燭光,閃出五彩光華,在黛玉如雲的青絲上籠了一層光暈,將黛玉襯得越發輕靈動人。

皇後和北靜王妃走過來仔細了端詳了一會兒,皇後笑道:“沏兒真是用心思了,這簪子果然很配玉兒。”北靜王妃沒好氣的瞪了自己兒子一眼,也不得不點頭道:“的確是很配。”水沏看到黛玉戴上自己送的簪子,心裏樂開了花兒,在一旁呵呵直笑,十足象一個陷入情網的小傻瓜。水溶心裏郁悶極了,苦惱的嘆了口氣。看著皇上暗笑,北靜王暗急。

慧雲李紈王嬤嬤帶了幾個丫頭,趕緊重新備了一桌酒席,杯盤碗筋都安置好了,慧雲走來深深福身笑道:“皇上,皇後娘娘太子殿下,王爺王妃世子請入席吧。”

大家入席坐定,皇上舉起面前銀尊站起來,大家忙也端著杯子站了起來,皇上緩緩將尊中清酒淋於地上,低聲道:“這一杯,敬如海和敏兒。”眾人也都將酒淋於地上,然後皇上才坐下來說道:“溶兒,給你玉兒斟滿酒。”水溶忙執壺斟酒,黛玉忙起身讓道:“怎麽能讓溶師兄給玉兒斟酒,應該讓玉兒斟才是。”

皇上搖頭道:“不,聽伯伯的,讓你溶師兄斟。”

黛玉便站著端著杯子,讓水清斟滿了,皇上看著黛玉說道:“玉兒,頭一粧,伯伯沒有盡到照顧你的責任,你在京城這些年,受苦了。沏兒,你代父皇給玉兒陪個不是。”

水沏真的站起來對黛玉深深一揖說道:“玉兒,對不起。”

黛玉怎麽也不能受水沏的拜,忙讓過一邊深深福身還禮道:“沏哥哥言重了,玉兒並沒受什麽苦,快別這樣。”

皇上又說道:“清兒,你代父皇給玉兒姐姐敬酒,謝你玉兒姐姐給我們家帶來了快樂。”黛玉聽了這話不解,只看向皇上皇後,皇後笑道:“玉兒,這杯酒你應該喝,自從你進宮後,我們家才真的象個家,而不再是空洞洞的皇上皇後太子皇子的名份。”

看著大家真切的眼神,黛玉只得以袖相掩,側身滿飲一盞。皇上見了方才笑道:“湛兒還太小,等他長大了再來謝玉JL的救命之恩吧。”

北靜王見皇上一家子在黛玉面前搶了風頭,便端起酒高聲道:“玉兒,伯伯可沒有你皇上伯伯那些彎彎腸子,伯伯就一句話,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們北靜王府的人,是我水靖方的孩子,憑是誰,那怕是你皇上伯伯,只要有人讓你受了委屈,伯伯決不會放過他,如海走之前將你托付給了伯伯,照顧你就是伯伯份內的事情。”

黛玉最先認識北靜王的,在黛玉最無助的時候,是北靜王不遠萬裏從永平關趕到揚州,給了黛玉最強有力的支撐。黛玉看到北靜王,便覺得安全,她乖巧的點頭,對皇上輕聲說道:“皇上伯伯,既然是在林家,可否按一回林家的規矩?”

皇上笑道:“那是自然,我們是客,你是主,理當客隨主便的。”

黛玉福身道:“多謝皇上伯伯。”然後便托著小巧的梅花烏銀盞走到北靜王面前,福身道:“水伯伯,玉兒代先父先母敬您。”

北靜王眼神微黯,仰頭將一杯酒倒入喉中,咽下對義弟的懷念。等北靜王飲盡杯中酒,黛玉執起酒壺滿滿斟上,又舉杯說道:“水伯伯,您是玉兒的伯伯,玉兒已經沒有父親了,您一定要保重身體,玉兒不願再痛斷肝腸。”

北靜王明白了,在座的人都明白了,北靜王朗聲道:“好,伯伯答應玉兒,好保護好自己,伯伯要看著玉兒長大,成親,還要抱玉兒的小寶寶。”

黛玉粉面羞紅,卻沒有低頭,只用清澄的眼睛看著北靜王,亮起粉嫩纖弱的手掌說道:“伯伯,君子一言……”

北靜王哈哈大笑,也伸出手掌與黛玉連擊三掌,大聲說道:“聊馬難追。”黛玉最怕失去至親至愛之人,才會有此舉,卻不知道沙場之上刀劍無眼,馬革裹屍才是軍人最後的歸宿。因為有了這個約定,在北靜王戰死沙場後,黛玉因恨而生出力量,為了給北靜王覆仇,水沏水溶黛玉林成四人合力蕩平天下,開創一代盛世,自然,這是後話。

酒到半酣人已半醉,皇上一家子和北靜王一家子直陪著黛玉圍爐守歲,直守過子時,方才悄悄地各自回宮回王府。睡不上兩個時辰,就該百官朝賀了。

黛玉一向淺眠,躺了不到一個更次便坐了起來,松雲聽到動靜,便輕輕撩起帳幔低聲問道:“郡主,您要什麽?”黛玉輕輕搖了搖頭,揮手道:“你去睡吧,我什麽都不要,只是想坐一會兒,寅時二刻再來也不晚的。”

松雲放下松花煙霞帳幔,又到一旁的床上躺下了。黛玉抱著膝頭想了一會兒心事,聽到外面的自鳴鐘打點,雪雁春纖她們起身了,黛玉便將帳子撩起來掛在彎月銀鉤上,對著從外間走進來的丫頭們淺笑道:“大家新年好。”

春纖雪雁青梅松雲上前福身道:“姑娘新年好。”

黛玉回身向枕頭內側拿出四個小荷包笑道:“多謝姐姐照顧我了,這是給大家的荷包,春纖的是繡柳絲的,雪雁是繡大雁的,梅花的是青梅的,松樹的給松雲,蘭心竹影的等她們兩個起身了再給。”蘭心竹影應為今夜不當值,便在她們自己的房間睡了,這會兒還沒過來。

春纖雪雁青梅松雲忙行禮道謝,然後才屬於將自己的荷包接了過來。這會兒她們也顧不上看是什麽東西,先得盡著給黛玉梳妝打扮好進宮朝賀去。

不一會兒蘭心竹影端著早餐進來,黛玉用青鹽擦了牙,拿香胰凈了面,抹了護膚的香脂,用了早餐之後才開始梳妝。一切收拾好之後,黛玉便上了翠蓋青帷車,由林成護著往宮裏去了。

大年初一的朝賀是最一年裏最熱鬧規模最大的一回。宮門外,各府的夫人小姐已經來了大半,黛玉剛到,便有一個幹凈爽利的嬤嬤上前笑問道:“請問可是林郡主到了?”

蘭心竹影從後面的車上下來,小步快跑到黛玉的車前,一看那個嬤嬤是南安王府上的,便笑著行禮道:“見過陳嬤嬤,嬤嬤過年好。”

陳嬤嬤喜道:“幾日沒見,蘭心姑娘越發出挑了。蘭心姑娘請去回郡主,我們老太妃想請林郡主過去說說話兒。”

蘭心回身向黛玉回稟了,黛玉輕聲道:“既是老太妃相召,自是要去拜見的。”

竹影忙拿過墊腳,扶著黛玉下車,黛玉含笑向陳嬤嬤點點頭,陳嬤嬤忙跪下行禮,黛玉令蘭心將她扶了起來,陳嬤嬤便引著黛玉向十幾步以外的朱頂綠呢大暖轎走去。

忠順王妃坐在轎中看到黛玉下車,暗道這是個好機會,便也要下車,可惜等她下了車,黛玉已經上了南安太妃的大暖轎,忠順王妃只得對看見她的夫人小姐們笑笑,又回了轎中。

南安太妃一見黛玉便歡喜的緊,拉著黛玉不放手,絮叨些沈年舊事,當年賈敏很得南安太妃的心意,如今見了賈敏的女兒,生得又和賈敏那樣的相象,南安太妃豈有不愛的。剛說了沒幾句話,便聽宮門轟隆隆的打開了,兩列宮女依次排開,司禮女官按照品級將所有的命婦引入宮中。

南安太妃品級最高,是從一品,接下來便是北靜親王妃,正二品,然後便是黛玉,也是正二品,接著就是南安王妃東平王妃西寧妃和忠順王妃。忠順王妃見自己離黛玉這麽遠,心裏暗自著急,因為過會兒排坐席也是按照這個次序來的,那麽她就很難接近黛玉了。既然不能此時下手,忠順王妃便得另想法子了。

進了昭陽殿,皇後頭戴赤金九鳳街珠點翠嵌紅寶石大鳳釵,身著山河社稷祆,腰系乾坤地理裙,端坐朝陽正殿,整個人散發出無盡的端莊威儀。眾命婦三跪九磕,行禮祝頌之後,皇後才笑道:“賜座。”

南安太妃坐在左側第一席,南安王妃坐在她的下首,北靜王妃坐了右側首席,黛玉坐在她的下首,黛玉的下面坐的是東平王妃和安寧郡主,西寧王妃、忠順王妃則是坐在了南安王妃的下面。席上,東平王妃母女沒給過黛玉一個好臉色,黛玉並不理會她們,該做什麽便做什麽,直恨得東平王妃母女差點把牙挫斷。

戲臺子上正演貴妃醉酒,南安太妃只笑道:“這個孩子倒伶俐,唱念做打都極好,只是瞧不清眉眼兒。”皇後聽了便笑道:“傳她上來讓老太妃好好瞧瞧。”

一時演貴妃的小戲子卸了行頭過來磕頭,她果然生得眉目靈秀,一看就是個聰明機靈的孩子,南安太妃笑道:“果然生得也好,難為這孩子還那麽小就有這般好的戲,賞她。”

小戲子忙磕頭謝恩,拿著賞錢便要退下去,可是走到安寧郡主面前的時候卻被她叫住了。

“過來,讓我看看你。”安寧郡主嬌聲道。

小戲子只能停下來跪下,順從的擡起頭來,安寧郡主故意大聲說道:“呀,這小戲子生得可真好看,瞧著和林郡主極象,這若是站在一起,倒象姐妹倆似的,林郡主,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聽了安寧郡主的話,皇後,北靜王妃南安太妃王妃都是臉色一沈,皇後正要發怒,黛玉卻向皇後輕輕搖了搖頭。皇後暫時壓下心中的怒氣,看黛玉要如何行事。

黛玉今天梳了比較正式的碧波飛仙髻,將那枝沈水香蝶戀花點鉆木簪斜斜簪好,又選了嵌著合浦珠的流蘇步搖簪於發髻上,長長的流蘇高高挑起,垂到帶了水滴白玉耳環旁邊。發髻正中簪了一枝口銜淚滴水晶的淺粉珠鳳,因是入宮朝賀,雪雁又給黛玉略點了些胭脂,再配上嫩黃的郡主宮裝,將黛玉襯得高貴大方,天生自有一份威儀。黛玉擡手掠了掠耳畔的發絲,淡淡說道:“東平王妃,貴府上很應該請太醫了。”

東平王妃在心裏預測了黛玉的無數種反應,唯獨沒想到黛玉會說出這樣一句風輕雲淡的話來。她不解道:“林郡主何意?”

黛玉還是淡淡的說道:“安寧郡主大婚在即,眼神卻有了毛病,豈不是要速速請太醫,素來皇家嫁媳,五官端正身體康健是頭一條最起碼的要求,若是不好好醫,豈不是白白誤了姻緣。”

東平王妃漲紅了臉,起身向皇後說道:“皇後娘娘,這大節下的林郡主誣鎊臣女,請皇後娘娘降罪於她。”

皇後掃了東平王妃一眼,似笑非笑道:“東平王妃真的要本宮降罪麽?”

東平王妃看到皇後的眼神,心裏一驚,竟然不敢回答。黛玉起身向皇後說道:“皇後娘娘請看,這個小丫頭明明是面如銀盆,目艮似水杏,身姿豐腴,所以才能演出楊貴妃的華貴富麗,而安寧郡主眼中的她卻是瘦弱如竹,這難道不是眼睛出了問量?若是臣女會錯了意,不是安寧郡主的眼睛出了問題,那便是安寧郡主故意用一個戲子來比臣女,臣女五世書香,斷斷不能受此侮辱,請皇後娘娘明斷。”

黛玉的話將東平王妃逼到兩難之境,若是認了安寧郡主的眼睛有問題,她就永遠失去嫁入皇家的機會,若是認了侮辱郡主,安寧郡主便得受重罰。皇後點頭道:“東平王妃,你說呢?”

南安太妃見黛玉心思靈慧,這麽輕輕幾句便讓東平王妃母女進退兩難,微微露出一絲淺笑笑。北靜王妃和南安王妃都暗暗點頭,在心裏稱讚黛玉。忠順王妃心裏一沈,暗道:“想不到這個小丫頭嘴皮子如此厲害。”西寧王妃長居佛堂,一年也就進一回宮,她只閉目養神,慢慢的撚著手裏的綠檀佛珠,看不出有什麽表情。

東平王妃咬咬牙,拉著安寧郡主席跪在階前,磕頭道:“小女吃多了酒說胡話,臣妾教女無方,請娘娘降罪。”安寧郡主正在掙紮,東平王妃便壓低了聲音說道:“快認罪求饒。”聽了東平王妃的話,安寧郡主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磕頭道:“安寧吃多了酒眼花了,請娘娘看在安寧年紀小的份上,饒了安寧吧。”

北靜王妃聽了便淡淡道:“素聞安寧郡主好酒量,最烈的燒刀子都能喝上半斤,大有東平王妃當年之風,怎麽可能只飲了幾杯米酒便眼花了呢?”

東平王妃原就忌妒北靜王妃,聽了這番話,又急又恨,卻也無法解釋,唯有向皇後磕頭道:“小女近日忙於學習管家主事,累了些,才會不勝酒力。”

皇後看了看黛玉,黛玉會意,起身道:“既然是安寧郡主吃多了酒,花眼看錯了,皇後娘娘,今天是大年初一,便饒了她這一回吧。”

皇後沈聲道:“安寧,若非絳仙郡主為你求情,本宮再不能饒你的,還不去謝過絳仙郡主。”

安寧郡主含恨起身,走到黛玉面前草草福身道:“多謝絳仙郡主。”

黛玉卻認認真真的還了個禮,淡淡道:“絳仙不敢居功,是皇後娘娘的恩德,絳仙只有一句話說於安寧郡主。”

安寧郡主不得不低下頭紅著臉悶聲說道:“絳仙郡主請說。”

黛玉淡淡說道:“安寧郡主,飲酒誤事,萬請自重。”

安寧郡主又氣又臊,滿臉漲紅,說心裏不願意,說不是便犯了欺君之罪,只是胡亂應了,一腔恨意全都壓在心底。便是東平王妃聽了黛玉之言,也覺得無地自容,心裏越發恨黛玉。坐在席上的沈淑妃也覺得面上無光,只重重的哼了一聲,眼光如刀,嗖嗖的射入東平王妃和安寧郡主,心裏越發不滿意這門親事了。

南安太妃笑意更濃,不住的點頭,北靜王妃心裏直為黛玉自豪,暗道:“不愧是敏妹妹的女兒,最是不俗的。”席上坐的內外命婦們,沒幾個聽不出黛玉的話外之意,都忍著笑,再不敢看輕這柔柔弱弱的絳仙郡主。東平王妃無地自容,只得帶著女兒灰溜溜的辭了皇後,回王府去了。一上東平王府的車轎,安寧郡主便抱著東平王妃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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