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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依律法王氏入獄恃身份元春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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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將水沏拉回書房,便娓娓說了起來,這一說便說了大半夜,聽到樵樓打過三更,水溶打了哈欠道:“就這些了,太子爺,小臣還要趕折子,您就放過小臣吧!”

水沏已經氣得怒發沖冠,他一揮手粗著嗓子叫道去吧!”說完便如疾風般沖到練功場,掄起足有一百多斤的紫金八棱雙錘,舞得如流星一般,但見錘影如練,不見水沏身影,嚇得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水溶搖了搖頭,輕聲吩咐道:“太子爺心裏有氣,你們讓他發出來便好,不要去驚動了。”

三更已過,水溶便也不再出宮,只去了水沏的書房,在那裏伏案奮筆疾書,等水沏發洩過心中怒氣之後,水溶也寫好了折子,看看時間,也該去上朝了。水沏水溶趕緊沐浴更衣,換上官服,堂兄弟二人相攜出門,水沏只覺得心中仍然餘忿難平,便揮退了轎夫們,與水溶一人騎著一匹駿馬向金殿奔去。一陣狂奔之後,水沏長嘯一聲,才和水溶帶著馬頭,二人並轡催馬前行。

上得朝堂,三呼萬歲過後,水溶便邁步出班,手捧笏板高聲道:“臣有本奏。”

皇上沈聲道:“講。”

水溶便將賈王氏以下犯上,縱兇殺人等事略略說了一遍,聽到滿朝文武無不震驚。當日在小皇子的滿月宴上,皇後對黛玉的疼愛人盡皆知,皇後還破天荒的當眾放話,說黛玉雖然是縣主的身份,可是在自己心中卻和公主一般無二,當時眾多貴夫人們都在羨慕賈家有福氣,能供奉這樣一只金鳳凰,不想那賈王氏竟然有眼無珠到了這等地步,誰不好欺負的,偏去欺負皇後的心尖子。

賈赦賈政賈三人急忙出班跪倒,賈赦賈政不敢分辯只是伏地哀聲請罪,賈珍也伏在地上,他心裏可將榮府裏恨透了,賈珍原還指望著能與黛玉聯系上,求黛玉通通路子,為莫名死去的秦可卿討個說法,如今榮府裏狠狠得罪了黛玉,只怕這事就難了。且不說賈珍心裏想些什麽,只見皇上向下掃了一眼,沈聲道:“此事涉及貴戚,外臣倒難以裁斷,這樣吧,太子,朕將此事交由你查辦,切記勿枉勿縱,定要稟公處治,斷個清楚明白才是。”

水沏出班跪下道:“兒臣領旨,謹遵父皇教誨。”

賈政見皇上沒有把這案子發往宗正寺,反而交由太子處置,這心下便犯起了猜疑,他根本不知道太子對黛玉一見鐘情,還忖度著以為是皇上要給賈家留些情面,才讓年輕的太子來處理。想到這裏,賈政心頭不由的燃起了一絲希望。

見皇上沒有當朝便削了自家的官祿爵位,賈赦賈政都心存僥幸,退朝之後便立刻趕回家中,向賈母等人報告情況。賈母正在家裏等著心焦難耐,已經打發了好幾撥人四處去找賈璉,她自己也一早就穿戴起來,只等著賈璉打點好路子便進宮去見元春。

一等不來二等不來,直到散了朝,賈赦賈政回府,也沒看到賈璉的身影。賈赦賈政一回府便直奔賈母房間,兩個抹一抹頭上的汗,忙道:“母親,今日上朝,北靜王世子果然將咱們家告了。”

賈母驚得雙眼圓睜,撲嗵一聲跌坐榻上,喃喃道:“怎麽,他不念兩府幾十年的交情,真的告了我們?”

賈赦氣道:“還不是弟妹惹下的大禍,今兒我瞧著皇上可氣得不輕,賈家就要大禍臨頭了。”

賈母雙唇顫抖,聲音破碎的讓人聽不出她在說什麽,賈政忙道:“母親請不要驚慌,皇上並未將案子發到宗正寺,而是交給了從沒有斷案經驗的太子,母親您想,太子年少不經事,不比宗正寺那些人老道奸滑,由他來斷這案子,想必皇上還是有心回護我們賈家的。”

賈赦輕哼了一聲,他可不這麽認為,太子是皇後所出,後宮的女人人都是面和心不和,太子怎麽可能去回護著賈家,能不落井下石,已經是賈家之幸了。

賈母聽了賈政之話,神色略好了些,又拄著拐氣道:“璉兒出去了一夜,到現在也沒回來,也不知他去找門路找的怎麽樣了,政兒,快再打發人出去找。既然皇上將此事交於太子,那便去打聽著太子的喜好,憑什麽咱們送就是,就算是要判也能求他從輕發落才好。”賈政點頭道:“兒子正有此意,就是來與母親商量的。”

賈赦又哼了一聲道:“外甥女極得皇後的心意,太子又是皇後親生,他怎麽可能從輕發落,依我說,快快分了家才是,否則一家全都栽進去,連東山再起都不可能。”

賈母聽了這話大怒,一拐杖打向賈赦,罵道:“豬油蒙心的糊塗東西,我還沒死!”賈赦也不敢躲實了,只虛虛受了一杖,梗著脖子叫道:“老太太,兒子也是為了賈家,弟妹縱兇殺人,以下犯上,我們都要受連累的,若只是一家子被罷官削爵也都算輕的,若是太子從嚴處置,這幾輩子的家業便徹底完了,還不如分了家,將來還有個退步之地。”賈母氣急大叫:“混帳東西,滾出去!”

賈赦見賈母死活不同意分家,心下極氣,連禮也不行扭頭便往外走。賈母看著賈赦的背影氣得透不過氣來,用手指著,連罵都罵不出來了。

賈政忙上前道:“母親息怒,其實大哥所言也有些道理,那賤人做下這等事情,只怕要禍延全家,確是要早些安排才行,萬不能讓那賤人連累了母親。”

賈母順了幾口氣,嘆道:“政兒,你說的我何嘗不知道,可如今家裏不比從前,若是分了家,便是打點起來都不夠的,即便是分了家,二房裏有了事,大房也脫不了什麽幹系的,何苦多此一舉。”

賈政瞪大眼睛道:“怎麽,家裏竟然艱難至此麽?”

賈母嘆了口氣揮揮手道:“你太太管家,你盡管去問她好了。”

賈政心中狐疑,忙辭了賈母往祠堂裏去,王夫人自昨晚在此罰跪,還沒被放出來。王夫人跪得雙腿麻木,神情委頓的癱在地上,賈政原就一肚子的火,見王夫人又沒好好跪著,立刻大聲喝道:“賤人,你還不知悔改,祖宗面前也敢如此輕慢。”

王夫人哭道:“老爺,我也是年過半百之人,從昨夜至此水米未進,實實是撐不下去了。”賈政與王氏原就沒什麽感情,因此對她也沒什麽體貼憐惜,只厲聲喝道:“我來問你,官中還有多少銀子?”

王夫人一聽這話,身子一抖驚道:“帳目上的事情都是鳳丫頭管的,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大概還有十來萬兩銀子吧。”

賈政雙眼圓睜,一腳踹向王夫人,怒罵道:“你這賤人,我信你才讓你管家,竟然敗家到了這般田地!”

王夫人已經一夜水米未進,又吃了重重的窩心腳,頓時撲倒在地,昏死了過去。賈政氣哼哼的一甩手,轉身出了祠堂,又回身將祠堂的門鎖上,自己袖了鑰匙去找鳳姐。

不等賈政走出多遠,便見賈赦賈珍陪著四個年輕的帶刀男子迎面走來,賈赦看見賈政,便快走幾步上前道:“二弟,這是太子近衛,來提弟妹過堂。”

賈政只得又回頭開了祠堂的門,那四名太子近衛見王夫人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皺眉沈聲喝道:“她就是賈王氏?”

賈政忙低頭道:“正是賤內。”

一名近衛對他們中身著玄色侍衛服的人說道:“馮大哥,總要弄醒了驗明正身才是,這頭一回辦差,可不敢掉以輕心。”

那馮姓侍衛點頭道:“你說的很是,賈大人……”

賈政心裏恨極了王氏,轉身出門到大荷花缸裏打了一桶水,劈頭澆向王夫人,王夫人打了個哆嗦,顫微微的醒了過來。看到眼前忽然多了幾個人,王夫人驚慌叫道:“你們是誰,怎麽敢闖賈氏宗祠?”

馮姓侍衛沈聲道:“你可是賈孺人?”

王夫人茫然的點了點頭,馮姓侍衛將宗正寺的火簽往地下一擲,喝道:“拿走!”

兩名侍衛拿出粗麻繩,將王夫人五花大綁,推搡著便向外走。馮姓侍衛對賈赦賈政賈珍拱手道:“在下職責所系,三位賈大人見諒。”

賈赦賈政賈珍連道不敢,馮姓侍衛緊隨那三名侍衛之後,也向外走去。剛才走出幾步,便見寶玉跑了來,高聲叫道:“馮大哥,手下留情呀!”

馮姓侍衛皺了皺眉頭,喝道:“你們先走,我隨後便到。”寶玉趕到近前,一把抓著馮姓侍衛叫道:“馮大哥,看在我們兄弟的交情上,放過太太吧。”這馮姓侍衛名叫馮紫英,是神武將軍之子,與寶玉也算有些交情,故而寶玉敢來求他。

馮紫英沈著臉道:“賈世兄,非是在下有意為難令堂,實是上命難違,賈世兄不要為難兄弟。”

賈寶玉見馮紫英不似平時那般和氣,皺眉道:“馮大哥難道忘記我們的交情麽?我們原是好兄弟的!”

賈政聽寶玉的話不象回事,怒喝道:“孽障,還不與我退下,你娘犯了國法,理當按律懲處。”

寶玉驚詫的看著父親,不敢相信這話出自他的口中,寶玉見求馮紫英無用,掉頭便跑,叫道:“我去找老太太!”

馮紫英看著寶玉還是一派懵懂,不由搖了搖頭,押著王夫人到宗正寺大牢去了。

馮紫英奉命帶人來拿王夫人,並沒有人告訴賈母,因此寶玉哭著跑到賈母房中時,把賈母唬得幾乎不曾跳了起來,她急叫道:“寶玉,誰欺負你了?”

寶玉哭道:“老太太,馮大哥帶人把太太抓走了!”

“你說什麽?”賈母一楞,站起來瞪著眼睛大聲問道。

寶玉撲到賈母懷中大哭道:“太太被他們抓走了,老祖宗,您快去求大姐姐救救太太。”賈母無力的跌坐在榻上,一切事情都不能按照她的設計進行,難道真的是賈家氣數盡了麽?

鴛鴦見賈母眼神發直,慌忙叫道:“老太太,老太太,你先別急,咱們家還有娘娘,不過是叫太太去問話,不會有事的,您放寬心吧。”

鴛鴦又捶又拍的,賈母好不容易才緩過一口氣來,立刻一疊聲的叫道快找璉兒回來。”就在賈母喊叫的當口兒,鳳姐從外面小步快跑了進來,她一進門便囔道:“老太太,二爺找到門路了,托人捎話進去,娘娘未時初刻到未時三刻能見我們。”

賈母一聽大喜過望,立刻有了精神,急忙叫道:“快備轎子,我這就去見娘娘。”李紈鳳姐忙去備車轎,賈母想了想,對鴛鴦說道:“鴛鴦,去開了箱子把那兩對錫蘭國的紅藍寶石拿出來,用金鑲沈香木盒子裝好。”鴛鴦忙去按賈母的話找出來包好,賈母看著那鴿子蛋大小的兩顆寶石,搖頭嘆息道:“這是當年我爺爺出使外洋裏重金買下的,如今再難找到這樣勻凈通透又這麽大的寶石了。我原想留著給兩個玉兒成親用的,如今看來是用不上了。”鴛鴦不敢言語,只能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

一時車轎齊備,賈母上了轎催著人快快趕往宮門,等她們到了宮門時才午正初刻,那守宮門的侍衛橫眉怒目的,哪裏有放行的意思,拿著長戟便將賈母的轎子趕出好遠。賈母敢怒不敢言,只得遠遠的等著,看著天交未時之時宮門侍衛換班,鴛鴦才看到賈璉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忙向轎內說道:“老太太,璉二爺到了。”

賈母自來也沒受此輕慢,只氣道:“叫他滾過來。”鴛鴦忙打發一個小子去請賈璉,賈璉小跑過來,氣喘籲籲道:“老太太息怒,孫子打點的是這一班侍衛,這會子能進了。”

賈母這才和緩了臉色,嗯了一聲,賈璉忙讓小廝們擡著轎子往宮門走,到了宮門下了轎,鴛鴦扶著賈母,主仆二人向深宮走去。不多遠處有輛烏篷小車候在夾道處。一個細眉細眼的小太監跑前引著賈母上了車,飛快的往鳳藻宮走去。

元春只知道家裏有急事求見,卻不知到底出了何事,正坐立不安的盼著,總算是將賈母盼來,祖孫兩個來不及寒暄,元春便急急問道:“老祖母,家裏出了什麽事情,太太如何沒來?”

賈母哭道:“娘娘救命呀,你太太讓人拿了,正關在宗正寺裏。她可是你的親娘呀,娘娘一定要救救她。”

元春嚇得一個趔趄,多虧抱琴眼疾手快,才將她穩穩的扶住。“老太太,您說的可是真的,太太犯什麽事,竟然讓宗正寺拿了?”元春強自穩住心神,急急問道。

因時間緊,賈母也不能細說,只將那重要的事情說了一回,元春聽了頓足哭道:“太太這是怎麽了,便是心裏不滿,也不能帶出幌子來,如今誰不知那林妹妹是皇後心尖上的人,這可怎麽去救呀!”

賈母哭道:“我苦勸多次,你太太就是不聽,如今惹下這等潑天大禍……可是她到底是賈家的媳婦,賈家可丟不起這個人呀,娘娘,您去求求皇後娘娘,只要判你太太罪,怎麽罰都使得,我朝不是能以銀贖罪麽,憑罰多少我們都認,只是求娘娘保全了娘娘和這一大家子的臉面。

元春哭道:“老太太,我的事情您也不是不知道,我雖然有個貴妃的名份,可是還不如個受寵的妃子有臉面,如今可讓我怎麽辦呢?”

賈母一頭哭一頭取出那金鑲沈香木盒遞給元春道這兩顆寶石也能值上十幾萬兩銀子,娘娘拿去獻於皇後娘娘,求她放過你太太吧,太子素來孝順,只要娘娘開口,太子一定會從輕發落的。”

元春接過盒子打開一看,只見寶光四射,定了定神才看清那紅藍寶石的模樣,元春心中暗道:“竟有這樣好的東西,也不早些給我,若是早年給了我,我但凡走些門路,也不會被皇上冷落多年。”想歸想,可元春在宮中多年,早就練就了不露聲色的本領,仍是哭道:“老太太,您有所不知,這皇後娘娘並非愛財之人,縱有寶石也難打動於她,若是惹惱了她,只怕再沒轉圜之地。”

賈母急道:“這可如何是好?”

元春定定神道:“不過皇後娘娘酷愛繡品,我還記得有一回聽誰說起過,皇後娘娘嘆息慧紋難得,便以她皇後之尊,也不能得上一兩件。我們若是送上兩件慧紋,只怕還好說話些。”

賈母心中暗嘆,無奈說道:“這慧紋我倒還有兩件,只那是大東西,帶進來極不方便的,便沒拿,娘娘既說是要用,那便想法子送進來吧。”

元春點了點頭,將那金鑲沈香木盒蓋好,也不還於賈母,只隨手放到自己的袖中,賈母看了只能暗暗搖頭,這皇宮,果然是最黑心的地方,再再沒有一絲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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