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1章 離京

關燈
“你不說我怎會不明白?”南戎安鍥而不舍,總覺得他會做什麽傻事,“你若是出了甚事我會很難過。”

仲長舒被他的模樣逗笑了,“你難過我也難過。”

說完他才記起,這人的一舉一動都是向先皇的妃子學的,自然不能像男人一樣。

“你不喜歡?”南戎安眼中帶著無辜,像極了一個純真剛入凡塵的人,仲長舒掩不住輕輕的笑了出來。

他答:“喜歡。”

只是他說話的樣子讓南戎安覺得他是不真的喜歡,心中有些吃味,又問:“你是不是喜歡平安那樣子的?”

這話他問了許多遍,仲長舒不知道他怎會想歪,但是每一次都回答的極為認真,捏了捏他的鼻子道:“你想多了,怎會了?我只喜歡你。”

得到回答的南戎安滿意的瞅了他一眼,趴在窗欞邊上,轉過身繼續去學書本上東西,因為仲長舒說過了,只要他學會了就和他做。

又過了三日,京中謠言傳的更猛烈,傳他養了南戎安這麽個閑人,卻天天同吃同住。

很快就傳成了他正在暗地招兵買馬,養了一大批死屍,意圖謀反。

新皇本就是個生性多疑的人,之前派去的殺手沒能一個活著回來,他便猜測著,仲長舒身邊定有什麽高人。

如此一想,原來他身邊不止有一個高人,而是一批,立馬把壓制三皇子的所有兵馬掉回,等待時機,隨時準備要仲長舒的性命。

天漸漸便涼,雖說南戎安不知冷暖,看著他總是穿著一身薄衣,仲長舒有些心疼。

下了早朝,用早膳時,仲長舒夾了一筷子藕放在南戎安的碗裏,道:“待會子,找人給你比一比尺寸,做幾套過冬衣裳。”

“不要。”南戎安看著滿桌子的菜,他是一個沒有味覺的弓,不懂得甚是美味,只知道仲長舒嘴裏有著讓他著迷的香甜。

“為何不要?天入冬了。”每日摸著他都是手腳冰涼,讓仲長舒總是莫名的心生愧疚。

南戎安也不知道羞澀,開口就道:“你本就穿得多,我在穿得多,抱起來沒甚感覺。”

他說的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可苦了一旁用膳的平安,一口湯嗆在了氣管裏,咳的臉色通紅。

著實當著人的面說著風流話只有他一人,仲長舒也不忍心斥責他,道:“你若是這樣跟個冰人一樣,抱著也沒甚溫度,冷的慌。”

這下平安更是聽不下去了,道:“爺,發財還未吃飯,奴才去瞧一瞧。”

外頭還在刮風,仲長舒本想讓他將發財牽進來,這時南戎安卻拉著他的手道:“你莫管他,昨他在街上見到了那茶家的閨女,魂不守舍的,估摸著應當去尋美人了,咱們就不要打攪了。”

聽他說的在理,仲長舒就由著他端著碗出去,他過幾日就要同自己一起去封地。

他和這茶女,註定這世不能廝守,獨留一生遺憾。

仲長舒不希望是這樣的結果,他故作隨口一說,卻知身邊會記在腦子裏,日後自己離開,他也會幫著平安,道:“日後也不知能不能吃到平安的喜酒。”

南戎安瞅了他一眼,又瞅了瞅桌子上的藕片,仲長舒心領神會的夾了一片放在他的嘴裏。

“我喜歡這個酸味。”南戎安滿意的吃下肚子,這盤子酸藕是仲長舒特意吩咐廚子做的。

他也是無意發現南戎安是吃不出甚味道,有次廚子做了盤魚,撒了兩道鹽。

桌上他和平安幾乎不曾下口,而南戎安卻一人吃完了,笑瞇瞇的對他道:“這魚真好吃,冤家是故意留給我一人的嗎?”

從那時他便知南戎安為了每天能與自己一道用膳,口中無味,也故作享受的同自己一道用餐。

之後他便讓廚子做一些味道極重的口味,才知道他偏就好酸這一口。

南戎安吃藕速度極快,很快就一盤子就見底了。

管家走了上來道,“王爺,方才宮裏來了信,說禦花園菊花開了,邀請爺一道賞菊。”

“賞菊?”如今自己已不再幹涉朝政,即將離開京城,這新皇突然邀請絕對不是甚好事。

他臉色陡然一沈,道:“你先去打聽打聽,可還有誰也一道同去。”

“方才,老奴問過宮裏來的公公,他道只邀請了你一人。”

南戎安與他對視一眼,讓他放心,自己定會在暗中保護他。

仲長舒將筷子放下,回到房間去換了一身衣裳,看著跟在身後的南戎安,“你要同我一道進宮的話,一切看我眼色行事,否則你我都有生命危險。”

“我知道。”說完,便隱了身子跟在他身後。

一進宮門,便有公公前來帶路,笑道:“皇上心裏記著您吶,曉得您最愛菊花,尋思著你過幾日就要啟程,日後見的日子少,便想著邀您一道賞菊。”

仲長舒跟在公公的身後,一路上繞幾個圈。

這皇宮很大,他雖來過幾次,但也免不得繞的暈頭轉向。

過了小橋,那公公便弓著身子道:“王爺,奴才只能送你到這裏了。”

南戎安快步走到前面,確實瞧到了一片菊花,便朝他點了點頭。

仲長舒領意,回答道:“也罷,後面的路本王自己走過去。”

公公繞過他離開,仲長舒看著橋下水面上倒影著的影子,總覺得哪裏不妥,可是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走了這麽久的路,南戎安也發覺了,他在這宮裏生活了一百多年,這裏明明有近道,去偏偏要走遠路,著實詭異。

仲長舒是在想不出個子醜寅卯,猜不透這新皇心中到底在想甚,只能見機行事。

兩人過了橋,便朝花園走,還未走出幾步,便聽到“噗通”一聲,對面跑來幾個侍女急匆匆的往橋上跑,嘴裏還道:“皇後娘娘落水啦,來人吶,救命吶。”

橋上站了許多侍女,卻沒有一個會游泳跳到水裏救人,仲長舒這才明了,新皇邀他來的用意。

倘若自己不跳下水救人,落得一個“見死不救大逆不道”的罪名,倘若自己跳下去救人,又只會落下以後“與後宮嬪妃有染”的罪名。

池子裏的阡陌在外奮力掙紮,他快步走到橋上,南戎安正準備跳下去救人,卻被他一把拉住。

這時侍女見他上來,拉著他的袖子就是一番哭訴,“王爺,您快救救皇後娘娘,她不會水。”

仲長舒一句回答也沒有給,脫下外衣就跳到了池子裏。

秋天的水帶著刺骨的涼意,他先是大聲說了一句,“皇後娘娘得罪了”,讓在場所有人都聽聽的清清楚楚,然後撈起阡陌的芊芊細腰。

待他游上岸,阡陌已是昏迷不醒了,仲長舒只能給找人給她做人工呼吸,從一旁扯來兩個侍女,呵斥道:“皇後娘娘要是出了甚差錯,你們也活不了。”

侍女哭哭啼啼的,怕的手腳發顫,這時從侍女中走出一人,鎮定自若的跪在阡陌身邊,道:“王爺您說怎麽來,奴婢怎麽做。”

仲長舒擡頭一看,女子的臉是他在熟悉不過的。

“七寶?”

女子沒有回答,只是擡起雙手看著他。

“按下她胸部以下的位置。”說完仲長舒便背了過去,而此時現在他面前的南戎安正用一種惱意的目光的看著他。

仲長舒不讓他跳下去的原因很簡單,他要是跳下去救人,只會讓人起疑心,懷疑他身邊有甚妖魔鬼怪。

“捏住她的鼻子往嘴裏度氣,連續按壓。”

七寶照做,幾次下來,仲長舒便聽著幾聲咳嗽,便知阡陌被救了過來。

這時阡陌睜開眼睛,看著周圍,虛弱的道:“是誰就救本宮?”

在看到抱著自己的人是七寶後,面露疑惑,不敢相信的道:“居然是你!”

“正是奴婢。”七寶回答完便收回自己的手,讓後面的侍女來扶著她,而自己卻跪在地上,道,“是奴婢冒犯了娘娘,還請娘娘饒恕。”

阡陌撐著身體站了起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片刻又收了回來,道:“是你救了本宮,本宮又怎會罰你,你且先起來吧。”

自始至終阡陌就如同沒有看到仲長舒一樣,讓侍女扶著自己回宮。

每一個人的心裏都跟明鏡似的,若是她感謝仲長舒的話,只會落人口舌,編排兩人。

她這一舉動,不僅是在自保,而且救了仲長舒一命。

跪在地上的七寶看著阡陌離開,將他扔在地上的外衣撿了起來,道:“王爺,天涼了。”

一旁的南戎安死死的瞪著她手裏的衣裳,不想她碰自己又不能撿,同時又怕他著涼。

這時候有小公公跑了上來,看著阡陌已經離開,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是奴才的錯,奴應該早些過來的,王爺,您這衣裳怎麽濕透了?”這說話的大公公一看就是大皇子身邊的大紅人,句句都想把他往自己話裏套。

接著他旁邊的小太監開口道:“方才奴才瞧著皇後娘娘也在這。”

大公公甩手就給了他一巴掌,道:“叫你胡說,王爺和皇後娘娘都未曾見過面,怎的都會在這橋上?”

被打的小公公的覺得冤枉,道:“奴才說的是實話,奴才是真的瞧見了。”

這時大公公把目光投了過來,似乎在詢問他一般。

仲長舒披上外衣,道:“方才皇後娘娘掉到池子裏了。”

“這皇後娘娘怎會突然就到了這橋上來了,還不小心掉了池子裏,奴才可不記得皇後娘娘愛來這裏。”這話說的意思就是,阡陌就是來這裏就是為了和他相見。

仲長舒回答道,“方才有位公公引我過來的。”

大公公立馬換了一種語氣,咄咄逼人,“若是奴才沒有記錯的話,從這裏走到禦花園可是遠的很吶,況且這裏很少有人前來。”

仲長舒自知自己是進了新皇安排的圈套裏,道:“那你得去問問那個帶本王來的公公。”

“王爺這可真是在說笑。”那公公笑道,“這宮裏公公多的奴才人都認不清,這罪名咱可擔當不起。”

仲長舒冷下臉來,道:“那你這是何意?”

公公自然是不敢把話說太絕,轉手就給了身後的小公公一個耳光,道:“都怪這眼瞎的奴才,偏要說看見了皇後娘娘。”

仲長舒身上還穿著濕透了的衣裳,身體有些發冷,此時南戎安肅著一張臉,氣壓極低。

若不是仲長舒一直扯著他的衣袖,他定要沖上去給公公一個耳光。

仲長舒被幾個公公圍在了橋上,他走也走不得,這讓南戎安怎麽忍著下去,一腳將那大公公踢下了下去。

聽著他手足無措在水裏亂撲騰,冷了他一眼。

仲長舒看著落水的公公,道:“本王真是不知皇後娘娘為何會落水,想必和你是一個道理。”

橋上的小公公紛紛跳下橋,爭搶著去救池子裏的大公公。

仲長舒身體越發的冷,但是這件事必須得解釋清楚,新皇就是因為一直找不到理由,才整出這一出想置他於死地。

南戎安知道他心中所想,看著著越來越多的人,不由得擔心起來。

禦書房裏,新皇背著手踱來踱去,阡陌全身濕透了跪在地上。

“朕不是讓你拖住他嗎?”新皇怒道。

阡陌擡起下顎,與他對視,道:“皇上,臣妾是您的皇後,所以臣妾敬你為夫,這才從橋上跳了下去,而你卻讓臣妾抱著別的男人,叫臣妾如何做得到?”

新皇被她這麽一說,臉上有些掛不住,摔了桌子上的茶杯,道:“你給朕滾出去,朕日後定不去你那鳳鳴宮。”

阡陌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行了禮,便由侍女扶著回了宮。

帶她離開,小公公跑了進來,道:“皇上那安公公掉到了池子裏,小公公們正在池子裏撈他。”

“朕不是讓他拖住王爺嗎?他怎的會落到池子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新皇氣不打一出來,跟著小公公去了池子邊。

路上他一直提醒自己莫要生氣,不能失了分寸。

在看到仲長舒站在橋下,如同看戲一般的盯著橋上那一群小公公,用力的捏著手中的玉扳指。

公公們見皇帝一來,哪裏還顧得救剛被擡起來的大公公。

仲長舒行了一禮,道:“皇兄來的可真巧,正好碰到了這一出好戲,我前腳剛救了皇後娘娘,後腳這大公公又落到了池子裏。”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說的也是一副事不關己。

這時皇帝已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責怪他,道:“讓二弟見笑了。”

說完又對他身後的公公呵斥道:“王爺身子都濕了,還不帶他下去換衣服,留在這做甚?”

小公公連連磕頭認錯,道:“王爺您到這邊來,奴才這就帶您去換衣服。”

新皇還是不甘心,想著這大好河山日後要拱手送人,寧願鋌而走險,道:“剛才的事朕深感抱歉,還希望二弟原諒朕這個皇兄。”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仲長舒拒絕不得,看了一眼了南戎安,示意他放心。

南戎安雙手握拳,壓制著自己的怒氣。

仲長舒跟著一小公公去換衣裳,心裏想著他定會在花園裏在設下一個圈套讓自己鉆。

換好衣裳後,那公公便領著他直接去了花園。

園子裏果真開了滿地的菊花,皇帝在涼亭裏擺好酒杯,仲長舒一眼便認出了那一把子母陰陽壺。

他不由得擔心起來,要是日後這天下真的是到了他的手裏,這國定亡。

“二弟快些過來,與朕一道飲這菊花酒。”他雖心狠手辣,做這種事情也是頭一回兒,免不得有些心慌。

仲長舒只當自己什麽也沒有看見,坐在了他對面的石椅上。

新皇給旁邊斟酒的公公使了一個眼色,這公公正想給他倒一杯酒,他卻拿起杯子對著光看了看,道:“皇兄,這壺可配不上這杯子。”

新皇手下一抖,道:“二弟莫要開玩笑。”

“我可沒開甚玩笑。”仲長舒舉起杯子看的一臉認真,“一把瓷壺,怎配的上這白玉茶盞。”

聽他並沒有發覺,新皇頓時松了一口氣,對旁邊的小太監道:“你去換把茶壺過來。”

那小太監領命,拿著茶壺下去,到了轉角被老太監叫到跟前兒,左右看了又看,塞給他一包藥,道:“待會兒再把這個放到茶杯裏。”

小太監被嚇得渾身直哆嗦,“是放到王爺杯子裏嗎?”

老太監一點頭,他便嚇得腿腳發軟,直接跪在了地上,道:“公公,這事,這事,奴才做不得。”

“狗奴才,你平日裏白吃了飯嗎?沒長腦子?”老太監見他嚇了不輕,又把藥拿了回來,“這等好事不知有多少人搶著做。”

小太監雙手緊緊的抓著地上的枯草,心一橫,道:“公公,方才是奴才不懂事,奴才知道這機會難得,還請您把這個機會給奴才。”

老太監找上他也是有原因,這小太監是剛剛進宮,少一個他又不缺,沒人會發現。

見他如此識擡舉又把藥給了他,小太監拿著藥換了一把玉壺。

南戎安是和小太監一同回到涼亭,他看了一眼仲長舒,讓他放心。

皇帝一心想著將他置於死地,“先給王爺倒一杯讓他嘗一嘗味道。”

“謝皇兄恩賜。”仲長舒舉杯。

在場所有的人都看著他喝下了那杯毒茶,喝完仲長舒便看著小太監,問道:“不知你多大了?”

“回王爺,奴才今年正好二十八。”小太監跪在地上。

“可有名字?”仲長舒將杯子放在石桌上,完全不顧忌旁邊的新皇詫異的目光。

“有,奴才姓紹。”

此時的皇帝雙手握緊,心中怒火熊熊,眸色一厲。

他怎麽也沒有料想到身邊的狗奴才,居然會幫著他一個甚也沒有的王爺,心有不甘。

茶已喝完,這皇帝心中雖有氣,卻還是要控制自己情緒,帶他賞菊。

那姓邵的小太監依舊跪在涼亭裏,仲長舒知道他是活不過明天了,或者不到今晚。

兩人都是無心賞菊,到了黃昏,仲長舒頭發無損的出了宮門。

平安見他出來,快步迎了上去,問道:“爺,你可有受傷?”

仲長舒回答道,“沒有。”

平安是吃了飯才知道他進了宮,心中惱的不行,連忙趕到了宮門外,就怕他遭遇不測。

目光在他身上掃視一番,見他真的沒有受傷,才道:“來之前奴才在府裏找了一番,沒有見著南戎安。”

“我知道,他同我一道來了。”仲長舒看著他身後的馬車。

平安一臉的不敢相信,他一直站在著馬車旁邊,從未見過南戎安。

所以……

仲長舒由著他胡思亂想,朝馬車走去,突然轉過身來,道:“你回去的時候打聽打聽……”

話說一半,他又說不下去,道:“沒甚,回去吧。”

這時他才真正的相信所謂緣分,無論過了多少年都會再次相遇。

新皇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必須得早些離開。

……

幾日後,仲長舒稟告了新皇,便向封地出發。

車行了三日,京中傳來消息,早已經離開京城前往京城的三皇子起兵造反,新皇走投無路向他求救。

這天下註定了是岸琛的,就算他回去也於事無補,仲長舒將飛鴿傳來的紙條握成團扔出窗外。

塵土飛揚,新皇在揮劍自刎。

三皇子得到王位,救下了正要上吊自殺的皇後,皇後在三皇子登基時永入冷宮,一輩子都不得離開。

……

南方

夜裏下起了大雪,屋裏的火盆劈劈啪啪的炸,白日去街上的時候,有小販在賣紅薯,一股子香味兒在他的鼻端怎麽散不去。

仲長舒看著他饞貓的樣子,本想著給他買一個,他眨巴著大眼睛,問道:“你會做嗎?”

烤紅薯這個很簡單一般人都會做,他便點了點頭,南戎安興奮地拉著他寬大的衣袖,道:“那回去的時候你做給我嘗嘗,如何?”

仲長舒說了好,他便迫不及待地拉著他回府。

兩人一回到府上,南戎安便趕緊找了碳盆生火,又跑到廚房去拿了幾個紅薯。

神情激動地把紅薯交給他,道:“快做,快做!”

仲長舒有些哭笑不得,直接將兩個紅薯扔到火盆裏。

南戎安“噫”了一聲,不明白他這是何意,“你怎的不開心了?”

“紅薯本就是直接扔到火盆裏,熟了就可以吃了。”仲長舒忍不住的想去捏一捏他的臉,覺得他現在的模樣,真的是可愛極了,和之前那個冷著臉叱詫商界的南大總裁完全不一樣。

“原來是這樣啊!”他恍然大悟,緊緊的盯著這個兩個紅薯,生怕別人搶走了一般。

這時管家走了上來,手裏拿著一個錦盒,道:“王爺,就是方才從京中送來的。”

“京中?”他已經很久沒有和朝廷聯系,現在居然還有人給他送東西,讓他實在是想不通,“拿過來給我瞧瞧。”

管家把錦盒遞給他,仲長舒打開一看,正是一把扇子。

這扇子他見過一次,有些印象,之前在劇組時候,岸琛作為道具用過。

正盯的紅薯的南戎安擡頭看了一眼,眼中帶著驚喜,道:“這是在哪兒買到的?”

“你喜歡?”看來這就是之前阡陌提到過的那一把扇子。

南戎安點了點頭,仲長舒便把扇子遞給他玩,道:“若是喜歡你,便拿去玩兒。”

仲長舒又將錦盒看了個仔細,在盒底看到一個“何”字,心中頓時明了,那何大人居然到現在還沒死心?

想必之前自己也是這樣,明明知道收了這個東西會惹來事端,但是為了能讓他開心,心中生了僥幸。

與你,我舍得一切,只想得一個笑臉,印在心尖。

南戎安將扇面撐開,一股淡淡的清香在空中散在,仲長舒眉頭一鎖,總覺得這味道很怪異,具體又不知怪異在何處。

他問:“你聞著這味道,身體可有不適?”

“沒有。”南戎安只覺得這味道讓他心曠神怡,見他擔心,回道,“你放心,就算這裏面有毒也傷不到我。”

聽他這麽一說仲長舒也就放心多,此時他也明白了這何大人的意思,之前他慫恿自己去篡奪皇位,如今跟著新皇,自然是向著新皇,想幫著他弄死自己。

世態炎涼冷暖自知,今非昔比,誰又顧得了誰?

南戎安很是喜歡那把扇子,拿著反覆的看了許久。

一旁的平安看著總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裏看他用過。

他看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麽,拿著旁邊的木棍就在火盆裏戳,找他的紅薯。

那急切的模樣直接把仲長舒逗笑了,南戎安沮喪的看著黑漆漆的紅薯,道:“怎的糊啦?”

“沒事,再等一會兒就可以吃了。”仲長舒翻了一下紅薯。

這時候香味兒出來了,南戎安猛的吸了一口,道:“真香。”

府裏下人們已經習慣了兩人的相處方式,都羨慕南戎安能被王爺寵上天,不過又想兩人都模樣俊俏,配在一起正合適。

仲長舒從侍女手中那過手帕,輕輕的擦拭著他手指上的汙跡。

又等了一刻鐘,仲長舒才用木棍將紅薯弄了出來,南戎安心中一急,一手抓了上去。

這下把屋裏的幾個侍女逗笑了,掩著嘴看著南戎安,南戎安立馬哭喪著一張臉,看著仲長舒只說燙。

仲長舒也被他逗笑了,拿起他手看了看,放在嘴裏細細的吹著,讓侍女趕緊去拿濕手帕過來。

將他的手掌心擦了擦,兩人挨得極晉,南戎安一低頭便能看見他的眉眼,克制不住的想伸出舌尖掃一掃他的睫毛。

這時候一旁的侍女看不下去,道:“爺,他在騙你呢!”

仲長舒仰著頭,“我知道。”

是他騙我又如何?人世間逃脫不了一個心甘情願。

南戎安心中一喜,捏著他的下顎,強取掠奪一般用力的咬著他的唇,極力索取。

一旁的侍女都知道兩人是那種關系,但也是頭一會見兩人親熱,羞的都將眼睛捂上。

這正合他意。

兩人如同糾纏著,如多世的冤家,彼此不放過。

一吻方休,仲長舒掩著嘴角大口的喘著氣。

南戎安心滿意足的,去撥他的紅薯。

看著兩人恩愛,侍女待不下去了,道:“爺,奴婢們去後院采梅花,以新雪煮茶,您待如何?”

“快去快去。”南戎安早已經不耐煩了,正巴不得她們走了。

侍女們一離開,南戎安就到仲長舒身邊蹭,用手指剝下一點,放在嘴裏,香甜在他的嘴裏散在,他眉眼彎彎,道:“好香。”

他吃甚都沒有味道,難得有一個合他口味,仲長舒寵溺的拭去他嘴角的墨跡。

南戎安弄下一點,吹了許久,才放在他的嘴裏,和他分享同一個紅薯。

仲長舒滿眼皆是他一人,只想把全世界的好東西都給他一人。

雪被風帶進了屋裏,在他腳邊成水滴落在。

那裏下雪了嗎?

縱使這裏的他歡聲笑語,而開有暖氣的病房冷如冬季。

這裏同他生活確實很好,卻心有牽掛,不得不走。

好幾次他都想同南戎安說個明白,可是他總是逃避。

“戎安。”

“怎的了?”南戎安低頭正吃得認真,沒見著他臉上的表情。

“我是要回去的。”南戎安如同一場幻境,把他困在這裏,只允許他進來,不允許他出去。

曇花一現的美?他要的是廝守一生。

南戎安停下手中的動作,一眼將他望穿:“我不許。”

接下來的話掩蓋在大雪中,他靠在仲長舒懷裏,雙手漆黑,指著胸口,“我要在這裏裝個東西,這一生下一生,只放你一人。”

雪越來越放肆,爭著搶著要來偷聽

在他唇上落了一吻,仲長舒看著他的眉眼,記在心上,“記得要來找我,無論我在哪裏,都在等你。”

“好!”

你說等,我便等,多久我都等。

……

轉眼又過三月,禦書房暗探傳來消息,墨王與一陌生男子同吃同住,人道兩人斷袖。

冬至,宮裏見不著一片黃葉,如同還在春,新皇每日都會繞著路走,只為路過冷宮瞧上裏面的人一眼。

雪下了厚厚一層,藏著許多人的腳印。

天寒地凍,人冷心冷。

終究他如願以償的看到了那人,素布衣裳,不著任何妝容,站在雪地之中,似從風雪中來,轉身又在風雪中走,在他眼中美過幾個春夏秋。

“見過皇上。”她的話帶著疏遠,仿如昨日他們還相談甚歡,夢裏她還在花園裏撲蝶,耳畔全是她笑聲嚶嚶。

如今風一過,雪一來,成了往昔。

“起來吧。”他站在她面前,連一句關懷的話都說不出。

他曾想過也給過她一生承諾,許是出了時差,明明每日想見能見,卻隔了萬水千山。

目光交接,慶幸默契依在,還知轉身離開。

禦書房。

大將軍拿著最近的密報,“這是從封地傳來的消息,墨王最近在派人四處搜集一些兵書。”

“兵書?”岸琛接過大將軍手裏送上來的密報上所說的書,書本的名字讓他眼皮抖了抖。

“看著像是男子交歡的書。”大將軍畢竟是久經沙場的人,皮糙肉厚說起來臉都不紅一下。

岸琛將密報合上道:“以朕對二哥的了解,他決計不是這種輕浮的人。”

大將軍和他猜想的一樣,“臣覺得墨王這是在給咱們打馬虎眼。”

“或許如此,你去查查這朝廷之上還有誰和墨王有來往。”一直以來,岸琛從來沒有把大皇子當做自己的對手。

在他認為若是沒有先皇支撐著,大皇子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自始至終他都認為仲長舒才是他最大的敵人。

此時此刻,南戎安正趴在窗臺上,看著正在寫字的仲長舒,手裏捧著仲長舒最新幫他找到的小黃圖。

“冤家。”南戎安有些不滿的喊了他一聲,仲長舒看著宣紙上的字,欣賞著。

見他不搭理自己南戎安有些生氣,又喊了一聲,“冤家!”

仲長舒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怎的了?”

南戎安拿著書本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走到他身邊,問道:“冤家,這個動作好難,真的能做到嗎?”

仲長舒看了一眼書上交疊的身影,想不通古人怎會知道這種姿勢,“應當是不能的。”

聽著他的回答,南戎安一下子就來了興趣,道:“今夜我們試試如何,我都看了這些多了,應當不會弄疼你。”

仲長舒手中的狼毫一頓,宣紙上便出了一大灘墨記,毀了一副好字畫。

“如何?”南戎安又靠近了一些,身上的白袍碰倒了桌上的硯臺,染了一身的墨。

他“哎呀”一聲,又跳出好遠,拉著仲長舒就往屏風後扯,“王爺,快來幫我換身衣裳。”

看來這把弓在先皇那裏學到了不少東西,仲長舒擱下手中的狼毫,只得跟著他到了屏風後。

“你等我一會。”南戎安扔下手中的書本,趴在床底下去摸索著,仲長舒好奇的看一會,誰知他居然摸出一條鎖鏈。

鎖鏈很長,南戎安拿出來廢了不少力氣,轉身看著仲長舒詫異的目光,解釋道:“每夜我看皇帝和妃子嬉戲,妃子都會赤著腳到處跑,我怕你也會跑。”

“我不跑。”他的眼神太過無辜讓仲長舒都不知道怎麽去責怪他。

“我不信,皇帝也是這麽問妃子的,妃子也是這麽回的。”說完他便拿著鏈條站在他的面前。

仲長舒無奈,接過他手裏的鏈條,“你要鎖在哪裏?”

南戎安看了摸了摸他的手腕,有些不舍得,怕弄疼了他,可是更怕他跑了,糾結了一會又道:“你要是不願意罷了。”

“沒說不願意。”仲長舒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南戎安眼中帶著驚喜,蹲在他面前,“弄在腳腕上。”

仲長舒把鏈條遞給他,南戎安便給他系上,站起來毫不客氣的將他打橫抱抱了起來。

那一瞬,仲長舒還以為他看到了現實生活中的南戎安。

南戎安跪坐在他身邊,大口呼著氣,“每次聞到你的氣味我都好難受。”

仲長舒朝他那裏看了一眼,原來是帶著瓷器來了。

“我會好好待你,只要你不跑。”說罷,南戎安便吻上了他的眉毛,又移到他的鼻尖,雙手靈活的配合著解下他的衣袍。

……

晚膳的時候,平安來喊他吃飯,敲了兩次門,只聽到仲長舒氣若游絲軟弱無力的回答:“我待會子再去。”

這時提著他雙腿的南戎安對著門外喊道:“我與王爺有事需要商議,一個時辰在出來。”

平安聽著仲長舒的話聲音不對,擔心的問道:“王爺,您是病了嗎,我讓大夫過來瞧瞧?”

南戎安一個猛進,讓他毫無防備,“嗯”的一聲,托著一個長音。

“你快些走吧,王爺沒甚不適的。”南戎安不耐煩了對外嚷嚷道。

仲長舒把頭埋在枕頭裏,外面的平安拍了拍腦袋,心道:“沒甚,這事王爺心甘情願,關我甚事?”

一個時辰後,南戎安趴在床頭給他解鎖鏈,看著他腳踝處的紅痕吻了上去,問道:“痛不痛?”

仲長舒給了他一個白眼,仲小菊可比他腳踝那裏更痛。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