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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年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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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打馬往市肆方向疾馳。

到了地方, 甩蹬下馬,幾步沖向了那攤位所在地, 卻撲了個空。

滿腔的歡喜蕩然無存。

旁邊攤主小心翼翼的瞄著他臉色:“人瞧著似乎是不大舒服。您家的下人說是要趕車送她回府, 卻不等馬車過來,她自個就先行離開了。”

宋毅心一沈, 莫名升起股不妙的預感。

“人往何處去了?”

“瞧著是去了南邊那巷子。”那攤主回道,想了想,又多嘴的補充了句:“南邊多有醫館, 想來,應是急著尋那醫館看病了……”後面的話,自動消弭在面前人那駭沈的面色中。

醫館。宋毅後背泛了涼意。

這檔口,卻背著他去醫館。

當真是容不得他不多想,不疑畏。

光是想想她個中真意, 他就止不住的手腳發寒。

“福祿!”

福祿見那攤主回話之後, 他們大人剎那面青唇白, 不免心驚肉跳,趕忙近前來。

“速派人去各大醫館搜尋!要快!”宋毅喝命,雙目猩紅, 盡是殺伐:“另外去京郊提魏期!她若敢……爺必當她面砍了魏期,剁成肉醬, 餵她吃!”

醫館裏的坐堂大夫從她脈上收回了手, 沈吟著慢慢道:“大概月份還淺,脈象也不太明顯,不過也十之八/九了。”

饒是已有了心理準備, 此刻得到了這答案,蘇傾還是腦中空白了好幾瞬。

大夫觀她神色,好心建議道:“這頭三月份是最為緊要的,切忌過於操勞。所以還是建議您在府上好生休養,仔細養胎。”

蘇傾的手無意識的覆上了腹部。

這裏,竟有了生命。

明明,是不該有的。

她思緒一片混亂。

一瞬間沖上心頭的,有驚,有懼,有怯,有悲,還有茫然,有憂悶,有恐慌……卻沒有歡喜。亦沒有怨恨。

許久之後,她擡起頭來,艱難的蠕動了下唇:“不知,可否開副……”話說到這,她卻不知為何竟心如刀銼,後面的話竟無法再吐出半字。

大夫驚了一跳,下意識忙擡眼望醫館門外小心掃了掃,待見了那些候著的府兵們正狐疑的往裏探頭探腦,便忙收回了眼。

她這未盡之意,其實他如何猜不到?卻又哪裏敢接茬,只能故作糊塗的支吾道:“日子淺,或許診錯了也有可能。若你不放心,待再過個些時日,不妨再找人過府瞧上一瞧。”

這會功夫,蘇傾已經平覆下來。

“罷了。”蘇傾給了診費,就起了身。

且容她再仔細想過再說吧。

恰在此刻,只聽轟天巨響,醫館的半扇門應聲而倒。

未等人倉皇擡眼看去,打頭之人已挾風帶火的提劍闖入,似雷霆之怒,氣勢洶洶,周身盡是殺伐之意。

後面的一幹府兵也隨著闖進了醫館內,瞬間的功夫就將診臺圍的水洩不通。

宋毅在蘇傾面前煞住腳。

他定在她身前,目光如鷹瞵鶚視迅速在她腹部盯了會,而後一瞬間移上了她的面龐,接著,又掃了眼櫃臺上的銀錢。

“看診呢?”他問。

蘇傾手扶在案上定了定身,回道:“是。”

“哦。”他頷首,又問:“何病?”

蘇傾動了動唇,最終卻默無所答。

宋毅面無表情的盯了她會,而後突然發作,伸手隔著診臺猛一把將那坐堂大夫揪起,面猙獰,目森戾。

“給爺聽好,敢賣她半根藥,爺剮了你!”

那大夫早嚇得魂不附體,哆嗦著話都說不出來。

蘇傾見他癲狂模樣,唯恐他真殺了人,忙道:“他只給我坐診,未有其他!”

宋毅充耳不聞,抓過那大夫朝外一推,擡手指向醫館外方向:“你速去通知紫禁城內各大醫館,有一家算一家,告訴他們,日後誰敢賣藥給她,爺就殺他全家!”

那大夫踉蹌的奔出去,宋毅轉過身來,然後俯身抄了她腿彎將她一把抱起,沈著臉往門外走去,喝聲:“回府!”

一路上,他都闔眸一言不發,只將她緊緊攬抱於懷中,面上不喜不怒,卻似暴風雨前的平靜。

馬車抵達府中,入了後罩樓。

轟退了殿內一幹下人,他抱人進了裏屋,將她放置在床榻上,而後轉身取了佩劍。

拔了劍鞘,他提劍沖她沈步而來,立於床榻間,將劍柄遞與她。

“爺知道你有怨氣。一直以來,你都對往事耿耿於懷,怨爺強迫了你,恨爺禁錮了你。”他沈聲說著,然後伸手抓了她的手,迫她握了那劍柄,擡了劍,以劍尖抵了他的胸口:“你有怨,沖爺來。”

蘇傾察覺那力度似要刺破衣物入肉,驚異之下不免朝後縮手,卻被他掌力強勁按住。她驚疑不定的擡眸望去,恰撞進他那深不可測的眸底。

“蘇傾。”宋毅盯視著她,眸光裏的強勢不容置疑:“要麽捅死爺,要麽留下他!”

蘇傾這般與他對視片刻,然後奮力甩開了手。

劍哐啷落地。

“你不必這般逼迫於我。”蘇傾深吸口氣,道:“若我執意如何,你是阻止不了的。”

宋毅心頭又寒又涼,又急又焦。

“你要如何,才能留下他?”

蘇傾心煩意亂,不免失了幾分耐心:“且容我靜會罷。”

可語氣聽在他耳中,不免令他從頭涼到了腳。

“魏期在我手中。”他不緊不慢道。

此話一出,卻見她有了反應,終於肯擡頭再與他對視,他不免心下五味雜陳,每種滋味都澀的心肝腸胃肺腑幾欲痙攣。

蘇傾猶帶不確定的看他:“何意?與他又有何幹?”

宋毅卻並未回她的話。只俯身將地上的劍拾起,然後轉身走到不遠處的案前坐下,也不再與她對視,半闔著眸慢慢擦拭著劍身。

“爺等你一刻鐘。”他擡著劍身反覆看著,慢聲: “一刻鐘後,若得不到你肯定答覆,爺立刻就提了劍,剁碎了他。”

蘇傾難以置信的看他,無緣無故的他為何要去抓魏期?況且她的事情,如何就遷怒到魏期身上,還妄圖拿魏期的性命來要挾她?

“宋毅你!算了。”蘇傾盡量平靜與他解釋: “大人,望你還是先冷靜些罷,也且容我思慮一番。且我的事與旁人無關,望你莫牽扯他人,畢竟魏期他……”

“過了半炷香了。”他看了眼沙漏,沈聲道:“爺說一刻鐘,就是一刻鐘,決不食言。”

宮中的婦科聖手連二連三的被請到護國公府,這一去就好些時候都未回來,宋太後內心大異,直覺是護國公府上那女人出了什麽事,遂令人悄悄去打聽一番。

消息不易從那戒備森嚴的護國公府探聽的到,好在市井裏皆傳的沸沸揚揚,出宮的人打聽了好些時候,就行色匆匆的進了宮。

那女人,竟懷上了!

宋太後臉色幾經變換。尤其是聽說這會護國公府還大開了正門,紅紙包的銅錢流水一般拼勁的往外頭灑,引得京城百姓哄搶,恭賀之聲綿延不絕,她臉上更是烏沈沈難看的打緊。

這還不止。

沒過多時,聖上從禦書房過來,欲言又止的跟她說,剛才國舅特意過來請了旨,欲寬赦大理寺獄關押的一幹囚犯。這會已拿了聖旨離開,應到大理寺獄宣旨去了,除去大奸大惡之輩,其他罪犯皆從輕處罰。

宋太後猛地從座上起身。

這才不過剛診出孕相罷了。若是他日產子,那豈不是要……大赦天下?

宋毅入了水牢,立於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睥著水牢中的階下囚。

那年輕的和尚面上無悲無喜,闔眸念經,猶如立於虛空之中,萬法皆空。

宋毅瞇了眼,掌心忍不住摩挲著劍鞘的紋理。他發現便是如何勸自己,還是無法遏制對魏期的殺意。

“阿彌陀佛。”一聲聖號打旁邊一高僧口中念出。

宋毅且止了殺念,擡眼望那高僧身上掃過。

不知到底是多少年歲,但見其眉須皆白,神態祥和,一身仙風道骨,悠悠然闔眸立在那,靜如止水,一派得道高僧模樣。

“施主莫要造殺孽。”凈安禪師道:“虛無他已剃除須發,當願眾生,遠離煩惱,究竟寂滅。殺一皈依佛門的出家人,是大業障,來世皆不得消的。”

宋毅冷笑:“出家人?爺怎麽見他六根不凈,凡塵之心未死?”

魏期睜開眼,念聲聖號,道:“施主要殺便殺,莫要汙貧僧清名。”

宋毅倏地冷眼掃向他,越看他這模樣,越覺得礙眼。

“殺不得。”凈安禪師道:“虛無需還因果,殺不得他。”

宋毅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禪師,在下有一疑問,不知大師可否解惑?”

凈安禪師念聲聖號:“阿彌陀佛。佛曰不可說,怕貧僧解不得施主心中困惑。”

宋毅冷冷看他:“我還未說,你如何說解不得?”

凈安禪師不動如山:“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

宋毅聽他念這偈語,總覺得是在影射些什麽。

不等他皺眉相問,卻又聽一聲偈語。

“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

宋毅臉色一沈,大怒。

劍都幾欲出鞘,可又想起要給他孩兒積福,不易造這業障,這方生生止了住。

“爺今個心情好,不造殺孽,權當日行一善。”

他側過眼去,不再去看那讓他覺得面部可憎的老和尚,只看向魏期:“你若肯做一事,爺就給你們條生路。”

朝堂近日因一事又起風波。

昔日魏家軍的少主魏期,這日跪在了宮門外,高舉千字血書,攬過了昔日福王叛亂的所有罪過。道是福王當日謀反,皆是魏家逼迫,實屬無奈之舉。

朝臣們信不信且不論,反正,那宋國舅是信了。

當日就讓聖上下了旨,昭告天下魏家的滔天罪過,詳列了一百二十多條罪證,條條直指魏家猖獗,逼主謀反。

此事在民間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朝臣們亦是議論紛紛,對那魏期幾番質問,而魏期句句都回答的無隙可乘,句句坐實了逼主謀反的罪證。

此事,便就坐實了。

按照律令,魏期當處極刑,可念在他已出家誠信悔,且魏家只剩他一人之故,就改判他流放嶺南去了。

魏期流放那日,宋毅心情大好,令人在城外廣設施粥處,一整日的功夫源源不斷的從護國公府往城外運米粥與饃饃,賑濟城內的乞兒。

宣化三年九月。

蘇傾坐胎已近六個月,肚子已十分顯懷,行動頗有不便。

照舊在院裏散過步後,她扶著肚子慢慢往廳內走去,旁邊主事婆子小心攙著她。

八仙桌上擱了一小瓷碗的補品,還有一小碟的酸棗。蘇傾坐在桌前,捏過酸棗放入口中,這方覺得胃裏的翻騰之意好過許多。

她這孕期反應著實大,好長時間都吃什麽吐什麽,如今較之前幾個月倒是好些了,勉強倒也能壓一壓。

主事婆子見了,心下不由計算著庫裏還有多少這酸棗,若不足了得提前再腌制些。

打滿一個月起,夫人就開始獨愛這些酸物,若不是禦醫說孕期不易食那酸杏,只怕她都要生啃那酸倒牙的酸杏子去。好在酸棗腌制的多,若是吃沒了些,他們就從庫裏拿些腌制,那些棗可都是貢品,腌起來最是好吃不過。

主事婆子正兀自思量著,突然聽得守門的下人喚了句大人,忙回過神來,恭慎的退至一旁。

宋毅下了朝就直奔這裏而來。來不及換朝服,進殿後目光一掃,而後擡腳往桌案的方向而來,在蘇傾的身邊拉了椅子坐下。

雖說已是秋高氣爽的時節,可秋老虎的威力也不容小看,這一路過來還是有些熱了,他便擡手解了襟口的扣子,松了松領子,這方覺得松快些。

“莫要盡吃些酸物。”見她一顆接著一顆的撚著酸棗吃,他不免挑眉,然後將那尚溫熱的補品往她跟前推推:“進些罷。”

蘇傾一見那粥羹,只覺得味道直沖鼻,忙別開眼,又撚了顆酸棗吃下。卻剛一入口,身體猛地一僵。

宋毅臉色一變,忙問:“怎麽了?”

見她不說話,愈急,便要張口喚人去請禦醫。

“沒事。”蘇傾道,然後又慢慢咬著酸棗吃。

宋毅卻明顯的感到她的漫不經心。

心下覺得有異,他便不動聲色的觀察她,卻見她一手撚著酸棗吃著,另外一手卻悄悄的覆在腹部。

他暗暗觀察著她那顯懷的腹部,心道她可是身子有些不適,正兀自思量著,卻剎那驚見那腹部陡然動了下。宛若幼小的拳頭從內朝外抵了一下。

他倒抽口涼氣。他驚疑不定的盯著那,說不出的緊張與急切:“這……你可是要生了?”

主事婆子見夫人充耳不聞,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模樣,怕他們大人大驚小怪的又鬧出什麽笑話來,忙賠笑著解釋道:“大人,生還早著呢,這叫胎動。孩子月份大了,便不會老老實實的呆在一處,有時候也要翻個身動一動呢。”

宋毅聽罷,自是又驚又喜,想要擡手去摸摸,卻見那人已經慢慢側了身去。

他也不以為意。低聲囑咐著管事婆子,讓她且將這補品端下去罷,另外去準備些酸口味的點心來。

管事婆子剛應下的功夫,那福祿正打殿外匆匆進來,然後附在他們大人耳旁小聲的嘀咕幾聲。

宋毅詫異,聖上跟太後怎麽過來了。

皺眉思量了會,他囑咐那管事婆子將蘇傾給扶進裏屋去,然後隨那福祿一道出了大門,接聖駕。

宋太後大概往人群裏掃了眼,沒見著那女人的面,心裏便有數了。面上吟吟笑著:“今個與聖上便服而來,權當走個親戚,用不著這麽興師動眾的。”

老太太嗔怪道:“這不成,規矩不能亂。”

宋毅拉過聖上的手往裏走,笑道:“一路趕來怕是辛苦了,快進來歇著,免得累著聖上。”

聖上仰頭望向他,童聲童氣:“舅父,聽說朕又要多個小表弟,可是真的?”

宋毅哈哈大笑:“聖上莫急,且再等三四個月,到時候你便知了。”

宋太後挽著老太太的胳膊,邊走邊笑著:“宮裏頭玩伴少,聖上少不得寂寞。這不聽說了馬上要有小表弟了,開心的跟什麽似的,說什麽也要過來看看。”

老太太也笑著:“現在說什麽還太早,指不定是個丫頭呢。”

“打量著我在宮裏頭沒聽說呢?就愛吃酸的那口,跟我懷聖上時候一樣一樣的。”宋太後咯咯直笑:“老太太您就擎等好了,保證是個大胖孫子。”

老太太美的見牙不見眼。

一行人在老太太正殿裏用過了午膳,之後又說會了話,一家子其樂融融。

“舅父,朕可以去看望下小表弟嗎?”

聖上這般請求一出,宋毅的神色一頓,老太太的笑一僵,宋太後不動聲色,田氏忍不住撇了撇嘴。

片刻後,宋毅笑道:“聖上,現在你小表弟還在腹中呢,還看不得。”

聖上失望道:“那朕就看不得了?”

宋太後笑道:“大哥不妨就讓他過去看上一眼,便就死了心了,省的一日到晚的念叨。”

宋毅道:“她身子不大好,一日到晚的臥榻休息,我也是怕沖撞了聖上。”

聖上道:“沒事沒事,朕歡喜都來不及,不怕沖撞了。”

蘇傾被主事婆子攙扶著倚著引枕坐著。

不多時房門的軟簾大外頭掀開,宋毅先彎身進來,而後是宋太後由宮人沈香攙著進來,最後是聖上進來。

蘇傾望著這一家子人,怔了。

宋毅往她面上仔細掃過一回,方轉過身來,對宋太後幾人笑道:“她尚在養病,所以莫要靠的過近,免得過了病氣。”

有下人早早的將案前的幾張椅子拉開,宋太後幾人就到案前坐下。

宋太後望著蘇傾,笑著:“一別經年,沒成想兜兜轉轉倒是又見面了。到底是一家子人,緣分。”

蘇傾望著這宮裝麗人,往事便在她腦中紛紛而過,在宋府時候的那些事,遙遠的仿佛是上輩子發生過得般。

“我也沒想到,還能與寶珠小姐有再見的時候。”

一句輕聲的寶珠小姐,卻激的宋太後差點紅了眼眶。

沈香有些不悅,若不是顧忌國舅爺在場,必會訓斥此女不懂規矩,直呼太後名諱。

宋太後沒有再說話,低頭喝了口茶,掩飾了幾番。

聖上看向蘇傾,聲音清脆:“舅母一定要好好養著身子,將來生下小表弟,與朕一道習文練武。”

聖上話裏一句舅母,叫的眾人一懵,卻叫的宋毅喜形於色,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

“聖上擎等著便是。”宋毅大笑道。

回宮之後,宋太後單獨叫沈香留下。

“如何?”

沈香低聲道:“桌案上放著酸棗,肚子也是尖尖的,怕……是個兒子。”

宋太後沈默了。

先帝的話又一次的在她腦中回響:“為人父母,是向著自家子嗣多些,還是外甥多些?”

“你今個也瞧見了,他是有多歡喜。”宋太後苦笑:“日後便是再喜歡煜兒,怕也比不過他自己的兒。”

沈香想起今日那人的喜形於色,心下難免也泛了些酸,忍不住擡手撫了撫自己的臉。

為何呢,那女子竟能有這般好命,又憑什麽能得到國舅爺那般珍藏密斂的。

“娘娘,事未到頭,誰又說得清呢。”沈香垂下眼:“或許,是個丫頭,也說不定。”

宋太後失神的望了眼殿外,嘆道:“但願吧。”

宣化四年大年初一。

除夕夜剛過,蘇傾就發動了。

雖說提前了半月有餘,可穩婆奶娘早前兩三個月便備好了,如今接生起來也有條不紊,並不算太過慌亂。

從黑夜至破曉,好些時候還是沒生下來,宋毅在外頭聽著裏頭隱忍的哭聲,只覺得腦門突突的跳。

護國公府大年初一的早膳也甭想吃安生了,包括老太太田氏等人在內,沒人有這個心思吃,無不殷切的望著殿外方向,等著那些下人來回傳的信。

從前大年初一都是由百官之首攜領群臣入宮拜年。自打那宋國舅廢除了相制,那百官之首便心照不宣的落在宋國舅身上。

眾臣們匆匆吃完早膳皆到這護國公府上候著,還等著那宋國舅帶著他們一道入宮面聖拜年,沒成想沒等來宋國舅,卻等來了福祿帶的口信,倒是府內突發急事,讓幾位尚書大人帶著大家一道入宮去罷。

眾臣面面相覷,卻也只能依言行事。

巳時一刻,響亮的啼哭聲於後罩樓內響起。

眾人皆是一震。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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