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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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龍吟聲, 藍淩皇臉色頓時變了，他站起身, 雪無極道：“這是龍吟聲, 怎麽了？”
“是青玄！”
怎會這樣？是什麽刺激了青玄竟令他如此失控！
雪無極也變了臉，他知道丹青玄體內封著什麽！
龍吟聲震徹天地！
天道印發出悲鳴聲竟片刻間布滿裂紋，瞬間碎裂！
天翊天臉慘白, 他驚恐地看著天，天道印碎了！
丹青玄緩緩起身, 他眉心藍色魔印閃耀，眼眸墨藍, 連眉尖都染著藍色魔氣，一頭青絲半數都變成墨藍色, 以往清貴淡漠, 此刻滿眼冰冷, 雙眸中的寒更是宛如萬丈深淵！
天翊在幻天神鏡中看到丹青玄的模樣, 他心底生出深深的恐懼, 他不由倒退一步，立刻棄了滿天仙神閃身逃離開宮！
“你, 你是。”
天後趕來, 看到丹青玄額頭的魔印, 她震驚不敢相信：“你是青龍, 你是神族, 你怎會——”
丹青玄仰天長嘯！龍氣卷著燚魂焰呼嘯著席卷了整個天宮！天宮頃刻覆滅, 天後睜大眼睛，她不及反抗便灰飛煙滅！
“……！”
聽得動靜, 聞到燚魂焰的氣息, 藍淩皇臉煞白, 他急得去撞擎天鐘！
姑射！
天宮被毀，天宮的仙神俱滅。
天界恐慌。
藍淩皇與雪無極卻仍被困在擎天鐘裏不得出，此時已經過去七日了！
“師父！”
墨止忽然現身。
“你來了！”
藍淩皇等得幾乎要發狂，“快把鐘破開！
墨止凝力破了擎天鐘的封印，藍淩皇閃身朝天宮奔去，雪無極也緊追他。
“……！”
看到天宮的殘垣斷壁，藍淩皇臉上全沒了血色，雪無極也呆站在了原地。
姑射，她當時在天宮！
藍淩皇一把抓住墨止：“找到姑射了麽！她當時應該在天宮的！”
墨止看到他急瘋的模樣，他有些不敢張口：“師父，丹青玄用燚魂火燒的天宮，天宮裏所有仙神沒有一個幸免，全灰飛煙滅了，如果白姑射在天宮，她多數，沒有了。”
沒有了？
雪無極忽然捂住胸口，他張嘴吐了口血！聽到白姑射灰飛煙滅的消息，他心上承受不住！
“不可能的……”
藍淩皇松開手，他臉青白，忽然咆哮：“給我找！”
墨止急忙道：“師父你別急我馬上讓人找！”
然而墨止不敢說，天宮都灰飛煙滅了，何況是個人呢，肯定是找不到了。
天宮覆滅，當時在天宮的仙神全都灰飛煙滅了，連天後都死了，天界的混沌天樹都被燒成了一捧灰。
墨止根本沒有找到白姑射，白姑射若死是連灰都不會剩下的，去哪找？
藍淩皇站在天宮舊址，他連找了幾日，他臉色極其可怕，雪無極心碎重傷昏迷已經被月降雪帶走了。
“師父，你別找了，她不可能活的，她就是一個小樹精，怎麽可能承受的了燚魂火。”藍淩皇不肯走已經在天宮殘址找了一個月了，墨止實在看不下去了再次勸他。
“……”
“不會的，不可能的。”
藍淩皇忽然道：“我在她身體裏下了魔印保護她，她不會被燚魂火傷到！”
藍淩皇一把抓住墨止，他頭腦一下清醒過來，他這一個月來渾渾噩噩竟沒有想到這一點。
墨止楞了一下眼睛也亮了：“那她就應該還在，太好了師父！”
藍淩皇心底有了一絲希望，對他道：“你讓人找，把這四海八荒翻個遍也要找到她！”
“師父放心，我立刻讓人去找。”
藍淩皇沒有回魔界，他先回了木族，丹青玄滅了天宮，白青寧先來天宮找了幾日沒有找到白姑射，便再也沒有來過。
“你可有姑射的消息？”
藍淩皇問他，白青寧搖頭，藍淩皇寬慰他：“我在姑射身上下了魔印會保護她，她應該沒事，只是不知道去了哪裏。”
白青寧點點頭。
待藍淩皇離開後，白青寧走到一旁的花盆前，他對著花盆中的一根斑駁的枯枝道：“小姨，你當真不與他相見麽，他也未必會嫌棄你。”
樹枝便是白姑射。
她紮在花盆中黯然道：“他不嫌棄，我嫌棄我自己，不見了，配不上他了，過幾年，十幾年，撐死一百年，他就會忘了我的。”
“青寧，對不起沒能救回你娘。”
白姑射哽咽了，天翊設計激怒丹青玄，她就被封印在靈堂後面她都聽到了，無垢，沒有了。
白青寧用手輕輕摸她的枝條柔聲道：“沒事，我知道您盡力了，世事不可強求，娘親若知道了也不會想你為她難過的。”
“娘親不在，以後你就是我娘，你放心，一年兩年，一百年，我總會治好你的傷的，別怕。”白青寧溫柔安慰白姑射。
——
“……”
藍淩皇來到佛心凈世川，他看到水的凈世白蓮竟全都枯萎了，他不由地捏緊手。
“師父，你來了。”
丹青玄站在蓮臺上，他眉尾都是藍色魔氣。
“青玄。”
看到他的魔樣，藍淩皇心中痛心。
丹青玄輕聲道：“師父當初不該救我的，該將我與族人一起屠盡。”
藍淩皇閉了閉眼睛，他心中沈痛。
“師父，無垢，沒有了。”
丹青玄垂下眼眸，一滴淚從眼中掉落，“是我，親手殺了她，灰飛煙滅，這世上，從此再沒有白無垢了。”
藍淩皇上前，他擡手輕輕摸丹青玄的頭發，卻說不出安慰的話，燚魂火是滅世之火，他們都知道，白無垢是真的沒有了。
“還有白青寧呢。”
藍淩皇安慰他，“他是白無垢的孩子，你從小將他養大，難道只為了白無垢麽？”
聽到他提白青寧，丹青玄眉尾的藍色魔氣立刻消散，他喃喃著清醒過來：“青寧……”
“我殺了白姑射，師父不恨我？”
丹青玄擡頭問，他眼中有愧疚，“青寧會恨我嗎？”
藍淩皇手頓住，片刻後他摸了摸丹青玄的臉搖頭：“不會，師父知道這不是你的錯。”
回到重華宮。
藍淩皇在望月閣上站了很久。
從白晝站到月出。
墨止跪在他身後，一直也不敢出聲。
“還是沒有消息嗎？”
很久以後，藍淩皇垂眸問，他聲音低沈，帶著入骨的沈重。
墨止握緊拳頭：“沒有……”
都是他的錯，他只是想氣丹青玄，他真沒想到天翊會那般陰險刺激了丹青玄，最後害得白無垢灰飛煙滅，還、還害死的白姑射。
都是他的錯，他該死！
“師父我錯了。”
墨止哽咽道。
藍淩皇卻沒有說話，墨止寧願藍淩皇打他罵他，以前他闖再多的禍藍淩皇也只是氣得抽他，從來沒這樣不理他，就好像對他失望透了，再沒有了期待。
“墨止，多少萬年來，師父只喜歡過這一個人，只有這一個，因為你的任性，害了她。”藍淩皇語氣中有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木然絕望，“你害了她。”
“師父！”
墨止眼淚流出來。
“我不願意再看到你，從此以後，你再不是藍淩皇的徒弟。”藍淩皇閉上眼睛，他再不肯回頭看墨止，化作一縷藍光消失。
“師父！”
墨止跪在地上大叫，心中悔恨萬分！
大長老不忍心地上前：“君上，魔尊大人已經走了。”
“師你不要我了。”
墨止害怕的發抖，“他不要我了。”
大長老安撫他道：“魔尊大人只是一時之氣，過段時間就好了，那白姑射不過與魔尊大人認識千年怎麽比的過君上與魔尊大人的情份，不會的。”
“不是的，不是的，這次是真的。”
墨止心中恐慌，他不住搖頭，“這次是真的，是真的。”
他能感覺到。
“全都是天翊！”
墨止跪在地上，想到天翊他心中的恨意難消，他握緊雙拳眼睛赤紅：“師父不要我了，我要天界這些個陰狠狡詐的人付出代價，我要他們元神俱滅血流成何。”
大長老卻道：“君上萬萬不可！魔尊大人原就喜好和平，您已經惹怒了他，如今再血洗天界只怕會令魔尊大人更加氣憤啊。”
“我不管！”
墨止咆哮！
他一定要天翊的天界付出代價！
藍淩皇回了木族，他揮袖走進神界內，昆侖神樹綠葉白花，依舊靜靜的長在那裏。
“她不見了，我找不到她。”
藍淩皇伸手按在樹上。
“昆侖，你是這世間最古老的力量，比我與帝雪無極都要年長，你可知她在哪裏？”
昆侖神樹樹葉沙沙，似乎在回答他。
藍淩皇閉上眼睛：“我終會找到她的，若是她已經。”
深吸一口氣，藍淩皇問道：“昆侖，你可知被我燚魂焰所傷的人，能救回來嗎？”
昆侖神樹發出一點靈淡的光茫。
萬物興衰，生老病死，天道如此，天道不可逆。
昆侖樹的聲音，宛如亙古的之聲。
——
夜深了，白青寧的房裏燭火還亮著，他看一眼桌上的枯枝，又拿出靈洞山的仙泉水澆了枯枝，希望它能吐綠。
“別澆了，大晚上，冷。”
枯枝悶悶地說，“很晚了，你還不睡。”
“……”
白青寧剛放下書，忽然感覺到熟悉的氣息，他立刻沖出門外：“師父！”
屋外空空，哪有人影。
白青寧叫道：“師父我知道你在，你快出來！”
丹青玄現身，白青寧看到他眉心的藍色魔印，頭發裏藍色發絲，還有他那藍色的魔眸，白青寧心中不由痛楚，他急忙上前：“師父，你沒事吧？”
“青寧，我殺了你娘。”
丹青玄低聲說，白青寧握住他的手：“我知道，師父，不關你的事，是天翊無恥，他便是故意設計讓你殺了娘親，好讓我恨你的！”
提起天翊，白青寧恨得眼角發紅，若不是天翊已死，他一定會上天入地將他碎屍萬段！
“你都知道了。”
見到他竟不恨自己，丹青玄心頭好受了些，他忽然道：“你是如何知道這件事？”
當時在天宮的仙神全都被他殺了，青寧怎麽會知道此事！丹青玄忽然看到桌上的那盆花，白青寧從來不養花草，他不喜這些，何況是一根枯枝。
“這是。”
丹青玄伸手去摸那枯枝，白青寧忍不住道：“師父，她是我——”
“青寧不要說！”
白姑射急得竟說了人話，說完她就原地自閉了，恨不得跳出花盆去跳涯。
完了，全暴露了！
“白姑射？你竟真的沒死。”
“是沒死啊，不過生不如死了。”
白姑射晃了晃自己的枯枝，心裏苦得都要掉汁了，“我被天翊那畜生潑了化腐水，毀容了，丹青玄，化腐水真的沒有解藥嗎？”
白姑射不死心。
丹青玄心情再次沈重：“真的沒有解藥。”
白姑射的枯枝立刻又耷拉了：“我就問問，丹青玄你別和藍淩皇說我還活著，就讓他以為我死了吧，讓他趕緊忘了我找第二春，我祝他幸福。”
“師父到處找你，他並不介意你的樣子。”
“我介意啊！”
白姑射大吼，吼完了她又垂頭喪氣，委屈道：“我現在已經是癩蛤蟆了，吃不到天鵝肉了，看一眼他都自卑，我決定四大皆空了，以後斷情絕愛了，反正你不要告訴他。”
丹青玄卻一拂手將她從土裏撥出來。
白姑射大叫：“你幹嘛！”
“青寧。”
藍淩皇忽然在外頭喊，白姑射枝條僵硬，嚇得立馬自閉裝死屍，藍淩皇走進屋，看到丹青玄在，他暗自松了口氣。
看到丹青玄手裏抓著根醜陋的枯枝，他隨口問：“你拿著根樹枝幹什麽？”
丹青玄：“……沒事。”
藍淩皇沒在心，對他道：“你便好好在木族休養一些時日。”
丹青玄點點頭。
藍淩皇又對白青寧道：“你師父戾氣比較重，你最近孝順一些，多寬慰他可緩解。”
白青寧立刻點頭：“知道了師祖。”
聽他叫師祖，藍淩皇楞了一下，立刻笑著摸摸他的頭，算是認下這個徒孫了。
藍淩皇轉身要離開，丹青玄叫住他：“師父要去哪裏。”
“去找你師母。”
藍淩皇籲了口氣，又重新打起精神。
丹青玄道：“師父始終不願意放棄。”
藍淩皇道：“別說幾個月，便是百年千年萬年我也不會放棄的。”
枯樹枝抖索著，樹身上滲出水滴，流淚了。
丹青玄抿了抿嘴唇，他將枯枝遞上：“師父把這個帶上吧。”
藍淩皇皺眉道：“這什麽玩意？”
丹青玄道：“是一種奇木，能枯木縫春，若覆活了，便可開出美麗的花。”
藍淩皇嫌棄道：“不要，太醜。”
枯樹枝抖索……
丹青玄堅持道：“師父還是帶著吧。”
藍淩皇對丹青玄一向是寵且慣著的，見他如此堅持，便也沒再說什麽，他拿了枯枝往袖中一塞，轉身便走了。
藍淩皇離開後，他回到了白果園，籬笆院依舊，雖然久無人住，白青寧還是會每日來打掃，院子裏的花草依然整潔。
藍淩皇從院門口走進，他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腳步漸漸慢下來。
白姑射從他的袖中跳出來，難受地躲在草層裏。
藍淩皇一個人坐在竹屋廊下，一動不動，孤單的像要石化了。
白姑射躲在草層裏，她用脆弱的枯枝撥開草葉，她盯著藍淩皇，枯枝上再次滲出淚來。
到了晚上的時候，藍淩皇終於進了屋，白姑射撬著樹枝，她艱難地蹦跳著，到門口，想離藍淩皇更近一點，發瘋一樣想看到他。
白姑射橫躺在門口拼命往裏看，望眼欲穿。
一會兒，藍淩皇出來了，他換了身衣服，他站在廊下回頭看竹屋，“以往獨自在虛空之境幾萬年，我也沒有覺著這麽孤單過，我終會找到你的，不管你在哪裏。”
枯枝躺在地上，滲得眼淚嘩嘩的，感動的拼命手小分枝捂嘴。
藍淩皇快步走下竹梯，一腳踩在枯枝上，哢嚓一聲，將枯枝踩折了。
白姑射：……
□□麽，腰折了我去！
夜半，藍淩皇落在洞月山的樹林中，白姑射一直抓著他的衣擺跟飛，見他停下來她生怕被發現，嚇得趕緊瘋狂用小樹枝刨土把自己埋進去藏身。
“出來。”
藍淩皇忽然說道。
白姑射在土裏心怦怦跳，他發現她了嗎？她悄悄從土裏露出一點枝頭當眼睛，只看到藍淩皇的腳後跟。
“魔尊。”
一個嬌俏的少女音傳來。
白姑射把自己的枝轉了一個方向看到了一個少女，是一個白衣少女，長得如沾著靈光的水仙花一樣可愛有靈氣。
“白連凰拜見魔尊，墨止君上要我來貼身服侍帝君。”白連凰笑著行一禮。
白連凰，魔界公主？
月光下兩人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白姑射樹枝中滲出眼淚，在心中默念道：淩皇，你不要再等我了，她挺配你的，我真的希望你和她能夠幸福。
藍淩皇道：“很漂亮。”
白姑射的眼淚倏地停止——
她一瞬間怒得要從土裏蹦出來！
賤人，渣男！□□麽，我頭七還沒過呢你就開始撩別的小姑娘了！
白連凰臉一紅：“謝謝魔尊誇獎，我是魔界第一美女。”
呸，白姑射從樹枝裏噴出一口唾沫，她嫉妒的枯枝都要燒起來了：我還是木族第一美女呢，有什麽了不起！
藍淩皇淡淡道：“我說你頭上的簪子，給我吧。”
藍淩皇伸手便撥了白連凰頭上的桃花簪，然後收到懷裏，他擡腿便走，白連凰呆了一下，她急忙追過去：“魔尊什麽意思？”
藍淩皇淡淡道：“你頭上的簪子很漂亮，我要來送給姑射，你且回去吧，我不需要人貼身服侍，告訴墨止，不要費心機了，我和他師徒緣分盡了。”
白姑射：……
他麽的，她誤會她了，皇，我錯了，白姑射用兩根小樹枝抱住枝桿，羞愧的擡不起頭。
她急忙從土裏爬出來，扭扭身上的土，然後悄摸地跟上藍淩皇，唰一下抓住他的衣擺。
她要跟著他，一直看到他重新找到幸福，然後她就四大皆空從此青燈古佛出家去。
“魔尊，你別這樣嘛，你這樣把我趕走我多沒面子，不如這樣，你就讓我呆在你身邊就好了，或者你收為徒好了。”
走開，心機女，綠茶，收你為徒，再野心脖脖想來個師徒戀嗎？白姑射憤怒了，她潛伏到白連凰身後，揮動兩根小拇指長的瘦弱枝條啪啪打白連凰。
可惜她人小力量弱，打的枝條快起火了白連凰也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魔尊，好不好啊？”
白連凰撒嬌賣乖，她早就想當魔尊的徒弟了，多威風啊。
“吵死了。”
藍淩皇一揮手將她送走了，至於送到哪了，百裏之外他也不知道。
不愧是她的皇，白姑射撲過去手腳並用四枝小枝條抱住藍淩皇的衣擺磨蹭，藍淩皇忽然停下腳步，他低頭彎下腰。
白姑射四枝僵住，她仰頭看到他漆黑漂亮的眼眸，月光下，畫一樣的漂亮精致的眉，她慌得嗖一下摔到地上，然後四枝並用拼命刨土想要把自己埋起來，她都埋一半了，藍淩皇捏著她的小細枝將她拎了出來。
“是你，小樹精，你竟跟到這裏來了，難怪我一路上總感覺有人跟著我。”藍淩皇道。
白姑射直挺挺地假裝自己是根沒有生命的樹枝，一會兒，她又忍不住，悄悄用四根枝條環住他的手腕蹭了蹭，想他了……
“……”
這感覺，有些熟悉。
藍淩皇有些恍惚，忽然又覺著自己異想天開，他竟覺著這小樹精是姑射，他真是想她想瘋了，若是她，怎麽會不與他相認。
“既然是青玄送的，你我也算有緣，便跟著我，待以後本尊送你修仙成神。”
藍淩皇將小樹枝塞到懷裏。
心想，真醜，連片葉子都沒有，跟柴火似的。
藍淩皇邊走邊道：“以後叫你小柴吧。”
白姑射在藍淩皇懷裏，頓時感覺天為床地為被，困意湧來，她安心地睡著了。
一早，藍淩皇將它從懷裏掏出來，便看它睡成個‘土’字，還吐泡泡。
藍淩皇把它點醒了，白姑射揉用枝條揉‘眼睛’，差點就張口說話了，她急忙用兩條小樹枝捂住根本沒長的嘴。
“走了一晚，歇歇吧。”
藍淩皇說，他便席地坐下休息，他有些渴，取出竹筒想要喝水卻發現竹筒是空的，不遠處便有小溪，他卻懶得走動了，索性便不喝了，他隨手將竹筒丟在一旁。
白姑射在他身邊走了兩圈，見他不肯動，於是她便舉著竹筒邁著拇指長的小樹枝腿跑到小溪邊，它把竹筒拋下要打水，結果它太輕了差點沒被水流帶走。
藍淩皇睜開眼睛看過來，他也沒有幫忙，只看著它折騰。
白姑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了小半筒清水，她用瘦弱的小樹枝舉起竹筒歡快地跑過來，把竹筒舉到藍淩皇跟前。
“乖。”
藍淩皇接過竹筒，在它的枝頭上摸了摸誇讚它。
白姑射爬到他的腿上端端正正坐著，乖巧的很，一會兒，她又跳下來，在他面前用兩根枝條寫寫畫畫，最後在地上寫出了幾個字：去哪裏？
沒想到她還會寫字，藍淩皇有些驚訝，便道：“去長尾雪山，找前塵鏡，我愛的人不見了，我想用前塵鏡找到她。”
聽他平靜又寂寞的語氣，白姑射站在地上，枯枝幾乎要滲出淚來。
“你不會說話嗎，你會寫字，應該會開口說話吧？”藍淩皇問它。
白姑射搖搖頭，在地上字道：天生殘缺，不能說話。
藍淩皇點點頭，將它抱到懷中，自白姑射離開後，他性子便變得溫柔了，他道：“等我找到了姑射，讓她治好你，她醫術很好。”
白姑射乖乖趴在他懷裏，心裏難受的要死，她能感受到他的難過。
藍淩皇忽然將它塞到懷裏，白姑射嚇了一跳，出什麽事了？
藍淩皇帶她閃身離開，片刻後落在一片柳樹林中。
“受死吧！”
樹林中幾個仙魔正在血戰，那幾個仙是羽族的，都被打得吐了血！五個黑衣魔揮刀便要結束了他們！藍淩皇一揮手將他們掃落出去。
“什麽人，敢膽阻礙我們。”
其中一個魔怒道，藍淩皇現身，他眉心現出魔印，那幾個魔急忙跪地行禮：“我等焚天宮手下拜見魔尊大人。”
“為何要殺他們？”
藍淩皇冷冷問道。
一個魔道：“魔君大人有令，要我等將羽族殺盡。”
幾人不敢隱瞞。
藍淩皇眼神冰冷：“你們魔君呢。”
“魔君大人正領兵在鬼枯山與羽族開戰。”
“帶話給他，讓給滾回焚天宮好好呆著！”
藍淩皇厲聲道，幾個魔不敢耽誤立刻領命，也不再追殺那幾位羽族，閃身便走了。那幾個羽族卻都恨恨看著藍淩皇，並不感激他相救。
藍淩皇並不理會他們，他一扭頭閃身離開，忽然其中一個羽族道：“魔尊請留步！”
是個女子的聲音。
藍淩皇回身便看到一個羽族摘了面上的面具露出真容，竟是灼華公主。
灼華道：“多謝魔尊出手相救。”
藍淩皇並不想理她便要走，灼華卻上前道：“聽說魔尊在找白姑射的下落，或許我能幫到魔尊。”
藍淩皇立刻轉過身：“你知道她在哪？”
她騙你的！白姑射急了，她從他懷裏爬出來用四枝拼命拽他，藍淩皇此刻心系著白姑射的消息根本沒有心思理會她的舉動。
灼華點頭，她上前忽然用噬魂刃刺傷藍淩皇，然後吹一口氣用擎天鐘扣住了藍淩皇！千鈞一發之際，白姑射跳進草裏飛出去，正落在擎天鐘外。
“魔尊，得罪了。”
灼華揮袖念咒，將擎天鐘變小托在手中。
藍淩皇在鐘裏捂著胸口，他只覺著渾身無力，胸口疼痛難忍，一個噬魂刃，怎會讓他如此。灼華卻一收手，噬魂刃在她手中變回了噬魂珠的模樣。
居然是噬魂珠，他上次昏倒被灼華帶到天宮，回去才發現噬魂珠丟了，他原以為丟在昏倒地地方，沒想到被灼華撿了去。
灼華之前看到那奇怪的樹枝了，卻也只以為是個小樹精並沒有放在心上，她帶了藍淩皇閃身便走，白姑射拼盡全力撲過去抓住身後的裙擺死死抓住！
鬼枯山！
仙魔兩界戰得正兇，到處都是屍身，到處都是鮮血，半空中靈力激蕩，那是墨止與月降雪在纏鬥！
月降雪在最近得了奇緣，從上神飛升成了古神，修為大增，又無意得了新法寶鏡花緣能反彈傷害，方才能與墨止勉強一戰。
墨止也不過是無聊在逗她罷了，否則憑一個新飛升的古神早便被他打死了。
“住手。”
灼華飛上天空。
墨止一看到她手中的擎天鐘，他整個人震怒無比，“你敢困我師父！”
灼華心中也恐慌，她卻強自鎮定，說道：“墨止，你看這是什麽，我要你立刻帶魔族退出鬼枯山，否則我便要魔尊的魂魄被噬魂珠吞噬。”
“你敢！”
墨止厲聲道！他神情可怕！
灼華道：“你若毀我羽族滅我天界，我還有何不敢！你退是不退！”
墨止便揮袖要破開擎天鐘，他卻發覺自己破不開了！灼華立刻催動噬魂珠，噬魂珠自動吸取藍淩皇的魂魄，藍淩皇在鐘裏痛苦的哼了一聲，他臉色蒼白沒有血色，胸口的血依然在淌。
“師父！”
墨止被捏住軟肋，他動都不敢動，他咬牙道：“若我師父有閃失，我便滅了你天界，將你這公主關在死亡城日日用化腐水澆得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墨止揮袖，不甘又憤恨道：“走！”
墨止不得不帶人立刻轍出鬼枯山，君令傳出，魔族片刻間轍得幹幹凈凈。
“灼華，你還是不要傷藍淩皇，否則墨止一定會發瘋屠殺天族的。”
月降雪去臨時行宮中找灼華，灼華在軍中依然高冠華服，一副尊貴公主的打扮，她冷冷道：“本宮做事，還不需要月戰神來下令。”
“我不是那個意思。”
月降雪解釋道。
灼華卻看都不看她：“本宮累了，月降雪可以走了。”
月降雪看一眼重傷的藍淩皇，她點頭，轉身便走，灼華卻突然又叫她：“月戰神，本宮知道你與魔尊是認識的，希望你以大局為重不要去請帝君幫忙，帝君不通人□□故單純無知，不知道如今天界的困境。”
月降雪低頭：“我知道……”
如今墨止與天界開戰，此時她們捏著藍淩皇，確實能掣肘住墨止。
月降雪走後，灼華揮袖在宮中設下結界。
天翊忽然從裏側的殿中走出來，“灼華，這次多虧了你擒了魔尊退了墨止。”
灼華看向擎天鐘裏的藍淩皇，藍淩皇被噬魂珠吸去大多魂力，他身體很虛弱，又受了重傷，人已經昏迷過去。
“雖退了墨止，卻也激怒了他，他若再來只會再兇殘。”灼華道。
“眼下天界無人可用。”
天翊皺眉，他問道：“你可派人去木族請了青寧來相助？”
灼華臉一沈譏諷他道：“你還在癡心妄想，白青寧是何人，若有心想幫他早早便來了，丹青玄是白青寧的師父，木族無憂又怎麽會來相助我們！”
天翊咬牙道：“丹青玄不知給青寧用了什麽迷魂術，竟哄得他言聽計從！”
灼華冷冷道：“與其指望旁人，不如指望自己。”
天翊聽她話中之意是有了應對的法子，他急忙道：“你有辦法了？”
灼華托手，她緩緩道：“若我懷了魔尊的孩子呢？”
天翊楞了一下，然後他變了臉：“你要、你要和魔尊生子？你瘋了不成！他是魔！你想被墮仙麽！”
灼華卻笑道：“那是劣等魔才會令天族墮仙，白無垢與丹青玄有染，你可曾聽過白無垢墮仙，墨止與荒神水清流有私情，你可曾聽說過水清流墮仙？”
“我是天族公主，待我生下魔尊的孩子，他便是這世間最尊貴的人。”
她與魔尊的孩子，到時豈不比白青寧那個所謂小天孫尊貴千萬倍。
他灼華，堂堂天族公主，至尊至貴，當配天下第一的男人，唯有魔尊配的上她！
“我若生了魔尊的孩子，魔界日後只會對他俯首稱臣，天界便再不用怕魔界。”灼華一托袖子坐下，淡淡道，“天翊，你出去吧。”
自己是天帝，她卻對他隨意指使，天翊心中不忿，眼神微微陰沈，卻不能說什麽，只得轉身離開。
“念奴，水備好了麽，本宮要沐浴。”
灼華雍容說道，隨即去了裏殿寬衣準備沐浴。
“……”
藍淩皇睜開眼睛，他臉色陰沈，灼華的話他全聽到了，好一個野心大的令人瞠目的灼華公主。
“……”
白姑射環顧四周，她像殺手一樣沖進殿裏，她四枝扒著門柱子，唰唰潛進殿裏。看到藍淩皇被關在擎天鐘裏，就放在桌上，白姑射拼命蹦噠，好容易才蹦上桌子。
“是你，小柴。”
藍淩皇苦笑，想他堂堂一個魔尊居然落到如此下場，也是匪夷所思。
白姑射伏下腰撅起屁股，小樹枝扒拉著拼命想把擎天鐘給掀開，藍淩皇無奈道：“這是擎天鐘，扒不開的，別費力了，你快走吧。”
白姑射圍著擎天鐘，急得團團轉。
忽然她雙腿分開氣沈丹田，一把舉起擎天鐘——
“……”
“…………”
藍淩皇震驚住了，他沒想到擎天鐘真的被她舉起來了，白姑射也震驚住了，他麽的她居然如此力大如牛，把神器給舉起來了！
白姑射欣喜若狂，她扛起鐘跳下桌子就跑，兩長樹枝小短腿邁得像風火輪似的！
藍淩皇：“……”
鬼枯山是天兵駐紮處，到處都是人，白姑射一個小枯枝又飛不起來，她聰明絕頂，立刻施展絕技就地挖坑，把自己和擎天鐘埋起來！ 等沒有人時，她再出來，她撿了一塊黑布包著擎天鐘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白姑射一路舉著鐘拼著自己柔弱的小短腿，居然神速一般把藍淩皇帶出了鬼枯山與魔族交界出。
“……！！”
安全了。
這裏是魔界屬地了。
白姑射癱在地上大口喘氣，累得樹枝裏吐出白沫。
藍淩皇也覺著不可思議：“你居然真的把我帶出來了。”
“他麽的。”
白姑射躺在地上，下意識道：“累死我了靠！”
這一句‘他麽的’，‘靠’，讓藍淩皇猛地睜大眼睛，在擎天鐘裏一下站了起來——
“你是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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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龍吟聲, 藍淩皇臉色頓時變了，他站起身, 雪無極道：“這是龍吟聲, 怎麽了？”
“是青玄！”
怎會這樣？是什麽刺激了青玄竟令他如此失控！
雪無極也變了臉，他知道丹青玄體內封著什麽！
龍吟聲震徹天地！
天道印發出悲鳴聲竟片刻間布滿裂紋，瞬間碎裂！
天翊天臉慘白, 他驚恐地看著天，天道印碎了！
丹青玄緩緩起身, 他眉心藍色魔印閃耀，眼眸墨藍, 連眉尖都染著藍色魔氣，一頭青絲半數都變成墨藍色, 以往清貴淡漠, 此刻滿眼冰冷, 雙眸中的寒更是宛如萬丈深淵！
天翊在幻天神鏡中看到丹青玄的模樣, 他心底生出深深的恐懼, 他不由倒退一步，立刻棄了滿天仙神閃身逃離開宮！
“你, 你是。”
天後趕來, 看到丹青玄額頭的魔印, 她震驚不敢相信：“你是青龍, 你是神族, 你怎會——”
丹青玄仰天長嘯！龍氣卷著燚魂焰呼嘯著席卷了整個天宮！天宮頃刻覆滅, 天後睜大眼睛，她不及反抗便灰飛煙滅！
“……！”
聽得動靜, 聞到燚魂焰的氣息, 藍淩皇臉煞白, 他急得去撞擎天鐘！
姑射！
天宮被毀，天宮的仙神俱滅。
天界恐慌。
藍淩皇與雪無極卻仍被困在擎天鐘裏不得出，此時已經過去七日了！
“師父！”
墨止忽然現身。
“你來了！”
藍淩皇等得幾乎要發狂，“快把鐘破開！
墨止凝力破了擎天鐘的封印，藍淩皇閃身朝天宮奔去，雪無極也緊追他。
“……！”
看到天宮的殘垣斷壁，藍淩皇臉上全沒了血色，雪無極也呆站在了原地。
姑射，她當時在天宮！
藍淩皇一把抓住墨止：“找到姑射了麽！她當時應該在天宮的！”
墨止看到他急瘋的模樣，他有些不敢張口：“師父，丹青玄用燚魂火燒的天宮，天宮裏所有仙神沒有一個幸免，全灰飛煙滅了，如果白姑射在天宮，她多數，沒有了。”
沒有了？
雪無極忽然捂住胸口，他張嘴吐了口血！聽到白姑射灰飛煙滅的消息，他心上承受不住！
“不可能的……”
藍淩皇松開手，他臉青白，忽然咆哮：“給我找！”
墨止急忙道：“師父你別急我馬上讓人找！”
然而墨止不敢說，天宮都灰飛煙滅了，何況是個人呢，肯定是找不到了。
天宮覆滅，當時在天宮的仙神全都灰飛煙滅了，連天後都死了，天界的混沌天樹都被燒成了一捧灰。
墨止根本沒有找到白姑射，白姑射若死是連灰都不會剩下的，去哪找？
藍淩皇站在天宮舊址，他連找了幾日，他臉色極其可怕，雪無極心碎重傷昏迷已經被月降雪帶走了。
“師父，你別找了，她不可能活的，她就是一個小樹精，怎麽可能承受的了燚魂火。”藍淩皇不肯走已經在天宮殘址找了一個月了，墨止實在看不下去了再次勸他。
“……”
“不會的，不可能的。”
藍淩皇忽然道：“我在她身體裏下了魔印保護她，她不會被燚魂火傷到！”
藍淩皇一把抓住墨止，他頭腦一下清醒過來，他這一個月來渾渾噩噩竟沒有想到這一點。
墨止楞了一下眼睛也亮了：“那她就應該還在，太好了師父！”
藍淩皇心底有了一絲希望，對他道：“你讓人找，把這四海八荒翻個遍也要找到她！”
“師父放心，我立刻讓人去找。”
藍淩皇沒有回魔界，他先回了木族，丹青玄滅了天宮，白青寧先來天宮找了幾日沒有找到白姑射，便再也沒有來過。
“你可有姑射的消息？”
藍淩皇問他，白青寧搖頭，藍淩皇寬慰他：“我在姑射身上下了魔印會保護她，她應該沒事，只是不知道去了哪裏。”
白青寧點點頭。
待藍淩皇離開後，白青寧走到一旁的花盆前，他對著花盆中的一根斑駁的枯枝道：“小姨，你當真不與他相見麽，他也未必會嫌棄你。”
樹枝便是白姑射。
她紮在花盆中黯然道：“他不嫌棄，我嫌棄我自己，不見了，配不上他了，過幾年，十幾年，撐死一百年，他就會忘了我的。”
“青寧，對不起沒能救回你娘。”
白姑射哽咽了，天翊設計激怒丹青玄，她就被封印在靈堂後面她都聽到了，無垢，沒有了。
白青寧用手輕輕摸她的枝條柔聲道：“沒事，我知道您盡力了，世事不可強求，娘親若知道了也不會想你為她難過的。”
“娘親不在，以後你就是我娘，你放心，一年兩年，一百年，我總會治好你的傷的，別怕。”白青寧溫柔安慰白姑射。
——
“……”
藍淩皇來到佛心凈世川，他看到水的凈世白蓮竟全都枯萎了，他不由地捏緊手。
“師父，你來了。”
丹青玄站在蓮臺上，他眉尾都是藍色魔氣。
“青玄。”
看到他的魔樣，藍淩皇心中痛心。
丹青玄輕聲道：“師父當初不該救我的，該將我與族人一起屠盡。”
藍淩皇閉了閉眼睛，他心中沈痛。
“師父，無垢，沒有了。”
丹青玄垂下眼眸，一滴淚從眼中掉落，“是我，親手殺了她，灰飛煙滅，這世上，從此再沒有白無垢了。”
藍淩皇上前，他擡手輕輕摸丹青玄的頭發，卻說不出安慰的話，燚魂火是滅世之火，他們都知道，白無垢是真的沒有了。
“還有白青寧呢。”
藍淩皇安慰他，“他是白無垢的孩子，你從小將他養大，難道只為了白無垢麽？”
聽到他提白青寧，丹青玄眉尾的藍色魔氣立刻消散，他喃喃著清醒過來：“青寧……”
“我殺了白姑射，師父不恨我？”
丹青玄擡頭問，他眼中有愧疚，“青寧會恨我嗎？”
藍淩皇手頓住，片刻後他摸了摸丹青玄的臉搖頭：“不會，師父知道這不是你的錯。”
回到重華宮。
藍淩皇在望月閣上站了很久。
從白晝站到月出。
墨止跪在他身後，一直也不敢出聲。
“還是沒有消息嗎？”
很久以後，藍淩皇垂眸問，他聲音低沈，帶著入骨的沈重。
墨止握緊拳頭：“沒有……”
都是他的錯，他只是想氣丹青玄，他真沒想到天翊會那般陰險刺激了丹青玄，最後害得白無垢灰飛煙滅，還、還害死的白姑射。
都是他的錯，他該死！
“師父我錯了。”
墨止哽咽道。
藍淩皇卻沒有說話，墨止寧願藍淩皇打他罵他，以前他闖再多的禍藍淩皇也只是氣得抽他，從來沒這樣不理他，就好像對他失望透了，再沒有了期待。
“墨止，多少萬年來，師父只喜歡過這一個人，只有這一個，因為你的任性，害了她。”藍淩皇語氣中有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木然絕望，“你害了她。”
“師父！”
墨止眼淚流出來。
“我不願意再看到你，從此以後，你再不是藍淩皇的徒弟。”藍淩皇閉上眼睛，他再不肯回頭看墨止，化作一縷藍光消失。
“師父！”
墨止跪在地上大叫，心中悔恨萬分！
大長老不忍心地上前：“君上，魔尊大人已經走了。”
“師你不要我了。”
墨止害怕的發抖，“他不要我了。”
大長老安撫他道：“魔尊大人只是一時之氣，過段時間就好了，那白姑射不過與魔尊大人認識千年怎麽比的過君上與魔尊大人的情份，不會的。”
“不是的，不是的，這次是真的。”
墨止心中恐慌，他不住搖頭，“這次是真的，是真的。”
他能感覺到。
“全都是天翊！”
墨止跪在地上，想到天翊他心中的恨意難消，他握緊雙拳眼睛赤紅：“師父不要我了，我要天界這些個陰狠狡詐的人付出代價，我要他們元神俱滅血流成何。”
大長老卻道：“君上萬萬不可！魔尊大人原就喜好和平，您已經惹怒了他，如今再血洗天界只怕會令魔尊大人更加氣憤啊。”
“我不管！”
墨止咆哮！
他一定要天翊的天界付出代價！
藍淩皇回了木族，他揮袖走進神界內，昆侖神樹綠葉白花，依舊靜靜的長在那裏。
“她不見了，我找不到她。”
藍淩皇伸手按在樹上。
“昆侖，你是這世間最古老的力量，比我與帝雪無極都要年長，你可知她在哪裏？”
昆侖神樹樹葉沙沙，似乎在回答他。
藍淩皇閉上眼睛：“我終會找到她的，若是她已經。”
深吸一口氣，藍淩皇問道：“昆侖，你可知被我燚魂焰所傷的人，能救回來嗎？”
昆侖神樹發出一點靈淡的光茫。
萬物興衰，生老病死，天道如此，天道不可逆。
昆侖樹的聲音，宛如亙古的之聲。
——
夜深了，白青寧的房裏燭火還亮著，他看一眼桌上的枯枝，又拿出靈洞山的仙泉水澆了枯枝，希望它能吐綠。
“別澆了，大晚上，冷。”
枯枝悶悶地說，“很晚了，你還不睡。”
“……”
白青寧剛放下書，忽然感覺到熟悉的氣息，他立刻沖出門外：“師父！”
屋外空空，哪有人影。
白青寧叫道：“師父我知道你在，你快出來！”
丹青玄現身，白青寧看到他眉心的藍色魔印，頭發裏藍色發絲，還有他那藍色的魔眸，白青寧心中不由痛楚，他急忙上前：“師父，你沒事吧？”
“青寧，我殺了你娘。”
丹青玄低聲說，白青寧握住他的手：“我知道，師父，不關你的事，是天翊無恥，他便是故意設計讓你殺了娘親，好讓我恨你的！”
提起天翊，白青寧恨得眼角發紅，若不是天翊已死，他一定會上天入地將他碎屍萬段！
“你都知道了。”
見到他竟不恨自己，丹青玄心頭好受了些，他忽然道：“你是如何知道這件事？”
當時在天宮的仙神全都被他殺了，青寧怎麽會知道此事！丹青玄忽然看到桌上的那盆花，白青寧從來不養花草，他不喜這些，何況是一根枯枝。
“這是。”
丹青玄伸手去摸那枯枝，白青寧忍不住道：“師父，她是我——”
“青寧不要說！”
白姑射急得竟說了人話，說完她就原地自閉了，恨不得跳出花盆去跳涯。
完了，全暴露了！
“白姑射？你竟真的沒死。”
“是沒死啊，不過生不如死了。”
白姑射晃了晃自己的枯枝，心裏苦得都要掉汁了，“我被天翊那畜生潑了化腐水，毀容了，丹青玄，化腐水真的沒有解藥嗎？”
白姑射不死心。
丹青玄心情再次沈重：“真的沒有解藥。”
白姑射的枯枝立刻又耷拉了：“我就問問，丹青玄你別和藍淩皇說我還活著，就讓他以為我死了吧，讓他趕緊忘了我找第二春，我祝他幸福。”
“師父到處找你，他並不介意你的樣子。”
“我介意啊！”
白姑射大吼，吼完了她又垂頭喪氣，委屈道：“我現在已經是癩蛤蟆了，吃不到天鵝肉了，看一眼他都自卑，我決定四大皆空了，以後斷情絕愛了，反正你不要告訴他。”
丹青玄卻一拂手將她從土裏撥出來。
白姑射大叫：“你幹嘛！”
“青寧。”
藍淩皇忽然在外頭喊，白姑射枝條僵硬，嚇得立馬自閉裝死屍，藍淩皇走進屋，看到丹青玄在，他暗自松了口氣。
看到丹青玄手裏抓著根醜陋的枯枝，他隨口問：“你拿著根樹枝幹什麽？”
丹青玄：“……沒事。”
藍淩皇沒在心，對他道：“你便好好在木族休養一些時日。”
丹青玄點點頭。
藍淩皇又對白青寧道：“你師父戾氣比較重，你最近孝順一些，多寬慰他可緩解。”
白青寧立刻點頭：“知道了師祖。”
聽他叫師祖，藍淩皇楞了一下，立刻笑著摸摸他的頭，算是認下這個徒孫了。
藍淩皇轉身要離開，丹青玄叫住他：“師父要去哪裏。”
“去找你師母。”
藍淩皇籲了口氣，又重新打起精神。
丹青玄道：“師父始終不願意放棄。”
藍淩皇道：“別說幾個月，便是百年千年萬年我也不會放棄的。”
枯樹枝抖索著，樹身上滲出水滴，流淚了。
丹青玄抿了抿嘴唇，他將枯枝遞上：“師父把這個帶上吧。”
藍淩皇皺眉道：“這什麽玩意？”
丹青玄道：“是一種奇木，能枯木縫春，若覆活了，便可開出美麗的花。”
藍淩皇嫌棄道：“不要，太醜。”
枯樹枝抖索……
丹青玄堅持道：“師父還是帶著吧。”
藍淩皇對丹青玄一向是寵且慣著的，見他如此堅持，便也沒再說什麽，他拿了枯枝往袖中一塞，轉身便走了。
藍淩皇離開後，他回到了白果園，籬笆院依舊，雖然久無人住，白青寧還是會每日來打掃，院子裏的花草依然整潔。
藍淩皇從院門口走進，他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腳步漸漸慢下來。
白姑射從他的袖中跳出來，難受地躲在草層裏。
藍淩皇一個人坐在竹屋廊下，一動不動，孤單的像要石化了。
白姑射躲在草層裏，她用脆弱的枯枝撥開草葉，她盯著藍淩皇，枯枝上再次滲出淚來。
到了晚上的時候，藍淩皇終於進了屋，白姑射撬著樹枝，她艱難地蹦跳著，到門口，想離藍淩皇更近一點，發瘋一樣想看到他。
白姑射橫躺在門口拼命往裏看，望眼欲穿。
一會兒，藍淩皇出來了，他換了身衣服，他站在廊下回頭看竹屋，“以往獨自在虛空之境幾萬年，我也沒有覺著這麽孤單過，我終會找到你的，不管你在哪裏。”
枯枝躺在地上，滲得眼淚嘩嘩的，感動的拼命手小分枝捂嘴。
藍淩皇快步走下竹梯，一腳踩在枯枝上，哢嚓一聲，將枯枝踩折了。
白姑射：……
□□麽，腰折了我去！
夜半，藍淩皇落在洞月山的樹林中，白姑射一直抓著他的衣擺跟飛，見他停下來她生怕被發現，嚇得趕緊瘋狂用小樹枝刨土把自己埋進去藏身。
“出來。”
藍淩皇忽然說道。
白姑射在土裏心怦怦跳，他發現她了嗎？她悄悄從土裏露出一點枝頭當眼睛，只看到藍淩皇的腳後跟。
“魔尊。”
一個嬌俏的少女音傳來。
白姑射把自己的枝轉了一個方向看到了一個少女，是一個白衣少女，長得如沾著靈光的水仙花一樣可愛有靈氣。
“白連凰拜見魔尊，墨止君上要我來貼身服侍帝君。”白連凰笑著行一禮。
白連凰，魔界公主？
月光下兩人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白姑射樹枝中滲出眼淚，在心中默念道：淩皇，你不要再等我了，她挺配你的，我真的希望你和她能夠幸福。
藍淩皇道：“很漂亮。”
白姑射的眼淚倏地停止——
她一瞬間怒得要從土裏蹦出來！
賤人，渣男！□□麽，我頭七還沒過呢你就開始撩別的小姑娘了！
白連凰臉一紅：“謝謝魔尊誇獎，我是魔界第一美女。”
呸，白姑射從樹枝裏噴出一口唾沫，她嫉妒的枯枝都要燒起來了：我還是木族第一美女呢，有什麽了不起！
藍淩皇淡淡道：“我說你頭上的簪子，給我吧。”
藍淩皇伸手便撥了白連凰頭上的桃花簪，然後收到懷裏，他擡腿便走，白連凰呆了一下，她急忙追過去：“魔尊什麽意思？”
藍淩皇淡淡道：“你頭上的簪子很漂亮，我要來送給姑射，你且回去吧，我不需要人貼身服侍，告訴墨止，不要費心機了，我和他師徒緣分盡了。”
白姑射：……
他麽的，她誤會她了，皇，我錯了，白姑射用兩根小樹枝抱住枝桿，羞愧的擡不起頭。
她急忙從土裏爬出來，扭扭身上的土，然後悄摸地跟上藍淩皇，唰一下抓住他的衣擺。
她要跟著他，一直看到他重新找到幸福，然後她就四大皆空從此青燈古佛出家去。
“魔尊，你別這樣嘛，你這樣把我趕走我多沒面子，不如這樣，你就讓我呆在你身邊就好了，或者你收為徒好了。”
走開，心機女，綠茶，收你為徒，再野心脖脖想來個師徒戀嗎？白姑射憤怒了，她潛伏到白連凰身後，揮動兩根小拇指長的瘦弱枝條啪啪打白連凰。
可惜她人小力量弱，打的枝條快起火了白連凰也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魔尊，好不好啊？”
白連凰撒嬌賣乖，她早就想當魔尊的徒弟了，多威風啊。
“吵死了。”
藍淩皇一揮手將她送走了，至於送到哪了，百裏之外他也不知道。
不愧是她的皇，白姑射撲過去手腳並用四枝小枝條抱住藍淩皇的衣擺磨蹭，藍淩皇忽然停下腳步，他低頭彎下腰。
白姑射四枝僵住，她仰頭看到他漆黑漂亮的眼眸，月光下，畫一樣的漂亮精致的眉，她慌得嗖一下摔到地上，然後四枝並用拼命刨土想要把自己埋起來，她都埋一半了，藍淩皇捏著她的小細枝將她拎了出來。
“是你，小樹精，你竟跟到這裏來了，難怪我一路上總感覺有人跟著我。”藍淩皇道。
白姑射直挺挺地假裝自己是根沒有生命的樹枝，一會兒，她又忍不住，悄悄用四根枝條環住他的手腕蹭了蹭，想他了……
“……”
這感覺，有些熟悉。
藍淩皇有些恍惚，忽然又覺著自己異想天開，他竟覺著這小樹精是姑射，他真是想她想瘋了，若是她，怎麽會不與他相認。
“既然是青玄送的，你我也算有緣，便跟著我，待以後本尊送你修仙成神。”
藍淩皇將小樹枝塞到懷裏。
心想，真醜，連片葉子都沒有，跟柴火似的。
藍淩皇邊走邊道：“以後叫你小柴吧。”
白姑射在藍淩皇懷裏，頓時感覺天為床地為被，困意湧來，她安心地睡著了。
一早，藍淩皇將它從懷裏掏出來，便看它睡成個‘土’字，還吐泡泡。
藍淩皇把它點醒了，白姑射揉用枝條揉‘眼睛’，差點就張口說話了，她急忙用兩條小樹枝捂住根本沒長的嘴。
“走了一晚，歇歇吧。”
藍淩皇說，他便席地坐下休息，他有些渴，取出竹筒想要喝水卻發現竹筒是空的，不遠處便有小溪，他卻懶得走動了，索性便不喝了，他隨手將竹筒丟在一旁。
白姑射在他身邊走了兩圈，見他不肯動，於是她便舉著竹筒邁著拇指長的小樹枝腿跑到小溪邊，它把竹筒拋下要打水，結果它太輕了差點沒被水流帶走。
藍淩皇睜開眼睛看過來，他也沒有幫忙，只看著它折騰。
白姑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了小半筒清水，她用瘦弱的小樹枝舉起竹筒歡快地跑過來，把竹筒舉到藍淩皇跟前。
“乖。”
藍淩皇接過竹筒，在它的枝頭上摸了摸誇讚它。
白姑射爬到他的腿上端端正正坐著，乖巧的很，一會兒，她又跳下來，在他面前用兩根枝條寫寫畫畫，最後在地上寫出了幾個字：去哪裏？
沒想到她還會寫字，藍淩皇有些驚訝，便道：“去長尾雪山，找前塵鏡，我愛的人不見了，我想用前塵鏡找到她。”
聽他平靜又寂寞的語氣，白姑射站在地上，枯枝幾乎要滲出淚來。
“你不會說話嗎，你會寫字，應該會開口說話吧？”藍淩皇問它。
白姑射搖搖頭，在地上字道：天生殘缺，不能說話。
藍淩皇點點頭，將它抱到懷中，自白姑射離開後，他性子便變得溫柔了，他道：“等我找到了姑射，讓她治好你，她醫術很好。”
白姑射乖乖趴在他懷裏，心裏難受的要死，她能感受到他的難過。
藍淩皇忽然將它塞到懷裏，白姑射嚇了一跳，出什麽事了？
藍淩皇帶她閃身離開，片刻後落在一片柳樹林中。
“受死吧！”
樹林中幾個仙魔正在血戰，那幾個仙是羽族的，都被打得吐了血！五個黑衣魔揮刀便要結束了他們！藍淩皇一揮手將他們掃落出去。
“什麽人，敢膽阻礙我們。”
其中一個魔怒道，藍淩皇現身，他眉心現出魔印，那幾個魔急忙跪地行禮：“我等焚天宮手下拜見魔尊大人。”
“為何要殺他們？”
藍淩皇冷冷問道。
一個魔道：“魔君大人有令，要我等將羽族殺盡。”
幾人不敢隱瞞。
藍淩皇眼神冰冷：“你們魔君呢。”
“魔君大人正領兵在鬼枯山與羽族開戰。”
“帶話給他，讓給滾回焚天宮好好呆著！”
藍淩皇厲聲道，幾個魔不敢耽誤立刻領命，也不再追殺那幾位羽族，閃身便走了。那幾個羽族卻都恨恨看著藍淩皇，並不感激他相救。
藍淩皇並不理會他們，他一扭頭閃身離開，忽然其中一個羽族道：“魔尊請留步！”
是個女子的聲音。
藍淩皇回身便看到一個羽族摘了面上的面具露出真容，竟是灼華公主。
灼華道：“多謝魔尊出手相救。”
藍淩皇並不想理她便要走，灼華卻上前道：“聽說魔尊在找白姑射的下落，或許我能幫到魔尊。”
藍淩皇立刻轉過身：“你知道她在哪？”
她騙你的！白姑射急了，她從他懷裏爬出來用四枝拼命拽他，藍淩皇此刻心系著白姑射的消息根本沒有心思理會她的舉動。
灼華點頭，她上前忽然用噬魂刃刺傷藍淩皇，然後吹一口氣用擎天鐘扣住了藍淩皇！千鈞一發之際，白姑射跳進草裏飛出去，正落在擎天鐘外。
“魔尊，得罪了。”
灼華揮袖念咒，將擎天鐘變小托在手中。
藍淩皇在鐘裏捂著胸口，他只覺著渾身無力，胸口疼痛難忍，一個噬魂刃，怎會讓他如此。灼華卻一收手，噬魂刃在她手中變回了噬魂珠的模樣。
居然是噬魂珠，他上次昏倒被灼華帶到天宮，回去才發現噬魂珠丟了，他原以為丟在昏倒地地方，沒想到被灼華撿了去。
灼華之前看到那奇怪的樹枝了，卻也只以為是個小樹精並沒有放在心上，她帶了藍淩皇閃身便走，白姑射拼盡全力撲過去抓住身後的裙擺死死抓住！
鬼枯山！
仙魔兩界戰得正兇，到處都是屍身，到處都是鮮血，半空中靈力激蕩，那是墨止與月降雪在纏鬥！
月降雪在最近得了奇緣，從上神飛升成了古神，修為大增，又無意得了新法寶鏡花緣能反彈傷害，方才能與墨止勉強一戰。
墨止也不過是無聊在逗她罷了，否則憑一個新飛升的古神早便被他打死了。
“住手。”
灼華飛上天空。
墨止一看到她手中的擎天鐘，他整個人震怒無比，“你敢困我師父！”
灼華心中也恐慌，她卻強自鎮定，說道：“墨止，你看這是什麽，我要你立刻帶魔族退出鬼枯山，否則我便要魔尊的魂魄被噬魂珠吞噬。”
“你敢！”
墨止厲聲道！他神情可怕！
灼華道：“你若毀我羽族滅我天界，我還有何不敢！你退是不退！”
墨止便揮袖要破開擎天鐘，他卻發覺自己破不開了！灼華立刻催動噬魂珠，噬魂珠自動吸取藍淩皇的魂魄，藍淩皇在鐘裏痛苦的哼了一聲，他臉色蒼白沒有血色，胸口的血依然在淌。
“師父！”
墨止被捏住軟肋，他動都不敢動，他咬牙道：“若我師父有閃失，我便滅了你天界，將你這公主關在死亡城日日用化腐水澆得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墨止揮袖，不甘又憤恨道：“走！”
墨止不得不帶人立刻轍出鬼枯山，君令傳出，魔族片刻間轍得幹幹凈凈。
“灼華，你還是不要傷藍淩皇，否則墨止一定會發瘋屠殺天族的。”
月降雪去臨時行宮中找灼華，灼華在軍中依然高冠華服，一副尊貴公主的打扮，她冷冷道：“本宮做事，還不需要月戰神來下令。”
“我不是那個意思。”
月降雪解釋道。
灼華卻看都不看她：“本宮累了，月降雪可以走了。”
月降雪看一眼重傷的藍淩皇，她點頭，轉身便走，灼華卻突然又叫她：“月戰神，本宮知道你與魔尊是認識的，希望你以大局為重不要去請帝君幫忙，帝君不通人□□故單純無知，不知道如今天界的困境。”
月降雪低頭：“我知道……”
如今墨止與天界開戰，此時她們捏著藍淩皇，確實能掣肘住墨止。
月降雪走後，灼華揮袖在宮中設下結界。
天翊忽然從裏側的殿中走出來，“灼華，這次多虧了你擒了魔尊退了墨止。”
灼華看向擎天鐘裏的藍淩皇，藍淩皇被噬魂珠吸去大多魂力，他身體很虛弱，又受了重傷，人已經昏迷過去。
“雖退了墨止，卻也激怒了他，他若再來只會再兇殘。”灼華道。
“眼下天界無人可用。”
天翊皺眉，他問道：“你可派人去木族請了青寧來相助？”
灼華臉一沈譏諷他道：“你還在癡心妄想，白青寧是何人，若有心想幫他早早便來了，丹青玄是白青寧的師父，木族無憂又怎麽會來相助我們！”
天翊咬牙道：“丹青玄不知給青寧用了什麽迷魂術，竟哄得他言聽計從！”
灼華冷冷道：“與其指望旁人，不如指望自己。”
天翊聽她話中之意是有了應對的法子，他急忙道：“你有辦法了？”
灼華托手，她緩緩道：“若我懷了魔尊的孩子呢？”
天翊楞了一下，然後他變了臉：“你要、你要和魔尊生子？你瘋了不成！他是魔！你想被墮仙麽！”
灼華卻笑道：“那是劣等魔才會令天族墮仙，白無垢與丹青玄有染，你可曾聽過白無垢墮仙，墨止與荒神水清流有私情，你可曾聽說過水清流墮仙？”
“我是天族公主，待我生下魔尊的孩子，他便是這世間最尊貴的人。”
她與魔尊的孩子，到時豈不比白青寧那個所謂小天孫尊貴千萬倍。
他灼華，堂堂天族公主，至尊至貴，當配天下第一的男人，唯有魔尊配的上她！
“我若生了魔尊的孩子，魔界日後只會對他俯首稱臣，天界便再不用怕魔界。”灼華一托袖子坐下，淡淡道，“天翊，你出去吧。”
自己是天帝，她卻對他隨意指使，天翊心中不忿，眼神微微陰沈，卻不能說什麽，只得轉身離開。
“念奴，水備好了麽，本宮要沐浴。”
灼華雍容說道，隨即去了裏殿寬衣準備沐浴。
“……”
藍淩皇睜開眼睛，他臉色陰沈，灼華的話他全聽到了，好一個野心大的令人瞠目的灼華公主。
“……”
白姑射環顧四周，她像殺手一樣沖進殿裏，她四枝扒著門柱子，唰唰潛進殿裏。看到藍淩皇被關在擎天鐘裏，就放在桌上，白姑射拼命蹦噠，好容易才蹦上桌子。
“是你，小柴。”
藍淩皇苦笑，想他堂堂一個魔尊居然落到如此下場，也是匪夷所思。
白姑射伏下腰撅起屁股，小樹枝扒拉著拼命想把擎天鐘給掀開，藍淩皇無奈道：“這是擎天鐘，扒不開的，別費力了，你快走吧。”
白姑射圍著擎天鐘，急得團團轉。
忽然她雙腿分開氣沈丹田，一把舉起擎天鐘——
“……”
“…………”
藍淩皇震驚住了，他沒想到擎天鐘真的被她舉起來了，白姑射也震驚住了，他麽的她居然如此力大如牛，把神器給舉起來了！
白姑射欣喜若狂，她扛起鐘跳下桌子就跑，兩長樹枝小短腿邁得像風火輪似的！
藍淩皇：“……”
鬼枯山是天兵駐紮處，到處都是人，白姑射一個小枯枝又飛不起來，她聰明絕頂，立刻施展絕技就地挖坑，把自己和擎天鐘埋起來！ 等沒有人時，她再出來，她撿了一塊黑布包著擎天鐘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白姑射一路舉著鐘拼著自己柔弱的小短腿，居然神速一般把藍淩皇帶出了鬼枯山與魔族交界出。
“……！！”
安全了。
這裏是魔界屬地了。
白姑射癱在地上大口喘氣，累得樹枝裏吐出白沫。
藍淩皇也覺著不可思議：“你居然真的把我帶出來了。”
“他麽的。”
白姑射躺在地上，下意識道：“累死我了靠！”
這一句‘他麽的’，‘靠’，讓藍淩皇猛地睜大眼睛，在擎天鐘裏一下站了起來——
“你是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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