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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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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延舟動彈不得,唯一能能言的口也叫那可惡的道士拿黃符封了。他現在就如同一具木偶,還被自己的好友硬生生扛上了肩。完全被控制的感覺叫顧延舟暴躁如雷,可內心如何風起雲湧,所有的肢體還是被那道符咒封的死死。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卻半點不由他。

他兀自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柳晨也只能當作沒看到。只是苦了他,向來都是坐在字畫鋪裏的掌櫃命,哪裏像的現在這樣,跟扛麻袋似的扛著一個人,恨不得把臉都低到地縫裏去。

紀展元落的輕松,只笑瞇瞇的看著柳晨由扛到背再到扶,也沒得搭把手的意思。

柳晨著實也累的慌,他扶著顧延舟走過一段路。不小心遇了熟人搭話,只能含糊應過,只能說是故友重病,正送他醫館。

“道長。”柳晨無奈喚道:“您就一直走著,可否說一聲,我們這是要帶顧兄去哪裏?”

紀展元沒吱聲,只緩緩向前,走近了,臉色反而有些沈重。

見他不吭聲,柳晨也識趣的閉了口。只是在得空間擡頭看了一眼,已到到了顧延舟暫住的客棧了。

“原來一切都在道長的掌握中。”柳晨低下了聲,也不再叫累了。想到要見那女子,額間的熱汗都轉了冷。

他的步子也慢了下來,慌的厲害。

正躊躇著要不要冒著生命危險進去,紀展元先轉了身來,白燦燦的牙齒朝了他一笑,“你帶銀子了沒有。”

柳晨摸了摸口袋,點了點頭。

接著,就看紀展元步子一轉,一拐彎就走向了客棧旁邊的小食攤上。又招了柳晨喊道:“柳公子,過來坐。”

柳晨迷瞪了眼,同時又松了口氣。扶著顧延舟一步一腳的去了。

紀展元也不客氣,一口氣就叫了好幾道菜,幾大碟幾小碟的擺上了桌。柳晨著實提不起食欲,只能看著紀展元大吃大喝。

覺了柳晨的尷尬,紀展元呵呵一笑,“收妖是件體力活,不吃飽怎麽行。”

柳晨連連說是,只是氣壞了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顧延舟,拼盡全力也耐不得他們分毫。只能將一雙眼瞪的大大的,叫鄰桌的幾人看了都驚駭的很。

紀展元一邊吃一邊喃喃著,“這會子人多,我們也不方便去。等入了夜,才是收她的好時機。”

柳晨不解,“這也有講究嗎?”

紀展元頭都沒擡,“天黑了就看不清了,免得叫人迷惑了心去。”

柳晨頓悟,原來如此。

一路扛著個大活人,柳晨早是幹渴難耐,他為自己滿上一杯茶。目光流離間,正對上了顧延舟恨不得活吞了他的怨恨。

柳晨不自在的咳了兩聲,“顧兄,你現在是被妖力所迷,我知道說什麽你也聽不進去,但我還是要說,對那林梨,我早有疑心了。”

他一口飲盡了杯中冷液,正色道:“我記得你說過,林梨是京城中有名的商家小姐。那你想想,正經人家的小姐且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她既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怎會青天白日的尋到了你的房間,還提了共游。”

顧延舟有口難言,又聽他道:“即便是她一意孤行,她那知書達理的母親卻也不勸?又哪有常人,明明病的快要死了,不過過了一夜竟就病好如初,哪來的神醫聖手!”

他句句有理,一字一句都問了關鍵。顧延舟有千百句想辯,再洶湧的對白環繞在口,奈何連嘴皮都動不了就是。

“賊道士,你給我等著!”顧延舟幾有掐死他的沖動。

於是秉持著黑夜原則,三人又等了數個時辰。直到黑雲烏沈沈的壓去了所有的光彩,街上的行人也已寥寥無幾。紀展元才終於一抹嘴站了起來,瞅準時機,“走了。”

柳晨知道這是要動真格的了,手上也施了力,拖著顧延舟離開。

柳晨也隨著顧延舟來過幾次,準備打烊的店小二很快就認出了他。頗是客氣的招呼了幾句後就被柳晨拿銀子打發了。

此時萬籟俱寂,客棧裏的住客都已關了窗閉了門安枕。唯紀展元手上提了盞黃幽幽的燈籠,踩著臺階的嘎吱聲。叫跟在後面的柳晨心驚膽戰。

顧延舟連住了幾日,還是頭一次如此畏懼這個地方。他心有千言萬語,恨不能立刻沖去找林梨。但因被束,直把這倆人恨的牙癢癢。

或許是意念太過強烈了,支使著柳晨也不禁回望過去。對上了他的怨毒目光,呼吸微微一緊,“顧兄,你我皆有數十年的交情。我實不忍你為妖孽所欺,斷送了前程。”

“噓!”紀展元終於開了口,“都別出聲。”

柳晨反映過來,細下了一看,已是離得那妖物的房間不遠了。

紀展元迅速吹滅了燈籠,疾步至了門邊。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我知道,你定不會死心。”紀展開自袖中取了兩道符,對了顧延舟一晃,“今日,我就讓你看清楚,我師傅可不是什麽欺世盜名之徒。”

他示意讓柳晨站遠了些,將兩道黃符夾在指間,口中念念有詞。柳晨集中精力去聽,都是些聞所未聞的古怪念詞。

不由的,對易天師和他的高徒更尊敬起來。

這廂顧延舟心裏都要急的冒火,又見賊道士拿著那招搖撞騙的東西在眼面前瞎晃,恨的連心肺都在震蕩。

他心思游神的這一瞬間,一道異光就順了眼前一過。淩厲無比,寒如刀鋒,幾乎貼著眉毛而過,霸道的仿佛要逼入眼中。

顧延舟怔楞了一會,再有意識時,出口就要驚喊。

竟是能動了!

顧延舟反手就是一肘,滿腔的怒火都奔了紀展元而去。只是剛一出手就被他反將了去,反被人拿捏住痛處,緊緊控在手中。

紀展元一把捂了他的嘴阻止他繼續發瘋,惡狠狠的在他耳邊道:“你好好看清楚,若是錯了,再瘋也不遲。”

顧延舟已經被他押到了門邊,隔著一層木門壓根看不清何物。顧延舟本想出言譏諷,等他再睜開眼時,他所熟悉的世界已經都變樣了。

仿佛得了只千裏眼,竟能穿過木門看清房內的實情。顧延舟知道他定是又使了什麽邪術,他不屑做這偷窺之人,卻被人用力按著動彈不得。只見一團濃濃的黑氣充斥在房間內,似蛇一般詭異的游走。滿滿團繞著,勝過雷雨來臨的烏雲蓋天,陰森到了極點。

顧延舟睜大眼,使勁眨了兩下眼睛,惟恐他看花了眼。

一團團的黑氣繚繞不散,似潑了墨的沈重。顧延舟正被驚愕的不知言語,又見自了那黑氣而來的林梨,她仿佛無知無知,只被包裹在其中,俏生生的臉蛋顯得蒼白無比,毫無人色。

明明是蓮步輕移,秀美無雙的美人。在這番詭異的襯托下,只叫人驚懼的無以覆加。

顧延舟暗暗發了汗,雖然此景恐怖,但他內心實是不信的。看來這賊道士是會一些歪門邪術,不必說,這一定是他的障眼法。

顧延舟再次掙動起來,他才管不了其他,須得馬上帶著林梨離開才好。

他待要再掙,被強按的力道又一次加重,“呆子,你看清楚了再說。”

房中,林梨正坐在梳妝臺前對鏡梳妝。濃密的長發直拖到腰間,與著那些黑氣不分彼此的緊密。銅鏡中印著她的面色如常,面若桃花的美態叫顧延舟心內亂跳。下意識的甚至忘記了自己正處在什麽境地。

林梨已經放了發梳,起身走向了床鋪。她一身素白寢衣,頭發盡數披在肩膀兩側,蒼白沈默的模樣多添了兩分鬼魅。

顧延舟心肺一緊,瞧著林梨的一舉一動,他說不上什麽感覺。只覺得她任何動作都僵硬的很。一點都不似女兒家,十足怪異的緊。

不見一點子燭火的房間裏仿佛了夜半的墓地,顧延舟卻是看的清清楚楚。林梨已經躺上了床,兩手平放在身體兩側,身體繃的直直的。她這般鄭重,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躺在床上的林梨正以肉眼所見的速度衰老下去。更恰當者,或不如說是消失。她靜靜不動,毫無動容。一身的細白皮膚卻似被烈火而焚,極快的化做黑煙離散而去。回過神去,下一秒如玉的美人已變成了森森白骨。

不過是頃刻間的事,這才是真正的紅粉骷髏。

顧延舟再無任何附餘之力,雙目紅的幾乎要沁出血來。一聲“林梨”卡在喉嚨裏怎麽都不願意喊出。明明臨近九月的炎熱天氣,皮膚上卻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呼吸出的白氣氤氳了顧延舟的雙眼,模糊了房內那猙獰的模樣。

不會的,不會的!這肯定是障眼法,這妖道著實可惡。好好的人,怎麽會化作了白骨。

腦子裏還在混亂著,忽的,床邊竟又出現了林梨的身影。飄飄忽忽的,薄如蟬翼,似是那霧氣凝聚而成的,只要吹上一口氣就能消散。

三人已是連大氣都不敢出,僵硬的看著林梨的幻影坐在床邊,審視一般翻查著那副白骨。

蒼白如紙的指尖劃過森森白骨,陰寒的叫人寒毛都炸了起來。

周圍的黑霧和冷寒瞬間消散,床沿的身影回過身,林梨秀美的樣子照映在顧延周的眼中,空洞洞的瞳孔對上他的正視。

顧延舟仿佛失去了知覺,喉頭一緊,竟是半點氣也透不上來。手足皆冷的直抖。心口空蕩蕩的沒了著落,只有一陣陣的發麻,像是甚重物狠狠捶了一記,叫他頭暈目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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