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皮文歆就請假跟著周舒然去道館了，旁邊跟著那把桃花劍。

桃花劍是千年桃樹雕刻的，做這把劍的人沒用心，簡單做了個刀樣子，是仿著大刀樣式，連雕刻都沒有。雖然見桃花劍，但實實在在是把不怎麽好看的刀。

皮文歆之所以知道這把刀沒用心，是因為這把刀，是早年她師父隨手雕的一個小玩意兒，送給剛進門的徒弟練手的。武器室裏還有無數把連名字都沒有的刀劍。好看也不少，算起來這把名叫桃花劍實際上的刀能產生物靈並且活到現在，挺難的。

一般來說，物靈都是善意的，但武器這種天生主殺伐，戾氣極重，不容易親近主人以外的人。產生物靈反而不美，甚至有的主人管教不了還會滅殺物靈。這把桃花劍，倒是有些不同，看起來似乎格外狗腿。

既然有師父的桃花劍，想來道館也是跟師父有聯系，那她接手也天經地義。皮文歆摸摸下巴想，她不可能一直以人類的身份混在這裏，總要查查她睡著的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神獸種族都不見了，雖然早些年母親就有預言，神獸衰弱，人族將興。並以這個理由送她入了道門。

可就算衰弱了，也不至於就剩下了小貓兩三只，還有一個隱藏深處，是敵是友尚且不好說，但行事無所顧忌，委實讓她有些不安。

周舒然在校門口等她出來，她提前電話訂了車，兩人上車後安靜了。

“道館在哪兒？”等車開的越來越偏，路越來越抖，皮文歆心生不妙，皺眉問道。

“在前面。”周舒然不自然的笑了笑。

開車的司機跟周舒然是老熟人，看見皮文歆說話，便笑道，“舒然她家在山上，遠著呢，沒什麽人，不過她家裏有三個弟弟，她經常回去。”

“哦。”皮文歆意味深長。

“別看道館偏，但安全，地方大啊。”周舒然連忙解釋道。

“不是我說，舒然，你還是早點搬下來吧。你上學倒好，那三個孩子才多大？你讓他們自己在山上，倒是放心的很。”開車司機年紀大了，加上周舒然跟他女兒差不多大，就忍不住絮叨起來。

“等我大四畢業了，到時候搬。”周舒然苦哈哈道，她年年依靠獎學金，抽空還要兼職。但她每年都要參加校花得獎，不為啥，就為了名氣，現在娛樂圈偶爾還要聯系她客串一下。雖然工作少，但工資高還輕松。所以她還真挺舍不得校花這個頭銜的。

一想到畢業以後三個孩子讀書，租房子，她就深刻感受到人生不易。她師父說她是個有後福的，福在哪兒沒看到，拖著一大家子，如今還多了一個。越想越覺得心塞，當初養孩子還能考上明大，已經是她運氣非常好的。今天是因為有皮文歆，按照她往常的性格，不帶孩子沒其他事，這一段路都自己跑步上去的。

“你也是難。”司機嘆口氣，這小孩是真的難，他開車上去都要半個多小時，但這丫頭平常都自己走路回家的。他真心覺得這孩子不容易，接到她的單子也是給打了五折的。“對了，你很舒然是朋友啊？”

“是啊。”皮文歆回過神，應道。“大叔，她家三個弟弟你都看過？多大了？”

“見過，我還幫舒然接過好幾次。最大的才六歲，兩個小的四歲。可懂事了，每次去都是自己煮飯。就是可惜了，沒爸沒媽的，就一個姐姐也難。”大叔有些惋惜道。

“舒然，我記得他們這個年紀，可以上幼兒園了吧？”皮文歆側頭問她。

“是啊，不過我打算直接送他們上小學，剛好今年我畢業，下半年送老大去小學。”周舒然解釋道。沒辦法，幼兒園學費高，周舒然是免學費上的明大，小學是十二年義務教育，三個孩子的幼兒園還真供不起。

“我聽說，幼兒園必須上，不然不能讀小學。”皮文歆淡淡道。她不用睡，天天等她們睡著了拿手機玩兒。手機信息多，她掃一眼就能全部記住，有的沒得倒是記住了一大堆。

“我問過村長了，他說可以想辦法。”事實上因著三個孩子的特殊情況，公立幼兒園已經願意半價招收孩子。不過周舒然數了數，夥食費，生活費，點心費，還要接送耽誤她大部分兼職時間。半價她也付不起，但總不能讓幼兒園非義務教育給免費吧？於是她就以其他原因拒絕了。

“讓他們上，我有錢。”皮文歆轉頭看向周舒然，她是真的好看。低頭的時候有種讓人心疼的委屈。不過教育這問題，古今中外都是大問題。她小時候族群就她一個獨苗，基本生存能力，常識樣樣沒落下，既然決定把他們收入麾下，管還是要管的。

“什麽？”周舒然一臉懵的看她。

“我說，讓他們上幼兒園，上好的。一百萬夠不夠？”說到這兒，皮文歆有些不好意思，一百萬連衣服都買不了幾件，她吃飯一頓都要吃好多。在手機也說有些幼兒園半年就要好幾萬，能寫出來的估計是普通幼兒園，好一點估計更貴。初來乍到的皮文歆，雖然記得多，但顯然還不能理解，某度是廣告高發地，有些東西是不能信任的。

“一百萬？”周舒然震驚了。

“不夠嗎？那我在想辦法。”皮文歆誤會了她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道。

周舒然認真看她，之前一直先入為主，她是個孤女，應該跟她差不多挺窮的，這會兒在看，她身上的衣服每一件都是大牌。周舒然為了工作買過幾件好的，但都跟她身上的衣服沒法比。如今看來，她不僅有錢，還是個沒有金錢概念的富二代。

“夠了。”那司機見周舒然發呆，連忙道，“還太多了，幼兒園最多四千一學期，還有午寄。晚上去接回來就可以。你要是願意幫忙最好，不用擔心，舒然是個有出息的孩子，將來肯定還你錢了。”

“才這麽點啊？那教育是不是不好啊？”皮文歆意外道。

“很好了。”周舒然連忙道，“不過，你不是孤女嗎？”

“誰說的？我只是爸媽不在這裏而已。”說到這兒，皮文歆聲音低了，頗有些委屈道，“我媽可疼我了，可他們特意留給我的家產都沒了。”

“家產？”周舒然楞了下，誤以為她是豪門女，父母不在家產被人奪了，“沒事，你父母回來不就好了。”

“可他們在哪裏我都不知道啊。”皮文歆有些迷茫道。

“……”這話就沒法接了吧？周舒然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沒事的。”

一路又恢覆了安靜，等到了，車停了下來，皮文歆跟著周舒然下車，然後看著一路的泥土小路發呆。

“接下來我送不了了，你們自己走吧。”司機大叔擺擺手。

“好，謝謝大叔，我把錢從微信轉過去啊。”周舒然感謝道。

“沒事，她既然願意幫忙，你就趕緊把孩子送去讀書。孩子耽誤不得，趁著你家老大月份小，還能上半年幼兒園，趕緊去。這欠的錢可以還，這車費就別給了，當我送給孩子的了。”說完，司機一踩油門就走了。

“被你騙了。”皮文歆嘆口氣。

周舒然心驚膽跳，面對這個傻白甜的金主，她有些不敢說話。

小路走了十來分鐘，才終於看到破舊的道館。門口有一盞小燈點著，燈不亮，但意外有些溫暖。她們才剛剛打開門，就聽到裏面傳來腳步聲。

“師姐。”

“姐姐。”

“姐姐。”

接二連三的聲音響起，三個小男孩從裏面沖了出來。周舒然忍不住笑了，大步向前，一手抱起其中一個，“你們還沒睡啊？都這麽晚了，別老是等我。小孩子不睡會長不高的。”

“才不會。姐姐，她是誰啊？”被她抱住的小男孩探頭看她，忍不住眼睛一亮，在周舒然身邊，容貌絲毫不被壓制的女人實在太少了。

“他們叫什麽名字？”皮文歆平靜道。

周舒然摸摸鼻子，指著三個孩子道：“老大叫天樞，老二天璇，老三天璣。天樞，天璇，天璣，這是我們的新掌門，你們要叫掌門。懂嗎？”

“你們好。”皮文歆點頭，神識放開掃了下道館，滿意的點頭，有一點是真的，這地方真的大，房間也多。就是太破爛的，不過沒事，可以修。她的本體其實住山裏更適合她，賺錢修房子，總比買房子便宜。在說，好歹免費贈送，雖然加了四個人，不過沒關系，她養得起。

“掌門好。”三個孩子排排站，有些拘謹道。雖然住在這山疙瘩，但精神面貌不錯，長得也不錯，看著周舒然，再想想桃花劍看見美人走不動道的德行，心想這收徒估計是挑著樣貌來收的。都是孤兒，幾個孩子比同齡孩子更懂得看人臉色，皮文歆倒沒覺得什麽，畢竟神獸生而懂事，當然，闖起禍來也不是一般人能收拾的。

“掌門，我們給你收拾下房間吧。”天樞帶頭道。

“把師父那間房給她。”周舒然連忙道。師父那間房最好，只不過她沒舍得住，便一直留著，新掌門是個嬌女，將來可能還是個財神爺，不僅不用奶，還可能回頭奶他們，得好好供著。

“嗯。”皮文歆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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