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祭司把所有人從幻境裏放出來的時候，哥譚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一大群人憑空出現在哥譚高樓的滴水獸上，喬伊發誓自己聽見了他們腳下發出“哢——”的破碎聲。

傑森在蝙蝠俠不讚同的目光下換了個位置站，並悄悄一腳踢走了滴水獸掉下的腦袋。

一陣難言的沈默在覆聯和蝙蝠家之間彌漫開來。

“咳，嗯……你們這兒治安不太行啊。”

克林特裝模作樣地清清嗓子，指著下面被三個壯漢圍住的可憐女職員。

瑪麗被逼到墻角瑟瑟發抖，她的右手不遠處就是充滿光明的商場，也許拼了命沖過去還有一條活路，但站在巷口的兩個高壯肌肉男絕不會有讓她逃脫的機會。

她只是個柔弱的小職員，今天下班的時間晚了些，就被這幾個流氓趁黑硬生生拖進了小巷，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簡直一目了然。

看著如同貓捉老鼠般漸漸逼近的歹徒，她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降臨。

耳邊忽然傳來刺耳的破空聲，兩枚漆黑小巧的蝙蝠鏢穿透了歹徒抓向瑪麗的掌心，硬生生把它釘在了墻上。

“啊——”

男性尖銳刺耳的嚎叫聲響徹整個巷子，殷紅的血從他手上的傷口向外噴湧而出。

“蝙蝠鏢！”

常年與黑暗打交道的罪犯們一眼認出了這流線型的武器，守在巷口的兩個人立馬轉身向外跑去。

不幸的是，幸運女神今晚沒空搭理他們倆，兩個熟悉的影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夜翼！”

“紅羅賓……”

他們對視一眼，在身後不斷傳來的哀嚎痛呼聲中果斷趴下，舉起雙手投降。

“你還好嗎？瑪麗小姐。”

另一邊喬伊接過傑森的外套罩在領口被扯爛的女人身上，柔聲安慰痛哭出聲的受害人。

“我、我沒事……嗝……謝謝你們……”瑪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等平覆了會兒心情，她睜大眼睛後知後覺地問道，“你、你怎麽知道……我叫瑪麗的？”

女孩抿著唇露出兩個甜絲絲的小酒窩，伸手指了指她胸前的銘牌，微笑著沒有說話。

“…………”

瑪麗臉頰迅速紅成一片，咬住唇像是思想鬥爭了片刻，還是從包包裏翻出一個小本子，小心翼翼地遞到小姑娘面前，羞澀道。

“能給我簽個名嗎？我可喜歡你了。”

察覺到喬伊迷茫的眼神，她小聲提醒到：“颶風女俠。”

“ummm……”

小姑娘糾結地盯著雪白的紙頁，還是在瑪麗期待的目光裏簽了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

雖然這名字聽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但安撫受害者也是做超級英雄的職責之一嘛。

巷子外警車的鳴笛聲遠遠的傳來，被蝙蝠俠打得鼻青臉腫的流氓老大像是見了親人一樣撲在戈登身上嚶嚶大哭，惡心得警長一把推開他，抽出消毒紙巾使勁擦手。

“謝天謝地你終於出現了，蝙蝠俠消失的消息從昨晚一直持續到現在。危險分子們都在蠢蠢欲動，要是你再晚點出現，說不定就只能找到警察局的廢墟了。”

雖然阿卡姆的瘋子們最愛炸韋恩酒店，但哥譚警局作為中級副本，也是重建率僅次於各大銀行的高危存在。

“哼嗯……”

蝙蝠俠盯著戈登，顯然不是很能理解他的冷笑話。

“啊哈……總之就是，你能這麽快回來真是太好了。”

他真情實意地舒了口氣。

這位黑暗騎士就像是懸在哥譚頭頂的蛛絲，連接著地獄和人間。如果沒有了蝙蝠俠和羅賓的存在，哥譚壓抑著的罪惡將會加倍爆發。到那時，這座城市就真的陷進了暗無天日的泥潭，再也沒有掙脫之日了。

帶走了受害者做筆錄，順便再通知醫院來帶走骨折的犯人們，戈登揮一揮風衣滿面笑容的回了警局，剩下蝙蝠家和喬伊重新跳回房檐上。

一個黃袍怪人正和覆仇者們對峙。

“大祭司？”喬伊奇怪地看他。

早在被送出幻境之前她就拒絕了和大祭司一起回到卡爾克薩的提議，現在貿然出現超級英雄們面前，對只是黃衣之王分.身之一的大祭司來講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我不放心你，「遙遠的歡宴者」隨時威脅著你的性命，只有常伴著你才能令我安心。”

黃袍男人蒼白的面具上露出柔軟的笑意，他慈愛地註視著小小一只的黃衣之王後裔。

“不。”喬伊幾乎是本能的拒絕了他，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暴起傷人，“無臉人超出了我能接受的範圍。”

大祭司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小姑娘周圍顏值明顯在地球人平均線之上的超級英雄們，伸手取掉了蒼白的面具露出一副讓人十分眼熟的面容。

“我並非哈斯塔本尊，也不是如「真相」之流的低級化身，所以面具不是不可取下的東西。”

“…………”

喬伊心情覆雜地盯著他的臉，“那不是你盜用大衛的臉的理由。你不能仗著米開朗琪羅去世了沒法起訴你，就隨便用別人的作品。”

大祭司神色溫和地搖搖頭解釋道：“我曾為地球帶來繁榮，他們尊稱我為牧羊人之神，而那位藝術家是照著我的畫像塑造出那具雕像，並非我隨意取用他的作品。”

看見喬伊還想找理由讓他離開地球，黃袍男人半是勸慰半是威脅的悠悠道：“你並不明白你現在的境地，格勞……喬伊。”

“惡念的合集已經知曉了我的所在，也知曉了我為追尋你而來，很快他就會降臨這個星球。”

“屆時，臺風、海嘯、龍卷風、瘟疫……所有你能想到的和不能想到的災厄都會席卷這個世界。”

“你所珍愛的一切，所有人、所有事物都會在絕望中迎來生命的終結。”

“喬伊，”他溫柔愛憐地望著她碧綠的眼，“也許以後你能成長到你父親的地步，但還處於幼生期的神明無法抵抗他的力量。”

他的目光又轉到她周圍的人身上，神明般憐憫的目光卻無端讓人覺得他像是在審視螻蟻。

“可能你覺得他們……很厲害，但你該明白，力量面前他們不堪一擊。”

大祭司無視了眾人憤怒卻無力反駁的神色，轉頭逼視著喬伊迫使她做出選擇。

“而我，現在就擁有著可以匹敵歡宴者的實力。”

“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保護這顆星球。”

“你覺得呢？”

緊張的氣氛彌漫在黃袍人和喬伊之間，沈默良久，喬伊明白他沒有說錯什麽。

好像就這樣過了很久，少女幹澀的聲音終於響起。

“好，但你要……跟在我身邊。”

“當然，樂意之至。”

劇烈的疲憊感傳遍全身，喬伊開始轉回頭急切地尋找著老父親的身影。

托尼就一直站在她身後，他低著頭，英俊的臉浸沒在陰影裏，看不清神色。

“爸爸？”

小姑娘勾住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被拉進幻境的所有人都和喬伊一樣，被困在一個人物裏動彈不得，卻沒有分出其他靈魂跟著別的人物行動，只是被迫演了一場充滿勾心鬥角的權利爭奪戰。

但最後黃衣之王出現，大祭司袒露喬伊真正的身世時，他們卻全都在場，把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完完整整。

自從離開幻境，小姑娘就一直有意避開托尼好不和他說話，生怕得來不易的老父親說不要她了。

現在他又是這個反應，好像小姑娘心裏一直被壓抑住的恐慌終於被證實了似的，恐懼和悲傷全都湧上心頭，導致喬伊的綠眼睛瞬間蒙上一層水汽。

她輕輕晃了晃托尼的手，顫聲又叫道：“爸爸？”

濃重的哭腔立馬喚醒了沈思中的科學家，老父親看見自家女兒紅潤的眼圈，心臟都抽緊了。

他把小姑娘攬進懷裏，輕柔地拍拍後背然後一把抱了起來，向著童年好友布魯西點頭示意。

“我們先走了。”

老父親拿過黑披風細致地裹住喬伊，只露出小姑娘精神驟然放松後昏睡過去的蒼白小臉，小心翼翼宛如捧著珍寶似的飛向紐約。

“再見，各位。”

大祭司刀削斧鑿般俊美的臉龐帶著笑意轉向剩下的人，微微行禮，便乘著風追向飛走的兩人。

“我讓夜翼送你們回去。”

因為突如其來的強敵，蝙蝠俠露出不爽的目光看著還待在哥譚的一群紐約人，言下之意很是明顯。

“我感覺他在說‘滾出我的哥譚！’。”

克林特對著弗瑞小聲嘟囔。

“滾出我的哥譚！”

下一秒，嘶啞低沈宛如得了喉癌的聲音就這樣糊了鷹眼一臉。

“…………”

見鬼，我發誓我在他黑乎乎的面具上看見了“滿足你的要求”。

……

喬伊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來時埃德溫貼心的給她報了時緩解幻境和現實交替帶來的時空錯亂感。

“早上十點半，小姐。sir在實驗室裏，他好像有點話想要對你說。”

“我知道了，謝謝埃德溫。”

小姑娘禮貌的道謝。

一出門正對上守在門口的大祭司，這讓她想起昨晚有些重要的信息沒有問。

“「遙遠的歡宴者」什麽時候到地球？我們總要有些準備。”

“三千六卡拉蘇，”他歪著頭想了想，“換算成地球通用時間是…………”

“六十億年。”

喬伊：“…………”

我現在退貨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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