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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番外一 選秀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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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安如何都沒想到, 他在登基後面對的第一件難事不是天災亦非人禍, 而是朝臣們輪番勸諫他廣開後宮。

想到方才朝堂之上各位朝臣或苦口婆心, 或聲情並茂, 或危言聳聽的讓他下旨選秀,謝景安就氣不打一處來, 再看看面前堆積如山勸諫他的折子, 心裏的火更是蹭的一下躥起了老高, 再加上這些時日謝景安雖不至於三更睡,五更起, 卻也比在做藩王時辛苦了不少,頓時再也忍不住, 一揮手將那些奏折打到了地上, 怒道:“這些個朝臣, 朕用膳要管,朕看書要管,朕與康安親近些也要管, 如今還管到朕的後宮上來了,朕還是不是皇帝,依朕看,朕就是他們手中提線的木偶罷!早知如此,朕當初就不該心軟,這個皇帝就該誰愛當誰當去!”

謝景安發著脾氣, 殿內的內侍都嚇得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唯有經歷過當年事的高公公老神在在, 擺擺手讓年輕小內侍都退下去,才一邊彎著老腰有些吃力的撿起奏折,一邊勸道:“陛下消消氣,朝臣們也是見陛下處理朝事辛苦,後宮卻空置無人能替陛下知寒問暖,這才百般上折勸諫,朝臣們也是關心陛下。”

“關心朕?”謝景安聞言沒有緩和半分,反而冷笑道:“依朕看,他們是關心自己的女兒能不能入宮罷,怎麽?他們在前朝還嫌權勢不夠大,如今又盯上朕的後宮了嗎?”

廣開後宮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先不說他根本不喜歡姑娘,就是他已經有了林言,也不可能再選秀,不然他豈不是成了始亂終棄,騙人感情的渣男了嗎?

發作完脾氣,謝景安就開始冥思苦想用什麽法子才能解決眼前的難題,畢竟他如今是皇帝,歷史上只娶了一位皇後的皇帝有,一輩子不娶妻的皇帝卻是沒有,若他不能找個正經能堵住朝臣口舌的理由,那他以後就別想有安生日子過了,說不定還會被有心之人牽連到林言身上。

謝景安這一想就想了三天,終於在太醫院院判給他請平安脈時突發奇想,真叫他想出了個主意。

他先是將他中毒時為他解毒的前王府醫官叫過來叮囑了幾句,而後挑了一個處理完了朝事,不那麽忙的下午將太醫院院判叫了過來,假裝苦惱的欲言又止了一陣,才將殿內內侍連帶高公公都打發了出去,悄悄的問他:“張院判,朕素知你醫術高超,不知你對腎虛之癥可有何良方醫治?”

腎虛之癥?年紀老邁頭發已經花白的張院判聽到這句話詫異的看了謝景安一眼,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後來瞧見謝景安不知是怒還是惱的漲紅了臉,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急忙收回目光,調整了下神情,恭敬的道:“回陛下的話,腎虛之癥倒也治得,只是這癥也有輕重之分,不知陛下這……”

張院判猶豫了再猶豫,到底沒敢將這四字說出來,饒是如此,謝景安也聽的既有些惱怒,又有些哭笑不得,只是這主意是自己想的,再怎麽不情願也只得硬著頭皮說下去:“朕從前是沒有這病癥的,只是去年寒冬中了毒之後就有了,朕也三番五次招趙太醫醫治過,只是一直不見成效,朕原想著大約是傷了底子,將養幾年就是了,可如今朝臣們要朕廣開後宮,朕便等不得了。”

可不是等不得了麽,得了這要命的病癥,還選秀,豈不是憑白害了那些好人家的姑娘麽。

張院判心裏嘆息了一聲,既感慨,又同情,還順帶在心底狠狠痛罵了廢太子一番,面上卻不見半點其他神色,捋著長長的胡須,深思了片刻,點頭道:“陛下說的是,這等病癥,是拖不得了,微臣這就為陛下看診用藥,陛下既是因毒落下的這病癥,只要將這毒拔幹凈了,再好生將養些日子補補元氣,總能好起來的。”

不,好不起來了,這輩子都好不起來了,不然他從哪兒找這麽個光明正大的借口不娶妻呢?帶著對張院判濃濃的愧疚,謝景安極為順從的點頭答應了,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也極為配合的延醫用藥。

只可惜一個打定主意要裝病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好起來的,就這麽治了小半年,謝景安還無好轉,甚至治的過程中還感了一回傷寒,這回別說是前王府醫官的趙太醫了,就是張院判也沒了法子,眼見本就皺紋橫生的臉上更添了幾道皺紋,頭發也掉了一大把。

宮中不易藏秘密,更別說是謝景安有意透露出去的,在張院判也束手無策後,不過幾日功夫,整個長安城中上下就傳遍了,當今聖上得了腎虛之癥,且還是無藥可醫的。

這若是個大臣,大家就同情八卦一番,也影響不了什麽,可這是當朝聖上啊,還是個沒娶妻沒生子的聖上,那可就是要動搖國本了。

上到重臣下到七品芝麻官,但凡聽到這消息的都愁的不得了,宴不開了,連尋花問柳的心思也沒了,成日裏愁眉苦臉。

只是愁歸愁,誰也不敢在謝景安面前提起來,尤其是從前的王府屬官現下的各部堂官,他們可是親眼瞧見了聖上當年是如何不願意承位的,這要是他們一個沒註意又讓陛下勾起了這心思,那他們可是哭都沒地兒哭。

大臣們不願提起,謝景安可就等著他們來發難的,只是左等右等等不來,左暗示右暗示他們也假裝聽不懂,謝景安沒法子,只得挑了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開了個小朝會,將事挑明了。

謝景安一臉沈重的道:“諸位怕是近些日子聽到了不少關於朕的流言,那些流言……”

謝景安原是計劃將這事挑明了,而後再表態因身有這等病癥,不好禍害好姑娘家的女兒,就不廣開後宮了,連皇後也不娶,至多從亓王泰王子嗣中過繼一個,若是他們能接受,這皇帝他就還當著,若是他們不能接受,那他就退位讓賢,可誰知他話才開了個頭,朝臣們就仿佛受了刺激般表情一肅,決絕的搖頭道:“陛下放心,臣等豈是那種輕信流言之人,莫說這等流言是假的,即便是真的,臣等也會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換句話說,就是這皇位陛下還是坐著吧,想撩挑子不幹,那是不可能的。

聽懂了前魏長史,如今為吏部尚書的魏尚書言下之意,謝景安頓時覺得心口仿若被噎住了一般不太舒服,他心下感慨著這些朝臣真是越來越不好騙了,臉上依舊維持著一副沈重的神情,強行的將戲演了下去,謝景安道:“眾愛卿的一片忠心朕知曉,只是朕這病癥,只怕十年八年是好不了了,朕既不願害了好人家的女兒,也不能眼看著國一日沒有儲君,朝局不穩,因此朕想著……”

謝景安這番話還沒說完,就又被魏尚書抖著嗓子打斷了,“陛下,微臣以為,是陛下多慮了,大周朝何其大,疆域何其廣博,能人異士又有多少,宮中太醫治不好的病癥,未必鄉野郎中就沒有法子,陛下大可悄悄派人遍尋天下名醫,定然能拔除這餘毒,還陛下身體康健。”

這是叫他不要灰心,讓他安心繼續當著這皇帝?雖然這說法與他想要的相去甚遠,但也算有了個突破口,謝景安心裏松一口氣,面上卻還是沈重模樣,嘆息道:“魏尚書說的是,朕也有這打算,只是拔除餘毒之前,這選秀一事就休要再提了,還有這儲君之位,總不能一直空懸著,朕欲從宗室中選出一名聰慧幼童承嗣,眾愛卿以為如何?”

這……不再等一等這麽倉促就立太子了?眾臣面面相覷,一時心情覆雜,不知該說什麽好,尤其是魏尚書,他跟在謝景安身邊多年,眼看著他從一個皇子一步步坐到帝位,心裏既痛惜,又松一口氣,整張臉表情變換的都快扭曲了,唯恐叫謝景安看見忙低著頭控制了許久才敢重新擡起頭來,深呼吸一口氣道:“陛下聖明。”

開了這麽一場前無古人,後也可能無來者的小朝會,眾人可謂是百感交集,從養心殿一路出來都不知說什麽好,直到走了老遠,眼看著就要出宮了,魏尚書才嘆息一聲道:“我從前以為陛下仁善,愛民如子,又聽的進勸諫,咱們當真要迎來太平盛世了,卻不想還有這麽一出等著咱們,咱們倒是穩得住,畢竟陛下還在壯年,這病癥又是餘毒引起的,誰知以後會不會遇著一位名醫就根治了,可怕就怕陛下會因此得了什麽心病。”

魏尚書顯然擔心極了,說到這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同行的楊太師劉尚書等人也附和起來,“是啊,咱們又不是不知道陛下的性子,但凡陛下認定了的,誰也勸不住。”

幾位重臣紛紛嘆息一聲,開始冥思苦想該找誰才能開解的了皇上,一開始眾人想的都是太後或是康安公主,也不知是誰提了一嘴武威侯,眾臣默然了片刻,而後恍然大悟,“是啊,武威侯與陛下年歲相當,又極受陛下看重,還曾在平州有過救駕之功,由武威侯來開解陛下,最是穩妥不過。”

這個建議一經提出就得到了幾位重臣一致通過,出宮後更是以魏尚書為代表,親自登了從前的林將軍,現下的武威侯的門。

彼時林言也正為這流言煩惱著,有心想進宮一趟,卻又怕謝景安不肯見他,憑白讓兩人之間有了嫌隙,因此一直忍耐著,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麽個正當理由,自然按捺不住,不用魏尚書多勸說,就一力答應下來,竟是片刻也不肯耽擱,立即就進了宮,讓魏尚書很是感慨了一番,這武威侯與陛下當真感情深厚,他們這趟真是沒有找錯人。

魏尚書為兩人之間的友誼感動著,謝景安在養心殿也著實松了一口氣,他這麽賣力的演了這麽一場戲,這些朝臣日後不會再逼著他選秀了吧,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配合治療,再從亓王和泰王的子嗣中挑一個聰慧乖巧的立為儲君。

如今還在世的皇子中,屬他年紀最大,可偏就他還沒娶妻,也沒生子,其他的除了最小的老七還是個孩子並未婚配,像亓王泰王早就生了不知多少子女了。

他一邊回憶著家宴時見過的幾個孩子,一邊想著哪個最合適過繼過來帶到身邊教導,就聽門外內侍高聲稟報,武威侯求見。

如今他是皇帝,林言又是個實權的軍侯,兩人當真是見面都比從前少了,因此謝景安一聽林言來了,也顧不上什麽計劃打算,立即擺擺手讓人進來。

若是從前謝景安不敢太過,可如今他是個病人,再任性也只會被包容的階段,所以也徹底拋開了顧忌,待林言一踏進殿裏,就揮揮手叫人下去。

連高公公都叫他攆了出去,這殿裏徹底沒了旁人,謝景安也就不顧什麽皇帝的威儀,直接起身走到禦階下,拉著林言的手看著他道:“你怎麽今日進宮了?可是也聽說了那些流言?特地進宮來寬慰我的?”

別人不知曉內情,林言還能不清楚,因此搖搖頭神色覆雜的看著他道:“你如今貴為九五之尊,何至於如此?若是有朝一日你我的私情被人知曉了,你就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嗎?從你接下傳位詔書那一日我就想到今日了,即便是你真的娶了妻納了妃,我也不會怪你。”

“娶什麽妻納什麽妃,”謝景安看著他皺起眉頭不高興道:“我既是答應你與你一世一雙人,就不會食言,不然我豈不是成了拋妻棄子的陳世美了嗎?我自詡還是正人君子,斷然做不出這等事。”

都當皇帝了還這麽喜歡胡說八道沒個正形,林言聽的都氣笑了,搖搖頭道:“你如今貴為皇帝,又哪裏能不娶妻的。”

謝景安道:“如何不能?事在人為罷了,你看我現下不就做到了,等過些日子我從亓王或是泰王子嗣中挑一個承繼過來,就不會再有人逼我娶妻了,只是委屈了你,不能給你一個名分。”

“名分?”林言失笑了一聲,道:“你都為我做到這般,我又豈會執著於這麽虛無的東西,只要你我心在一處,有沒有名分又有什麽打緊?”

話是這麽說,只是謝景安到底有點遺憾,不過這時代與後世不同,他們能做到如此也實屬不易,只盼著他們來世能托生到後世,到時他們就不用再遮遮掩掩,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大概還有一章,白天碼了會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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