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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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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話音落下, 幾個重臣都微微有些吃驚, 就連康平帝也深深看了太子一眼, 只是未說什麽, 也不對太子以及呂尚書方才的話發表什麽看法, 沈吟了一番後道:“此事朕還要再斟酌斟酌, 你們先行退下,此事容後再議。”

康平帝一句話定下,幾位重臣即便是再不甘心, 卻也不敢再說什麽,躬身行了一禮後就退了下去, 剩下太子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剛下定決心,咬咬牙欲再說兩句, 不想一擡頭對上康平帝冰冷的眼神, 頓時嚇得瑟縮了一下,滿肚子剛想出的話也跑的不見蹤影。

此時再聽到康平帝一句, “怎麽?太子還有話要說?”雖聲音波瀾不驚, 但太子怎麽聽怎麽覺得心驚肉跳,立即打消再欲勸勸的念頭, 匆匆留下一句兒臣告退, 就忙不疊的從大殿裏退了出去。

康平帝平靜的看著太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待殿門重新關上後,也不知是說給旁人聽,還是在自言自語, 緩緩道:“太子性子還是急躁了些,氣量又小,不能容人,好在是個孝順的,再磨一磨,雖做不了明君,卻也能做個守成之君。”

長安城暗流湧動了幾日,康平帝才下定決心,答應頜曷談和的條件,只是在選定談和的人選時卻又遇到了麻煩,因為在頜曷的條件中,要求順王親自北上與他們談和,那選出來的人就少不得先要到莫州宣旨,而後作為隨從,陪同順王一起到得平州,再行談和。

若是旁人就罷了,有康平帝的聖旨,即便再不滿,也不敢說什麽做什麽,可偏偏是順王。

順王的脾氣在長安城是出了名的,滿朝文武就沒有他不敢打不敢罵的,當著康平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就敢把想要求娶康安公主的小國王子打斷腿,更不要說去宣旨讓康安公主和親的人了,運氣好一點可能斷胳膊斷腿,可運氣差一點,說不定就沒命回來了。

能混進官場的,雖不至於各個都是人精,但都是惜命的,沒誰敢接這種一看就沒好下場的差事,是以早朝這樣嚴肅的場合,硬是吵鬧的仿若民間的菜市場一般,你推舉我,我推舉你,嘴上說著誇獎對方的話,可面上的表情卻充滿了火氣,眼睛裏更是時不時的像對方飛出刀子,看那模樣若是康平帝不在場,只怕都要擼起袖子打起來。

這場早朝對文武百官是折磨,對康平帝來說也吵的讓他頭疼,最後他不得他提高了音量讓眾人噤聲,而後看向太子和幾位他倚重的朝臣,問他們可有推舉的人選。

若是別的差事康平帝這樣問他們,他們早就喜不自勝,拼命的舉薦自己派系的人,可如今聽到康平帝的問話只覺心裏發苦,但又不能不說,只好一邊沈吟著,一邊拼命用眼角餘光去看太子,希冀太子能先他們一步站出來,免得他們做這個惡人。

他們雖關註著太子,卻並不抱什麽希望,沒想到太子當真先他們一步站出來,舉薦了一個人,不是哪個文武重臣,也不是哪個名士大儒,而是康平帝的第六子,亓王。

聽到這個人選,包括康平帝在內,都有些驚訝,太子解釋道:“兒臣知曉三皇兄的性情,若是選擇旁人,只怕這一去不能安然歸來,可若是選擇與三皇兄關系甚好的六弟就不同了,三皇兄之藩前就時常與六弟出城打獵,之藩後六弟更是幫了三皇兄一個大忙,於情於理,三皇兄都不會與六弟為難,再者六弟早就厭倦了長安城中的生活,十分想看看關外的風情地貌,六弟這一去既達成了他的心願,又解了朝中諸臣的燃眉之急,更是讓他們兄弟得以相見,豈不是一舉數得?兒臣以為六弟亓王是最好的人選。”

不得不說,太子這個主意極為陰毒,什麽與順王關系甚好,不會與他為難,順王那個脾氣,生起氣來六親不認,連聖上都敢頂撞,更何況是亓王,雖說將亓王打死不太可能,但少不得要吃一頓皮肉之苦,太子這是還記著當初亓王幫著順王暗地裏遞奏折,害他被禁足,也害得他失去劉家這麽一條能咬人的狗的仇啊。

幾乎是太子說完這些話的瞬間,在場的大臣就想通了這一點,不禁看向太子的眼神夾雜了別的意味。

諸臣都能想明白的事,康平帝自然不會想不到,他看向太子的眼神也不禁越發幽深,就在眾臣以為康平帝會斥責太子的時候,卻不想康平帝竟同意了,當場就讓人擬旨,命六皇子亓王趕赴莫州,在宣讀聖上同意談和以及和親的旨意後,陪同順王一起,北上平州。

長安城的消息向來傳的快,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整個長安城就傳遍了,百姓以及朝臣很是欣喜若狂,後宮也不平靜。

康安今年雖才八歲,卻也是個機靈的孩子,她從這兩日父皇總愛傳召她過去說話就覺得哪裏有不對勁,今日看到母妃更是雙眼通紅,十分愛憐不舍的看著她,更是感覺大事不好,只是她追問母妃,母妃卻不肯告訴她,她追問的多了,就把她趕出來玩。

若是往常,她肯定很高興,只是今天無論伺候的宮人怎麽哄她,她都悶悶不樂,就連三哥送給她最喜歡的木頭小車也沒有興趣,她雖有一搭沒一搭騎著轉圈,但明顯心不在焉,就在她琢磨著是不是能找父皇去問問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將她驚的回過神,“康安妹妹真是好興致,這個關頭還有心情玩耍,不過也對,畢竟再過不久,就是想玩都玩不了了呢。”

這聲音康安極為熟悉,不用擡頭看就知道來人是誰,她此時正心煩著,也無心與她爭吵,只當聽不見一樣將木頭小車調了個頭,想離她遠遠的。

不想康安不想惹事,那人卻不肯放過她,提起裙擺一溜煙追上來,伸手就拽住她的袖子,有些不高興又帶著絲得意道:“康安妹妹跑什麽,是覺著嫁與這樣一個夫君讓你羞於見人嗎?其實康安妹妹該高興才是,畢竟是為了周朝才去和親的,康安妹妹可是整個大周朝的大恩人呀,姐姐也在這裏謝過妹妹了。”

即便康安再不想理她,聽到這個話也驚的瞬間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看了她一會兒,而後想到了什麽,皺起眉頭呵斥道:“你胡說什麽,我今年才八歲,不說尚未到婚配的年紀,就是論起排行上面也還有一個你,就算要和親也該你去,怎麽可能是我,你定是又聽了哪個宮人嚼舌根,就在我面前胡言亂語,想讓我生氣,我才不上你的當。”

康安說完冷哼一聲,甩開她的手騎著小木頭車就要走,康樂卻嗤的笑了一聲,又伸手來扯她,“看來你還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去問問你母妃不就知道了,反正你都要去和親了,這個木頭小車以後也用不著,你幹脆給我好了。”

康樂說著就要將她從木頭小車上拽下來,康安正震驚於她方才說的話,一時不察真被她拽了下來,反應過來後頓時怒不可遏,反手就推了她一把,康樂正高興的想將腿跨到木頭小車上去,被這樣一推,一時沒站穩身子一歪,就摔倒在地上。

康樂驕橫跋扈這麽多年,哪受得了這個氣,站起身就撲上去與康安廝打起來,伺候兩人的宮人想將兩人拉開,卻又不敢,只得焦急的不斷勸說。

康安到底年紀小些,力氣不如康樂大,很快就被壓在底下,臉上多了幾道指甲抓出來的紅印子,頭發也散了,衣服更是滾的沾滿了灰塵。

康安本就有些惶恐不安,又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登時眼睛都紅了,只是固執的不肯哭,努力伸長手也去抓康樂的頭發。

就在兩位公主打的不可開交,周圍宮人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人影遠遠的跑了過來,大聲呵斥了一句,伸手就將使勁往康安臉上招呼的康樂拽起來扔到一邊,心疼的將康安扶起來,一邊伸手拍打著她身上的灰塵,一邊輕聲問:“怎麽樣?疼不疼?你年紀比她小,跟她打什麽架,若是惹了你不高興,你讓人來告訴你六哥一聲就是,何苦自己動手,受這委屈。”

來人正是剛接了聖旨,匆匆進宮想看望康安的亓王。

康安原本就故作堅強,一看到亓王,眼淚頓時就忍不住流出來,一邊抽泣著,一邊問:“六哥,父皇真的要將我和親嗎?和親給誰?是頜曷的那位大汗嗎?可我聽說,那個大汗比父皇年紀還大,父皇怎麽忍心將我嫁給這樣的人,六哥,我不想和親,我不想去頜曷。”

康安自小就聰明乖巧,他雖以前與這個妹妹接觸不多,但也有幾分喜歡,自從上次幫了順王一個忙,就有意的與這個妹妹接觸起來,雖夾雜著幾分刻意接近在裏面,可對這個妹妹的疼愛,卻也有幾分真心,如今見她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頓時心疼起來,一邊幫她擦著小花臉,一邊笑著說:“不去就不去,你忘了三哥了嗎?他那麽疼你,哪裏舍得將你和親,只要一天有他在,就誰也動不得你,你就放心的留在宮中,說不得很快就能傳來消息,三哥將頜曷打贏了,到那時你自然不用去和親。”

不論宮裏怎麽傳謝景安不好,在康安眼中,她都覺得這個哥哥厲害極了,上次不就有人說要將她和親嫁給一個小國的王子麽,結果沒用兩天,那個王子腿都斷了,她雖然知曉這次的頜曷要比那個小國厲害的多,可在她心裏,哥哥自然是無所不能的,因此一聽亓王這話,頓時破涕為笑,用力點點頭道:“六哥說的對,有三哥在,誰也不敢讓我和親,三哥那麽厲害,那些蠻子肯定打不過三哥。”

終於將康安哄的笑起來,亓王正要松一口氣,就聽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康樂冷笑一聲,道:“你這個傻子,六哥哄你的你都相信,父皇連聖旨都下了,今日就要六哥啟程去莫州宣旨,即便三哥再厲害,總不能抗旨不遵,再者頜曷可不是什麽小國,若是因你不願和親而導致平州城破,血流成河,就算你是公主,三哥是藩王,也是要問罪砍頭的,我看你還是乖乖聽父皇的話,嫁到頜曷去吧,只要頜曷退了兵,無論是父皇,還是百姓,都會將你當做大功臣,是做罪人,還是做功臣,妹妹那麽聰明,想必知道怎麽選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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