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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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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燒的疼才消毒呀, 謝景安含笑看了崔同一眼, 也不解釋, 只是眼睛錯過他放在後面的林言身上, 假意思索片刻, 道:“本王記著,軍中似也有用酒澆洗傷口, 好讓傷口好的快些的傳聞,林將軍在長安時可曾聽說過?”

林言從謝景安起身就一直跟在身後恭送他,因此他看望趙隊正, 以及跟醫官崔同說話都是聽的清清楚楚的,雖心下還有些驚異於謝景安關於傷口可像衣裳一般縫起來的話, 但面上還是打起著十二分精神,一聽謝景安喚他,立時便精神一震, 回道:“回殿下的話, 末將在長安時確實聽說過這樣的傳聞,似是軍中流傳下來不成文的傳統,據末將聽說,好似用酒澆洗傷口能消鐵器上帶的毒, 不至於讓傷口潰爛流膿, 不過這些都只是軍中軍士口口相傳,並未經過醫官證實, 具體是真是假,末將就不得而知了。”

雖只是個傳聞, 卻也叫崔同驚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原來酒還有這個用途,那殿下叫人造的這個白酒工坊,若是將酒都拿出來救人,豈不是比尋常藥堂救的人都多了,只是既然現成的酒就能消鐵毒,那殿下何必又要讓人多蒸餾幾回,不是憑白多費些時間嗎?”

崔同跟在謝景安身旁時間越久,膽子越大,如今哪裏還能看見從前半點的膽怯和驚惶,就連笑容也比從前多了許多,言行舉止越發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鮮活和純真了。

謝景安也樂於看他褪去那層怯懦的殼恢覆本性,腳下不停地往外走,面上也帶著三分笑意,解釋道:“這酒與酒之間也是不盡相同的,本王在叫人造白酒工坊前不是跟你說過?造酒除了輔料配的方子不同外,差別最大的就是度數了,酒的度數越高,喝起來也就越燒口,越是燒口的酒,澆洗起傷口來也就越能消鐵器帶的毒。”

“難怪殿下要讓工坊的管事再多蒸餾幾回,”崔同一臉恍然:“原來如此。”

謝景安看他一張小圓臉上的眼睛瞪的越發滾圓,好似一只圓臉圓眼睛的幼貓,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險些沒忍住笑出聲,好在林言在後頭鄭重的替他那班兄弟向謝景安謝恩,吸引了幾人的註意力,才勉勉強強保持住了自己的威儀。

巡城衛的府衙不大,一行人不過片刻的時間就走到了門口,早有扈從準備好馬車在門外等著。

謝景安因想著要去城外巡視一圈,不便乘馬車,便讓人準備了一騎快馬,轉頭對著崔同道:“如今新建的幾處工坊都在城外,你小小年紀騎馬出城也不方便,恰巧本王想騎馬走走,你就坐著馬車去吧,早去早回,本王還等著你回來給本王辦差。”

謝景安是真心不需要乘馬車,可在其他人眼裏卻以為是他顧著崔同年紀小,特意讓他的,不由的心生動容,眼中異彩連連,尤其是崔同,感動的幾乎熱淚盈眶,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謝景安道:“屬下不過是一介扈從,哪裏有屬下坐著馬車,反倒讓殿下騎馬的道理,再者殿下別看屬下年紀小,馬術卻還不錯哩,就是雪下的再大些,屬下也能去一趟白酒工坊,再安然回來,殿下就放心吧。”

崔同嘴裏說著拒絕的話,就連劉主薄也來勸他:“崔小管事說的是,哪裏有底下的人坐馬車,卻讓殿下騎馬的,這要是讓朝中禦史知道了,還不知要怎麽參殿下一個罪名,殿下就坐著馬車回去吧,若是真放心不下崔小管事,至多再派兩個人跟著就是了。”

看著這一個二個都勸他,謝景安簡直哭笑不得,也懶得與他們打嘴仗,眼角餘光看到有宿衛牽了一匹馬過來,一拉韁繩翻身上去,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道:“本王心意已決,你二人就不用再勸說了,有這閑工夫都走出幾條街了,再者本王也不是回府,而是要騎馬去城外看看,這馬車雖暖和,卻又笨又重,倒不如騎馬輕便,速度還快些。”

聽到謝景安不是回府而是要出城,連帶林言在內都有幾分大驚失色,張口就要勸他,謝景安卻先一步伸出手示意他們噤聲,一臉嚴肅的道:“本王不過是去城外走走,又不是要上平州打仗,再者本王連平州的城墻都上去了,還怕這點大雪麽?你們就好生在城裏待著吧,該歇息的歇息,該去辦差的辦差,待本王回來可是有你們忙得時候。”

說著謝景安一拽韁繩撥轉馬頭就要出發,林言卻上前兩步忽的拱手一臉懇切的道:“殿下要出城巡視,豈能不帶著末將,還請殿下準許末將隨行。”

他麾下幾個屬官裏,就屬林言最難說服,但凡他認定的事情,任你怎麽說都不肯輕易改變主意,因此謝景安一看到林言這個神情就有些頭疼,語氣也沒了方才的溫和,帶著幾分無奈道:“你一個才剿匪歸來的人,不好好歇著隨什麽行?本王雖手下可用的能將不多,卻也不止你一個,你就在巡城衛裏好好歇息吧,養足了精神才好辦差,本王知曉你武藝高強,熬上幾日幾夜也不妨事,可你不心疼自個兒身子本王還是要心疼的,若是你熬病了,本王上哪兒再找你這麽個天縱奇才去?”

天地明鑒,謝景安說這話只是想要表達他對林言的看重,並不帶有其他任何的意思,可林言聽在耳中卻驀地一震,不止心跳的比往常快了不少,耳尖也不由他控制的悄悄紅了,不過好在面上還維持著一貫的冷靜,沒叫旁人瞧出來,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沈穩,只是到底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顫音,堅持道:“末將身為巡城衛中郎將,理應在殿下巡視周邊時跟隨,末將職責所在,豈能因其他緣由就擅離職守?還請殿下準許。”

這個一根筋,謝景安看著面無表情的林言幾乎要氣笑了,可到底顧著他身體,怕自己一通訓斥會叫他更難安心歇息,便深呼吸一口將到嘴邊的斥責咽了回去,失笑加無奈的看著他道:“罷了罷了,本王是怕了你了,你要跟著就跟著吧,只是天寒地凍,你穿這身可不行,回去再添一件厚點的氅衣來,再將令妹制出來的手套也帶上一雙,抗寒的衣裳穿齊整了再隨著本王一起出發。”

謝景安話音一落,林言立即扭頭轉身就走,半盞茶的功夫都沒用到,就已然按著謝景安的話穿戴整齊立在他面前。

此時崔同還沒從方才謝景安這麽快就妥協的震驚裏回過神來,看到林言翻身上馬一副要隨同謝景安一起出發的樣子,登時嫉妒的眼睛都紅了,不滿的瞪著他向謝景安抗議道:“屬下同林將軍皆是殿下的人,怎地他的請求殿下就允了,屬下的話殿下就否決了,屬下二人皆是為殿下辦差,殿下如何能這般對待?”

那是因為你好說話,他難纏啊,謝景安看著崔同控訴的表情暗暗嘆了一口氣,安撫道:“你年紀還小,武藝也比不得林將軍高強,本王如何敢放你騎馬去城外?若是你有林將軍十分之一的武藝,本王也不會這般不放心你了。”

謝景安一臉理所當然,崔同雖還有些不忿,卻到底安生了,只心裏暗暗想著,從明日起就一定要好生練武,爭取早日也像殿下待林將軍那般待他,輕易不否決他的請求了。

好不容易安撫好崔同,謝景安生怕劉主薄像他一般再生出什麽幺蛾子,急忙一甩馬鞭,雙腿夾緊馬腹往城門的方向奔騰而去,林言並幾個宿衛扈從緊隨其後。

因莫州城近幾日大雪不停,街上鮮有百姓走動,謝景安一行人十分順利的就到了城門。

城門處只有守城衛幾個軍士凍得有些哆嗦的守著,看到謝景安嚇得一激靈慌忙就要上前行禮,謝景安原本是打算停也不停的徑直打馬而過,見狀只好一拉韁繩讓馬停下來,免了他們的禮,又和顏悅色的問了他們幾句,直激動的他們滿面紅光,才一抖韁繩要出發,誰知這時候城門外遠遠跑來一騎快馬,好似是認出了他,一邊使勁揮著馬鞭讓馬跑的再快些,一邊對著他嘶聲喊道:“殿下,殿下,溪水村的屋子塌了!溪水村的屋子被大雪壓塌了!”

一直擔心的事終於來了,謝景安原以為自己會害怕的發抖,亦或者震驚的大腦一片空白,誰知等事情真正發生了,他卻一反常態的異常冷靜,甚至握著馬鞭的手都不曾抖一下,只直直盯著向他跑來的那個身影,待人跑到近前連滾帶爬的從馬上下來,不等他行禮就嗓子有些沙啞的問道:“溪水村人口多少?共有幾所房屋坍塌,坍塌時有多少人是在屋子裏的?老幼幾人?青壯幾人?現下有多少巡城衛軍士在救人?”

騎馬來報的是個大約十幾歲面貌還有些稚嫩的少年,因下馬太急還被馬鐙絆的摔了一跤,好在積雪太厚沒受什麽傷,一邊翻身爬起來一邊急道:“回稟殿下,溪水村一共三十二戶人,被雪壓塌房屋的一共有二十六戶,房屋倒塌時只有十幾人在屋外,其他的全都壓在了裏頭,因溪水村青壯大多都是劉家的長工,房屋被雪壓塌時留在家裏的幾乎都是老人孩子和婦人,屬下所在的巡城衛小隊一共有十人,除了屬下回來稟報,其他九人都留在了溪水村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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