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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世家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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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這種既期盼, 又有疑慮的覆雜心思, 方源和姚斌乘坐的馬車很快行到了順王府門外。

這會兒剛過巳時, 天才算正經亮起來, 但順王府的大門卻已叫趕來的世家隊伍擠了個水洩不通, 方源還沒下馬車, 就從傳來的幾句只言片語中認出來幾個熟人。

能與他有些往來頗為熟識的,也都是長安城中幾個大族的旁支,雖家中沒什麽出息的後輩, 但靠著給主支打理家業,在整個大周朝也無人敢小瞧, 至少在順王封地十幾個州裏是足夠橫著走了。

方源從方才就一直在心裏想著姚斌說的那些話, 有心上去想跟那幾個熟人攀談幾句,旁側敲擊的問問他們的想法, 誰想到才一下車, 又叫姚斌貼了上來,攏著袖子裹著氅衣越發顯得臉大肚圓, 說出口的話更叫人敗壞對他的好感:“方兄你看, 這順王好歹也是個親王,可這王府也實在寒酸了點, 還不及泰王在長安的王府一半大小, 這門檻也恁低了些, 就連中門朱漆的紅油色兒也不正,群不是知曉王府是這個門,愚弟只當是哪個富戶家住的宅子呢。”

姚斌說的痛快, 若不是怕叫王府的人聽見,恨不得捧腹而笑,方源聽了卻咬緊了牙槽,直想遮面。

這個蠢貨,那些話在馬車裏說說就算了,自個兒雖然看他不順,但到底是同出易州,在易州為了生意可以鬥的你死我活,但到了外面,就得一致對外,所以再心裏怎麽不待見他,也只會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會傳到外面去。

可現下是什麽地方,順王府的大門口,不說站了多少順王府迎來送往的下人扈從,光是門口等著進門的世家就不在少數,人多眼雜的,誰知道會不會被旁人聽了去,叫人在順王面前告他一狀?

而自己與他同出易州,又同乘一匹馬車到的王府,會不會被視為同犯,而遭了連累?

方源越想越氣,也顧不得一貫偽裝的和氣,一甩袍袖冷著臉斥道:“姚兄慎言。”

姚斌正說到興頭處,聽到方源這一句頓時將即將出口的話卡在喉嚨裏,嗆的咳了兩聲才賠著笑臉道:“方兄說的是,是愚弟莽撞了,還請方兄放心,今日這場宴請,愚弟必定謹言慎行。”

聽了姚斌這句保證,方源卻半句都不信,只是礙於這麽多世家子弟在場,也不好出言再過,只得鼻腔裏哼了一聲,算是做了回應。

他們兩個說了這些話,方源方才想攀談幾個熟識早就經門口順王府引路的下人引著進了王府。

方源擡起眼睛在人群裏尋摸了一圈也沒找到人,只得作罷,也不與貼著他的姚斌說一聲,就徑直進了王府。

王府外墻看著有些斑駁,內裏卻倒裝點的富貴威嚴,又不缺雅致,往來行走的下人扈從也步履極輕,向人行禮時頗有些不卑不亢,與他們從前見過的下人鮮明的區分開來,讓人這時才想起來,這不是哪個富戶或者世家的宅子,而是當今聖上的三子,有親王爵位在身,十三個州的主宰,順王的府邸。

想到順王,各世家又不免想到了打聽來的傳聞,原本有些輕慢的心也漸漸地嚴肅起來,雖不至於噤若寒蟬,但眼神卻是正經了不少。

穿過外院,走過長廊,再繞過一個湖邊栽種了不少樹木的錦鯉湖,沒走多遠就是這次宴請各世家的花廳。

原本對這次雖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不以為的姚斌卻在剛進花廳的門就被震了一下,暖和,真的暖和,撩開簾子就撲面而來的熱氣,讓姚斌楞怔之後,喜的眉毛都快飛起來了。

他一邊追著方源的腳步往裏走,一邊擡眼想看看這花廳與他宅子裏的花廳有何不同,在這大冷的天氣居然不是冷如冰窖,反倒這般暖和。

姚斌看了一圈也沒看出什麽眉目,這花廳只除了地上放著的那些炭盆,仿佛也沒什麽其他能取暖的物什,可偏偏就是這麽稀奇,他宅子裏的花廳冷的一到冬天就封著絕不進去,而順王府的花廳卻比他放了好些炭盆的臥房還暖和,難不成真像他讓下人打聽來的,這順王還真折騰出了什麽床與火竈連著的新鮮物什。

只是也不對呀,這花廳裏除了尋常椅子,也沒見什麽能躺人的床。

姚斌越看越好奇,越琢磨越心裏癢癢的,連跟著方源坐下後屁股底下的椅子也坐不住了,伸長了脖子探頭探腦,只希望順王能早點出現,好讓他問個明白。

姚斌急得像是椅子上釘了釘子,方源坐下後卻老神在在,捧著茶杯不時的輕啄一口,與鄰坐的世家子弟攀談兩句,頗有些談笑風生的意味。

只是這談笑風生沒持續多久就被迫終止了,只見花廳門上的簾子被人掀開,走進來十幾個穿著素凈的女仆從,女仆從看著頗為嬌美,若是在尋常百姓家長成後想必會被提親的踏破了門檻,只是在見慣了美人的世家子中,姿色不過寥寥。

原先包括方源在內的世家子們並不以為意,可隨著這些女仆從從堂中輕輕穿過,一股從前從未聞過的淡淡香氣漸漸散開。

這香氣淡雅清新,不似尋常香粉那般嗆鼻,又久散不去,直到女仆從們將吃食放下離去也不曾減少一星半點。

女仆從們在時世家子們還尚能自恃身份,不曾竊竊私語,可等到女仆從們退下,世家子們再也按捺不住,有下人在不好高聲議論,他們便交頭接耳,盡可能壓低了音量,眼裏泛著精光問:“方兄,方才你可聞到了那香氣嗎?當真是讓人耳目一新,精神一震。”

同方源說話的自是一直貼著他不肯離去的姚斌,姚斌嘖嘖了幾聲,到底是沒讀過幾年書,想了幾想也沒能將話接著說下去,憋了半晌還是粗著嗓子道:“愚弟以為,這大約就是下人打聽來的,順王讓人造的花露了,愚弟先前還以為是下人以訛傳訛,不知從哪裏聽來的昏話,如今看來,倒像是真的了,若那真的是順王讓人釀的花露,豈不是傳聞中的能喝醉人的燒酒和煤塊,以及帶香的胰子都是真的了?”

他也希望是真的,方源面上尚能憋的住,可心裏也隨著屋子裏這陣香氣飄蕩起來,若傳聞都是真的,那他方才在馬車裏的設想豈不是也能成真?

方源這一回也感受到了姚斌方才的如坐針氈,若不是他性情一向穩重,常常以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約束自己,只怕也如同姚斌一般,眼帶精光,神情興奮的同人討論。

方源性子固然沈穩,但到底還是按捺不住,端著假裝沈吟了一會兒,輕聲道:“姚兄所說有理,既然傳聞中的花露是真的,那想必其他幾樣新鮮物什也不是空穴來風,只是不知這效用是否如傳聞中那般好,又產量幾何,可能供於在場坐著的所有世家子弟?”

方源這話一出,原本還在興奮和幻想中的姚斌頓時怔住了,是啊,東西實實在在的是好東西,只是東西越好,越精貴難造,現在這花廳裏坐了那麽多從各州趕來的世家,還有好些尚沒到,王府又能有多少存貨,讓這滿花廳裏的世家子弟都滿意而歸?

姚斌越想越緊張,連額頭都沁出了汗水,屁股越發在椅子上坐不住,更湊近了方源幾分,小聲道:“方兄所言極為在理,愚弟愚鈍,想不到好的主意,方兄可有什麽法子,讓你我在此次大買賣中分一杯羹?”

不用姚斌提醒,方源就已經冥思苦想的開動腦筋,這次的買賣關系著他這一支偏支是否能如他設想般一舉翻身,如何不讓他認真看待。

只是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到門邊守著的扈從高聲喊道:“順王殿下到,噤聲。”

這句一出,不止是方源和姚斌,在座的世家子弟俱都是一震,等了這許久,這位正主可算是現身了。

在一眾人期待的眼神中,就見花廳的簾子被人從外一撩,進來一個身穿全套親王服,頭束玉冠的年輕男子。

男子看著年紀不大,面貌俊秀,身姿挺拔修長,頂多十□□不過二十,但卻舉止頗為沈穩,笑容親和卻又自帶一股威嚴,讓人不敢生出小瞧之心。

原本對這位藩王還有些輕視的姚斌當下就將心一提,神情不由自主的正經了幾分,臉上也下意識的堆著討好的笑。

托原主的服,謝景安現下的視力非常好,一路走來不用瞇眼,就大致將在座的各位世家子臉上的神情瞧了個清楚,討好有之,不以為然亦有之。

但大約是叫花廳裏砌的火墻和方才女仆從身上的香水味來了個下馬威,雖還有幾個不太拿他當回事的,但大半還是對他露出善意的笑,特別是其中一個裹著厚厚氅衣的胖子,那閃亮的眼神,謝景安覺得看財神的眼神也就差不多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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