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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二進制的我和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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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茅迅速給烏諾止了血,然後將他拖進自己的駕駛艙內。他將烏諾平放,架在自己腿上,然後啟動了機體,飛速地朝天空中的飛船群趕去。

“怎麽樣,賽洛。”駕駛艙內傳來了索伊的詢問聲。

“烏諾已經找到。”周茅說,“但情況很糟糕。”

他停頓了一下,“我馬上就到了。回去細說。”

賽洛號降落在臨時甲板,隨即被帶入艙內。當周茅扛著烏諾的肩膀從軟梯上下來時,看著迎上來的索伊的眼神,他便知道索伊已經猜到了大半。

幾個身著白衣,醫療員打扮的人擡著一副擔架迅速進入機棚,將烏諾從周茅的肩膀上接了過來,擡到擔架上,然後飛一般地從大門離開了。

“我已經讓人聯系了帕塔爾納。”索伊說,“這次情況很嚴重。”他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一張剛毅的臉更顯嚴肅。“你先帶一個駕駛員過去,將烏諾號開回來。之後我需要你詳細描述情況。”

周茅點點頭,便和另外一位駕駛員一同進入賽洛號的駕駛艙。二人一同來到接走烏諾的位置,發現烏諾號依然是周茅離去時的樣子:跪坐於地面,頭部向上,艙門大開。

看著駕駛員鉆進烏諾號的駕駛艙中,周茅心中的疑惑像雲霧一樣漫過頭頂。

太奇怪了。如果是大地派使用武器切斷了烏諾號的電源,他們必然知道烏諾號會墜落。若是大地派的人拿走了烏諾的金屬片,那麽他們為什麽沒有人來收機體。

同樣,對付烏諾的方法,對賽洛也會一樣管用。他們為什麽不一鼓作氣,直接毀掉兩名改造人駕駛員?這樣的話,對天空派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們為什麽不這麽做呢?是有什麽顧慮嗎?

帶著滿腦子的問號,周茅回到了主艦。離開前,他還在地面上小範圍地仔細搜尋了一下,試圖找到金屬片,但依舊徒勞無功。到達機棚,向索伊敘述了事件的整個經過後,周茅便立即與他一同去醫療船看望烏諾。

烏諾被安置在醫療船的無菌室中,由於傷口在腦後,所以整個人趴在床上。他的頭側放著,一半臉貼在床上,正對著周茅他們的方向,闔著雙眼,除了因為失血臉色略顯蒼白外,誰看過去,都會認為烏諾不過是睡著了。

周茅看著烏諾。他穿進這個世界的時間不長,與烏諾雖是戀人設定,但並不算熟識,然而看到一個好好的人瞬間變成這樣,他心中多少有些難受。

“怎麽辦?”周茅摸著將他們和烏諾隔開的玻璃墻,喃喃道,似自言自語,也像是在詢問身旁的索伊:“他的記憶和意識還能恢覆嗎?”

索伊搖搖頭,沈默不語。站在一旁的研究員答道:“烏諾受的傷並不重,中樞神經也是完好的。我們完全可以迅速治好他的肉體。”

“但烏諾的金屬體已經丟失,他的所有記憶、知識都不在了。”研究院也望向了趴在床上的烏諾,目光裏透露出了惋惜。“他醒來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記得了。可以說已經不在是烏諾這個人了。”

“但是,如果是人類的話,”周茅似乎仍不死心,“人類是用大腦進行記憶的吧?烏諾的意識會不會不只存在於金屬片中,也存在於大腦中呢?”

研究員搖了搖頭,有些同情地看著周茅。“不會。”他說,“改造人的大腦和正常人類不一樣。你們身體所有細胞更新速度都比自然人快,也包括大腦中的神經元細胞,這些細胞一般都與人類的壽命一樣長,然而你們的卻不是。”

他輕輕敲了敲玻璃窗。“由於神經元細胞的不斷更新,改造人的大腦儲存的記憶不會超過1天。這也是我們為你們植入金屬片的原因。”

“所以說,如果烏諾醒來的話,只有一天的記憶……”周茅緩緩道。

“是的。”研究員點頭。“並且他由於受傷昏迷,在這種情況下醒來後,記憶是基本上為零的,甚至連受傷前發生的事也不會記得。”

“就沒有任何其他辦法嗎?”一直沈默的索伊突然開口,“我們能不能再給烏諾植入一片寫有戰鬥經驗和其他知識的金屬,先保證他能夠出戰。至於他的意識,再慢慢等著恢覆也來得及。”

索伊的話雖然功利,但也是合理的解決方式。研究院卻依然搖頭。“我們沒有多餘的金屬了。”他說。“這種金屬需要到地面上開采,而現在地表全部被敵軍所控制。”

他指了指周茅。“現在在飛船中僅存的幾片金屬,都分別植入到改造人和需要較大信息儲備的人工智能上了。我們沒有任何金屬可以裝到烏諾的腦後。”

周茅註視著沈睡的烏諾。他現在經歷的,與周茉小說的原作劇情並沒有什麽區別。烏諾是應該死的,而他的意識會被取代。他本該慶幸這個世界並不是同之前幾個世界一樣,被莫名的大幅改動。

他可以完全按照周茉所寫的,在這個世界平穩地生活。除了和一個AI虐戀情深以外。

然而看著烏諾蒼白的臉,周茅的心情卻異常沈重。他隱約覺得自己害怕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到傍晚的時候,烏諾終於清醒過來。周茅透過無菌室的玻璃看著他。他坐在床沿,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雙眼無神地望著身旁的醫生,淺淡顏色的嘴唇微張著,一臉呆滯的表情。

周茅的心痛了一下。他伸手,敲了敲無菌室的門。“我能進來看看烏諾嗎?”他問醫生。

醫生大概是知道烏諾與賽洛的關系,他看著周茅,眼神裏充滿了憐憫。“換衣服消毒之後就進來吧。”他說。

當周茅走進無菌室的時候,他看到烏諾的頭朝他的方向轉了過來,空洞的眼神閃過了一絲亮光。周茅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烏諾立即從床邊站起,迅速朝周茅走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周茅臉上親了一口。

周茅一驚,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瞬間以為烏諾並沒有丟失自己的意志。然而他的下一句話,讓周茅清楚的認識了現實。

“你是誰?”烏諾看著周茅,笑瞇瞇地問。

身旁的醫生似乎感情非常豐富,他看到這一幕,猛地嗚咽了一聲,轉過頭,做出一副虐心的表情。

周茅固然有些傷心,不過他和烏諾雖是戀人,但其實認識了只有兩天,並沒有多少真正戀人的情感,被醫生這麽一弄搞得十分尷尬。他只好配合醫生,也做出一副傷心的表情。

“我是賽洛。”周茅輕聲說,“是天空派賽洛號的駕駛員,也是你的戀人。”

“是嗎。”烏諾臉上依舊保持著那副天真爛漫的微笑。“但我不太懂。”

“我不知道什麽是駕駛員,也不知道什麽是戀人。”

周茅內心嘆了一口氣。若我真是他的戀人的話,心裏肯定比現在難受百倍。他想。

“沒關系。”他擡起眼,看著烏諾,淺淺笑了一下,“駕駛員也好,戀人也好,都是些不重要的詞。你只要知道自己是誰就好。”

醫生聽到周茅的答覆,猛地用雙手捂住臉,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周茅無語地看了這個戲精醫生一眼,然後找他要了紙和筆。

“為了防止你明天忘掉自己的名字,”周茅說,“不如我給你寫個牌子,你帶在身上,想不起來可以直接看。”

烏諾看著周茅在紙上寫自己的名字,一臉手足無措的表情。“我……不知道,”他吞吞吐吐地說,“我看不懂……”

周茅楞了楞,然後猛地拍了一下腦門。烏諾的金屬片丟失,上面有他全部的知識,識字自然也算其中一項。

“你不用擔心,”醫生一邊擦著眼睛一邊說,“我們可以在烏諾房間的投影設定程序,每天早上自動告訴他他的名字。”

周茅點點頭。他將寫上字的紙揉成一團,正準備扔掉時,卻被烏諾攔住了。

“你剛剛……在幹什麽?”他問。

周茅楞了一下,“你是說寫字嗎?”他展開紙,又在皺巴巴的紙上寫了兩個字。“是指的這個嗎?”

烏諾點了點頭,他歪著頭,看了看周茅在紙上新寫的兩個字,神情有些疑惑。

“我應該見到過……”他喃喃道,“我覺得我也會……”他朝周茅伸出手,“我想試試看。”

周茅意識到烏諾也想寫字,便將手中的筆遞給他。烏諾接過筆,便照著周茅在紙上寫的字,一筆一劃地模仿起來。

周茅看著烏諾筆下的字逐漸成型,臉色也越來越嚴肅。醫生湊了過來,看著烏諾的字,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色。

“看來寫字的方式算是身體記憶了。”他摸著下巴,說,“烏諾模仿著你的筆畫,然而字體卻跟你寫得一點都不同。”他瞇起眼睛,“並且也不算難看。”

周茅沒有說話。他的心隨著烏諾的筆尖擡起,似乎被狠狠刺穿了。

“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嗎?”他盯著烏諾,聲音顫抖。

烏諾擡眼看著周茅,一臉茫然。

“知道什麽?”他問。

“什麽都不記得了?”

“記得什麽?”

“別騙我。”周茅低聲道。

“什麽是騙?”

周茅臉色發白,沒有說話。他用手捂住臉,緩緩地靠在了墻壁上。烏諾和醫生似乎似乎都為他的變化感到奇怪。

“賽洛,你沒事吧?”醫生問。

“沒事。”周茅緩緩地將手從臉上移了下來,搖了搖頭。“我只是有點累了。”

他擡頭看著烏諾,對醫生說:“我先回房間休息了,烏諾能不能拜托你照顧呢?”

“那是自然的。”醫生說,“這是我們醫生的指責。”

周茅點了點頭,向醫生道了謝。他摸了摸烏諾的手,對他輕輕說:“我要走了。”

烏諾的表情有些恐慌,反手緊緊抓住了周茅的手指。

“走……是什麽意思?”他盯著周茅,問。

“沒什麽特殊的意思。”周茅溫柔地看著烏諾,吻了吻他的額頭。“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醫生註視著周茅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口,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真是一對苦命鴛鴦。”他低聲說,撿起二人寫過字的紙張,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

“賽洛為什麽會寫這兩個字?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醫生決定不再思考,每想到這兩個年輕人崎嶇的愛情,他都感到自己又要馬上哭一場了。他將烏諾安撫好之後,把紙再次揉成一團,丟到了垃圾桶中。

褶皺層疊的紙中,黑色的筆組成痕跡,橫平豎直,點跡清晰。

“蔣海”二字。由兩種不同的字體寫了兩遍。靜靜地躺在彎折紙張的縫隙之間。

作者有話要說:

每當寫到關於生物醫學的知識,我就開始發揮胡謅之力了!

蔣大哥摔傻了。茅茅感到很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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